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本色 第370章

作者:雪映红梅

另外,我可以跟合伙人商量下合作的事,由你负责对接,凡是非刑事业务,每个案子或者项目给你一定比例的分成。你看这样行不行?”方轶想了想说道,一点好处都不给有点说不过去。

“好吧,我同意您的建议。年前这事能定下来吗?”杜庸一琢磨,方老大说的在理,只要自己的创收高,年底的创收奖可不是小数,那可是拿全团队创收的百分比。

今年的创收目标是一千五百万,如果拿出百分之十作为奖励,保守估计最少一百五十万元,自己创收越多,将来提成的比例也会越高,再加上非刑诉业务的分成,总收入不会少。

如果日后自己的名气起来了,慕名而来直接来找自己的当事人不会少,何必争这一时的短长。

再说了,程都可是走万可法的关系进来的,人家程祥玉直接跟自己谈合作,明摆着就是想让自己好好带下程都,自己占了徒弟的便宜,该争取的利益都已经拿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么一想杜庸也就通透了。

“这两天我就约万老板,一起谈下合作的事,顺便把业务渠道打通。但是直接公对公合作可能存在问题,之前有律所与公司合作案源被律协处罚过,咱们要想干的长久,最好别太招摇。以免被同行投诉。”方轶回道。

虽然现在很多律所都与公司合作案源,但是大部分律所做的比较隐蔽,有的是把销售团队直接纳入到律所内部,律所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迫于案源的压力和对现实的无奈。

盛德的名气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若是因为这事挨处罚,好说不好听,而且并不是每个合伙人都会从合作中受益,所以还是小心些好。

“那这样一来,资金都走我的个人账户,扣的个税可就多了。”杜庸有些咧嘴。

“我跟大家商量下,让财务部门想想办法,尽量提出款来后,转给您。”方轶说道。

“好,我等您消息。”杜庸兴奋道。

下午的时候,方轶去了万可法办公室,他进门时,黄援朝、马义、华连成和杜三娘已经聊了一会儿了。

“小方,我把你说的合作的事已经跟大家讲过了,程祥玉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个人在北方地区人脉很广,主营业务是酒水,做的挺大的。

他要是说能给咱们提供稳定的案源,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大家说说想法。”万可法说完,靠在椅子上喝起茶水来。

“这样吧,我说下我的想法,既然程总的目的是为了给他儿子程都搞投喂,那么一定是以刑事案件为主,其他案件为辅。

但是很多情况下市场是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很可能什么案子都有,比较杂,需要咱们来消化其他业务。

因为涉及到给渠道费的问题,我建议咱们以团队签单,因为每个团队里都有工薪律师,只要业务多,团队虽然少赚些,但是不会亏。

以后凡是公司类诉讼业务,我们都包了。”黄援朝率先发言,抢占案源。

他早就想好了,目前他的案源虽然比较杂,但是律所外的案源不太稳定,如果有个稳定的案源少赚些也无妨,细水长流。

第1002章 小九九

其实黄援朝说的大家都懂,每个团队都有工薪律师,有没有业务工薪律师的工资都不能停发,多一单业务团队就能多赚些钱,总之工薪律师忙起来,团队就能赚钱。

对于老黄的建议,大家都认可,现在的问题无非是业务怎么划分和给杜庸多少提点。

“涉及婚姻家庭的业务,我们团队包了。”马义放下茶杯说道。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扩展业务的好机会,而且不管哪个省,婚姻家庭业务都少不了,无非是收费多少的问题和签单机会的问题。

知识产权业务归了杜三娘,非诉业务华连成包下了。这么一分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如果碰到其他业务届时再谈。

“现在说说分成提点的事吧,业务对接人肯定是杜庸。”万可法一句话定了基调。

“给百分之十怎么样?”黄援朝看向大家。

这个话题方轶不方便发表意见,毕竟杜庸是自己团队的律师。这次的合作算是杜庸的个人案源,杜庸办的案子律师费的百分之三十要交给律所,而这百分之三十中百分之十五归方轶团队。杜庸转给其他团队的业务与方轶团队无关,所以方轶没有什么发言权。

“我觉得有点高,渠道方给百分之三十,个人业务律所扣百分之三十,我们团队办理杜庸转过来的业务只能剩下百分之四十,如果再给杜庸百分之十,扣除税费后,实际到手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

