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等到堂屋之中,传出两声枪响和野猪的咆哮声。
屁股朝天的王氏,当时正被挂在卧室的门板顶部,稳稳当的……
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此时,王氏的脊椎已经受伤。
她只感到浑身酸麻,想动手脚,下半身连同四肢,却丝毫不受大脑的控制。
此时的她,唯一还能使得上力的地方,也就是王氏的嘴巴了。
——她的嘴,似乎从来都没有软过……
因此,
王氏嘴里的一声声惨叫,这才成功的吸引到了民兵队长杨三的注意。
几十名年轻力壮的社员,正忙着在小树林里围剿那一大坨肥肉。
而罗铁柱,却急急忙忙的冲进了自家屋子。
一进门,
罗铁柱晃了一眼满地狼藉的堂屋,然后便慌慌急急的大声呼喊王氏的名字:“铁花!铁花,你在哪?”
“我,我在这……”
此时,
王氏的力气似乎已经被掏空。只听她虚弱无比的低声道,“铁柱,铁柱,快救救我……”
事情紧急。
罗铁柱也顾不上去厨房里,找洋火点灯了。借助着地上那一滩油灯里洒落的煤油,所带来的残余火焰,罗铁柱埋头就往卧室里冲!
“啪嗒”一声!
使出全身力气,冲刺的极为迅猛的罗铁柱,一下子就被手中的长木棍,给活活弹了回来。
原来却是罗铁柱,他在情急之下,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抄着一根木棍。
等到他往卧室里冲的时候,木棍在门框上狠狠地一卡!
巨大的反弹之力,瞬间便将罗铁柱狠狠的翻回了堂屋之中……
“啪嗒”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堂屋的地上!
好巧不巧,
狠狠砸在地上的罗铁柱,一屁股便坐着地上的那堆火焰里……
罗铁柱的脑子并不是太好使,但他又不是真憨。
见自己的屁股着了火,罗铁柱顺势在地上几个翻滚,凭借着自己如同铁打石凿一般的身子。
生生将那一堆火焰,给全部压灭。
“铁花,你究竟在哪?”
罗铁柱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翻身而起,慌忙问道:“是不是有坏人,要来那个你?你在哪,有没有吃亏?”
罗铁柱刚刚从山坡上,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冲回家里,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
他便看见自己的家中,已经是一地的狼藉。
在罗铁柱的直观认知当中,首先闪现出来的念头,便是有歹徒准备钱来侮辱王氏?
如若不然的话,那就没别的解释了。
要说是棒老二,来家里抢东西?
说句不好听的话,连老鼠都能哭着搬家的这种家庭,哪个傻乎乎的棒老二,会来打劫?
真要是有那种不长眼的棒老二,到了最终,谁抢谁还说不定呢!
罗铁柱知道自己家中,除了木柜子里锁着的7,8斤玉米、和2,3斤蚕豆之外。
要说稍微值钱一点的,也就是自己的老婆王氏了。
在这个时期,要想娶个老婆,成本其实并不高。
估计有个20斤玉米、或者是小麦作为聘,也就足够再娶回来一个老婆了。
所以怎么算,罗铁柱如果要再娶个婆娘的话,那也得耗费20斤粮食啊!
这可比柜子里那7,8斤粮食,还要值钱一点点不是?
“我,我在门上面……”
火焰熄灭。
黑暗中,王氏虚弱不堪的声音再度响起:“铁柱,你,你想办法,赶紧把、把我弄下来吧……呜呜呜,老娘腰疼,胸口疼……屁股也疼……”
屋子里没光。
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罗铁柱,早就将自己家里的每一寸地方,给摸得熟透了。
在黑暗里,
罗铁柱摸索着,用手碰到了挂在门上的王氏的大腿,却摸了一手的鲜血。
黑暗之中,罗铁柱不知道自己手上湿漉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鼻翼抽动之下,浓浓的血腥味便直冲脑门……
“铁花,你……你究竟这是咋啦?”
罗铁柱摸索着,想把王氏从门板上给取下来。
但是他是一个一辈子打石头的人,手脚重。而且罗铁柱他的双手上的厚茧子,简直是比铁皮还硬。
罗铁柱刚刚一摸稳了王氏的大腿,手上才使出来3分力道。
就听到王氏在那里“啊呦呦”的叫痛,“轻点、轻点铁柱啊!你这是想把老娘,浑身的骨头给拆散架了吗?”
罗铁柱闻言,手上又松了一点劲,一只手摸索着王氏的胯下,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
就准备将王氏从门板上横移一点点,这样才能更加方便的、将她从取下来。
“哎呦呦,不行了不行了!”
