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怀王赶紧扶着公孙文躺下:“先生为何如此鲁莽?既要动手,却不与寡人先行商议?”
“陛下,今日的机会实在太好,若不是有两个内侍拦阻,臣先杀了太子,再杀了陈顺才,若是顺利,还能杀了昏君,陛下不用劳师动众,便可继承大统!”
“陈顺才可识破了先生的身份?”
公孙文摇头道:“那狗奴才以为我已经离开了皇宫,他绝对想不到我会去而复返,他也不知道我有修为,这事情,他肯定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陛下不要担心,若是您怕我牵连到您,我这就离去……”
话没说完,怀王赶紧拦住了公孙文:“先生,且好生休养,先生愿为寡人赴汤蹈火,寡人自当与先生患难与共!”
怀王离开了公孙文的房间,吩咐人去查探皇宫的动静。
如果公孙文的身份已经暴露,怀王必须杀他灭口,看他受了重伤,杀了他应该不难。
但如果公孙文的身份没暴露,而且所言属实,倒可以证明这人足够忠诚。
……
丑时,天降大雨。
圣威长老梁季雄,满身湿透,进了苍龙殿,于苍龙神像前,长跪不起。
梁功平和粱世禄相继赶来,粱世禄问道:“可是查出了刺客身份?”
梁季雄看着二人,神情木然道:“查出来了,是一名三品儒家。”
梁功平愕然道:“儒家何时出了三品?”
梁季雄道:“此人来历,我不知晓,但我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粱世禄有了不好的预感:“是谁?”
“贤康!”梁季雄回答道,“那儒家三品去了贤康的府上,我没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我看见贤康去探望他。”
粱世禄连连摇头:“圣威长老,我知你对贤康颇有成见,可此事却不能诬陷于他!”
“诬陷?”梁季雄笑了,“圣德长老,那三品儒者还在贤康府上,你去看看,一看便知!”
粱世禄起身道:“今夜已晚,我明日便去贤康府上看看!”
梁季雄道:“你伤未痊愈,我现在就随你同去!”
“不劳你!”粱世禄回头道,“倘若事情坐实,我明日把贤康的人头,带回来给你!”
粱世禄愤愤而去,梁季雄怒道:“还要等到明日?却等他把刺客送走么?圣慈长老,你今夜变随我一并去把那刺客抓回来!”
梁功平将他拦住:“你听我说,这事情你不能去,只能让圣德长老处置。”
梁季雄摇头道:“汝等一再袒护,终于酿成今日之恶果!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功平道:“贤康若无大错,由他继承社稷,本就是一桩好事!”
梁季雄怒道:“梁玉明修炼邪术,篡权夺位,这却不是大错?”
梁功平道:“贤康或许并不知情。”
“如今他指使刺客,谋害储君,这也不是大错?”
梁功平低头道:“储君本就心智不全。”
梁季雄梁功平的衣衫,怒道:“此言何意?一国储君且让你说的如此轻贱?”
梁功平叹道:“圣威长老,咱们三人共守大宣社稷,当勠力同心,这件事就让圣德长老处置吧,他若处置不了,我们再出手不迟。”
梁季雄费解:“为何一定要他处置?”
“因为……”梁功平默然良久道,“贤康,是他儿子。”
梁季雄后退几步,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
阴阳司里,太卜拨弄着青灯,揣度着当下的局势。
他通过阴阳法阵,在公孙文身上留了记号,他知道公孙文在哪。
“怀王,这次看你怎么脱身!”
思忖间,墙壁之上冒出一张嘴:“师尊,朱雀宫大宗伯炎焕求见。”
大宗伯,朱雀宫一宫之主?
他来作甚?
太卜回应一声道:“请他进来。”
年逾七旬的朱雀宫大宗伯炎焕,坐在了太卜面前。
太卜亲自倒了一杯茶,送到炎焕面前,刚要寒暄几句,却听炎焕问道:“太卜可知,城北猎苑,走失了两千多名力工?”
“猎苑?”太卜摇摇头,“老朽近日未曾留意过猎苑。”
炎焕又道:“太卜可知,南方之地出了邪祟之物?”
太卜一愣:“大宗伯,你所说的南方之地,是我大宣疆土,还是你郁显国疆土?”
大宗伯皱眉道:“太卜何故有此一问?”
太卜笑道:“若是在大宣境内,此事由不得大宗伯来管,若是在郁显国境内,此事由不得老朽来管。”
太卜这是打太极,他不想和炎焕谈论此事。
大宗伯摇头道:“你宣国的事情,就算天翻地覆我也管不了,但如果有人想复生邪道恶灵,不管事情出在什么地方,我都非管不可!”
第189章 大长老,你没想到吧
朱雀宫大宗伯炎焕,大宣京城朱雀宫的宫主,是朱雀生道的三品修者。
炎焕深夜拜访太卜,问起了猎苑失踪的两千多名力工,还问起了南方出现的邪祟之物。
他怀疑此事与邪道恶灵有关。
太卜沉默许久道:“大宗伯,这等事,没切实凭证, 可不能妄言,如若不慎,将会挑起两国纷争。”
“凭证?”炎焕冷笑一声,“安淑院里的血树却不是凭证?”
