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徐志穹摇摇头道:“我若搬来,只怕要牵连到陛下,若是那狠人追到皇宫里来,谁能保陛下周全?”
如今的皇宫可不比当年,当初的皇宫里有陈顺才和皇后照应,还有一大把高品宦官。
凉芬园一战过后,陈顺才走了,皇后被囚禁,宦官死伤无数,皇宫里当前最能打的只剩下了四品内侍吕运喜。
换句话说,皇帝现在连自保都困难,不需要粱无名这样的狠手,只要有一个三品闯进皇宫,粱玉阳都无从招架。
“先把钟参和楚信调到皇宫里来。”徐志穹提议。
长乐帝摇摇头道:“不妥。”
粱玉瑶诧道:“怎就不妥?志穹说的是正经事,而今的皇宫确实难说安稳。”
长乐帝端起酒杯,独自抿了一口:“把那么多高手留在皇宫作甚?为什么不让他们作些正经事?”
粱玉瑶皱眉道:“你是皇帝,自然会有人害你,保护皇帝难道不是正经事?”
长乐帝剥开了一只螃蟹,递给了徐志穹:“你们且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来害我?我就那么招人恨么?”
粱玉瑶不知该如何回答:“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是如此,皇宫必须戒备森严,也不能说就是招人恨……”
“我觉得他们就是招人恨,他们也知道自己招人恨,所以才怕成那副模样,”长乐帝笑一声道,
“京城里有那么多高手,如果有哪个刺客拼了命闯进京城,二哥、太卜、钟参、楚信他们都不拦着,他们就看着我被杀,都不管我,那我是真的可恨,还不如死了算了。”
徐志穹盯着长乐帝看了许久,蓦地笑了。
待酒宴散迄,徐志穹离开了皇宫,去了李七茶坊。
“李画师,你之前说要与我打个赌,今夜我答应了。”
李沙白正在画一幅肖像,粱无名的肖像:“徐千户,你可想仔细了,我当初定下的赌注是,若是长乐帝守不住大宣繁华,你须入我画道,做我弟子。”
徐志穹点头道:“我答应了,可若是长乐帝让大宣繁华更胜,你该怎说?”
李沙白抬头道:“你且说个赌注。”
徐志穹道:“我若是赢了,自今日起,你画的每一幅春画都归我!”
李沙白一皱眉头:“每一幅都归你?”
徐志穹笑道:“你却不敢赌么?”
……
当晚,徐志穹且住在了侯爵府。
以前,他总喜欢住在中郎院,觉得那里更安全。
如今毕伍生已经知道了中郎院的位置,难说粱无名是否知晓,中郎院已经不再是绝对安全的所在。
京城自然也算不上绝对安全,可遇到危险,徐志穹至少能摇人。
当天晚上,他把夏琥、常德才和杨武都接了过来,本想趁此机会直接和夏琥洞房,夏琥因外伤在身,不能仰卧,拒绝了徐志穹的要求。
“娘子,不仰卧,也是可以的!”
“贼丕,你在梦里想着吧!”
夏琥搬去东院住,常德才和杨武住了两边厢房,虽说还是徐志穹独自一人睡正房,可人气好歹旺了些。
在浑天荡里煎熬了两天,徐志穹正觉得乏困,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睡不多时,忽听有人叫门,徐志穹迷迷湖湖睁开了眼睛。
侯爵府很大,前门距离正房很远,寻常人根本听不见叫门声。
判官听力非比寻常,徐志穹听得清楚,且披上件衣裳,穿过正院和前院,自己打开了前门。
说来也寒碜,堂堂侯爵,连开门这种事,都得自己干。
门外站着一名内侍,四五十岁的模样,看着眼生。
“皇帝宣你进宫,跟咱家走一趟吧!”
徐志穹盯着内侍,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怎么称呼?”
内侍看着徐志穹道:“这不是您该问的。”
这内侍好大脾气!
皇帝这么晚找我进宫,能有什么事情?
看这内侍来者不善,问他也必定不肯说。
内侍备好了马车,做了个请的手势,徐志穹坐在车上,走了不多时,只听内侍在车外喊一声道:“到了。”
侯爵府离皇宫确实不远,等徐志穹下了车,却发现这里不是皇宫,是苍龙殿。
“这是要做甚?”徐志穹问道。
“你就别问了,老实在这等着。”内侍阴森一笑。
“我问你怎地?”徐志穹一把揪住了内侍。
内侍当即怂了,一脸悚惧道:“这可不怪咱家,这是圣上的吩咐,咱家是听命行事!”
皇帝让他把我带到苍龙殿来?
徐志穹扫视着苍龙殿,发现和以往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大殿之中忽然走出两列苍龙卫,加起来至少有两百多人。
几经大战,苍龙卫都快死光了,二哥手上连五十人都凑不齐,哪来这么多的苍龙卫?
一名男子走出了大殿,站在了两队苍龙卫中央,冲着徐志穹喊道:“佞臣贼子,还不上前受死!”
