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条腿的小白兔
拉上棉布帘子后,三大妈开始埋怨阎埠贵。
“老阎,这可是二百五十块钱啊,你就白白的给了李爱国?我怎么还感觉咱家成了二百五。”
“啥叫做白给啊?!”
阎埠贵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婆子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当李爱国找人办事儿不花钱啊?”
“可是他肯定花不了那么多最多一百五十.”
三大妈估摸了一下,觉得有点少,又改口道:
“二百块就够了,李爱国那小子足足能挣五十块钱还吃了咱们家一顿饭这钱也挣得太容易了。”
“你别管人家挣多少,那是人家的本事。”
那么多钱送出去,阎埠贵也心疼的慌,这会坐下身开始找补。
他掰着手指头分析:“咱家阎解成进到机务段里,当上了机务段里的领导,以后也能挣那么多!我听说了,机务段里的领导用煤炭不花钱,每天让解成往家里兜煤炭!”
“那得到猴年满月去了。”
“就算当不上领导,当临时工,每个月二十五块钱的工资,再加上十块钱的津贴,这就是三十五块了。”
语文老教员阎埠贵拿出钢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给三大妈算账。
“我多精明的人啊,早就打听清楚了,除了这些钱,上煤工还有一个福利,就是月底按照上煤量发放补助。
一吨煤是半厘钱,咱家解成每个月要是上两千吨煤,就能多挣二十块钱。”
“解成一个月能挣到五十五块钱,四五个月就把这个钱挣回来了。”
你瞧,人家语文老师的数学学得多好。
谁要再说语文老师不能教数学,就去旁边罚站。
堂屋内。
阎解成隔着棉布帘子,听到阎埠贵的话,吓得打了个哆嗦。
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手里的窝窝头也掉在了地上。
两千吨煤啊。
真把他当成累不死的牛了。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咱李爱国也是热心助人的好同志。
答应了阎家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
第二天。
李爱国从津城回来后,就骑着自行车回到四合院,带着阎解成来到机务段办理了入职手续。
傍晚的时候。
上煤工阎解成领取到了工装。
为了早日把花出去的钱挣回来。
迫不及待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上煤的列车正好是李爱国所在的131次列车。
李爱国转卖机务段食堂吃了晚饭,正跟赵雅芝一块遛弯消食。
晃悠到站场上。
看到阎解成在跟一帮子上煤工干活,就停下脚步看了两眼。
此时太阳低垂在鳞次栉比的筒子楼上,站场的水泥地上热气蒸腾。
火车头是铁壳的,在烈日下炙烤了两三个小时,里面的温度至少得有五六十度。
上煤是真功夫。
上煤工们都得凭借自己的力气,挑着上百斤的担子,把煤送到火车上。
就算是那些多年的老师傅,挑运几趟后,都累得汗流浃背。
更别提阎解成这个生瓜蛋子了。
阎解成年轻力壮,但是没有干过这种活,摸不着敲门。
况且。
火车头比地面要高出几十公分,从煤仓到火车头那段距离,使用木板搭起来的。
阎解成挑着煤筐子,肩膀被压得生疼,身体就开始打摆了,脚下也有些浮漂,跑了没几趟,就浑身大汗。
他觉得喘不过气,腿很难才能抬起来,就像腿下挂着十斤铁一样,喉咙干得像要着火一样,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他大口喘着气,嘴里嘟囔着“不干了,不干了”
上煤工都是成组的编制。
阎解成停下了,后面的节奏就被打断了,会影响上煤的进度。
小组长上来就要收拾阎解成。
干粗活的,喜欢说粗话。
爹啊,娘啊,胡乱遭贱,阎解成被喷得狗血淋头的。
就在这个时候,李爱国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张组长,干嘛呢?”
“没看到我在教训这个怂蛋嘛,谁特么的啊.”
