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映红梅
孟广达早已习以为常,他忍着痛,呲牙咧嘴的掏出三摞现金,放在桌上后,整整三万元,他特意去银行取的现金。
见到桌上的钱,他媳妇的心脏狂跳不止,愣住了,问他是不是做了啥违法犯罪的事,差点拉着他去派出所自首。
孟广达习惯性的捋了下越来越少的头发,也不说话,半仰着脸,非常装逼的坐在了餐桌旁的折叠椅上,右手搭在餐桌上,食指和无名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轻轻说了声:口渴了。
要说他媳妇还真是生猛,上去一把揪着了他的耳朵:“我让你装,说钱的哪来的……”为啥不薅头发?因为太少薅不住。
孟广达呲牙咧嘴,痛的半蹲在地上,侧着身子,双手扶着媳妇揪着他耳朵的手,将办案子拿提成的事说了一遍。
他媳妇将信将疑的松开了老孟的耳朵。之后孟广达打开手机公放,给方轶打电话,他媳妇在一旁听着,这才还了老孟一个清白。
晚上睡觉前,孟广达又提心吊胆的将学车的事解释了下,这次他媳妇二话不说,立刻拿出了三千,扔给了他。
周日的时候孟广达去驾校报了名,这几天没事他看看书刷刷题,准备抽空过去先把科目一考了。
“师父,您上午有空吗?”宇文东压低声音问道。
“咋啦?”孟广达看向他。
“一会儿我同学带个客户过来,说是个刑事案子,具体情况没说。已经往这边来了。”宇文东回道。
“又是你那个同学,大宝?”孟广达眨眨眼,问道。
“嗯。”宇文东点头。
“好,我上午没安排。”孟广达心中一喜,没想到宇文东的资源这么好。
四十多分钟后,当宇文东出来接大宝时,这位大作家正一边甩着头发,一边跟前台小姑娘聊文学,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作协主席呢。
宇文东将他和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带去了会议室。路上宇文东特意看了眼那妇女,只见她头发有些花白,三角眼,看着有些凶,身材矮胖,与大宝有一拼。他觉得这女人有些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经大宝介绍,这位妇女是被告人的媳妇,名叫赵慧兰,跟他是一个村的。宇文东这才想起来,这是大宝他们村有名的神婆,谁家撞邪了都会去找她。但是据说这几年收山,不干了。
三人走进会议室,屁股刚坐下,孟广达进来了。
“大宝,赵婶,这位是孟广达律师,也是我师父。孟律师之前在大学教授法学,非常专业。”宇文介绍道。
几人打过招呼后,孟广达坐下来,赵慧兰开始讲述他丈夫的事。
赵慧兰的老公靳大春,据说县里的张铁嘴是他师父,但是很明显靳大春属于那种学艺不精的货色。
靳大春在村里支摊,给人家掐算,结果算了三次,错三次,口碑极差,就连村里的狗见了他都呲牙。
赵慧兰怕他把自家的名声败坏光了,便劝他改行,可靳大春觉得自己一身本事,师父又是张铁嘴,怎么也得支棱下。
第862章 坏了规矩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那也不能在家种地,不争馒头争口气。这就是靳大春当时的内心独白。
此后,靳大春开始往外跑,怎奈手艺太潮,没人认可,只能去偏远山区。后来他认识了几个江湖骗子,双方相见恨晚,吃吃喝喝,一来二成了朋友。
这人啊,学好可能需要一辈子,但是学坏只要几个小时或者几天,他从江湖骗子那里得到启发,于是走了歪道,开始打着驱鬼和看邪病的幌子,坑骗老百姓。
今年十月份的时候,靳大春到了下面县里一个叫小王庄的地方,听说村民牛天玉家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晚上做噩梦,便毛遂自荐为牛天玉家驱鬼,打算试一试自己的招灵不灵。
