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每一张桌子、长凳子下,背后都写着各自的名字。
这样一来,到时候归还桌椅板凳的时候,才不会容易搞混。
而借来的那几大箩筐碗筷,则由张大孃、七婶二人,专门负责甄别哪一些碗筷是谁家的、那几个大盆又是谁家的。
生产队里没秘密。
别说各家的鸡鸭,都有特定的记号。
就连谁家的碗是瓷碗、还是陶碗,她们基本上都能分得清。
农村里办宴席,多半就是这样:互相借用器具、相互帮忙,大家也不用到外面去请人雇人。
挺省钱!
就是有点费人情。
要是遇到那些交际不广、为人一般般的社员,可没几个人会去帮忙。
等到客人们上完礼,各自找好相中的伙伴们落座。
今天的席面办的排场,气氛热烈而喜庆。
就连平时生产队别家办席,一定会你追我逐、打打闹闹不休的半大小子们,今天居然也没一个小屁孩敢胡乱动一下下!
周老二和老三两兄弟,正背着手、各自提着根箭竹条,在院子里来回巡视呢!
如今,
生产队里的孩子王,周老大不在。
但留下来的周老二是孩子们之中的“二把手”。
周老三好歹也是“三把手”……之一。
有他们俩镇住场面,小屁孩们没一个敢龇牙的。
生产队里的这些小屁孩儿们,他们都知道一个道理:惹了周老三,可能会挨一顿打。
惹了周老二,自然就是挨两顿。
惹了周老大,有可能连续三天,自己出门就会挨揍!
但是要是搅和了罗旋的场子,那恐怕接下来,这一年自己在生产队里,都不敢出门儿!
那是会被所有的小屁孩们,围殴的。
回家告状也没用……
“各位,静一静!”
大队长廖先明,今天也难得的代表大队部,来参加罗旋的乔迁宴了。
只见他站起身来,朗声道:“今天,是我们正兴大队6生产队社员……哦,至少现在,他还是属于我们正兴大队的社员,罗旋同志的新居落成之喜!”
“秋风送爽,金桔飘香。啊……”
廖先明去乡公所里开会,倒也学了这么几句开场白……
只可惜他没学全。
这样也好,要不然等他把那些套话背诵完整的话,恐怕菜也凉了。
“这个……啊,还是请我们红星乡的优秀小社员、我们正兴大队的骄傲,罗旋同志来讲两句吧!”
罗旋站起身来,高声道:“谢谢各位父老乡亲、大姑大婶大叔大爷们,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罗旋的照顾!
话不多说,各位的情意,我罗旋感恩在心、铭记五内!”
“开饭!大家不要客气啊。”
罗旋手一挥,“吃完饭,咱们看电影!”
“哇……看电影!”
“好耶,有电影看喽!”
今天晚上,6生产队放电影。
这个消息,其实早就传遍了10里8乡。
乡公所里面那么多干部、工作人员。别人不知道,他们早就知道正兴大队,今天晚上把原本应该是学校里放电影的名额,给“借用”去了。
看电影,多稀罕呐!
后面直到7,80年代,农村里看一次电影,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更何况现在呢?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比当年剿灭了小老君、大老君土匪还要传播的快!
毕竟那边的土匪,距离正兴大队遥远,少有过来祸祸大家不是?
而这场电影,可是整个正兴大队成立以来,属于最为让人兴奋的大事件啊!
这不,
不少外村的社员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在赶往正兴大队的路上了。
有一些来得早的社员们,人家已经在村口外面,翘首以盼的等着呢!
“呀,排面!”
丁大爷端起海碗,一边猛吃羊肉,一边啧啧赞叹:“还是咱罗旋办事讲究!看看今天来了多少人,咱生产队里的社员,谁也没落下,全都来了!还是罗旋有面子啊。”
“那是!”
罗铁柱今天,居然也破天荒的开始和别人主动搭话了。
只见他举起酒杯,“滋溜”一口苞谷酒,然后砸吧嘴唇道,“这小子,就不是蜷在小水潭里的主!迟早得一跃上青天。”
自打上一次。
卢刚两父女,来探望过罗铁柱这个便宜姐夫、并且给他留下了120块钱的礼金之后。
罗铁柱在家里的地位,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如今罗铁柱的话,也和王氏脸上的笑容一样:逐渐增多了起来……
周大爷“咕噜”就干进去一大碗酒,然后一抹嘴,“满上!呃儿……这个苞谷酒没掺水,好喝!”
