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但田大傍却有一点,可以非常肯定:如今的自己,是绝对招惹不起眼前这位罗旋的!
生产队里的人不多,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
田大傍再二,他也知道罗旋和杜仲家的关系很好。
而杜仲,向来和生产队长卜耀明两个人,关系好的穿连裆裤一样的。
因此,
惹了罗旋,最终就会惹出杜仲和队长卜耀明!
农村里的人,相互之间起了冲突的话,大家向来是不问事情,只根据彼此的关系来站队的。
亲戚都不帮亲戚,那还活个屁。
田大傍知道自己在生产队里,毫无人脉,哪敢再惹祸?
而且他前一阵子出去“打野斋”,是需要生产队、和大队部干部们同意的。
而且,田大傍每天得往生产队比上交4毛钱一天的“管理费”。
一个月,按照26天来计算。
田大傍每离开生产队一个月,就需要生产队的账面里,上交10块零4毛钱。
现在田大傍才刚刚回到生产队,还需要去找卜耀明办理缴费的手续。
只有完成了那些手续,田大傍能在生产队的食堂里面搭伙。
他才能在生产队的保管室、饲养室里,分他过年的口粮和猪肉。
年关,年关。
在这个时候,结算工分、审核分红,大家还要领布票、糖票……这个当紧关头,田大傍才不愿意得罪人呢。
田大傍一念至此,赶紧从兜里掏出来一包“大鸡牌”香烟,拆开给罗旋递烟。
嘴里陪笑道:“嘿嘿,罗旋你别跟我计较,这都是口语对吧?咱巴蜀人家,嘴里龟儿子、格老子的满天飞,那都是习惯对不对?”
罗旋没接他的烟。
而是从自己的兜里,掏出红另一盒“战斗牌”香烟,抽出一根,叼在自己的嘴上。
却并不点着火。
田大傍见状,脸上难堪一笑。
罗旋这个动作,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自己不愿意抽田大傍的烟。
顺带显摆了一下:罗旋的烟比他的贵、比他的好。
其实,
罗旋也觉得这种行为,非常的搞笑、也很幼稚肤浅。
就像后世,
人家从远方打工回来的人,身上好不容易掏出一包华仔。
而在村里横的那些家伙,却淡定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包“和天下”……特么,还是好贵好贵,远超100块钱一包那种!
这就难堪了……
算了!
管他的呢!
这种无聊的攀比风气,自己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跟风的。
偶尔装这么一个肤浅的逼,也……蛮爽。
“嚓——”
田大傍将烟塞回自己的上衣兜里,然后又掏出一盒火柴,擦着一根洋火,给罗旋把烟点上。
罗旋吧嗒了一口,顺手就把燃着的香烟,递给蹲在一旁准备看热闹的火夫头,“叔,以后别这样挑事儿了。
日子本就过得艰难,何必还互相摧残?大家和和美美的、过个闹热年,那不好么?”
老王头接过烟,难堪一笑,没说话。
心里却在暗想:罗旋你是洋辣丁,而且还是个头很大的那种。
那个狗曰的田大傍,他就是个豁辣子。
咱这不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谁更厉害、谁能把对方给刺得满身青包吗?
反正闲着是闲着……连个热闹都不给看,哼!
罗旋见田大棒已经服了软,也就没有了和他斗的心思。
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次出去打野斋,去的哪个地方、干的是啥活儿?”
田大傍一听到这话,原本躬着给罗旋点烟的腰板,一下子就直了起来!
脸上涌起一股飞扬的神采,“咱去的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
出了荣威县城,一直往北边儿走,那边的山,比咱这小老君山可要大得多了!
咱一起去打野斋的几十号人,又是扒运煤的火车、又是顺着铁道走了三天三夜,这才走到修涵洞的那个工地上。”
“啧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哇!”
“好家伙,那个工地上,足足几千号人哩!可比我们去永兴水库出义务工的场面,要大无数倍哩!”
“你们是不知道啊,咱在那工地上吃的,那才叫个好!顿顿白花花的豆腐,管够!
每两天,菜里面还有一片肥肉,啧啧啧……咬一口,满嘴流油!吃的,那才叫一个香……”
见田大傍吹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罗旋开口打断他的话,问了他一句,“你们去干的工地,应该是在秦岭山区,负责修建通往巴蜀省的公路的涵洞。
既然你们是从荣威县出去的,那你和你们一起干活的人里面,是不是有一叫周老大的?”
田大傍一愣,“原来你也知道秦岭、知道川陕公路啊?”
“啥?周、周老大?”
田大棒一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那骨灰扬的神色顿时隐没。
取而代之的,
是“唰”的一下,他脸色,立马就变的苍白起来!
