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姑娘清了清喉咙,两人饶有兴致的听着。
“两日梅开,先占阳春小。鸾凤偶雁行,飞舞画堂交绕!”(引自宋朝无名氏)
这两句唱的不赖,武栩叫了声好。
姑娘擦擦汗,接着唱道:“称觞盛旦,这个,这个,这个……”
徐志穹笑道:“你忘词了吧!”
姑娘看着武栩,一脸嗔恨:“还不怨他,非叫什么好,声音又那么大,却把我吓忘了。”
“罢了,怨我,”武栩一笑,“你再想想,看能不能想起来。”
姑娘摇摇头道:“不想了,我换一首,我唱个《醉春风》吧!”
徐志穹眼睛一亮:“你也会唱《醉春风》?”
“那有什么不会!我还不唱那老曲儿,我唱个新的,二位听着!”
姑娘又清清喉咙:“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
砰!
武栩一拍桌子,吓得姑娘躲到了徐志穹的身后。
“干甚来!”姑娘眼泪都吓出来了,“一惊一乍,吓死人怎地?”
武栩怒道:“你个姑娘家,唱这龌龊词句,却不知羞么?”
姑娘吓得直发抖,嘴上却不服输:“说谁龌龊?哪个龌龊?你知道这词是谁写的?”
武栩脸白了:“难不成你知道?”
姑娘挺起胸膛道:“说出来,吓死你,这是掌灯衙门武栩,武千户写的,那武千户……”
“住口!”武栩大喝一声,有如虎啸,徐志穹赶紧捂住了姑娘的嘴。
姑娘推开徐志穹道:“你捂我嘴作甚,我又没撒谎,这是一个姐妹亲口告诉我的,武千户可是一等一的风流才子,那天晚上在莺歌院,把武音阁的阁主都给……”
徐志穹拿了个鸡腿,塞进了姑娘的嘴里:“你看你,唱,唱,唱了一晚上,你,你,你饿了吧,吃,吃,吃点先。”
武栩要杀人,徐志穹能感受到。
姑娘吃了鸡腿,擦擦嘴道:“我再给你们换一首!”
“不用唱了,你去吧。”武栩的情绪更低落了。
姑娘摇头道:“那不行,不能白拿了你们这么多钱。”
这姑娘好固执,徐志穹怕她又唱曲,想了个主意:“你给我们煮些酒喝吧。”
“这好说,这个我会,”姑娘拿起酒具,犹豫片刻道,“只是煮酒就好,没有别的花样吧?”
徐志穹一愣:“还能有什么花样?”
姑娘道:“你可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孙羊店讨赏,来了个疯子,非让我给他哺酒,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哺酒,就答应他了,
你猜他让我作甚?他让我喝了酒,再给他吐到酒壶离去,我给他吐了整整一斤,酒往喉咙里滑,我也拦不住,少说也有二两进了我的肚子,害得我醉了一整天!”
徐志穹一怔,这疯子不就是钱立牧么?
武栩闻言放声大笑:“你说这人我认得!”
你认得?
你认得钱立牧?
徐志穹有些慌乱,姑娘比他更慌乱:“你们不用我哺酒吧,我跟你说,这事我可再也不做了。”
“不用不用,只管煮酒就好!”
……
姑娘给两个人煮了一坛酒,这才拿上钱欢欢喜喜走了。
徐志穹还叮嘱一声:“夜深了,今晚也赚的够多了,赶紧回去。”
看姑娘走远了,武栩道:“也不问问人家姓名?”
徐志穹诧道:“问这作甚?”
“她年纪与你相当,你娶了她也好。”
“好,好。”徐志穹随口应承。
“你还不屑,你配得上人家么?”
徐志穹挺直腰杆道:“我堂堂提灯郎,配不上个擦坐?”
武栩苦笑一声道:“做咱们这营生,就不配娶妻。”
徐志穹道:“王振南娶了八个!”
武栩沉吟半响:“那是他有本事,反正我没本事娶妻。”
你若是没本事,天下男人谁还能娶到妻子?
姜飞莉天天往衙门跑,恨不得钻你怀里,你都没正眼看过。
武栩看着窗外的夜景,长叹一声道:“苍生,这便是大宣的芸芸苍生,你说他好,好的让你牵肠挂肚,你说他恶,恶的让你恨之入骨。”
武栩说罢放下了酒杯,起身道:“喝够了,陪我走走吧,那丫头被人盯上了。”
……
擦坐姑娘倒也听话,今天赚够了,天也不早了,该回家了。
一路哼着小曲走到巷子里,姑娘突然停住了脚步。
前面来了个汉子,走路摇摇晃晃,想是喝醉了,这种人还是躲着点好。
姑娘回身就走,却又见一名男子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莫不是来堵我的?
