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可要是惹毛了罗旋的话,人家分分钟就能让谁家的日子,过的并不是那么美丽了……
现在罗旋动了真火,在场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尤其是那个周老汉,他光是听说黄萱头上、那一长串听也听不懂的头衔,就能把目不识丁的周老汉,给吓得两股战战。
太他妈吓人了!
又是这个市,又是那个县,又是什么“保护区”?
周老汉这一辈子,他最远去过的地方也就是10里开外的脂米县城。
在绝大多数生产队社员们心目中,公社这个层级的干部,都已经够吓人的了!
现在居然扯上了“市级”、“县里”?
更何况还有一个、让人不明就里的什么“保护区”?
能够被保护的、还是区一级的……吓死个人咧!!
看着原本就皮肤黝黑,脸上沟壑纵横的周老汉,站在坡底下,冷汗刷刷刷的往下淌。
罗旋放缓音调问他:“现在,周老汉你觉得,黄萱同志有没有资格,管这边的事情?”
“有,有……吧?”
周老汉脸上的皱纹中,早已经填满了冷汗,如同黄土高原上那些汇集着融化雪水的沟壑。
“谁还有疑问?”
罗旋冷眼环视一周:“还有谁?”
山坡下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阵的低语,“没,没没没。”
“大声点!”
“没有了!”
“还有谁对生产队的干部们,关于农田耕种、和人事安排方面的疑问?”
“没有了!我们坚决服从生产队里的安排!”
“那就散了,都聚集在这里干嘛?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你们要轮锄头,前来攻打土匪聚集的山寨呢!”
“哗啦啦”一阵嘈杂声响起。
顷刻之间,聚集在山坡下的近100号社员们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社员们一边走,一边还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罗旋哥这个安排,咱……嘿嘿,其实额没意见。以后,壮壮你可千万别出去哈说。”
“屁!你嫌你家婆姨在厂里负责打包,没别人家的婆姨负责给瓶子封口,那种活来的轻松。
先前,你不是还在抱怨吗?”
“老话说能者多劳,不是干那个活的料。让她去干,恐怕也干不了……我那个婆姨笨手笨脚的,让她给娃系个裤带,都能打成死结……害得我家老二,上次就拉在裤裆里了。”
“哎,这工作岗位没有吧,大家着急。现在工作岗位多了吧,又嫌抹不平。人家罗旋哥,也确实难做哟!”
“可不是嘛!最可恶的就是这个周老汉,居然害不哈其中的难处。”
“周老汉太憨了,别人都不出头,他却偏偏往前蹿!好似显得他有多能一样……”
跟在人群屁股后面的周老汉一听,顿时火大!
这些狗东西,那是我想出头吗?
咹,明明是你们这些鬼东西往后退!
当时这些灰葛炮,他们那个齐刷刷的样子哟……
驴!
周老汉朝着他们的背影,重重的唾出一口浓痰:驴,你们全都是毛驴!
第732章 麻烦起堆堆
眼前的、并没有真正爆发出来的矛盾冲突,得以暂时平息。
但罗旋和黄萱姑娘,以及李雪三姐妹心里都清楚:新社员们那边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们从一无所有漂泊至此,得到了十里铺生产队的收留。并且还在生产队的帮助下,修建了暂时供他们容身的土窑。
这些原本的受灾群众,不但顺利的落户在十里铺生产队里,而且还顺利的分到了一些农具、大牲畜、口粮,以及一些旧衣服。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还能分到那些新增的良田,以供他们耕种。
其中有一部分手脚勤快、做事有眼色的大姑娘、小寡妇们,还和十里铺生产队那些老社员一样,有幸进入生产队里的饭店、和化妆品厂里面去上班……
因此这297位,刚刚入籍十里铺生产队的新社员。
他们对于罗旋的一切安排,心里不但不会有任何怨言,反而还心怀感激。
这些人对罗旋,那可算得上是言听计从、千依百顺,绝不会有一丝丝的忤逆之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十里铺这297名新社员,他们如今才是罗旋最最忠诚的支持者和追随者!
而十里铺生产队那一批老社员,他们自然也是非常支持罗旋的。
只不过,他们的支持是有前提条件的;是会根据他们自身的获益多少,而对罗旋做出等价的支持。
就像那个被大家“推”出来挨收拾的周老汉,他的婆姨又老、又丑,而且还笨的比骡子都蠢。
所以周老汉家的婆姨,就没法进入饭店、或者是化妆品店里去打杂赚工资了。
那么她就只能留在生产队里修地球,去老老实实的当一个靠工分吃饭的农妇。
而周老汉家的两个女子,一个粗壮的如同生产队里那头黑螺子、另一个瘦的像根吹火棍。
并且这两姐妹,她们还有两个共同点:一是皮肤黑。
属于晚上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白天落到碳堆里就很难扒拉出来那种黑。
又黑又丑也就罢了,这是天生的,按理论上来讲是不能嫌弃的、是不应该被歧视的。
可问题是这两姐妹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素质、没有一点点修养、更没有一点点眼力劲儿。
她们想笑的时候,就会很肆意的笑……不分场合。
她们想撒泼的时候,哪怕是在猪圈里,这两姐妹都能撒泼打滚。
而且这两姐妹还很嘴馋。
在她们的棉袄兜里,永远都有一把半生不熟的“麻子”。
这种麻子很小,一颗颗的,比芝麻的个头也大不到哪去。
就这么一点点蚊子腿一般的东西,那两姐妹可以随时随地的摸出一点丢进嘴里砸吧砸吧。
随后“噗”的一声,吐出麻子皮、连带口水唾沫。
很是熟练。
像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进饭店里面去干活儿呢?
