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俊
“既然要发赌牌,我就问一句,谁说的算,档口怎么定?我们凭什么要认?”
何定贤看向东义堂的扎职人“七叔”,也不发怒,点点头:“想要有饭吃的留下,不想要吃饭的,可以走。”
七叔没有选择转身,而是继续说道:“这些档口都是兄弟们拿命拼,一点点经营起来的,你说废就废,兄弟们不满意,会出大事情。”
“就给我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格?”
何定贤看向三十老几的人,哈哈哈大笑:“我有什么资格?我养狗了,你们养了吗!”
“还是说,你们养得起?”
别TM做梦了。
有牌烂仔才有资格养狗,无牌烂仔就突出一个烂,一辈子都当狗骨头的份。
七叔一时语塞,闭上嘴不再说话,但也还是没有走。
门都被人拉上了。
现在是能说走就走的吗!
何定贤却大手一挥,出声道:“既然东义堂不认我的规矩,阿洛,三天后,湾仔只要有一间东义堂的档口还开张,打到他们关门!”
“收到。”雷洛转过目光,鼻梁上方,一对眼睛锐利如鹰。
何定贤再用手一指:“东福社的档口也拔了!”
“剩下的兄弟们分。”
联公乐的人一点都没有猜错,差佬开会摆明是要分化瓦解,拉一批,打一批,在潮汕帮的地头上肯定是东莞帮被打,加上花腰贤一直跟东莞帮有仇,完全就是靠打东莞帮上位。
不管你乖不乖,肯定都会先削你,立场问题,不管好恶,另外,规划档口确实是一种“专营制度”,说是开市场经济的倒车都没问题,但这可是偏门生意啊!
只有“专营制度”更好管理,而且掌握牌照,就是掌握社团生死,更加轻易能榨出油水,也更能趋势社团做事。
拿到牌照的社团,虽然会交比例更高的规费,但是生意一上来,照样也赚更多……
对于能够拿到牌照的社团而言是利好。
同时,地下秩序一旦确立,街头上血拼,凶杀的事情就会少,某种意义上,对治安还是有意义的。
黑的藏在水沟里,白的走在马路上。
“知道了,贤哥。”蓝刚盯着东福社扎职人。
何定贤道:“今天,我只是通知你们,不是跟你们谈,因为,有新的秩序,就会有新的洗牌。”
“让大家伤心了,湾仔区的牌,正好由我来洗,我自问是个好说话的人!现在打算吃饭的坐下来吃饭,吃完饭把各街道,各行当的档口分一分,划一划,不打算吃饭的,站到旁边。”
“干站着!”
何定贤瞪了东福社、东义堂的两人一眼,其余扎职人都知道今天只要坐下,往后有没有饭食。
就全是上面那位说的算了!
茶餐厅的门竟然关上,事情不谈完,不可能打开。
东义堂、东福社两个扎职人,竟然真的就干站在旁边,挺着腰杆,很是硬气的在罚站。
随后,老板娘同帮工给一人上了一份猪扒分,一群在吃饭的时候,东义堂七叔好似想通了什么,忽然也不忍了,直接出言讥讽道:“区区一个花腰仔,搞什么顺者昌,逆者亡,好大的威风,TMD,一个个江湖大底也真当起猪狗要添食泔水了!”
“真是丢三英五祖的脸!”
第91章 一辈子做噩梦!
四大探目带手下探员们站在茶餐厅里,以俯视的心态看着各位扎职人吃饭,脸上笑容本很有意思。
突然听见东义堂扎职人的咒骂,顿时脸色骤变,悄然握枪,眼神欲要杀人!
就连在场吃饭的各区扎职人,表情也变得难堪,气氛更添一分肃杀。
这些扎职人既然吃了何长官请的饭,将来就是要同何长官站在一边,心态立场转变后怎么甘心挨骂?
便衣探员们更是头一回尝到一脚踩扎职人头上的感觉。
你们不是威风吗!
让你们看看谁更大晒!
