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第103章

作者:沙拉古斯

“这就是机缘巧合,注定我是判官道门中人。”

“这也太巧了吧?”

“你不信?且看为兄手段。”陆延友左手在身前一摆,整个人消失在无形之中。

“小兄弟,你猜我能坚持几吸。”

徐志穹捏着下巴观察片刻道:“我猜陆兄能坚持一天一夜。”

陆延友展现出身形,连连摆手道:“一天一夜却是坚持不了,个把时辰倒还好说,我把天赋技展示给你了,你也该跟我说句实话。”

徐志穹左右看了看,来到陆延友耳边,压低声音道:“天赋技乃安身立命之所在,小弟不愿告与旁人,但见兄台一片赤诚,小弟便实话实说了,我的天赋技,是罪业之瞳!”

陆延友看着徐志穹道:“罪业之瞳是九品技,怎会是你的天赋技?”

“机缘巧合呀!”

陆延友道:“你的罪业之瞳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徐志穹再次压低声音:“小弟的罪业之瞳,能分辨言语真假,兄台若是扯谎了,小弟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延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徐志穹冷冷一笑,化身无形是你天赋技?你蒙谁呢?

你那是阴阳术,障眼法!

两人走到城东一条小街,这条街名叫莺鹊林,小街有许多流莺等待生意。

城东不及城南和城西那般富庶,却又不似城北那般贫苦,这里住着不少匠人和商贩,流莺正好适合他们的消费能力。

走到隐秘处,陆延友道:“兄弟,你且跟紧我。”

说完,他左手摆动两下,让徐志穹和自己一并隐去了身形。

“今晚这生意,我可等了不少时日,你只许看着,不许插手,可别坏了为兄的大事。”

处在隐身状态,徐志穹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能清晰的看到陆延友。

可在旁人眼中,却完全看不见这两人。

两人在街边潜伏多时,但见一名高大的儒生走在街上,四下观望。

这儒生好像在哪见过。

想起来了,他在勾栏闹过事,被祁信安教训了一顿。

彼时他头上罪业还不足两寸,如今罪业长到了四寸多,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他都做了什么?

一位姑娘主动迎了上去,挽着儒生的手臂道:“公子,烦闷么?”

儒生脸颊微红,一脸羞涩道:“想找个人说话。”

“且到奴家家里说说话?”

儒生摇摇头:“你愿意去我家么?我不想去陌生地方。”

姑娘嗔怪一声道:“若是路太远,可得给奴家几个车马钱。”

“路不远的,”儒生掏出两吊钱,塞在姑娘手上,“这些够么?”

看他那生涩模样,姑娘收了钱,忍不住笑了:“且听公子吩咐就是了。”

姑娘挽着儒生臂弯,进了小巷,陆延友回身对徐志穹道:“跟着走。”

徐志穹压低声音:“跟去作甚?”

“看戏。”

看戏?

这戏码……可有日子没看过了。

徐志穹跟着陆延友,一路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一连走了四五里路,到了一条深巷,姑娘不乐意了。

“公子,到底还有有多远,奴家走不动了。”

“到了,就是这。”儒生低着头,夜色遮住了脸。

“就这?”姑娘四下看了看,“公子……住在这?”

“这有什么不好么?”

“好,是好……”姑娘害怕了,松开了儒生的臂弯,后退了两步。

儒生抬起了头,一脸狰狞看着姑娘:“我是说,这给你做个坟茔,不好么?”

第97章 八品道门 三大规矩

儒生突然变了脸色,姑娘大惊,一边哭嚎,一边逃命。

这儒生有九品修为,速度比寻常人快了许多,两步追上去,一手揪住姑娘的头发, 一手捂住了姑娘的嘴:“你个不知羞耻沿街叫卖的贱婢,杀了你,以正风化,不枉我饱读圣贤之书,死在我手上,却也不枉你来人世走一回!”

儒生掐住了姑娘的脖子,姑娘的脸由红变白, 眼看就要送命。

这儒生是个疯子, 是个畜生, 是个辫太,是个极度扭曲的人渣。

徐志穹看了陆延友一眼。

你若不出手,我可就出手了。

就算不能杀人,也不能看着好好一个姑娘断送在这人渣手里。

陆延友示意徐志穹别动,他悄无声息来到儒生背后,一巴掌拍在了儒生的脑袋上。

儒生一惊,松开了姑娘,回头一看,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姑娘趁机想要逃走,儒生上前又把她捉住:“男为尊,女为卑,我命你不准动!”

儒家九品技,循礼。

真是个无耻之徒,对一个弱女子竟然也用了技能。

男为尊,女为卑,是一些腐儒信奉的礼法, 并非大宣的风气, 可在技能催动之下, 被强行灌进了姑娘的脑海。

在他的礼法之下,姑娘浑身僵硬寸步难行,儒生又去掐她脖子,陆延友从背后狠狠踹了他一脚。

儒生一个趔趄,以头抢地,摔掉了一块脸皮。

陆延友回身踹了姑娘一脚,这一脚力道恰到好处,姑娘没摔倒,但挣脱了技能的束缚,一路疯狂哭喊,逃命去了。

“杀了啦!救命呀!杀人啦!”姑娘朝着巷子口冲了过去,儒生见大事不妙,拼命追赶,没追两步,又被陆延友踹倒在地。

这是怎地了?

谁在背后踹我?

儒生不敢多想,那姑娘快冲出巷子了。

到了巷子口,姑娘朝右边逃, 陆延友抢在前面,又踹了一脚, 姑娘一个趔趄,转到了左边,又进了另外一条深巷。

陆延友在身后不时踹一脚,拽一下,引导着姑娘往前走,这姑娘吓坏了,根本顾不上左右,也不知道谁在踹她,看见路就往前跑,在交错的小巷里穿梭多时,跑到了一盏守夜灯附近。

这盏灯还没亮,必定会有提灯郎来点灯。

好局,真是好局!