第276章 粮食开始涨价
罗旋见田大傍脸色有异。
又开口问他:“你认不认识周老大?”
“周老大?认,认识。”
田大傍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这小子很厉害!他在工地上的名气很大。
别看他年龄不大,脑子却是非常的好使。别人干活,都论天说工钱。
他却带着土方队的十几个人,从工头手里包下一段土方活来干。
好家火,那十几号人没日没夜的干活,丢下碗,连歇息也不歇一下,就跑到工地上继续干。
别人都下工了,坐在工棚里拉话,他们那十几个铁打的家伙,还在那里卖命的砸石头……简直他妈就不是人!”
罗旋道:“巴蜀人都是这样,出去干活就拼命的干,回到家里就尽情的吃、好好的玩。然后呢?”
“最后一算账。这些家伙的工钱,足足是我们的两倍多哩!”
说到这里。
田大傍脸上涌现一股羡慕、妒忌的神色。
但又忽然变成愤懑之色:“可我听说,管土方的那个大工头,到最后没给他们结算那么多钱。
他娘的!工地上,那真是会吃人的地方。就这点血汗钱,这些花苞谷都忍心克扣人家的,狗曰的昧良心,人揉换来的猪肉、血汗换来的红薯酒,他们可真下得去手……”
见田大傍神色不对劲,罗旋冷声问他:“然后呢?”
“然后,那一段土方快要完工的时候。那个大工头,有一天去工地上检查工程进展。最终却一不小心,一头摔进了深沟里。”
田大傍满脸惊惧:“工地上好多人都在说,这件事情,恐怕和周老大脱不了干系!”
荒郊野外,修建涵洞的工地上乱石成堆。
再加上秦岭山区里面,很是阴冷潮湿。
要是偶尔遇到一场冬雨下来的话,石头上就会结一层薄冰。
要想人为地、制造工头失足掉落山崖的假象。
只要筹划的足够缜密、时机拿捏的够准的话。
有心算无心,还是能够做到的。
以自己对周老大的了解来看,嘿嘿……
周老大仗义归仗义,若是算计起人来,那手段也确实有点很辣。
“最后,工头一出事,咱们土方队几百号民夫,都干不成活了。”
田大傍道,“所以工地上,这才放我们回家过年。要不然的话,大家还准备干到开春哩,也好给家里多挣一点钱回来渡过饥荒。”
“唉——”
“我回来的时候,顺带去了一趟青蛙市场,准备买上一点东西,过一个好年。哪曾想!”
田大傍恶狠狠的吐了一口,“麻的!往年这个时候,青蛙市场上常见的鸡蛋、粮食、鸡鸭鹅,如今统统都不见了踪影!
老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偷偷来卖粮食的,你们知道,现在一斤大米,他要卖多少钱?”
“糙米1块钱1斤。”
罗旋道:“精米、一级白面,现在的行情是1块2一斤。”
“对!”
田大傍猛然一拍大腿,“干他酿!抢人呢。以前有粮票的时候,一斤糙米,才1毛7分5。
哪怕没有粮票,全用成‘黑十价’去买,那也不过3毛3,顶大3毛7一斤。
老子才出去几个月?这粮价就打着滚儿地翻了3倍?
不是说各个生产队,都有大食堂,吃饭不要钱吗?
人家那些公家人、城里人,他们有国家发的粮食,那到底是谁在买粮食?”
按照田大棒的理解:城里人,有居民粮。
拿铁饭碗的公家人,他们有国家粮。哪怕他们的粗粮比例比较高,让人吃得没那么爽利。
可好歹他们也用不着跑到市场上,去额外买粮食啊!
而农民则有大食堂吃,就更加用不着到外面去买粮食了。
因此,让田大傍感到很疑惑的是:青蛙市场上的粮食价格,已经卖到了原来的3倍价钱。
那就说明,有很多人出来买粮食,市场上买粮食的人,远远多于卖粮食的人。
只有这样,这才会造成粮食价格大涨。
这就让田大傍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些人,在大肆购买粮食?
其实在青蛙市场上,一直都有有一帮子专门捣腾粮食的贩子。
他们对于粮食供应的松紧程度,比一般人要了解的早、了解的深。
而且生产队里的社员们,虽然都是吃大食堂。
但到了现在,大食堂已经有点儿吃力了。并且食堂里的大锅饭,已经满足不了有一些、有特殊需要的的社员的需求了。
就比如那位,刚刚生了双胞胎的小媳妇儿。
她半夜还要吃一些宵夜、需要吃一些高蛋白高营养的饭菜。
但大食堂做出来的那些饭菜,显然是满足不了孕妇的需求的。
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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