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第888章

作者:沙拉古斯

穷奇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太虚弱,即将陷入沉眠。

听到徐志穹脚步声渐远,穷奇放心不下:

混小子,平时再怎么猖狂也都罢了,这次你千万听我一句劝!

那东西若是出来了,或许能放得过别人,但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徐志穹听进去了么?

算是听进去了,可没太放在心上。

和宣国领土相当的海域,突然不流动了?

徐志穹都无法想象这种事情,大海怎么可能突然停止流动?

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得有多低?

元神离开了意识深处,徐志穹睁开了眼睛,见常德才正在捶打杨武。

“让你别去浑天荡,你偏不听,你看你把主子气成什么样了?”

想打吧,又不舍得打。

不打吧,心里又气不过。

这小拳拳锤的,徐志穹都看不下去了。

“要打就拿出点样子!”徐志穹喝道,“我去找鞭子,你给我往死里打!”

常德才惊喜道:“主子,你醒了!”

杨武笑嘻嘻道:“我这不都回来了么?你们两个就别计较了,我去浑天荡,也是为了赚点阴气。”

徐志穹冷哼一声:“这次回来的倒快。”

“我想着咱们要办大事,也没敢久留,而且我祖师那边也出事了,好像遭了别人的暗算。”

遭了暗算?

遭了谁的暗算?

徐志穹想了想杨武的道门,不阳之道。

又想了想太卜做的那颗人头。

那颗人头上有一滴血,阴阳家前辈的一滴血。

难道和那滴血有关?杨武的祖师遭了洪俊诚的暗算?

想多了吧?

这两件事情似乎很难扯上联系。

杨武接着说道:“志穹,我仔细盘算了一下,咱们若想一击制胜,我这点阴气只怕还是不够。”

“那你多做点荡魔咒。”

“把荡魔咒都算上了,还是不够。”

还是不够……

把老饕葫芦也借来?

对于洪俊诚这个档次的人物,老饕葫芦也存不下太多气机。

阴气……

徐志穹想起了一件东西。

他拿出了铜莲花,从莲心里取出了一颗莲子。

莲子爆开,是一小截犄角。

杨武拿起犄角,皱眉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说话之间,一股浓郁的阴气散发了出来。

“这回阴气够了吧。”

杨武仔细摸索半响,脸上露出笑容道:“够了,这么小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阴气?”

这是冥道星宿牛金牛的犄角,阴气能不多么?

徐志穹刚要收起铜莲花,又有一枚莲子跳了出来。

莲子爆开,里面是一块皮子。

这什么东西?

徐志穹拾起那块皮子,见那尺寸和人脸差不多,上面有三个孔,一个大,两个小。

调整角度再看,这好像是张面具。

我什么时候在铜莲花里收了一张皮面具?

徐志穹思量半响,犹豫着要不要把面具戴上。

铜莲花内含朱雀真神的力量,它炼制出来的东西,必然会有大用,至少不会害我。

徐志穹把面具戴在了脸上,抬头看了看杨武和常德才。

杨武一跃而起,钻进了常德才的怀里。

常德才哆哆嗦嗦道:“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831章 该做大事

杨武骇然的看着徐志穹,紧紧抓着老常,一动也不敢动。

戴着面具的徐志穹和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也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

可杨武觉得恐惧,打心里觉得恐惧,就像他回到了忘川河畔,看到了神色狰狞的施程。

常德才也很怕,看着徐志穹忍不住的后退。

她在内心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主子,主子就是生气了,主子不会害我们。

做错了事,让主子打两下,骂两句就是了,还能怎地?

徐志穹皱起眉头,喝一声道:“你们两个这是作甚?想躲着我作甚?”

常德才连连摇头:“没,没躲……”

杨武紧紧抱着常德才,不敢看徐志穹的脸。

徐志穹又喝一声:“你们两个过来,我有话要说!”

“好,我,我们过来,听,听主子训话。”嘴上这是这般说,可常德才不停的后退。

徐志穹怒道;“让你们两个过来,却没听见!”

“过来,这就过来,我……”常德才深吸一口气,抱着杨武转身就跑。

徐志穹在身后紧追。

“跑,我看你们能跑到哪去!”

