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你个愚钝不堪的牛鼻子老道,鼻子不灵,难道你的老眼,也变得昏花起来了么?真是朽木不可雕,夏虫不可语冰也。”
说着,罗旋就准备往灶房里面钻。
华阳老道余怒未消,只见他伸手一把拉过罗旋,“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乱打乱拍!
“你怎么敢打人?”
杜鹃见状大怒,随即扯下肩膀上的背篓,就往老道头上罩了过去!
哪知道华阳老道看着瘦巴巴的,身手却是很矫健。
只见他一个侧滑,便躲开了被背篓罩头之厄!
“啪啪啪——”
华阳老道一边躲闪杜鹃的攻击,双手一边在罗旋身上如疾雨打芭蕉一般,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拍打!
罗旋骤然受此一击,忍不住也对华阳老道便是一通泰拳。
肘击、直拳、打小腹;
袭胸、挖眼、撩阴腿;
罗旋出手毫无忌讳,攻击的都是对方致命部位,抬腿踢的都是华阳老道必救之处!
奈何双方实力悬殊,
华阳老道一边避让着罗旋的偷袭,一边还要躲闪杜鹃的“鸡罩”。
但就这等不利的情况下,华阳老道也才挨了罗旋一巴掌,屁股上挨了罗旋一脚……
当然,那一记耳光不算。
毕竟去偷袭、去扇老道的耳光,说出去不好听。
“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你们又何必如此暴躁?”
外面激战正酣,灶房里面忽地传出一道声音:“华阳老道,你午饭尚未落肚,怎地就吃饱了撑的,和一个小辈动起手来了?”
华阳老道闻言,冷冷一笑,“此等狂悖之徒,若是贫道不出手略施惩戒,纵使龙肝凤胆,也是吃不下的。”
言罢,华阳扬手一个横扫,便把罗旋和杜鹃给击退在一丈开外,然后扭头便进了灶房。
杜鹃俯身捡起一根木棍,就欲冲进去找那老道算账,却被罗旋伸手拉住了,“算了,他上老人家,不经打。要是讹上你我了,咱还得跟他养老送终……太亏了。”
先前,
华阳老道出手攻击自己的时候,罗旋真还不吓得不轻!
但等到他的巴掌拍打在自己身上之后,罗旋便感觉出来了不对劲!
别看他拳拳到肉、巴掌打的震天响。
但要说华阳老道是在暴揍自己,身为当事人的罗旋,最是清楚不过了:自己身上不禁不疼,而且……竟然还有丝丝舒爽的感觉!
只不过,罗旋虽说明白了对方毫无恶意,但反抗还是要反抗的。
自己又不是汤圆,任由别人搓揉……
打不打得过另说。
姿态还是得有。
杜鹃手上提着木棍,侧着脸看看看罗旋。
她的意思是:现在已经和这个老道闹翻了,咱还要不要进去借用他的锅灶做饭?
罗旋一拉杜鹃,“走,我们今天把他的佐料统统都放光!盐巴咱一把一把的放。不图吃,就图个我乐意!”
腊肉、香肠本来就够咸了。
罗旋还准备把华阳老道的盐巴,给统统用光。
正在此时,
灶房里那道声音再度传出:“今以肉为贵,道经易一束。置之炊甑中,与饭同时熟。
放着鲜美的腊肉香肠不吃,你去祸害人家的盐罐子做什么?”
只听见姬续远在灶房里笑道:“至于方才你说的经书,只要小友不是拿去五谷轮回之处糟践了,或是当作引火之物,便是授予了你,有又何妨?”
姬续远所说的这几句,其实是杜甫苦寒之际写下的诗句。
只不过,博古通今的姬续远,将其中几个字,稍稍改动了一下。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颇为应景:罗旋手里提着的香肠,只有短短的一截。
要是蒸出来让在场的4个人吃的话,那显然是只能塞牙缝的。
如果是焖一锅米饭,将香肠切成丁,这样一来,就是一锅香喷喷、油汪汪‘香肠煲仔饭’了。
至于那块腊肉,到时候再多放点尖椒,不也能炒上一盘菜吗?
巴蜀男儿一般都有一手不错的厨艺。
厨房里面除了姬续远,自小双手不沾阳春水之外,仙风道骨的华阳老道,他的厨艺其实着实也不低。
甚至他还能把姬续远带来的几块儿豆腐干,都能炒出肉丝的味道来。
香肠煲仔饭,
尖椒炒腊肉、清炒蘑菇、芹菜香干。
华阳老道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块鲜豆腐,又做了一个青菜豆腐汤。
四个人,就着三菜一汤,吃的是酣畅淋漓、舒舒服服。
罗旋先前已经吃过午饭了。
但是说实话,这个华阳老道的厨艺确实高超,所以罗旋忍不住给又自己塞进去两大碗米饭。
吃完饭,各自再喝上一小碗豆腐汤,搜搜缝。
“舒坦!”
姬续远摸摸自己的肚子,满脸心满意足的感慨道:“看来这个吃饭呐,还得大家伙儿坐在一起,你争我抢的,粗茶淡饭也能吃的人舒舒服服的。”
“嗝~”
华阳老道也笑道:“咱这南华宫,想当年,每日里前来吃斋饭的善信,那是摩肩接踵。
整个饭堂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哪一天不蒸上个十大甑子饭,都应付不下来这么多的香客。”
姬续远摆摆手,“你呀!真是如同这位小哥所说,朽木不可雕也!”
“如今是啥气候,扯什么‘旧’,的?但凡提及一个‘旧’字,都是不好的、是会被所有人鄙弃的。”
姬续远道:“如今是新时期、新社会,大家都追求过上一种新生活。牛鼻子你要是还总是怀念以前的‘旧’日子,老是拿旧事出来重提的话……我估计总有一天,你会随同旧日的一切,被大家伙儿毫不留情的埋葬!”
