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话音落地,徐志穹化身于无形,消失不见。
“竖子,竖子怎敢欺侮我!”
秦长茂叫骂半响,老泪纵横,在铺子里痛哭不已。
“我没作恶,当真没作恶,我没……”
……
回到家里睡了一下午,到了黄昏,徐志穹到了衙门,准备巡夜。
他有点想念北垣了,想找伍善兴喝酒,想去桃花棚子赏舞,想去林二姐的花糕铺子吃碗糕点,顺便再去乞儿寨看一眼,看看有没有哪个作死的恶人去了他的地盘。
可武栩另有吩咐:“今晚跟我去阴阳司。”
“去那地方作甚?”徐志穹对阴阳司有些抵触。
“答应的事情终归要做。”
“答应什么了?”
武栩苦笑一声:“我若有你一半忘性该多好。”
其实徐志穹没忘,当初太卜答应出手相助是有条件的,破了梁玉明的案子,得帮太卜查安淑院的事情。
而对于安淑院,无论武栩还是徐志穹都很抵触,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了皇室,而且直接涉及到了当朝太子。
但武栩不愿欠太卜的人情:“这老东西甚是阴险,若是欠了他不还,日后难说有多少罗乱。”
“能有什么罗乱?”
“他有一本《铁言簿》,当面答应他的事情,会被记录在《铁言簿》上,倘若却有情由,不能践约,他也不能把你怎地,若是无故食言,却要受他报复。”
“《铁言簿》?”徐志穹一愣,“当时我好像没看见这东西。”
“肯定记录下来了,他手快,而且也不知他有多少只手,总之不能食言就是了。”
还有这种法器?
太卜那种人,一看就不是个气量大的,他会怎么报复?
徐志穹思忖良久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来。”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人情既然是千户欠下的,千户还了就是了,属下于此并无干系……”
一阵杀气袭来,徐志穹抽抽鼻涕道:“然属下受千户知遇之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到了阴阳司,太卜正在摆弄一片树叶。
待两人落座,太卜举起树叶问徐志穹:“你可知此为何物?”
徐志穹摇头道:“不知。”
太卜又问:“这是一片槐叶,你可知槐叶长于何处?”
徐志穹还是摇头:“不知。”
“槐叶长于槐树之上,你连这也不知?”
徐志穹讶然道:“这世上还有槐树这种树?晚辈委实不知!”
太卜怒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你来此作甚?”
徐志穹施礼道:“晚辈无知,甚是惭愧,这便告辞!”
太卜怒道:“武千户!言而无信,岂是丈夫所为!日后再若遇到难处,任你如何求我,老夫也绝不多看一眼!”
武栩苦笑一声:“志穹,你且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还能说甚来?他拿这槐树叶,不就是想让我去安淑院么?安淑院的内院里有一棵槐树,差点要了我的命!”
“壮哉!”太卜称赞道,“你既是去过一回,不仅路熟,而且知道凶险所在,此行交付于你,定不负所托!”
什么就交付于我了?
徐志穹摇头道:“太卜,这地方我去不了!”
太卜道:“后生,你可知那棵槐树是何来历?”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们千户答应帮你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若是这事情只涉及皇室恩怨,我们衙门绝不插手。”
太卜赞叹:“说得好,此事关乎天下苍生!”
“怎么关乎的苍生?你且拿出个证据。”
“证据就是这片树叶,”太卜拿着槐树叶道,“后生,你可这棵树的来历?”
你他娘又绕回来了。
“太卜,无论您怎说,安淑院我去不了。”
太卜慨叹道:“昔日在龙脚鬼市,你与强敌血战,刀山火海不曾退缩,如今区区一个安淑院就去不得?”
不用给我戴高帽,我不吃你这套。
徐志穹道:“太卜,我且实话与你说,我不去安淑院,死活都不去,别的地方倒还好说,就是安淑院去不得!”
太卜举起茶杯,一饮而尽:“那就说定了。”
徐志穹一愣:“说定什么了?”
太卜拿出一本书,在上面写下:徐志穹答应我,别的地方好说。
这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铁言簿》?
徐志穹道:“你记了什么在上面?”
太卜道:“明夜你且去趟皇宫。”
徐志穹差点没跳起来:“去什么皇宫?”
“你不是说别的地方好说?”
“这也算?”徐志穹气笑了,“好说,好说,我就是说,我又没说要做!”
太卜看着武栩道:“言而无信,岂是丈夫所为!”
武栩眨眨眼睛:“皇宫有禁军把守,提灯郎如何去得?”
说的是呀!