常德才的速度比徐志穹略微快一些,可怀里的杨武却成了累赘,绕着院子跑了几十圈,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撞进了墙角。

等转身再想跑,为时已晚,徐志穹已经站在了身后。

常德才看着徐志穹,看了看他脸上的面具,无法遏制的恐惧,让常德才站不稳身子。

……

李全根忙里得闲,来到了直殿监密室。

他拿过一只瓷瓶,揭开瓶口的符咒,静静看着里边的魂魄。

手下的内侍说有两个魂魄逃了,逃到了后苑,李全根不信,今天非要做个验证。

这是今天在宁孝阁里找到魂魄,收在瓷瓶里边,被特制的枷锁绑缚,动弹不得。

李全根把瓷瓶放在书案上,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海金。”

“在哪一殿供职?”

“直殿监的主事。”

“直殿监,”李全根微微一笑,“如此说来,还要叫你一声前辈。”

“不敢,不敢……”

“你是那一朝的内侍?”

那魂魄道:“我伺候过元宁神君。”

元宁神君,距今已有五百多年,这是李全根迄今发现的最古老的内侍。

“元宁神君待你如何?”

“神君,神君待我,恩重如山!”魂魄支支吾吾回答。

李全根闻言一笑:“你且说说,都有哪些恩情?”

“哪些恩情,哪些……神君待我,如再造之父母,神君给我吃,给我穿,还给地方住,神君的恩情……”

李全根皱眉道:“莫要说这些没用的琐屑,且挑一两件紧要的说来。”

“紧要的……”魂魄思索良久道,“要说紧要的,这年深日久,我实在记不清了。”

“如山一般的恩情,你一件都记不住?孙海金,我可不想难为你,你也不要惹恼我。”

李全根摸了摸瓷瓶,指尖上窜出一股火苗。

孙海金赶紧喊道:“你莫要伤了我,我说实话就是,咱们都是做下人的,神君对咱们好坏,你该知晓,咱们根本算不得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却还能说出哪一件恩情?”

李全根点点头道:“这是一句实话,你且跟我说,你是怎么死的?”

孙海金低头道:“我在群英殿里洒扫,那日适逢神君与宾客宴饮,上菜的内侍腿肚抽筋,走路不利索,撞在了我身上,把一盆鱼羹打翻了,神君大怒,将我两个一并处死。”

李全根心下暗忖,元宁神君神君的性情,和洪俊诚的性情还真是相似。

“你死之后,为何不去阴司重入轮回,为何还要在皇宫徘回?”

“去不了阴司!我出不了皇宫,不止我出不了,只要是这宫里的人,无论内侍还是宫人,都出不了皇宫,

我往皇宫外面走,前脚走出前门,后脚就进了东门,从东门走到西门,出了西门又是南门,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李全根皱紧了眉头,似乎看到了自己死后的样子。

这魂魄说的是真的么?

李全根道:“我在宫中当差三十年,此前从未见过你们,为何这几日间,你们却在宫中四处游荡?”

“我们一直在游荡,只是你们看不见我们,这些日子,宫里的怨气大了些,我能闻到那股味,那一股一股的血腥味,

老神君要退位了,是不是?新神君要登基了,是不是?每到这个时候,宫里的血腥味就特别重,

掌印大人,你放了我吧,咱们都是一个归宿,早晚你也和我们一样,且在这里不知要待多少年月,好歹一起也是个伴儿,你又何必难为我?”

李全根听的嵴背发冷,忽见这魂魄慢慢从瓷瓶探出头来。

瓷瓶的枷锁失效了?

李全根一惊,赶紧调动术法,想重新封住瓶子。

可那魂魄满脸扭曲,好像极度痛苦。

挣扎许久,他还是钻了出去,瞬间飞到了屋顶,一眨眼又飞出了直殿监。

李全根前去追赶,从直殿监一直追到了意玄宫。

过了意玄宫就是皇宫后苑,魂魄的影子依稀还在,李全根还想继续追赶,忽见一名内侍提着扫把冲了过来,险些和李全根撞个满怀。

李全根皱眉道:“何事这般惊慌?”

内侍喘息片刻道:“掌印,我正在意玄宫洒扫,扫把断了不少枝杈,想找您换一把。”

换扫把,这是直殿监的暗语,这是在告诉李全根,皇宫之外有消息。

李全根责怪一句道:“三天换了四支扫把,你怎任地不小心!随我来吧!”

两人回了直殿监,进了密室,内侍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了李全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