这个时期,是一个时代的分水岭。
在大家的观念认知之中,确实如姬续远所说的那样:只要带着个“旧”字的一切人和事,都被认为是落后的、是不好的。
现在,大家都在拼命追求一些全新的东西。
不仅仅如此,甚至带着“小”的人和事,同样也是被大家所鄙夷、会被大家看不起的。
比如说立下的志向要大,干什么事也要大;做什么工程,同样也是要大!
炼钢要大,成绩要大。
连干活,也得大。
刚才在灶房门口,罗旋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是在提醒华阳老道看不清方向、对事态的发展,没有足够的观察力和洞察力。
罗旋这是在提醒他,说他对风向变化,华阳老道没有保持足够敏锐的嗅觉。
对俗世向来不感兴趣的华阳老道,没意识到这些问题。
但在红尘里打滚多年的姬续远,却知道罗旋刚才的话里面意之所指。
吃完饭。
罗旋怀里揣着一本《通玄真经》的手抄本,心满意足的出了南华宫的大门。
灶房里,
姬续远低声问华阳老道,“方才你摸骨摸的如何?”
华阳笑道:“唔,还不错。此子的根骨奇佳,就是太虚了一些。”
姬续远沉吟道:“身子骨底子不错便好,至于虚了一些,以后教他几套八段锦以强身、一套‘冲虚内息功法’以健体,慢慢调教他就是了。”
华阳老道和姬续远二人,在屋内说话。
而此时,罗旋与杜鹃已经出了道观大门。
杜鹃问罗旋,“咱们来借用一下这道观里的锅灶,给人家捐上一些米面,也是应该的,你怎咋还拿别人的书呢?”
罗旋笑笑,“我这不是拿,是借。我借来看看,使得他们道家的思想得以传播开去,让他们道家的学说能够传承下去,这也是好事儿啊。”
“哦,杜鹃姐,昨天我让人给你家捎去的暖水壶、香皂,还有洗头用的洗发膏,这些东西,你们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还用了哩!不信你闻闻?”
杜鹃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把头凑近罗旋,“这是啥洗头膏啊?可真香。让我猜的话,这一定很贵吧?哎~你也是,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
罗旋侧开身子,“收到了就好,我还担心你动身走的早,和那个替我捎东西的人错过了呢。”
昨天在青蛙市场上,罗旋把装着泉水的楠竹桶,还有少给杜仲父女的礼物,都交给了刘福贵儿。
那个刘富贵一忙完市场上的事情,匆匆忙忙吃了点饭之后,便顶着烈日往小老君生产队那边走。
刘富贵好歹也是退伍军人出身,身体素质也是相当的强悍。
他从中午出发,当太阳刚刚掉回窝里的时候,他便赶到了小老君生产大队。
当他把罗旋托付给他的东西,通通都交给杜仲父女的之际,当场就把杜仲急的直跳脚,“这是弄啥嘞?这是客的哪门子气?罗旋他要是愿意来我家做客,那只管来就是了。吃上一顿饭而已,哪需要送这么重的礼?”
前来串门的卜队长,一边摸摸暖水壶,又闻闻香皂。
再把那两罐水果罐头拿出来,端在手上看翻来覆去的稀奇。
卜耀明嘴里一边啧啧赞叹有声:“就是嘛!要是罗旋下次来山里面,可不能再住在你们家了。嗯,他只要到这里来,就是我们全生产队的客人了,你家不能总是吃独食吧?”
“你想得美!”
杜仲冷冷的回敬道:“先来后到,你懂不懂?人家罗旋来咱这山里,还就认咱老杜家!这是私人之间的走动,跟你生产队里的干部们,有个屁的关系?”
卜耀明和杜仲两个人在那里斗嘴。
而杜鹃则拿起那一桶洗发膏,跑到水井边,当即就洗起头来。
杜鹃的娘见状,赶紧跑上前去帮忙。
以前杜鹃洗头,都是用的皂角,甚至是柴灰。
这个时期,生产队里的妇女们洗头,有时遇到头上头发太过油腻的时候,就会抓一把柴灰来洗头。
这是借助柴灰里面的碱,去掉自己头发上的油腻。
现在杜鹃猛然用上蜂花洗发水了,刚刚一洗完,一头乌青顿时就变得飘逸丝滑起来。
馨香扑鼻,让人闻着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乐的合不拢嘴的杜鹃,当即也顾不上做晚饭了,从灶台上割下一点腊肉、香肠,又拿出来一只风干鸡、风干野兔,就想往红星乡给罗旋送菜去。
最后,还是杜仲和他老婆好说歹说,这才拉住了一颗心早就飞远了这杜鹃。
杜仲一家人,连同生产队的卜耀明、进山来捉鱼的刘富贵,一起吃罢晚饭。
心急如焚的杜鹃,便背起背篓、打着火把,和卜耀明连夜往山外赶路。
明天下午,红星乡乡公所里有一场会议。
而且这场会议,和小老君生产大队有关。
所以原本打算和大队干部们,一起去红星乡开会的卜耀明,此时也等不及那些大队干部们了。
所以他才和杜鹃结伴同行,直奔红星乡而去。
按照杜鹃的盘算:自己从傍晚出发,到凌晨的时候,那是肯定能感到红星乡。
这样一来,就能赶在罗旋还没有去灶房蒸饭之前,就能把腊肉、香肠这些东西,送到罗旋的手上。
也让罗旋在开学的时候,吃上一顿拿得出手的好饭菜,免得被别的同学们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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