作者:娄十三
白蜡发出的光,很弱。好在我的房间也不大,光线勉强能照顾到每个角落。
三叔把那个装着各种蚊蝇的玻璃瓶子放在床头柜上。我看到里面的那些蚊蝇都无精打采的,有很多都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随后,三叔把箱子里的所有的酒杯,都拿了出来,在我的那张写字台上摆了长长的一列。
而那个放着桑叶的玻璃箱子被放在了地当中,箱子上面还盖上了一块红布。
弄完了这些,三叔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行了,陷阱已经挖好,就等那些毒蚕上钩了。”
“就这样就行了?”我有点怀疑,这么简单的布置就能抓住毒蚕吗?
“当然。不过你们俩也别闲着。”说着,三叔拿出两双筷子递给我们:“你们俩拿着筷子坐在写字台后面,看我给你们信号之后,你们就把桌子上的这些酒杯敲响。频率尽量快一点,要把每个酒杯都敲到,千万别遗漏。”
“三叔,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胖大海不解地问道。
他和三叔认识了之后,也一直跟着我叫三叔,叫的特么比我还亲,三叔也很是喜欢这个胖家伙。
胖子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所以我也紧张地看着三叔。
三叔解释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我的目的就是要断了毒蚕和虫师之间的联系。虽然我不明白虫师支配毒虫的具体法门,但是我知道他们应该是用声波来控制的。所以我准备了这些酒杯,你们敲击不同型号的酒杯,就会发出不同的声波。我想这其中肯定有和他们控制毒虫的声波相近的,这样就能起到混淆他们指令的目的。”
经过三叔的解释,我也是豁然开朗,不禁为三叔脑子的灵光而折服。这也是眼下我们能想出的最为稳妥的办法了。
三叔接着说道:“切断了虫师和毒虫之间的联系,那些毒虫闻到桑叶的味道,就会乖乖地落入法网。”
三叔洋洋自得,看样子胸有成竹。
胖大海拿着筷子,疑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敲,又要敲到什么时候?”
三叔说道:“从毒蚕出现的时候开敲,到毒蚕全部落网的时候为止。别的你先不用管,看我信号就好,先别打扰我。”
说着,三叔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我和胖大海坐在桌子后面,很是紧张。三叔说的很笼统,也没有个确切时间,所以我们俩都不敢大意,眼睛都不敢眨。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楼里楼外都是寂静无声。
我和胖子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我偷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到午夜十二点了。
三叔坐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怀疑他不会是睡着了吧?让我们看他的信号行事,可是信号在哪呢?
精神高度紧张,让我很是疲累,胖子那边也昏昏欲睡,不住地打着瞌睡。
而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出了一点动静。
我激灵一下,睡意全无。
我注意到,那动静是从床头柜上的那个玻璃瓶子传出来的。
此时,玻璃瓶子里那些本已奄奄一息的蚊蝇们,开始躁动起来。那声音就是有蚊蝇不停地撞击玻璃瓶内壁发出来的。
开始的时候,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只蚊蝇在撞击内壁。但是很快,那瓶子里几乎所有的虫子都开始活动起来。他们能飞的就鼓动着翅膀,往那内壁上撞。能爬的也拼命地顺着瓶子的内壁爬动,它们爬到瓶口的位置,就摔落下去,可是依然又爬上内壁,不停地重复着。
那些小小的蚊蝇,把玻璃瓶撞得砰砰作响。现在它们的状态和之前的截然不同,显然它们是预知到了危险才会这样。
也就是在这时,三叔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他看了一眼那玻璃瓶子,快速地朝着我们指了指那些酒杯。
我赶紧推了一把正在打瞌睡的胖大海,这货激灵一下。我指了指酒杯,率先敲了起来。
清脆的敲击声,在屋子里回荡着。那些酒杯,果然是型号不同,发出的声音音阶也不相同。如果懂得一些音律,把这些酒杯集中起来,完全可以演奏一支优美的曲子。
只不过我和胖大海敲得是毫无章法,声音高低不同,那叫一个乱。
可能是三叔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效果,他冲我们点了点头,示意我们不要停。
屋子里充斥着玻璃杯发出的敲击音,逐渐把蚊蝇撞击玻璃瓶子的声音掩盖住了。
可是我们想要抓捕的毒蚕,却一直都没出现。
地当中的那个捕虫陷阱,没有一点的动静。
没有三叔的指令,我们也不敢停,依然在敲击着那些酒杯。
就这样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
尽管敲击酒杯的力量并不大,但是重复的动作,依然让我的手臂有些发酸。
这看起来不起眼的工作,真正操作起来,竟也很难。
照这样下去,再有十几分钟,估计我们俩敲击酒杯的节奏就会慢下来了。
这时,一直在地上搜寻目标的三叔,眼睛突然定在了一个方向。
第297章 毒蚕落网
我和胖大海手里继续敲着那些酒杯,眼睛也跟着三叔的视线移了过去。
只见在窗帘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条黝黑黝黑的虫子。这虫子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就是那天爬上我的脸的那种,也就是三叔所说的毒蚕。
那虫子依然神气活现,虽然只是一条小小的虫子,但是爬行起来,头部也是高高扬起。对这屋子里的三个人,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它爬行了一段距离,架势十足,那气势不像是一条虫,反而看起来有点像将军检阅士兵的意思。
我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害我中毒的那一只,因为它们的长相我实在分辨不清。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在今晚把它们一网打尽。
那只黑虫爬到距离装着桑叶的箱子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似乎那些桑叶果真对它产生了诱惑力,只是它还在犹豫。
三叔急忙冲我们使了个眼色。
我和胖大海同时加快了手上敲击酒杯的频率,清脆的敲击音此起彼伏,连续不断。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敲击起了作用,那只毒蚕突然扬起半截身体,开始摇晃起来。
紧接着,让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从这个房间的四周,继续往外爬着毒蚕,只不过爬出来的,不再是黑虫,而是有黑的有白的。要知道我们的门窗都是紧闭着的,房间里的墙壁也没有发现缝隙,这些毒蚕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它们到底是怎么来的?平时又是藏在哪里的?