这却不是二哥。
徐志穹认得此人,此人正是粱无名。
第403章 韩师妹的罪业
粱无名出现在了苍龙殿!
那二哥哪去了?
徐志穹仔细看着眼前的苍龙殿,终于发现了一些特别之处。
当初苍龙殿曾经被雷噼过,大殿上方有明显的修补痕迹。
可眼前的苍龙殿是完好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这不是徐志穹熟悉的苍龙殿。
这不是这个时代的苍龙殿。
粱无名大喝一声道:“胡秉笔,还不把那人带过来!”
内侍一脸慌乱道:“长老,我,我这实在不敢呐!”
徐志穹狠狠扯着内侍的衣领,直视着粱无名。
粱无名怒道:“恶贼,还不伏法!”
话音未落,粱无名冲了过来。
徐志穹推开内侍,本想躲闪,却觉双脚麻软无力,蹬不动地面。
这是梦里典型的征兆。
果不其然,在粱无名冲到徐志穹身前的一刻,周围的景色连同粱无名一起慢慢变白,褪色,直至消失。
徐志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微微发白的窗户纸。
果真是一场梦。
好怪的一场梦。
梦中的这些人里,除了粱无名,我一个都不认识。
连梦里的场景都不是当前这个时代。
无论怎么看,这场梦都不像是现实生活的折射,更像是某种场景的复现。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复现?
徐志穹越发觉得这府邸诡异。
天色微明,徐志穹走出正房,看见常德才站在院子里发呆。
“怎地了,想什么呢?”
常德才四下看了看:“主子,觉不觉得这宅邸有些古怪?”
徐志穹点点头道:“只觉得睡得不踏实,也说不出缘由。”
“主子,这府邸里有东西,难说是什么东西,咱们可得加着点小心。”
常德才做了多年的长生魂,这种事她绝不会看错,徐志穹赶紧去了东院,进了夏琥的房间,见夏琥趴在床上,面色苍白,眼圈泛黑。
“娘子,你也睡得不踏实么?我怀疑这府邸里有东西……”
“我能睡踏实么?”夏琥喝道,“你下嘴那么狠,我疼了整整一夜,还怎么睡?”
“委屈娘子了,我给娘子涂些药。”
待涂过了药,夏琥情绪好了些,坐是不敢坐的,且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宅子里确实睡得不踏实,要不咱还是把它卖了,另换个宅子住。”
徐志穹道:“卖了?刚买回来就卖了?”
夏琥道:“不吃亏的,这样的宅子,叫价十二万都有人抢,白赚十万银子,这么好的生意还能不做么?”
徐志穹摇头道:“这宅子是皇帝借钱给我买的,我掉头把它卖了,大赚了一笔,却把皇帝当成了什么?却不等御史台的口水把我淹死?”
夏琥思量片刻道:“也罢,那就先留一阵子,等过几年再把它卖了,我先去趟罚恶司,收拾一下中郎馆。”
“收拾中郎馆的事情,交给役人不就好了?”
“我若是不在,她们不会尽心做事。”
徐志穹盯着夏琥看了半响。
夏琥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她不喜欢这宅邸,却又不好明说,当初是她怂恿徐志穹把宅邸买下来的。
夏琥红着脸道:“你,你若是不嫌弃,就,就和我一起住中郎馆吧!”
搬到罚恶司里去住?
罚恶司的顶级战力目前是陆延友和徐志穹,以徐志穹“招蜂引蝶”的特性,弄不好会给罚恶司带来灭顶之灾。
罢了,夏琥不想留在侯爵府,就不要勉强了。
“你等我一下,我也要去趟罚恶司,咱们一块走。”
徐志穹先回了正院,看了看东厢房。
杨武拿着胭脂和水粉,正给韩师妹梳妆。
韩笛的魂魄还在尸首里困着,因此尸首一直带着生气,脸上还有些许血色。
此役,杨武立下了大功,答应杨武的事情自然是要做的,他要把韩笛收作役人。
但这一流程有些特殊,特殊就特殊在韩笛头上两寸多的罪业。
她罪业不到三寸,还真让徐志穹有些意外,要是过了三寸,徐志穹就不能收她,这是道门的规矩。
但即便没过三寸,罪业在两寸以上,也不能随便收为役人,得多履行一道手续。
徐志穹把罪业取了下来,叮嘱杨武道:“用阴气把她尸体罩住,等我回来。”
徐志穹走后,杨武盯着韩笛的尸首看了半响,咂咂嘴唇道:“总觉得差了些,还真就差了些,摸了这么多脂粉,还是觉得比她差了不少!还是她更好一些!”
……
徐志穹和夏琥一并去了罚恶司,先去找了推官王嫣儿。
把韩笛的魂灵从犄角里放出来,韩笛捂着身子,当即哭了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作甚?为何欺侮我一个弱女子?”
韩笛哭了几声,王嫣儿一脸惊讶:“这妮子好本事,却把我哭的心疼了,来,你先坐着,姐姐给你找件衣服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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