牛天玉一家对于这个号称是眼观天象,掐着手指头来降妖驱鬼的家伙自然不信,但是当靳大春露了一手水上漂针,寻针捉鬼的把戏后,牛家人信了,尊称他为大师。
靳大春告诉牛家人需要贵重物品上供,请神驱鬼,这贵重物品最好是黄金,实在不行人民币也行,完事后再还给牛家,分文不动。
牛天玉媳妇救子心切,将结婚时买的三金(价值一万三千八百元)全都拿了出来,另外又拿出了三千元现金。
随后,靳大春穿上一身道袍,打扮的仙风道骨,将三金及现金用报纸包好后,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点燃蜡烛,拿出地摊上买的小香炉,焚香祷告,嘴里嘀嘀咕咕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念的是啥。
在驱鬼之前,他让牛家人回避,以免妖魔鬼怪现身后对牛家人不利。牛家人一听,去了隔壁屋等着,不敢出来。
靳大春在“施法”过程中,乘牛家人不备,用事先准备好的相同报纸包,调换装有财物的报纸包,又拿着桃木剑在屋里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闹了一脑门子汗,这才“施法”完毕。
牛家人进来后,靳大春将该假报纸包交还牛天玉,并嘱咐他三日后才能打开,否则家人将有血光之灾,随后他收了驱鬼的费用,将牛家的财物带离现场。
次日,靳大春又来到了临县下面村里的两户人家,采用相同手段,分别骗取被害人人民币五千二百元和人民币四万元及价值人民币一万八千元的黄金饰品。
此后不久,他在临县的村里再次行骗时被当地村民识破,暴打一顿后,扭送公安机关。
在被抓前,靳大春共作案三起,犯罪金额为人民币八万元。
“赵女士,现在您丈夫的案子已经到了检察院了吗?”孟广达听完后,沉思片刻问道。
“不在检察院,已经到法院了,前几天转过去的,正等着安排开庭呢。”赵慧兰眼神急切的问道:“检察院那边说大春犯了诈骗罪。我之前找了个律师,他说我们家大春肯定得被判刑,估计得奔着十年左右。
孟律师,您说我家大春会被判那么多年吗?”
孟广达一听就明白了,靳大春连骗再偷的弄了八万元,犯罪数额不少,初步估计应该在有期徒刑三年至十年之间,估计之前那个律师这么说是为了多要些律师费,同时也打压下当事人的期望值。
“首先,这个案子不一定会被定性为诈骗,当然这得看过案卷才能确定。其次,您丈夫骗取了八万元,又被人现场抓到,肯定会被判刑。
最后,从您的描述及犯罪数额来看,您丈夫极有可能会被判处有期徒刑,具体刑期有可能在三到十年之间,具体要看怎么辩护,辩护的好有可能少判几年。
这是我目前的判断。”孟广达想了想道。
宇文东心中有些惊讶,这次谈案子师父居然没“授课”,说的这么干净利落,实属难得。
“什么意思?不是诈骗罪?”赵慧兰有些发懵,看了一眼宇文东,又看向孟广达。
“嗯,我个人认为您丈夫有可能构成盗窃罪,不构成诈骗罪。您丈夫的案子在定性上有点复杂,如果是一般的诈骗或者盗窃比较好分辨。
本案中,您丈夫同时采用了欺骗和秘密窃取的手段,非法占有他人财物,他的行为到底是盗窃还是诈骗,主要是看您丈夫非法取得他人财物的决定性手段是秘密窃取,还是欺骗。
通俗点来说,诈骗罪是行为人使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诈欺方法,使财物的所有者、保管者或者经手者产生认识错误,从而“自愿”将财物交与行为人。
盗窃罪是行为人采取自认为不为财物的所有者、保管者或经手者发觉的方法,秘密将财物取走。
按照上面的标准区分盗窃罪与诈骗罪,一般来说不难。
但是本案有些特殊,您丈夫为达到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的目的,先后采用了欺骗与秘密窃取的多种手段和方法,很容易让司法机关产生定性上的分歧。
