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水意
一个人提着半打啤酒进了会议室，道：“头儿，你的啤酒只剩这么多了。”
阿里和桑吉不喝酒，剩下高光他们五个一人一瓶，再加上负责人自己一瓶，正好。
高光手上很多多了一瓶冰凉的啤酒，他喝了一口，然后很认真的对着负责人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之前打电话邀请帕特里克，他都会马上拒绝呢？”
“太简单了，因为他合约还没到期啊。”
负责人喝了一口啤酒，然后他很是激动的道：“在没有履行完自己的合同之前，帕特里克绝不会和任何公司讨论关于跳槽的可能，他绝不会说的，但是！”
负责人再次灌了一口啤酒，然后他两眼放光的道：“但是你遇见了一个好时机，因为帕特里克的合约即将到期，再有四天，再有四天他就合约到期了！”
“哦？”
“原来是这样！”
高光很惊喜，而桑吉却是如释重负，因为他终于可以放下了，不用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力有问题。
负责人继续道：“我们公司是一定会和帕特里克续约的，如果不出意外，帕特里克会回到公司进行正式签约，公司愿意为他提供至少五年的长期合同，如果你要带他离开，那么这几天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
高光点了点头，而负责人却是小心翼翼的道：“刚才你已经和帕特里克谈过了，我知道他已经拒绝了，但是没关系，还有机会的，只要他还没有续约，那就有机会……”
“他还没有拒绝，因为他要和我在六点十五分再谈，所以我们只是需要等，但不是已经谈崩了。”
负责人愣住了，他瞠目结舌的愣了一会儿，道：“该死的，你说什么了？啊，抱歉，对不起，我只是太激动爆粗口了，不是对你不敬，能不能告诉我帕特里克为什么同意和你见面讨论什么呢？”
高光摊了摊手，道：“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说愿意等他下班后再谈私人问题。”
负责人把手往自己腿上一拍，激动的道：“你做对了！伙计！你的选择太正确了，帕特里克最讨厌不遵守规则的人，太好了！六点十五分见面？”
“是的。”
负责人立刻道：“那你有机会了，你很有机会，兄弟，帕特里克绝对是你要的那种人，你绝对不能错过！”
希望的光辉在眼中绽放，负责人看到了重获新生的机会，他对着高光道：“方便透露一下你们的薪水吗？呃，这样说吧，帕特里克在这边的月薪是一万美元，然后每年还有八到十二万的年终奖励，但他每年都是全额领取奖金，所以我觉得你开出两万以上的月薪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如果你能开出两万三千甚至是两万五的月薪，那么他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高光很是意外的道：“对于一个顶尖的机枪手来说，这个薪水不算很高啊。”
“这是五年前的签署的价格，当时这已经很高了，还有，帕特里克毕竟不是管理层，也不是指挥官，所以这个薪水很不错了。”
高光点了点头，道：“明白了，还有什么吗？”
“呃，帕特里克非常喜欢吃猪肘，如果你能搞到的话，我觉得会拉近你们的私人关系。”
“嗯，还有吗？”
“我只说吧，帕特里克在这边待的不是很开心，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我猜你已经看出来了，重点是他肯和你见面详谈，即使是下班时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呃，以前有很多公司挖过他的，但他没有和任何人谈论过这个话题。”
负责人吸了口气，然后他特别认真的道：“总之好消息是他的合约即将到期，我觉得你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高光笑了笑，道：“好，那我就等到六点十五分，和他好好谈一谈，希望我们的诚意可以打动他。”
负责人立刻道：“不必等到六点十五，作为这里的负责人也是指挥者，我给他指派什么任务，他会立刻完成，不打任何折扣的完成，所以我只需要命令他回来，那么他就不必等上六个小时之后再回来。”
说完后，负责人突然道：“但是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
高光毫不犹豫的道：“我发誓这里发生的一切绝不会从我这里泄露出去，伙计，我们得讲信誉。”
“我相信你，那么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就不参与你们的谈判了，兄弟，你一定行的。”