东义堂七叔还是骂个不停,唾沫星子横飞:“先喂饱你们,再把你们当猪杀!”
“出来行,一点眼界都没有,给你一点蝇头小利就给人当狗。”
“比鬼佬还不如……”
何定贤听的心烦意乱,猛然一牌桌子,大声喝道:“我让你站着,让你讲话没?”
“啪!”
雷洛扬手上前一步,毫不犹豫举起配枪,用枪柄狠狠砸在七叔头上。
砰。
七叔捂着脑袋,半蹲下身骂道:“干你娘!”
雷洛则道:“天仔,削烂他嘴。”
一位探员毫不犹豫在柜台上摸出一把水果刀,走上前拉起他的头发,在对方愤恨的目光下用刀狠狠一划。
“啊……”刚刚还一身骨气的江湖人,下一刻就蜷卧在地板上,哀嚎声传出,在安静的环境下,如似背景音乐,令茶餐厅多了两分肃杀之气。
同时,东福社扎职人微微后退两步,靠在墙角,不断吞咽口水。
何定贤心满意足的叼起烟斗,深吸一口,冷笑道:“这就对了。”
半小时后。
湾仔区各字号扎职人,全部在茶餐厅里敲定地盘划分,各行档具体数字不再赘述,赌档裁撤二份之一,马栏裁撤三分之一,烟档只剩下三间,直接裁有十二间。
另外,典当行,军火,一条龙也都有裁测。
其中,三间烟档,和胜合一间,和合图一间,老福一间……明面上是三间,实则是三个牌照,必然有开分档的可能。
这三间社团是在改革中吃的最饱,也是同何探目关系最好,其余如新记、号码帮等社团生意基本没变,只是规模缩小,集中经营,又如和联盛、和安乐、五江社等社团,生意规模有所缩减,但起码还有一口饭吃,如东义堂、东福社、联公乐等更是要被打出湾仔。
三间大字头有心思,够配合,自然吃大头,新记、号码帮背景强硬不好乱动,和联盛、五江帮好欺负,又没什么关系,自然要削。
东莞帮死对头了。
摆明拿来祭旗!
何定贤等到楼下的议论声尘埃落定,方在雷洛卷起地图的时候,一马当先带着颜雄、黑脚贵等人走下楼梯。
“都没问题了?”
他顺手在雷洛手中接过地图,卷紧之后拿在手上,目视众人一圈,根本没把众人放在眼里,轻佻着道:“没问题就回家了!”
“嗯。”
“好!”
苏龙、水生、大姜等扎职人齐齐点头,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离开此处,此刻,黑脚贵却插嘴说道:“贤哥,不用急,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办!”
一群扎职人们转头看他,不明所以,倒是苏龙、大彪伟目光闪烁,面露不忍,想到不好的事。
何定贤也只得点头:“那你办。”
黑脚贵得到允许,面露狞笑,转身快步走进厨房,马上就拎着一把菜刀出来,手持菜刀,盯着地上的七叔恶笑:“七叔,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站错边。”
七叔早已浑身虚弱,面色泛白,衣衫裤腿都淌满血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捂住嘴巴伤口,见到黑脚贵快步流星,举刀杀来,更是目露惊骇,硬气了一辈子,死到临头终究起了贪生之念。
第一刀下来!
他丢掉衣服举起双手作势要挡,口中喊道:“贤哥,我服了!”
噗!
第二刀。
第三刀。
黑脚贵转身持刀朝着众人喊道:“你们站着干什么,一起来啊!”
其余人方在恍然大悟,大姜第一个手上接过,弯下腰,又是一刀……众人围成一圈,如剁案板,第五个接刀的陈水生竟然手脚发软,站在桌旁浑身打颤,直到下一个人接过刀看了地上一眼,干脆调头一刀往早已吓呆,站在较多的东福堂肩上斩去!
“啊!”
终于又有声音响起,下一个人被团团围住……
何定贤哪里见过一群罪犯干这种场面?作为堂堂湾仔区一任探目自然不得不管,连忙朝着手下挥挥手:“赶快把门打开,我要出去叫警力支援!”