我这么说您明白了吧!”孟广达自认为已经说的很明白,很直白了。
赵慧兰看着他,眼神中迷茫越来越重,直摇头。一旁的大宝也晕了,就跟听天书似的。他舔了舔嘴唇,想问问题都不知道从哪问起。
“婶,孟律师说的都是专业上的事,说白了,您丈夫借着驱鬼骗俩钱,本来事不大,哪个村没有干这种事的人,有时管用有时不管用,村里人也说不出啥,不会去派出所告诈骗。
但是您丈夫不该把人家拿出来上供请仙的钱,偷偷掉包偷走,这就成偷了,已经不是骗了。”宇文东就知道孟广达说的对方肯定听不懂,急忙解释道。
“嗯,我大概明白了。那我家大春能少判几年吗?”宇文东这么一解释,赵慧兰就明白了。
赵慧兰以前也是看邪病的,一般事不过三,三次都看不好,主家只能另请高明,村里人都懂规矩。
即便是远路来的客户,不懂规矩,赵慧兰也会事前说明,对方也说不出来啥,毕竟去医院都治不好的病,只能试试看,所以一直没出过事,赵慧兰的口碑不错。可以说这是这一行的潜规则,但是靳大春的所作所为已经坏了规矩。
第863章 治病救人?!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这个我们现在还说不好,得看您丈夫被抓后的表现和有没有法定从轻处罚的情节。”孟广达回道。
“哦,那如果委托您办这案子,得多少钱?”赵慧兰眨巴眨巴眼,问道。
“如果委托我办这案子,律师费五万元。”孟广达回复道。
“五万……”赵慧兰觉得有点多,之前县里律所的律师才要三万。
“婶,大宝跟我是同学,也是哥们,您跟大宝是一个村的,所以我们要您五万元,否则肯定不是这个价。”宇文东见赵慧兰有些犹豫说道。
“婶,我明白您的心思,可您想啊,县里的律师可是什么案子都做,孟律师他们只做刑事案子,专业能力上肯定不是一个级别的。
另外,您家我叔做的可是犯法的事,是要蹲大牢的,那滋味可不好受。这种事宁可多花点钱也得请个专业能力强的律师。这不是省钱的时候。”大宝凑到赵慧兰近前,低声说道。
赵慧兰一想,也是,自家老爷们在里面关着,如果找县里的律师,万一真判十年,这日子咋过。多花两万就多花两万吧……
“那什么……孟律师,您也知道我们都是村里人,家里不富裕,您看能不能再给打个折扣,少收点?”赵慧兰打算再磨磨,少给点律师费。
“这……”孟广达皱着眉头,有些为难。
“孟律师,我婶也不容易,您看……”大宝觉得差不多了,再稍微降一降赵慧兰肯定会签约。
“孟律师,要不就再降点,四万五?”宇文东明白大宝的意思。
“好吧,年底了,就四万五千元吧。”孟广达犹豫了下,答应道。
签完委托手续,宇文东送赵慧兰和大宝出了律所。
次日一早,孟广达和宇文东去了看守所,会见靳大春。
靳大春长得人样子不错,如果穿上道袍,续上胡子,应该也是一派仙风道骨。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没了仙风也失了道骨,穿着看守所的马甲老老实实的坐在对面。靳大春讲述的案发经过与他媳妇赵慧兰所说差不多。
“那八万元还在你手里吗?”孟广达问道。
“没,早就都花光了。”靳大春回道。
“这么几天都花光了?”孟广达惊讶道。
“对呀,整天吃吃喝喝的,又住的都是当地最好的宾馆,哪能省下钱,当时要不是囊中羞涩,我也不会冒险去村里再干那事。”靳大春一脸真诚的说道。
孟广达觉得他在骗自己,但是作为辩护人又不好说什么,公安机关都没问出来,自己又何必费这劲。
正在孟广达思绪万千之时,靳大春说话了:“孟律师,我当时真的是本着治病救人的想法去的村里,怎奈我见钱眼看,耽误了前程。我这一身本事啊……”
治病救人?!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宇文东心里这个气,你有一身本身嘛,跟人家张铁嘴学了两天就以为自己是大师了,还前程,还是悬崖勒马吧!