负责人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他匆匆拉开了会议室的门，然后还不等门关上，就听外面有人小声但迫不及待的道：“头儿！那德国鬼子是不是要走了！”
“听着好像有希望！”
“头儿，是这样吗？”
“嘘，闭嘴！”
伴随着远去的脚步声，就听着负责人小声道：“呼叫他，让他立刻回来。”
好像有人说了什么，但负责人立刻道：“没关系，他越讨厌我们这样做，所以我们更要这样……”
随后是一声压抑的欢呼，然后门外彻底没了声音。
第257章 方形轨道
帕特里克回来了，他敲了敲会议室的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
会议室里肯定有空调，工业级的空调全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所以会议室里不是凉快的程度，而是很冷。
高光觉得有些太冷，但是穿着全套作战装备，带着头盔穿着防弹衣的帕特里克很舒服。
帕特里克摘下了墨镜，他看了看会议室站起来的几个人，木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反手把门关上之后，突然道：“指挥官告诉我，有任务需要我来完成，所以临时取消我的巡逻任务，让我负责接待并解释你们的疑问。”
说着话，帕特里克站到了会议室的讲台上，然后他把墨镜收起，插进了防弹背心上的挂接环，一脸严肃的道：“现在你们可以提问了。”
高光对着帕特里克道：“其实我们想等你下班后再找你聊聊的，但是……”
高光觉得他不能说你的同僚已经忍无可忍了，几个小时也不想再等了，所以立刻把你喊了回来。
于是高光就话锋一转，道：“坐下说，我们坐下慢慢聊。”
帕特里克毫不迟疑的道：“不，这样就很好。”
高光想表示友善，创造一个轻松的环境，就像聊家常一样，随便说说，然后适时的提出招揽条件就行，但是现在看来，帕特里克不吃这一套。
这个时候，迈克一脸热情的道：“嗨，哥们，你现在不是在外面巡逻了，把头盔摘了，把防弹背心脱了，放松，放轻松一些。”
帕特里克微微侧面，他看了迈克一眼，道：“不。”
迈克为之语塞，而佛朗西斯科却是有些不满的道：“你在装什么装。”
迈克和佛朗西斯科的心态有些微妙，保罗想说话，但他是新人，没敢说。
老板喜欢特别负责的属下，但作为同事，可就没人喜欢了，看到这里那些人送瘟神一样，迈克和佛朗西斯科已经有些担忧了。
真是搞笑，迈克和佛朗西斯科已经有了危机感，但问题是，他们似乎没有搞清楚状况，也没有搞清楚对付帕特里克的方法。
对付严谨到了呆板，认真到了固执地步的人，是不能按照对待常人的方法是交流的。
正常人的脑袋是圆的，而圆形很利于滚动，也就是会转弯，但德国人的脑袋是方的，方形是不利于转圈的，那么你就不要试图推着方形物体在道路上滚动，完全可以换个驱动方式，或者换个行进方式的嘛。
不要让方脑袋的人适应你，而是你去适应方脑袋的人。
还好，高光对此很有经验。
“你好，帕特里克，我今天是特意为你而来的，见到你很高兴。”
高光没有坐下，他很是轻松的道：“请问你的头盔是什么型号。”
帕特里克毫不犹豫的道：“OpsCore战术头盔。”
“能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帕特里克稍微思索了片刻，然后他解开了卡扣，把头盔摘了下来，双手送到了高光面前。
头盔里的味道不好闻，而帕特里克的头上开始升起袅袅的雾气。
高光看了看头盔，道：“头盔不错，那么你穿的防弹衣是什么牌子？是私人购买还是公司配发？”
“拦截者，公司配发。”
“你穿多久了？”
“大约两年时间。”
高光问牌子，帕特里克就回答牌子，高光问时间，帕特里克就答时间，但是高光就不问具体型号。
“能脱下来给我看看吗，我需要观察一下防弹衣的型号，还有磨损状况。”
帕特里克犹豫了一下下，然后他开始解开防弹衣上的卡扣。
然后，一件很重的防弹衣就放到了高光面前的桌子上。
别人出以好意劝帕特里克松快一下，他不肯，但是现在高光几句话就让帕特里克摘了头盔，脱了防弹背心。
迈克的眼睛瞪的很大。
按理说高光已经达到了目的，他已经可以和帕特里克谈话了，但是不，高光真的认真检查了防弹背心的型号，看了看磨损的情况。
既然给一个方形物体重新铺设了前进轨道，用不是滚动而是滑行的方式推进，那你就得遵守自己制定的规则。
帕特里克只是固执，不是傻，所以就算是糊弄他，也得按照固定程序走完。
高光检查了帕特里克的防弹衣，然后他对着帕特里克道：“你似乎和同事相处的不是很愉快？”
帕特里克立即道：“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我们谈的不是私事啊，我是在问你和同事的工作状态，合作的程度，以及心理健康，这是每一个公司都必须掌握的重要信息，和私事无关。”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帕特里克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高光的样子似乎很惊奇，但是，他还是很别扭的道：“不愉快。”