姑娘常走夜路,知道情势不好,可这条巷子没有岔路,她无处可避。
前面那醉汉身形似乎单薄些,姑娘一低头,一咬牙,迎着他走了上去。
那醉汉假装没看见姑娘,等姑娘走到近前,一把抓住了姑娘衣服,哈哈笑道:“小娘子,你上哪去?”
姑娘奋力挣脱,后退几步,却落到了身后那男子的怀里。
“你看着小娘子多白净,这小腰一把就抓住了。”男子一把抱住了姑娘,姑娘放声大叫:“来人呀!起火~”
这姑娘会喊,喊救命未必有人理会,喊失火多半会有人出来看看。
可这男子没让她喊出来,一只手掐住了姑娘的脖子。
“再出声,我掐死你!”
姑娘奋力挣扎,被男子一拳打在了肚子上。
挨了一拳,又被掐着脖子,姑娘不动了,面色青紫,就要断气了。
醉汉上前道:“手轻些,死了还能卖给谁?”
男子稍稍松了手,让姑娘上来一口气,扇了姑娘几个耳光,打的姑娘鼻青脸肿。
男子呲着牙笑道:“小妮子,你说你长这么俊,出来卖唱能讨几个钱,也给你找个好地方,保证你一辈子不愁吃穿,走在路上别乱动,不然我活活打死你!”
这是老人牙子。
老人牙子下手,不拍花,也不套麻袋,那样反倒惹人怀疑。
先打,再吓唬,这小姑娘八成就被吓怕了,出了巷子也不敢喊。
喊也不怕,到时候就冒充是这姑娘的爹,路上行人也不会管,等上了马车,直接拉到城外,就出手了。
男子拎着姑娘正要往巷子外面走,那醉汉拉了他一把:“横竖这里没人,要不咱们尝尝滋味?”
男子摸摸姑娘的脸蛋,舔舔嘴唇道:“尝尝也好,可就怕折了价钱。”
“没事,他们不挑这个。”
男子抿抿嘴唇道:“那就尝尝。”
他正想扯姑娘的衣服,忽见徐志穹钻到两人中间道:“我挑,我还没吃,你们不能尝。”
醉汉一惊,挥拳道:“哪来的杂碎,知道爷爷我是谁?”
“我正想问你呢,”武栩自身后,一脚踹断了醉汉的大腿骨,上前踩住了那醉汉的胸口,问道:“报上名字,告诉我你是谁?”
另一个男子看的目瞪口呆,徐志穹吸干他力气,将他摁在地上,踩着脑袋问道:“千户问你话呢,你没听见么?”
两个人吓得说不出话来,武栩喝道:“灯呢?”
徐志穹挺起胸道:“没带!”
“没带灯叫什么提灯郎?”
是你说穿便装出来的。
武栩从身后扯出一块方巾,方巾一抖,变成一盏红灯。
他把灯笼扔给了徐志穹:
“提灯郎,掌灯!”
第63章 掌灯衙门的英雄
红灯之下,武栩分外狰狞。
“说,你叫什么名字?”
两个男子不敢说话,徐志穹道:“再不开口,就砍了你们。”
等了片刻,武栩道:“没开口。”
徐志穹一摸灯笼杆上的机关,一把短刀弹了出来。
从方巾变出来的灯笼竟然也装着机关,武栩修过墨家吧?
徐志穹挥起短刀,砍了脚下那男子的一只手,男子惨叫一声,喊道:“小人叫王志!”
另一名男子喊道:“小人叫耿午。”
“你们深夜纠缠这姑娘想作甚?”
耿午道:“小人吃醉了酒,看这姑娘俊俏,就上前搭个话,小人没碰过这姑娘。”
王志道:“我就是抱了一下,摸了两把,什么也没做。”
姑娘喘上这口气,哭道:“他们扯谎,他们打我,要掐死我,还要卖了我!”
武栩笑道:“你们是人牙子?”
“我们不是人牙子!”王志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凭甚砍我手,咱们见官,咱们见官去!”
徐志穹道:“你已经见到了!我们就是官!”
武栩笑道:“钟指挥使要抓人牙子,你说怎么这么巧,就被我遇到了,带他们去敞亮地方说话,莫说咱们冤枉了他!”
言罢,武栩拎着耿午往巷子外面走。
徐志穹让王志起来自己走,王志起身就跑,徐志穹上前刺穿了他一条腿。
“这腿留给你也多余,要不我把它砍了吧。”
“别,别,爷爷,留我这条腿!”
徐志穹摸摸王志的脑袋:“要不我把这头砍了?”
他太喜欢这颗头了,这头上面的犄角过了三寸。
“别,爷爷,我走,我走!”
王志跟着徐志穹一瘸一拐来到了巷子口,武栩把耿午丢在地上,徐志穹刺穿了王志的膝弯,王志也趴在了地上。
过往的行人聚集上来,武栩对那姑娘道:“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姑娘吓坏了:“说,说甚来?”
徐志穹道:“他们怎么对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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