在茅坑里吐上几口口水,倒也没事……但是她们如果是在饭店里,也时不时地这么来一下?
呕……
哪怕在化妆品车间里,谁能容忍她们这种邋里邋遢的臭毛病?
因此对于周老汉家的人事安排,罗旋和李会计、窦建德连同汪春花等人商量之后。
大家一致认为:这户人家,不说“烂泥扶不上墙”那么严重吧。
但确实是没法让她们去挣点儿好钱、赚一点轻松钱。
那么既然周老汉家赚不了快活钱,反过来道理一样:他对于罗旋和生产队干部们的支持力度,也就极其有限了……
其实在农村里面,远远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村里自有一套很特殊、很符合当地传统的运行逻辑。
就说十里铺生产队吧:这个村庄延续近千年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一直都是李氏宗族、加上官府任命的“里正”之类的官面人物,在那里一暗一明的管理、由他们在交替掌控着这个村庄里的大事小情。
而往往很多无法描述的潜规则,它的作用甚至比官府制定出来的律条,还更管用一些。
正是有了这种传统思维的延续。
所以别说外来的罗旋了。
哪怕就是土生土长的生产队长窦建德、生产队李会计,他们其实也无法镇住村里这些老古董人。
如今十里铺生产队,原本那个族长兼仓库保管员,已经被收拾掉了。
但千百年来的那种传统思想、和庄子里隐形的等级秩序,却并没有随着李族长的消失而消亡……
矛盾依旧在,这座火山喷发的时间,并不确定。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随着新老社员之间的利益冲突,不断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会越积累越多。
并且随着以后十里铺生产队发展起来了,工作机会和赚钱的门路,也会越来越多。
到了那个时候,张家的儿女工作更轻松、李家的儿女工资更高、老王家的儿子儿媳妇吃亏了……
时间一久,社员们彼此之间积累的矛盾,势必将越来越严重。
这一座火山喷发的时间,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但铁定会有爆发的那一天!
打发走了那些想来讨说法、抒发心中怨气的社员们,罗旋带着黄萱和李雪她们,回到了窑洞。
李雪看见罗旋心情不太好,善解人意的她吩咐两个妹妹:“李丽李娜,你们两个去外间窑洞做饭吧,时间不早了,晚饭才做好一半呢!”
李娜噘嘴:“我知道他快要下班回来了,本来能准备好晚饭的……都怪那些人跑来闹事,这才耽搁了时间嘛!”
“妹妹你说什么呢?”
李丽嗔怪李娜几句:“刚才这些人都是十里铺里的老社员了,人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树大根深。
而咱们呢,却是刚刚从外面搬来的新户。别忘了,还是人家好心才收留了我们。”
“是啊,这种话,以后娜娜你还是别说了。”
李雪也告诫口无遮拦的李娜:“这种不利团结的话,要是被他们听去了,咱们可没个好。
老社员们心里,本来就对我们有意见,咱们正是应该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的时候,娜娜你怎么还能火上浇油呢?”
李娜一边烧火做饭,嘴里还是不肯退让半句:“凭什么就欺负我们新来的?
生产队里明明弄了一批化肥回来,我们负责耕种的那29亩沟里的地,一斤化肥都分不到不说,就连以前堆的土肥,也轮不到咱们运到地里去用。”
“娜娜!”
李雪顿足:“你就别说了。生产队里拉回来的化肥,那是上级根据往年十里铺生产队里,原来的山坡地、川地面积分配下来的。
地里沤的那些农家肥,是人家那些老社员们,在寒冬腊月里辛辛苦苦收集枯枝败叶、挑粪运土弄出来的,现在不给我们这些新社员用,那人家也没错啊。”
“我就不服气!”
李娜脾气也倔,只听她念念叨叨没完:“我们耕种生产队的地,那不也是集体的土地?
到了秋收以后,我们收回来的粮食,难道不给生产队里上交?
再说了!既然这些土地全是集体所有,收获的粮食也是全体社员们分……那我们负责耕种的那些地,凭什么不给我们分化肥?”
“唉,傻妹妹呀。”
李丽站出来打圆场:“我们是从别的地方流落至此。当初是这里的社员们,把我们从洪水里救上来。
随后又是人家把我们收留下来,安置在十里铺生产队。这才让我们有了户口、有了土地让我们耕种。
别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们都应该心存感激,怎么还好意思和人家争这争那的呢?”
李雪柔声细语开导李娜:“娜娜,你二姐说的对。现在我们有地种、有饭吃,秋收后还能分到粮食。
能够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都是十里铺生产队的乡亲们大度,是他们帮助了我们。
对此咱们应该心怀感恩、应该努力的干活。多为生产队里做点贡献,好让大家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见大姐李雪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李娜暗暗噘嘴,但也没再开口抱怨。
外间窑洞里,那三姐妹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被罗旋听在耳朵里。
她们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信息,蕴含了十里铺生产队里,新旧两批社员们之间的根本性冲突、和矛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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