“为什么？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个人认为，规章和制度制定出来就是让人遵守的，但我的同事认为，在不同的情况下，可以调整执行标准，这是我们的根本分歧。”
高光点了点头，道：“那么你满意现在的工作团队吗？”
“不满意！”
“为什么？”
“因为他们散漫了！”
“具体有哪些方面呢，请列举实例证明。”
帕特里克看着高光道：“你，你……”
“公事，这是公事，我要防止自己的公司出现同样的问题。”高光伸出了一只手，道：“请说吧。”
帕特里克呼了口气，道：“按照规定，我们必须巡逻每一个负责保护的点，认真观察有没有被人入侵的痕迹，一天分四班，每次巡逻时间六小时，但是他们只会开车走一圈就算了，这样只需要一个小时，这就是实例之一。”
高光点头道：“那么你之前应该是担任指挥官的，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
“我依然是副职，只是没人听我的，要么我更换工作岗位，要么全队辞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然后我的上级既没有改变规则，也没有支持我的要求，所以我只能频繁的更换工作地点。”
细节不用说的太清楚了。
就是帕特里克干什么都太认真，战时按照这个标准，然后非战时还得按照同样的标准。
比如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这显然是艾斯艾斯闹的厉害时采取的高强度防护措施，但现在艾斯艾斯基本上垮台了，至少东巴格达油田这一带安全得很，那么这里的人安保人员肯定会放松很多。
局势紧张的时候，大家打起全部精神来，认真严格的完成上面的要求，务必保证防区不会出事，但是既然没事了，局势稳定了，那就偷懒耍滑摸鱼度日，这就是人性，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好吧。
谁有错呢，严格说起来肯定是帕特里克没错啊，因为要是认真负责都有错的话，什么才是对的。
可问题是，帕特里克的同事们受不了啊，所以没错也变成有错了，真要是顾全大局，也只好委屈帕特里克，多给他调几个地方了。
事情很容易理解，而要解决也简单的很。
高光非常严肃的道：“你觉得，是三叶丛林这种大公司适合你呢，还是国王防务这种小公司适合你呢？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帕特里克不肯回答，他依然严肃的道：“在我没有履行完和三叶丛林的合同之前，我拒绝回答。”
高光认真的道：“不，这不是给你的私人问题，这是一个关于公司文化的调查，和招揽你加入我们公司不是一回事，所以你得回答。”
帕特里克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高光立刻道：“我来回答吧，你的痛苦，不，不是你的痛苦，而是对任何遵守规则的人都有同样的痛苦，那就是大公司制定了详细的规则，但是工作人员在执行的时候，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决定执行到什么程度，这是所有大公司的通病。”
帕特里克点了点头，而高光继续道：“小公司不一样，小公司是老板亲自负责，亲自处理所有的事情，所以小公司一定是很灵活的，规则随时会变，目标随时会换，作为执行命令的一方也就是你，会有清晰而明确的命令可供执行，不存在模糊地带，所以小而灵活，是小公司的优势。”
帕特里克又点了点头。
高光呼了口气，道：“德国有很多家庭作坊式的工厂，却制造世界上最先进的某种仪器或零件，是这样吗？”
帕特里克愣了一下，道：“我不太清楚。”
高光想从这方面打开话题的，就是实现自身价值，不是非得进大公司的，但既然帕特里克没上钩，那就换个方向。
“我们公司的人全来了。”
高光指了指几个人，道：“除了一个在美国养伤以外，剩下的全在这里了，你看，我们对遵守规则的人是极为渴求的。”
帕特里克都不自信了，他低声道：“这次……算是私人问题了吧？”
“不算，现在还不算，一个公司向另一个公司介绍自己，怎么算私事呢？”
帕特里克知道高光想干什么，但是，他却没办法反驳。
高光继续道：“我们公司的实力很强，就我个人而言，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国王疯狗的名字，就是用一把手枪干掉整个老虎佣兵的疯狗，也就是我。”
帕特里克觉得好奇怪，换到以前，他已经转身走开了，但是这次，他却不得不留下来听高光自吹自擂，而他还不得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