丁大爷笑道,“我看你是打算要把罗旋喝垮哟!上1块2毛钱的礼,硬是整进去3斤烧酒。
来来来,吃菜吃菜,羊肉汤!啧啧啧,一年到头,我们都没有闻到过这‘洋’气,来,多整点。”
“唉,我就是沾人家罗旋的光、想贪人家的小便宜,才倒了霉,搞的贫侬这顶冒子没了不说。”
周大爷叹口气,“现在竟然连饲养员这个差事,都让给你了……你个龟儿子,硬是捡了个大便宜。”
如今的周大爷,他已经尝到了得罪罗旋的苦头。
但要说去埋怨罗旋吧,又似乎有点说不上:人家好心好意的给周大爷送来石灰,还贴钱请匠人给他家粉刷墙面。
而且还免费送了一些5手的旧家具……
无论怎么说。
人家罗旋都是在巴干巴肺的、给周大爷送好处。
只是命运不济呀!
房子刚刚粉刷好、家具刚刚摆上,还没来得及享受呢……
没成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时候,乡公所里竟然派来了干事,要来复查自己的生活状况!
你说这倒霉不倒霉?
害得当时周大爷,说自己过得很穷、日子很艰难?
这样说的话,肯定是不对的。
那会涉嫌污蔑农业合作社毫无成效、那是在给生产队泼脏水。
说自己过得很富裕、很舒坦……特么也不对!
既然过那么富裕了,你还装什么贫侬?!
这不是混进队伍里的坏家伙嘛。
反正自打那一次事件之后,如今的周大爷也是彻底没了脾气,更是断了要和罗旋继续做对的心思。
论打,打也打不过,人家帮手多!
真要和罗旋干起来了,就连周大爷那三个亲生儿子,都不会帮他。
论斗,斗也斗不过!
脑子不行,歪招没那家伙多……
所以,认清楚了形势的周大爷,现在是化悲愤为酒量,只顾埋头苦喝!
他似乎铁了心,要把吃了的亏从酒场上给找回来一般。
——要不然还能咋地?
以后周大爷还要在生产队里混,那不低头还能怎样,总得活下去是吧?
吃席之人,有人吃的兴高采烈、满嘴流油。
有的人吃的斯文,有的人吃的完全就没个模样,甚至很是……哎,一言难尽!
“嗯,二娃,这个好吃!你憨啊,夹笋子做什么?快夹那块肉……不是这块,那块肥的!憨包。”
社员们严重缺乏油水,有些人一上桌,便没了吃相。
只见有一些婆娘,嘴里含着一大块肥肉,猪油都顺着她的嘴角直流了。
她的一双眼睛,还在死死盯着菜碗里的那些肉,“三儿,吃啊!先吃中间碗里的,自己碗里的谁抢你的?傻子。”
“妈,我要吃那块兔子肉!”
“想吃就夹啊,还不快点?!其实,你应该吃那块五花肉,兔子肉尽是骨头,不合算……”
种种荒唐场面,不一而足。
有人喝的满脸通红、只差没痛哭流涕。
“好酒啊!啧啧啧,也就是罗旋才舍得,花钱打这种8角6分钱一斤的苞谷酒!”
醉醺醺的王大爷一边大口大口的喝酒,一边啧啧感叹,“老子劳累了一辈子,也就年轻那会儿,去挑煤炭卖的那阵,才舍得打半斤这种好酒解馋。
它麻那个皮皮的,现在不让私人去挑煤炭卖了,老子连烧酒钱都弄不回来!”
丁大爷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别喝了几两马尿,就打胡乱说的。
今天有那么多干部在,又是罗旋的好日子……要不要我去跟罗旋说一声,你在这里鬼扯?”
一听说丁大爷要求告诉罗旋,吓得王大爷赶紧扯开他的手,“别别别,你就当我说酒话、发酒疯……嘘别嚷嚷。
明天,明天老子让娃娃多给你捡点狗屎过去。”
“滚……”
丁大爷笑骂一声,“还让不让老子好好吃饭了?”
社员们心思各异、男女老少姿态万千。
总之,
这一次罗旋的乔迁宴,生产队里的老老少少都放下了成见,终究还是把这场宴会,办成了一场团结的宴会、一场吃的饱饱的宴会!
等到大家酒饱饭足。
男女老少齐上阵,将那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统统都给清扫一空!
这是得腾出地方,开始准备放电影了!
两根竹竿,把一张小小的屏幕支上半空。
然后用几根绳索,把竹竿拉住,免得它被风给吹歪了。
吃“小公鸡炖蘑菇”,吃的意犹未足、但心中舒坦无比的放映员,正在吆喝他的助手,连同张大叔他们搬运发电机、装着胶片的大木箱子忙活。
这个时期的放映员,那可是牛的不能再牛的存在了!
没办法,
他仗着自己“懂技术”,自然有那个摆架子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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