“你一共骗了几家?”孟广达接着问道。
“就三家,真的。第四家是他们下的套,我去了还没换道袍就被按地上了。”靳大春一脸委屈道。
“下的套?”孟广达和宇文东都愣住了。
“对呀,我听说他们村里有人撞了邪了,而且家里很有钱,就跑过去了,可谁知道……那家是牛家的亲戚,就是我骗的第一家的那个牛天玉的舅舅家。
这给我打的,衣服都撕了,这都一个多月了,现在半拉脸还肿呢,要不是警察来的快,估计追悼会都开完了。
孟律师,他们算不算故意伤害?三五十号人啊,大脚丫子,镐把子,真往上招呼……”靳大春侧过脸,让孟广达和宇文东看。
果然,靳大春的脸左右两边有些不一样,右边的脸稍微有些肿。
“这事吧……咱们还是先说活你的案子吧。”孟广达岔开了话题。
……
虽然领了证,但是没有办婚礼,云梅不好直接搬到方家去住,但是方轶和她时不常的聚一聚,耕耕地,增进感情。
办酒席的日子是云梅找人算的,方轶全听她的。
酒席要办三场,第一场在老家村里办,请一请亲朋好友,摆几桌让新媳妇认识下老家的亲戚,这是方老爷子的主意。
第二场元旦放假去南方,云家办,算是回娘家。让云家的朋友知道云梅找到了心上人。
第三场,搞个自助餐,请朋友们聚一聚。
本来不想大操大办,可算来算去,哪一场都小不了,云梅和方轶一想起酒席的事就头疼。
两人抽了个时间,先去把婚纱照拍了。
冬日里,村头北墙根下,坐了一排上年纪的老头和老太太,有的在闲聊,有的在眯缝着眼享受着暖阳,回想当年。
“听说没,方有财的儿子又要结婚了。”一个身材瘦小,正在纳鞋垫的老太太把手里的钢针在头顶蹭了蹭,说道。
“听说了,不大操大办,简单在家里摆几桌。”旁边头发还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说道。
“要我说,这样挺好,省的咱们掏份子钱。现如今赚点钱多不容易,结婚随礼没有几百能拿得出手?”纳鞋垫的老太太惊讶道。
“是呀,现如今不像咱们那会儿。”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回道。
“我听说生子和方轶关系不错。你说方有财儿子在市里做律师,生子在村里开公司,两人距离这么远,怎么关系这么好?以前子生子在村里时,也没见两人来往啊!”纳鞋垫的老太太有些不理解。
“你懂什么,当年生子家孩子大半夜去医院,是人家方轶开车跑了半宿,后来生子在邻村租地养羊,也是人家方轶帮他谈的价格。
生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方轶虽然不怎么回来,但是两人的关系可没断,逢年过节的没少走动。
你们一帮老娘们就看眼前,早先要是照顾着点生子家,少嚼舌根子,人家生子至于跑去邻村办公司吗?自己孩子也不至于背井离乡的跑到外面去打工。”一个吸着旱烟的老爷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第864章 不愧是经商的
“他二爷爷,当初谁能想到家里穷的掉渣的生子能发家致富啊,我要是能掐会算,早让我儿子跟他拜把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心里不服气,纳鞋垫的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力量也强了几分:“哎呦!”
“怎么啦?”身旁人问道。
“扎到手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右手攥着左手的食指,疼的皱起了眉头。
此时就见一辆黑色高档轿车开进了村,直奔方家去了。
“那不是养殖基地的车吗?”纳鞋垫的老太太一时间忘了疼痛,双眼直勾勾的看向轿车去的方向。
“据说老方家要在家里请客,这几天在准备吃喝。你说这老方家也真是的,儿子在市里当律师,咋还那么抠?去饭店多省事啊!”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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