看着这些毒蚕,我感觉到一阵恐惧,这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啊。照目前的状况,它们简直就是想什么时候出现,就会出现,想什么时候消失,就能消失。如果今晚不把它们抓住,我恐怕也不敢再住在这间房子里了。
那些黑白两色的毒蚕,很快就聚集在第一只毒蚕的周围。
这时,那个玻璃瓶里已经乱做一团的蚊蝇,则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它们似乎激发了体内最大的能量,无论是飞的,还是爬的,都以平时两倍的速度在飞行和爬行。显然它们感受到了毒蚕带给它们的威胁和恐惧。
只是那些毒蚕根本就不理会那些蚊蝇。为首的那只毒蚕扬着头,率先爬向了那个装有桑叶的玻璃箱。另外的毒蚕也都紧随其后,排成一列纵队,从那个箱子的入口陆续钻了进去。
那箱子是一种特制的机关,入口的小门是向里开的,进去之后,再想出来,除非外面再把那个小门推开。
这种机关的设计极其简单,放在人类的思维简直是不值一提。但是果然如三叔所说,这些毒虫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些虫子。在我们断开了它们和虫师的联系之后,它们根本就无法抵御那些桑叶带来的诱惑,更看不出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机关带给它们的威胁。
等到我们看见的那些毒蚕全部进入了那个玻璃箱,那个瓶子里的蚊蝇也发生了变化。原本还很癫狂的蚊蝇,这时突然平静下来,大量的蚊蝇爬虫都落在玻璃瓶的底部。那些虫的翅膀和足都在微微地抖动,但是却没半点力气再飞起来。
见到这一幕,三叔长出了一口气,从床上爬下来,把那个玻璃盒子上的红布掀了去,喊了一声:“开灯。”
我和胖大海这才停下了手上的敲击动作,我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过去把房灯给打开了。
在充足的灯光下,我发现那玻璃盒子里的毒蚕正在疯狂地吃着那些桑叶。
这下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蚕食。虽然看起来它们吃桑叶的动作并不大,也没见怎么开口。但是就眼睁睁看着那些桑叶越来越少,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时间,那厚厚的一层桑叶就被里面的几只毒蚕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毒蚕吃光了桑叶之后,四下寻找发现自己被困在了玻璃箱里,愈加疯狂起来。它们居然冲着我们开始发威。由于隔着一层玻璃板,我也仗着胆子靠近去观察。发现它们的小小的嘴里,竟然能看到细细的牙齿。
我激灵了一下,对这小小的虫子,我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我数了一下,里面一共是八条毒蚕,四黑四白。
我冒出了冷汗,我的房子里,竟然藏着八条毒虫。想起来就让人脊背发凉啊。
三叔看着那些毒虫,点点头:“这几条毒虫不能留着了,必须得彻底灭掉。”
胖大海说道:“三叔,这不难吧,就这么几条虫子,我们把它们踩扁,趁着它们没聚合起来的时候,把它们的身体分开不就行了?”