即便是算上律所留存给团队的百分之十五,也就才百分之三十五,太少了!”华连成想了想说道。

“要不这样吧,给百分之五,每介绍过来一单给杜庸百分之五,一个月或者一个季度结算一次,要是一单一结太麻烦。

给的太多了也不好,容易让杜庸把自己当成倒爷。荒废了专业。”杜三娘说道。

“嗯,我觉得有道理,要不就给百分之五吧!”马义点头道。

谁都会算自己的小九九,在座的众人都是团队的老大,都明白个人案源律师上交给律所的比例是百分之三十,而这百分之三十中团队分得百分之十五,剩下百分之十五才是律所实际得到,用于运营的费用。

杜庸介绍过来的案子,如果是律师自己做,扣除渠道费百分之三十,上交律所的百分之三十(律所与团队平分,各收百分之十五)剩下百分之四十,再扣除杜庸的返点百分之五和个人所得税,律师费也就剩下百分之三十左右。

所以如果律师以个人案源的方式接杜庸转过来的案子,肯定不合适,到手的律师费太少。

但是如果以团队为单位接杜庸转过来的案子或者项目,团队实际得到的律师费能够达到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十五律所分给团队的律师费,加上百分之四十办案收入,扣除杜庸的返点百分之五),工薪律师的成本会被摊薄,对于团队老大来说这绝对是好事。

华连成合计了半晌,觉得这是最合适的分配方式。这年头雁过拔毛,谁过一手不得卡点油啊,一点油水都不沾那是不可能的,业务要想长久就得各方都得利。

随着众人的表态,合作方案算是定了下来。方轶回到办公室后,杜庸追了过来,方轶把合伙人的意见告诉了他。

杜庸马不停蹄的给程都的父亲程祥玉打去了电话,两人说了有十多分钟便把合作的事定了下来,双方一个季度结算一次,杜庸想起草一份协议双方签下,但是被程祥玉拒绝了。用程祥玉的话讲,他信得过杜庸,更信得过万老板和盛德律师事务所。

合作的事敲定后,杜庸心中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准备过春节后大干一场,三年内换套大房子。

年前的工作基本上都差不多了,胡海庆的案子一直没有动静,孟广达又去看守所见了他,主要是春节前的关怀,问问缺不缺钱。

原以为春节前没有什么事了,就等团队发福利放假了,但是杜庸没想到程祥玉的效率这么高,才敲定合作没两天,就介绍了一个刑事案子给他。

这一天,杜庸正坐在方轶的办公室内,一边喝茶水,一边与方老大、孟广达等人侃大山休闲,突然接到了程祥玉的电话,约他下午见面,有个客户想咨询点法律问题。

杜庸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业务了,急忙跟方轶打了招呼。

下午的时候,程祥玉开车来接杜庸和程都,三人去了郊区的一个别墅区。

“程总,今天见的这个客户是什么情况?”既然是合作,杜庸觉得程祥玉不应该神神秘秘的,打电话时应该介绍下案情,让自己有所准备,不该对案情只字不提。

“杜律师,这事不方便电话里说,客户也不方便去律所,他犯了事,现在属于跑路状态,不敢公开露面。所以我才请你来这边。”程祥玉一脸认真的说道。

“犯了事?犯的什么事?”杜庸有些惊讶,不会涉嘿嘿吧。那样的话自己可得回去向方老大报备,评估下风险,再决定接不接受委托,毕竟有某庄的案子在前。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涉嫌抢夺车辆。具体的事让他跟你说吧,我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详情。”程祥玉回道。

杜庸听说是抢夺案,放下心来,这种案子可以放心接,只要对方肯委托。

车子开进一栋不起眼的独栋别墅,大白天别墅的窗帘却拉着,让杜庸感觉有些反常,不过联想刚才程祥玉说的跑路,也就不奇怪了。

杜庸三人走进别墅时,有一个穿着睡衣脸色焦黄的瘦高个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烟,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内塞满了烟头,客厅的烟雾熏的瘦高个眼睛有点睁不开,即便别墅里的新风系统不错,杜庸三人也被烟雾呛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老常,少抽点烟吧,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呢,多大点事啊!”说着,程祥玉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冷风嗖嗖的往里灌,烟雾顺着窗缝嗖嗖的往外溜。

第1003章 眼泪哗哗的流

“这位是杜律师。杜律师,这位是常光常总。”程祥玉给双方介绍道。

“不好意思,最近吸烟比较多。”常光咳嗽了两声,伸手与杜庸握手。一股烟油子味儿向着杜庸扑面而来,熏的他差点窒息。

他身后的程都没说话,皱了皱眉头,显然对屋里的味道不太适应,没往前凑。

人家是客户,杜庸虽然不适应这味道,但也只能忍着,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和表情。