小组长扭过头看到是李爱国。
脸上的愤怒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恭敬。
“是李司机啊,您怎么到这儿了,您放心,今天晚上就是连夜干活,我们上煤组也保证不耽误明天的行车。”
李爱国在大会上得了表扬,几乎全段的职工都认识他。
再说了,上煤组就是为火车司机服务的。
李爱取出大前门,抽出根烟,散给了小组长,又抽出一根烟递给了阎解成。
“解成,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还,还行.”
阎解成用哆嗦的手接过烟,塞进嘴里面,额头掉下来的汗水,打湿了烟纸。
他取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想掏出火柴盒子。
火柴盒子早已经湿透了,成了一团浆糊。
“啪嗒”
李爱国掏出打火机,给阎解成点上烟之后,又自个点了一根,惬意的抽着。
小组长看到这一幕。
好像明白了什么,讪着问道:“李司机,你跟这个小临时工认识啊?”
“一个大院的邻居,打小一块玩,用咱们京城的话说,就是发小。”
“发小啊”
小组长的神情尴尬起来。
他开始回忆。
刚才骂了阎解成的爹娘,叔叔,爷爷,还有祖宗十八代。
是不是也骂了邻居呢?
李爱国好像没看到刚才的事情一样,跟小组长闲扯起来,小组长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李爱国话音一转:“老张啊,解成表现得怎么样?”
“还还行”小组长支支吾吾。
“那就好,要不然等晚上我回去,还真没办法跟他爹娘交代。”
李爱国从兜里摸出半包烟,抽出两根,想递给小组长,想了一下,索性把剩下的半包全送给了他。
“这孩子从小没有出过大力,刚上手肯定不行,还得多劳烦你。”
“使不得使不得.”
小组长推搡两下。
却发现没有李爱国力气大,最终烟还是被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他讪笑着摸了摸鼓囊囊的荷包。
看看李爱国,拍拍胸脯子:“李司机,你放心吧,这小子年轻,有把子力气,就是经验不足,等我训几天,肯定也是把好手。”
“那就麻烦老哥了,有空请你喝酒。”
李爱国带着张雅芝,在阎解成感激的目光中,缓步离开了站场。
站场上。
小组长没有让阎解成继续挑煤。
而是喊来了一位老师傅。
“老刘,你过来一下,帮这小子纠正挑担子的姿势。”
老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脖颈青筋凸起,小腿上血管窜动,身材干瘦,看上去弱不经风,却是机务段里有名的挑煤工人。
曾经创造出在一个小时内,挑煤二十吨的惊人记录。
阎解成刚进挑煤班组就听说过老刘的事迹。
他清楚是小组长看在李爱国的面子上,才让这么一位大师傅放弃工作前来帮助他。
“小伙子,挑担子可不是简单的活计,首先是选扁担,俗话说扁担软前不软肩。”
老刘拎起阎解成的扁担,使劲上下晃悠:“你瞧,你这扁担就太软了,这扁担不行。”
他带着阎解成来到旁边的库房,亲自给阎解成挑选扁担。
“柳木菜墩梨木案,桑木扁担不磨肩,扁担齐口,挑着就走”
“这根扁担很不错。”
挑了扁担,老刘又带着阎解成来到库房里,帮助他纠正姿势。
“挑扁担的时候,一定要挺直腰杆,这叫做顶天立地。”
阎解成以前一直以为挑扁担就是挑上就走。
压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经过一番训练,虽然挑起扁担来,还是歪歪扭扭,总算是能坚持下来了。
下了工,回到家。
阎解成累了个半死。
解开衣领子,摩挲着磨破了皮的肩膀,有点想哭。
“解成,你今天挑了多少煤?”阎埠贵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阎解成的工作量。
他好记在小本子上,等到月底关饷的时候,及时收取阎解成的工资。
“只有不到1吨。”
“啥?这么少?”
阎解成惊讶。
他以前打听过,那些上煤工,每天至少能上七八吨煤。
“这还少啊!爹啊,你儿子今天差点回不来了。”
见阎解成情绪激动,阎埠贵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询问是怎么回事。
阎解成把下午干活时的事情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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