太卜皱眉道:“此乃皇室内事,大宗伯不该插手。”
“我从未插过手,莫说是你们皇家的事情, 只要是你们大宣的事情,我都视若不见,可如果有人为邪道恶灵做事, 我却不能不管,我辈修行四方正道,此乃我辈本分!
太卜,此事你若隐瞒于我,便是害了你大宣,老夫告退,太卜好自为之!”
炎焕走了,太卜紧锁双眉,唤来了何芳。
“你去把韩宸给我找回来。”
何芳低头道:“弟子也不知韩师兄在何处。”
太卜怒道:“你放走的人,你却不知在何处?今夜若是找不回来,日后你再也别想离开阴阳司一步!”
……
深夜,楚信穿着便装,带着十几名随从,悄悄出了北门。
走了十几里,楚信问白子鹤:“第一回 随我出征, 心中可觉得忐忑?”
白子鹤木然道:“忐忑倒不觉得,只觉得有些寒碜, 深夜出城, 带着十几个随从,这也是车骑大将军的阵仗?”
楚信笑道:“你小子还敢取笑我?身为一军之将,满身手段都在沙场,在京城耍什么威风?趁夜出城,少了恁多繁文缛节,这有什么不好!”
又走了几里,前面出现一片火光,楚信笑道:“大军到了!”
众人赶上前去,前方路上果真驻扎着一队人马。
白子鹤大致清点一番,回头对楚信道:“将军,这才三千多人,也叫大军?”
楚信抿抿嘴唇道:“兵不在多,在于精!”
白子鹤道:“图奴派了十万大军围困涌州,梁大官家就给咱们三千人,能做甚?”
楚信叹道:“总比没兵强,涌州情势,片刻也耽搁不得, 今夜不歇息了,连夜行军!”
……
怀王在府中忐忑一夜, 次日天明,探子送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皇宫之中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加防,没有增兵,昨夜的事情还在调查,太子暂时离开了东宫,住进了玉瑶宫。
二是车骑将军楚信,连夜出城,于城外率领三千大军,向北而去。
“三千也叫大军?涌州却要丢了!”怀王连连哂笑,“皇兄,若是再让你做几天皇帝,大宣的江山却要断送在你手上。”
怀王来到公孙文的住处,说了楚信出征的事情,公孙文一脸惊喜:“陛下,楚信离京,陛下大事可成。”
“先生以为该在何时起事?”
公孙文道:“全凭陛下做主,宜早不宜迟!”
“寡人也是这般想,寡人准备在三日后起事。”
公孙文连连点头:“甚好,有三天时间,臣的身体也能复原大半,届时仍能独挡禁军!”
“先生莫急,且先把药喝了。”怀王吩咐内侍端来一碗汤药。
汤药一色血红,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腥气,公孙文皱眉道:“陛下,这药……”
怀王笑道:“先生却担心寡人下毒?”
“臣不敢!谢陛下厚恩!”公孙文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少顷,便觉经脉之中,有气息游走。
公孙文一脸惊讶:“陛下,老臣若是没看错,这药……”
怀王打断公孙文道:“此药来历,日后再与先生详述,先生好生休息,明日再与先生共商技艺。”
“哪里还等得到明日!”公孙文摇头道,“臣只觉神清气爽,眼下便有良策献予陛下。”
怀王笑道:“先生何故如此心急……”
一名内侍走进卧房,与怀王低语几句。
怀王一惊,紧锁双眉。
公孙文问道:“陛下,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怀王长叹一声:“先生不必多问,且在此间好生歇息,切莫出门走动。”
说完,怀王离开卧房去了正厅,圣德长老粱世禄,已在正厅等候。
怀王赶紧上前施礼:“不知长老驾临,贤康有失远迎。”
粱世禄沉着脸,看了看周围的侍者。
怀王会意,赶紧屏退众人。
粱世禄问道:“昨夜太子遇刺,你可知情?”
怀王故作惊讶:“贤康不知,吾侄玉阳怎样了?”
粱世禄没有回答:“贤康,此事确与你无关?”
怀王连连摇头道:“长老,贤康怎会做出那等事?长老明鉴,勿听宵小之徒污蔑于我!”
粱世禄道:“陛下只此一子,太子倘若身亡,汝当承嗣社稷。”
怀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长老,贤康冤枉!此事实与贤康无关!”
怀王声声哭诉,粱世禄连声长叹。
“贤康,吾闻那刺客是一名儒家三品,此人可在你府上?”
怀王摇头道:“我府上只有一名儒家八品,此人曾为玉明讲学,今玉明已去,我不忍将其驱逐,除此之外,再无儒家修者!”
粱世禄怒喝道:“我若是搜出来呢?”
怀王哭道:“若是长老在我府上搜出此人,贤康愿将人头奉上!”
粱世禄咬牙道:“贤康,你为何如此固执?只要交出此人,我可保你平安!”
怀王连连摇头:“长老,冤杀我也!”
无论粱世禄说得多么中肯,怀王死活都不肯承认。
只要不认,就有生机,认了必死无疑。
粱世禄一伸手道:“你既执迷不悟,休怪宗法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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