“老常,你把你的事给杜律师说说,看看下一步怎么办,总躲着也不是个事。”程祥玉坐在了稍远的位置,可能他早就闻到了常光身上那股子难闻的味道。

杜庸坐在了距离常光一个半身位的地方,与对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哎,这事都成了我的心病了。我给你们说说,杜律师,您帮我出出主意,再这么下去,我非得崩溃不可……”常光叹了口气,把以往之事说了一遍。

常光是程祥玉的同行,当年还是程祥玉带他入的行,两人关系一直不错。后来常光沾上了赌瘾,从小赌怡情到大赌伤身他是一样不落,刚刚有起色的生意不出几年就被他败光了。

当初程祥玉劝过他,他当面痛哭流涕的发誓再也不玩了,恨不得剁手以明决心,但没几天,被人一勾就又去耍钱了。

前年的时候,家里的日子没法过了,媳妇要跟他离婚,他跪着求媳妇,又是抽自己嘴巴,又是指天发誓,这才把媳妇安抚住。

家里的资金见了底儿,做生意需要资金,常光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把家里的奥迪车抵押给了众邦典当行,借了二十万元,以解燃眉之急。

二十万元资金除了支付供应商的货款,支持不了多久,往日的朋友也因为他赌博成瘾都离开了他,无奈之下他又打起了奥迪车的主意。

经打听,他的奥迪车被众邦典当行交给了东方停车场保管。常光观察了停车场的情况。

一天夜里,他趁停车场的保管员不备,将其向众邦典当公司借款的担保物(奥迪车)从停车场强行开走。之后,常光携车逃匿,且未向众邦典当公司清偿二十万元借款。

奥迪车被强行开走后,被害单位东方停车场报警,并向众邦典当公司赔偿经济损失及支付相关诉讼费用共计二十二万余元。

常光想将奥迪车卖给二手车市场的中介,把钱给媳妇继续经营生意,但是中介发现奥迪车是赃物,过不了户,不敢要。

他找收黑车的中介,但对方知道是赃车后,价格压的极低,他又舍不得卖掉,只得把车藏起来,自己东躲西藏,选择跑路。

“不瞒您说,去年的时候,我偷偷躲在我家楼下,看着我儿子和我媳妇出门进门,我蹲了半宿,冻得我跟孙子似的,可我舍不得离开……眼泪哗哗的流。”常光说着眼睛红了。

杜庸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同情眼前的汉子。

“我真的后悔当初不听程哥的话……”常光看向程祥玉,后者摆了摆手:“你能这么想就说明你还有的救。”

“杜律师,您说我不就是把自己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来了吗,这不是民事纠纷吗,怎么就构成刑事案子了?”常光眼巴巴的看着杜庸。

“是呀,当初停车场报警的时候,老常偷偷找律师问过,那律师说老常这事,不叫事,不构成犯罪。

律师给出的理由是:奥迪车的所有人是老常,老常虽然实施了乘人不备,公然开走典当行停放于停车场,并由停车场保管的奥迪车,但毕竟其开走的是自己的车,不是别的财物,因此,其行为主观上不具有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的目的,所以老常的行为不属犯罪行为。”程祥玉接过话茬,说道。

“对,当初那位律师说我不构成犯罪,我就没把这事当回事。

可我后来找人一打听,派出所居然立案了,一直在找我。我寻思着,这要是不构成犯罪,为啥派出所找我啊,还给我安了个抢夺罪的罪名。所以我这心里也有点二虎。”常光说道。

“嗯,我与之前那位律师想的不一样,我认为常总的行为构成犯罪。”杜庸说道。

“为啥?”常光疑惑的看向他,他始终认为自己不构成犯罪,虽然心里有些摇摆。

程祥玉也看向杜庸,程都一言不发的听着。

“我给您解释下哈,抢夺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乘人不备,公然夺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

这里的“非法占有”,从行为本质上理解,不仅包括非法占有他人财物,还包括通过非法手段,占有自己所有但处于他人合法监管状态下(即他人合法占有)的财物,从而使监管人(合法占有人)遭受财产损失。具体来说:

强行占有已经质押给他人的财物属于非法占有,动产被质押后,虽然其所有权不因质押而改变,但质物的占有权却由出质人(常总)转至质权人(典当行)。

质权人又将其合法取得的占有权转委托第三方代为行使,如本案,典当行委托停车场代为保管该质物—奥迪车。

出质人在质押关系消灭前不能侵犯质权人、第三人的占有权,即不能强行改变占有状态,否则即便其取得质物的占有,也不能以其享有对质物的所有权而否定这种占有的非法性。

本案中,常总虽然仍然享有对涉案质物―奥迪牌小轿车的所有权,但其占有权经质押权人―众邦典当行转至东方停车场,停车场取得对质押物小轿车的合法占有权。

在此情形下,常总对小轿车的所有权是不完整的所有权,能享有质物的收益权等权利,但不能实际占有质物奥迪车。

无论是质押权人(典当行)自己占有奥迪车,还是质权人委托的第三人(停车场)占有该小汽车,都应当得到法律保护。

常总强行将奥迪车开走,势必改变占有关系,必然会使自己受益,而使质权人或者第三人遭受经济损失,所以此种非法占有行为在法律上应当予以禁止,而且因为社会危害性比较大,会被纳入刑法规制的范围。”杜庸解释道。

第1004章 以防万一

“那常总拖欠典当行的钱还用还吗?”程祥玉问道。

“这就涉及到谁是本案受害人的问题了,因为保管不善,导致奥迪车被抢走,典当行的损失已经由东方停车场赔偿了,所以典当行与常总之间的债权债务已经被东方停车场结清,常总不用再偿还典当行的借款。”杜庸说道。

“哦,我说典当行一直没找我家的麻烦。原来如此!”常总醒悟道。

“但是东方停车场却因常总的行为遭受了损失,东方停车场是本案的被害人,也是认定常总的行为构成犯罪的一个重要要件。

本案中,常总乘人不备,强行将车开走,在未造成人身损害的情况下,实际遭受经济损失的一方,即东方停车场,为被害人。

东方停车场受质权人(典当行)的委托,取得对奥迪车的保管权,根据相关规定,其在保管质押财产期间,应当对质押财产的毁损、灭失承担赔偿责任。

如《合同法》第三百七十四条规定:‘保管期间,因保管人保管不善造成保管物毁损、灭失的,保管人应当承担损害赔偿责任,但保管是无偿的,保管人证明自己没有重大过失的,不承担损害赔偿责任’。

《物权法》第二百一十五条也规定:‘质权人负有妥善保管质押财产的义务,因保管不善致使质押财产毁损、灭失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民法典》实施后,《合同法》和《物权法》已经失效)

根据常总所说,东方停车场基于保管合同对质权人典当行遭受的经济损失承担了赔偿责任。由此可见,作为保管人员的东方停车场为本案的被害人。

所以东方停车场有权要求常总承担赔偿责任。即便现在东方停车场不起诉,当检察机关起诉常总时,东方停车场也会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要求常总赔偿损失。”杜庸继续解释道。

“老弟,按照你的说法,老常这罪名算是坐实了?”程祥玉看向杜庸。

“嗯,根据常总刚才说的案情,我认为常总构成抢夺罪。

对于常总的行为,不能仅从表面上分析他的行为所针对的是被害人合法占有物还是所有物,而应当分析他的行为是否实际导致被害人遭受财产损害。

我实话实说,常总您别不爱听。”杜庸说道。

“嗯,您说。”常光回道。

“在本案中,常总的行为,在社会危害性上,与抢夺他人所有财物的行为没什么两样,都会导致他人遭受财产损害的后果。

我认为,本案中常总抢夺本人因质押而被第三人东方停车场合法保管的奥迪车的行为,符合抢夺罪的构成特征,公安机关以抢夺罪论处是正确的。”杜庸琢磨着给对方说的这么细,对方会不会说声“谢谢”就完事了。

“杜律师,我这案子会被判几年?”常光对杜庸的话已经信了。不信不成啊,公安机关一直在抓他。停车场的监控里他的照片很清晰,有整个强行开走车的录像,证据确凿。

“这事不好说,《刑法》第二百六十七条之规定,抢夺财产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你的奥迪车值多少钱?”杜庸问道。

“我买的是辆二手奥迪,因为年头比较长,当时买车时花了四十多万。”常光想了想回道。

“嗯,法院有可能在三到十年之前量刑。具体刑期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杜庸说着看向程祥玉。

程祥玉立刻心领神会,起身道:“老常,咱去餐厅聊聊。”

常光点头,起身跟着程祥玉去了餐厅。

“师父,这案子能接吗?”程都凑了过来,摸出一根香烟,递给了杜庸:“这屋味儿忒大,咱们去窗边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