“知道了,贤哥。”守在门口的探员弯腰奋力一拔,将眷帘门扒开一米多空间,刚刚好露出一群人的双腿,和地上想要爬到门口的人脸……
何定贤则穿着西装,弯腰踏出大门,在最前方率众一一走出卷帘门,望着街头上密密麻麻的军装警、探员。
“长官好!!!”
军装警察、便衣探员们纷纷立正,大声怒喊。
街外,一千多名身着短衫,手持利器,来自各个字号的打仔,突然在音浪中沉浸下来,目光都在眺望中间穿着西装的男人。
何定贤叼起烟斗,面不改色,随手招招手,倪坤拉着黄包车在警察中跑出来,搭起汗巾一如既往的弯下腰:“大老板。”
何定贤扭头朝兄弟们吩咐一声:“处理一下,我不希望见到街上有血。”
“知道了,贤哥,我们会打扫干净的。”雷洛回应一声,满脸轻松,显然也没把一群烂仔放在眼里。
“走!”
何定贤坐在黄包车上翘二郎腿,手腕搭在膝盖上拿着烟斗,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三板街。
一路上社团烂仔们都死死盯着他,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直至黄包车离开街尾。
随后,大姜、苏龙、黑脚贵等社团坐馆纷纷走出茶餐厅,有人边走边骂:“扑街,一群没人性的东西,害我一辈子做噩梦啊!”
大佬出面后,三板街的风波,终究归于平静。
当晚,整个江湖都知道湾仔区警队收权,东义堂、东福社、联公乐三间社团的扎职人全部在餐厅被斩翻。
随后,三间社团话事人自然要出面做事,否则,一会丢掉湾仔区的生意地盘,二会在社团内威严大损。
随即,根本不需警队出面动手,和胜合、和合图、老福、新记等公司立即派人出马,一方面为了守住地盘,一方面为了以表忠心,不分日夜的展开血拼。
……
江祖辉为手下办事的效率感到震惊,下午吩咐的事,晚上就已经全部办妥,不愧为潮汕帮最红的年轻人!
隔天。
差馆内。
江祖辉指尖叼着烟,绕出办公桌,近前来拍着下身肩膀道:“阿贤,雷霆手段,处理的很不错呀。”
“多谢长官夸奖。”
何定贤谦虚的笑笑:“都是长官在上头撑腰。”
江祖辉没有在意下属的吹捧,而是说起最要紧的事:“有没有办法让社团们少打几架?鬼佬上头发话,最近报案率猛涨,希望风波能快点过去。”
这是快刀斩乱麻的副作用。
但改革的阵痛不可避免。
何定贤沉吟片刻,出声道:“没办法,只能让他们打,打爽了,打痛了,自然就会收兵。”
“毕竟,兄弟们也是要安家费的,为了一块已经丢掉的地盘,真砸几十万真金白银来打,不可能。”
“反而是和胜合、合图几个字号,守住就有钱赚,下手自然更猛,据我所知,目前靠向我们的字号大占上风,鬼佬多少有点贪心不足。”
又要改制,要多收钱,又要别人不反抗,要街头平安……
怎么可能!
不过,军事是政治的衍生,某种意义上,江湖血拼也是一样,政治上的胜者底气更足,政治上的败者也是劣势尽显。
何定贤发笑道:“估计也打不了多久,想更快结束,我让便衣组去撑撑场子,再让军装多巡逻,相信我会有点结果。”
“这就对了。”
江祖辉笑道:“尽点力去做,总会有效果,当然,要是实在不行,不强求。”
“这个月报案率猛涨,下一个月规费猛涨嘛……鬼头们替我们挨挨骂,下个月钱到手自然开心。”
何定贤点头:“是。”
江祖辉突然问道:“你最近也要小心点,我在江湖听到点风声,东莞帮有几位大老板对你很不满,如果他们要先点你,以示效尤,你切记不要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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