“不行。”三叔摆摆手:“那么做就不叫彻底消灭,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我想了一下,这些毒虫是经过特殊的方法培育出来的,不是普通的蚕,普通的方法肯定奈何不了它们。就像你把它们踩扁了再分开也无济于事。因为它们的身体有可能再生。但是我知道,它们肯定有它们的弱点,也就是有克制它们的东西。而这些克制它们的东西,无外乎五行,也就是金木水火土。”
我点点头:“三叔的意思,是用五行中的一种来对付这些毒蚕。”
“没错。反正这段时间咱们的生活挺平静的,今天就拿这几条虫子来开开心。”
说着,三叔拿出一个长柄的木制镊子,这些东西都是白天陈涛买回来的。看来三叔早就做好了打算。
三叔把那镊子伸进玻璃箱,想要夹一条毒蚕出来。
谁知道他的镊子刚伸进去,那些毒蚕就有了反应。它们纷纷从口里吐出一条细细的丝线来,那些丝线很快就把自己的身体缠绕起来,变成了一个蚕蛹。只不过它们吐出来的丝线颜色和自己的身体是相反的。白色的毒蚕变成了黑色的蚕蛹,黑色的毒蚕变成了白色的蚕蛹。
三叔也不管它,直接夹了一条毒蚕的蚕蛹出来。那蚕蛹还没完全硬化,在镊子上也在剧烈扭动。
三叔冷着脸,说道:“五行之中,水火无情,先试水火。”
我们按照三叔的吩咐,在盆里倒满了水,三叔用镊子捏着毒蚕,浸到了水里。
那毒蚕的蚕蛹像是个保护膜,放在水下,依然扭动着身体剧烈挣扎。显然这东西不怕水。
而后三叔又点了个火盆,把那毒蚕的蚕蛹烧了一通。
结果那毒蚕看起来反倒更精神了。
三叔气的直咬牙:“这玩意还真邪性了。水火都不怕啊,这特么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胖大海道:“不是还有三种吗?金木土,再试试。”
三叔摇摇头:“这夹子就是木头的,我伸进去的时候,它们并没有躲避的意思,看来木头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威胁。”
“那就剩下金和土了,这要怎么试啊?”
第298章 避无可避
三叔摆摆手:“不用试了。五行相生相克,其中土生金,所以金土应该是相通的属性。我们用土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三叔在我房间里四下看了看,皱皱眉说道:“你这屋子怎么连盆花都没有,一点情调都不讲。我得用个花盆。”
“我屋里就有,我养花了。”胖大海应了一声,跑回自己的屋子。
三叔指着胖大海,对我说:“你看看人家,看着挺糙的,还知道养花,你跟人家多学学。”
一会功夫,胖大海端着一个花盆回来了。
花盆里倒是有一株花,但是那花长得半死不活的,跟一根枯草似的。
我撇撇嘴:“胖子,这就是你养的花啊。”
“这……三叔不是要花盆吗?又不是要花,我就找了个半死不活的。”胖子辩解道。
其实我知道,胖子的那房间里,这株花应该是他养的最好的花了。不过当时的情况,我也没心情去调侃他。三叔把那根花拔了,又在那花盆的土里掺了不少香灰,随后把夹子夹的那条毒蚕蛹埋了进去。
最后三叔又在那花盆里,插上了一炷香。
等到那香烧完,三叔把那花盆里的土都掏了出来。发现那层蚕蛹已经褪掉了,那条原本还活蹦乱跳的毒虫,却像是缩了水一样,变成了干巴巴的,就像是一小根干树枝。
三叔把那变干的毒蚕夹起来,一用力,那毒蚕就碎了。
三叔点点头:“看来,这才是灭掉这些毒虫的正确法门。”
我们赶紧把其余的那七条毒蚕,都如法炮制,终于在天亮之前,把这些毒蚕都解决了。
忙活了一整夜,总算是有所收获。这样我们才放心地各自去休息,由于这次没有了后顾之忧,我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睡觉了。这一觉,我睡得很香。
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睡着睡着,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我脸上吹气,吹得我脸上痒痒的。我想睁开眼睛,却困意正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三叔推醒。
我总算睁开了眼睛,看到三叔一脸紧张地站在我的床边。
我一愣,问道:“三叔,怎么了?”
“快起来,别睡了。快把树晶拿出来。”三叔上手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
我感觉到不妙,急忙从床上蹦了下去,也没来得及穿鞋就冲进了卫生间。结果在镜子里一看,我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几道血红的抓痕。
我的心顿时就凉了,这再明显不过了,我们费了一晚上的时间抓了八条毒蚕,并把它们都弄死了。我们以为已经将宾馆里的毒蚕一网打尽了,谁知道到头来却是徒劳无功。
我赶紧把保险箱里的树晶又拿了出来,按照马谡教给我们的方法,用木刀刮了一些下来,用木碗冲泡开,我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我依然心事重重。马谡说这树晶一个人只能服用三次,而我已经喝了两次了。
不用说,接下来对我意味着什么。尽管我们有树晶这种解毒的良药,但是毒蚕不除,有树晶也没办法保住我的命。而且这些毒蚕像是专门找上我的一样,宾馆里其他人都没事,包括胖大海也曾经踩过那毒蚕,但是毒蚕也没有找上他。
三叔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坐在床上一筹莫展。
我和三叔对坐无言,我突然有了一些酸楚。
我跟着三叔破凶宅,也曾经数次经历过危险,有几次也很险,甚至差一点就丢了命。但是这次我们所遇到的危机更胜过以往。
那几次好歹我们能想出一些应对的策略,而这次,表面上我们面对着的是几条毒蚕,其实毒蚕的背后必然有人在操控。而这些人,我们抓不到,摸不着,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换句话说,即便我们面对的仅仅是几条毒蚕,我们也没有好办法来应对了。现在看,我们灭掉了八条毒蚕,但是依然还有其他的毒蚕存在,显然三叔的办法也无法将那些毒蚕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