陆延友布起了迷魂阵,姑娘开始绕着守夜灯转圈子。

儒生追了上来,伸手来捉姑娘。

九品儒生,对迷魂阵有些抵抗性,虽说动作迟钝了些,但他还是想尽办法堵截那姑娘,可每次快要抓住姑娘的时候,陆延友总是在背后出其不意,给上一脚。

左一脚,右一脚,三人绕着守夜灯转了许久,这地方实在僻静,一直没人察觉。

徐志穹在旁看着,也跟着着急,忽见夜色之中,恍惚出现了一青一白两盏灯笼。

是提灯郎。

满头大汗的陆延友笑了。

巡夜的来了,终于来了!

徐志穹在远处看的清楚,青灯郎董庆山带着一名白灯郎巡夜来了。

董庆山的地盘原本在望安河,因为他是肖松庭的亲信,虽然他不是内鬼,却也受了肖松庭的牵连,丢了好地方,被送到城东了。

姑娘声嘶力竭呼喊,董庆山闻声赶了上来,举着灯笼,对儒生喝道:“你要作甚?”

儒生见提灯郎来了,吓得魂不附体,转身要逃,陆延友不知从哪弄了把稀泥,扔在了儒生脚下,儒生脚一滑,摔在了地上。

这回徐志穹想起来了,他在入品那天就见过陆延友,扔稀泥是他惯用的手段。

董庆山站在儒生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追这女子作甚?”

儒生连连摇头道:“我,我不作甚,我认错人了。”

姑娘在旁喊道:“他要杀我,他差点掐死我。”

“你休要胡说,”儒生爬起身子,“我就是认错人了,我走就是了。”

儒生要走,董庆山喝道:“站住!跟我去衙门!”

儒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陆延友暗自皱起了眉头。

不能让他去衙门。

去了衙门,功勋却不好拿了。

看儒生站着不动,董庆山怒道:“我让你跟我去衙门,你却听不懂么?来人,把他给我锁了!”

白灯郎拿出镣铐,走向了儒生,儒生吓得后退两步,陆延友在背后轻轻踢了一脚,儒生转退为进,冲向了董庆山。

董庆山恼了。

这段时间他受了不少委屈,本就无处宣泄,今晚却又遇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碎!

董庆山拔出佩刀,一刀砍了儒生。

儒生人头落地,姑娘看到这一幕,双眼一翻,差点吓死。

董庆山抓着姑娘,喝道:“你是何人?他是何人?你二人有何瓜葛?且一五一十说来!”

姑娘战战兢兢说起了事情的经过,陆延友趁机上前拔了儒生的罪业,带着徐志穹,悄无声息离开了现场。

一路上,徐志穹默默无语,回味着此前的每一个细节。

陆延友为了布这个局,到底花了多少心血?

等到了茶坊,进了雅间,陆延友给徐志穹倒了杯茶:“小兄弟,看出道门的诀窍了么?”

徐志穹喃喃道:“八品判官得一份功勋,却这么难?”

“难?这还算难?今晚可算得上顺风顺水了,你可知道为了杀这个儒生,我花了多少心血!”

陆延友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叹口气道:“这儒生以前常来我茶坊,喝也喝了,睡也睡了,可总是赖账不给钱,还辱骂茶坊里的姑娘,我对他多少有些留意,

有一日他在茶坊撒泼,我看他头上罪业长了一大截,过了两寸,生意上门了,自然不能错过,我便在暗中跟着他。

半个月前,他把莺鹊林一名女子骗到家中,杀了,埋在了后院,他与那女子无冤无仇,不图财,也不图色,纯属因恶为恶,我想要了他的命,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又过几天,他在莺鹊林又骗走一名女子,我以为他会把姑娘带回家里,先跑到他家里提前布局,谁知道他把姑娘带到深巷里给杀了,就是今晚这条巷子,我又没能得手,他把那姑娘草草埋在了城外,事情就这么完了。”

说到这里,陆延友语气略带嘲讽:“你们各大衙门都是摆设,这儒生手上至少犯了三条人命,愣是没人过问。”

徐志穹明白其中的原因,这还真不能怪各大衙门不中用,这是典型的借案作案,

梁玉明四处掳劫女子,这儒生趁机行凶杀人,被他杀死的女子也一并算成了走失的女子,全都被算在了梁玉明头上。

陆延友接着说道:“到了今晚,我在莺鹊林堵住了他,事前还做了周密部署,可你以为这就万无一失了?今晚能成事,也算我走了大运!

他若是早一步下手,我拖不到提灯郎巡夜的时候,他若是晚一步下手,提灯郎点完灯走了,我也没办法,他若是换个地方下手,我还得重新布局,若是遇不上提灯郎,这姑娘的命也就白丢了。”

徐志穹摇摇头道:“其实你早就可以杀了他。”

陆延友道:“这是怎么说话?八品判官不能杀人,你连这规矩都不懂?”

“你手下有不少人,随便叫上几个,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儒生?”

陆延友笑了:“我叫手下人把他杀了?这和买凶杀人有什么分别?这不是漏了手尾么?这配得上八品判官的道门吗?”

买凶杀人也不行?

徐志穹又问:“不能杀人,为什么不能报官?”

“报官却要走漏我身份,官府若是问起,你从哪知道这些罪行?你叫我如何解释?若是知道了我判官的身份,不光害了我自己,还害了咱们道门,这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