王氏疼的鼻涕一把、口水眼泪一堆,吼的那才叫一个凄惨:“我我的腰断了,别动别动。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呜呜呜!”
王氏身上受的伤比较严重。
而且像她这种混合型内伤的,需要专业人士来处理。
要是不懂一点基础护理知识的人,去随意搬动伤者的话,极有可能会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罗铁柱微微动一下王氏,她就啊呦呦地叫痛。
动一下,王氏叫一下……
搞得现在罗铁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一时间束手无策。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生产队长张大叔的声音,“铁柱!铁柱!呀,你家里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歹徒?”
张大叔安排了几位民兵,赶紧去取枪将小竹林里面的那头大野猪,给死死围住。
然后他自己便打着一支火把,往罗铁柱家里赶。
毕竟张大叔以前,和罗铁柱都是在生产队的采石场里面,一起干活好多年了。
两个人之间的友谊,比采石场里的大青石,还要结实一些……
刚刚一进门,
张大叔便看清楚了罗铁柱家里的惨状,不由大惊失色:“来人!赶紧把枪扛过来。”
“不要了!没有坏人搞破坏。”
还趴在门板上的王氏,艰难的提高音量道:“他叔,求求你快去想个办法,看看怎么把我弄下来。”
张大叔极其火把,凑近一看。
当他看清楚了王氏的惨状,赶紧将火把往门框上一靠。
就准备招呼罗铁柱,和自己一起动手,以便将王氏给取下来……
“不能动她。”
罗铁柱赶紧制止了张大叔的热心行为,开口道:“我家婆娘的腰,好像有问题。胸口的肋骨,恐怕也有断裂的可能。不能动!当断骨心扎到心脏里去……”
在采石场里面干活,遇到断手断脚、或者是肋骨折断的意外情况。
以前零零星星的,也曾发生过不少。
所以,
罗铁柱虽然不识字,张大叔只认识一些简单的常用字。
但是他们二人,还在当石匠学徒的时候,就知道了一点点这些最基本的常识。
“哎哟,这可就麻烦了!”
张大叔抬头看着匍匐在门板上的王氏,眉头直皱:“咱们大队的卫生员,那也就只能治个头痛脑热、给身上抹点红药水之类的。
像你婆娘这种内伤,卫生员她估计也整不了啊。”
“爹……”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应该在山上、帮忙清扫蝗虫的小草,此时竟然也摸回家来了。
“爹,罗旋哥哥不让说,他家里有一位,会替别人灌药的白胡子老爷爷……”
罗铁柱一听,顿时大喜:“什么?小草,你哥哥家里面住着一位大夫?”
小草摇摇头:“我不知道,而且哥哥也不让说。他不让我到处说,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天天就在那里不停的配药、熬药。
有些时候,老爷爷还会自己尝他熬出来的药呢!
白胡子老爷爷天天熬药,也不知道他弄那么多药,要灌给谁吃?
反正,我觉得哥哥挺可怜的,天天都闻着那种药味,可难闻了……”
罗旋家里面那个拓石展,他会医术。
这一点,生产队长张大叔是知道的。
但罗旋不让往外说。
而且,刚才罗铁柱家里的事、和小树林里的野猪那件事,齐齐涌上张大叔的心头。
就凭他张大叔他那点点可怜的脑容量,一时半会儿之间,张大叔也想不起来这么一茬。
等到张大叔,亲自跑回罗旋那边去,把拓石展给请了过来。
最终在拓石展的指挥之下,众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将王氏从门板上给抬了下来。
轻轻的放到她的床上。
拓石展先是给王氏的屁股上,敷好白药、包上纱布。
然后拓石展伸手,捏捏王氏的腿,问她有没有感觉?
王氏点点头,倒吸一口凉气:“疼!”
拓石展又逐一检查王氏的的手指,每捏一根手指头就问王氏:“有没有感觉?”
王氏又是点点头,“有感觉,很疼!可我就是感觉身上没力气,脑子也使唤不动这些手脚……”
“那就没什么大碍了。”
拓石展站起身来,拍拍手说道:“既然你每一根脚趾头,每一根手指头,都还能感觉到疼。
那就说明你也就是简单的骨折,但还没伤到你脊椎里面的骨髓。
我给你开上几副药、再帮你把胸口那两根裂了缝的肋骨,简单固定一下。
以后你躺在床上,好好休养上几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啊?”
王氏瞪大了眼睛:“躺几个月?那得耽搁我多少事儿,又得少挣多少钱啊?”
拓石展冷哼一声,“伤筋动骨100天。你身上的伤势如此的严重。老夫保你5个月之后,就能恢复如初,你还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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