提灯郎根本就没有进入皇宫的资格。
难道这老东西想让我硬闯么?
那皇宫是我能闯的进去的么?
太卜给武栩添杯茶,笑道:“千户,我若是不知内情,岂敢贸然开口,你衙门有人在皇宫,这一点,老朽是知道的。”
有这等事?
徐志穹惊讶的看着武栩,武栩并没有否认。
两人对视良久,武栩道:“皇宫之中有何物,却让太卜如此上心?”
太卜道:“一本书,名唤《怒祖录》!”
《怒祖录》?
徐志穹一惊。
总觉得这书名好像某个组织有关。
武栩也是一惊:“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太卜道:“空穴来风必有因,老朽已然收到了消息,只求千户予以查证。”
武栩思忖片刻:“偌大皇宫,太卜可知《怒祖录》在何处?”
太卜道:“据某所知,此书就在东宫。”
武栩起身道:“太卜莫要说笑!”
太卜道:“不然怎说此事,关乎天下苍生!”
第104章 贱妾侍奉枕席
武栩答应了太卜的请求,让徐志穹去皇宫。
只要有武栩的保障,皇宫倒也不是不能去,但徐志穹必须弄明白两件事:
一是《怒祖录》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是提灯郎为什么可以进皇宫?
回到明灯轩,武栩先解释了《怒祖录》。
“你该听说过怒夫教吧?”
果真和怒夫教有关。
“属下休沐的时候逛西集,在路边见过一群人围在一起,听一个人说书, 那群人说自己是怒夫教的,之前属下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怒夫教。”
武栩喃喃低语道:“西集也有怒夫教了……”
徐志穹道:“怒夫教到底是干什么的?是说书先生的教么?”
武栩摇头笑道:“他们不是说书,是在布道,早些年,怒夫教在京城几乎没有教众,只有城东一群儒生建立过怒夫社,但没过多久便销声匿迹了,
这两年不知是何缘故,怒夫教渐渐在城东盛行,教众均为已婚男子,你未婚,而且住在望安河边,没听过怒夫教,也在情理之中。”
徐志穹挠挠头皮:“住在望安河边,为甚就没听过怒夫教呢?”
武栩道:“京城,是大宣的开化之地,望安河,是京城的开化之地,怒夫教,是至愚至昧之教, 望安河畔,岂能容得下冥顽不化的愚夫?”
徐志穹点点头,转而又摇头:“属下明白,却又不明白。”
“怎讲?”
“至愚至昧之教肯定是个恶教,既然是恶教,为何不予以铲除, 却还容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布道?”
武栩笑道:“是恶教不假,你想让谁铲除?”
徐志穹诧道:“自然是朝廷,皇帝下令铲除。”
“朝廷为何要管?皇帝为何下令?至愚至昧本就是梁大官家所愿。”
也对哈,蠢人更好管理,虽然大宣更加文明开化,但皇帝的心愿终究不变。
武栩又道:“怒夫教与我大宣,渊源颇深,怒夫教创立者怒君天星,与太祖皇帝情同手足,曾和太祖皇帝一并打下了江山,太祖皇帝曾立下誓言,大宣国祚尚在,怒夫香火不断,也就是说,大宣不能禁止怒夫教。
怒夫教曾得朝廷大力扶持,盛极一时,又因为信众过多,屡遭打压, 如今朝廷对其的态度是不扶持, 也不禁止,由其自生自灭。”
“怒夫教的教义是什么。”
武栩叹道:“教义零零碎碎一大堆, 其实也就两件事情,一是父为天,二是夫为天,你若有心思,可以去听听他们布道,只怕不出叁句就让你作呕不止。”
徐志穹领教过,不需要叁句,两句就能让徐志穹吐了。
徐志穹道:“《怒祖录》记载的就是怒夫教的教义?”
“非也,”武栩摇头道,“《怒祖录》,是记录怒君天星言行的语录文集,这本文集失传多年,据说里面隐藏着怒夫一脉的修行法门。”
怒夫一脉?
徐志穹一惊:“怒夫还有专属一脉?那怒君天星是……”
“有人说是星官,甚至有人说是星宿,《怒祖录》是怒夫教的命脉,如果这本书在太子手里,你该知道是何后果。”
武栩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
徐志穹也明白其中的要害。
怒夫教在大宣教众甚多,如今渗透到了京城,证明此教气势日盛。
如果太子拿到了怒夫教的命脉,那就可以搞事情,搞天翻地覆的事情。
这就是太卜让徐志穹去查太子的主要原因。
可他自己为什么不去查?
太卜的解释是阴阳司无法进入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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