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咖啡加酒
“酆……酆都?什么酆都?”
“就是你口中的阴曹地府。”
白无常顿时脸色大变。
程帆淡淡地摇了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从一开始贫道便知道你不是什么真正的白无常,不论是在城隍还是酆都,贫道都吃得开,从未听说过你这一号人。”
“贫道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白无常的模样,也不愿多管。但这件事,你大错特错!”
白无常被戳穿了真面目,脸色变得铁青,听到程帆指责他,顿时变了脸色。
“哼!我能变成这个样子,自然就是白无常,用不着你指手画脚。再说了,你觉得她现在的模样还能活多久?我只是在帮助她解除痛苦罢了!”
“只要她离开这个世界,她就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而那个男人也不用再这么辛苦了,他对这个家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不是吗?”
程帆摇了摇头,淡淡地看着他:“那只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罢了。你征求过他们的意见吗?”
“老婆婆阳寿未尽,她还有一些时日。你凭什么剥夺她最后的时间?”
“为什么不行?”
白无常指着中年男子,质问道:
“为了救她,他已经妻离子散,负债累累了啊!他现在连治疗的钱都出不起,你还要他怎样?”
“那两个弟弟一个是酒囊饭袋,成天窝在家里打游戏。另一个压根儿就不管他们的母亲,你让他怎么办!”
“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要他怎样?!”
听到白无常声嘶力竭的喝问,程帆眼神微微闪动。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同情中年男人?还是说他和男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可惜在白无常外表笼罩之下,程帆也不得而知。
但此刻,程帆知道,一个自以为是、总想着徇私的人,白无常是做不长久的。
程帆眼神深邃地看着他,语气平淡道:
“就像你说的那样,他已经一无所有了。难道说,你要将他和母亲最后相处的时光也要夺走吗?”
“他最亲,最爱的那个人即将离他而去,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说话,最后一次道别……
“连这些,你都要夺走吗?难道你就不残忍吗?”
听到程帆的话,白无常怔住了,不自然地捏紧了手中的哭丧棒。
“可……可是,我是为了他们好啊。”
白无常眼神中满是挣扎和疑惑的神色。
他想不通,他觉得自己是对的,又觉得程帆的话很有道理,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
可让他彻底驳倒自己,改源"发;自;小.说,群:9;8、0?2,0;5?8'5:6!!变观念,一时间有些难以做到。
程帆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本质不坏。
轻声道:“如果你真想帮他,为何不去问一问他本人的意愿?”
问他本人的意愿?
白无常闻言一愣,“我,我该怎么做?”
“入梦,这不是你们的基本功么?”
白无常一拍脑袋,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能力,我这就试一试。”
他取出一枚古朴的令牌,轻轻摩挲了一番,一道极为浓郁的阴气从中释放出来,飞向中年男人的脑门儿。
中年男人身形微微一震,靠在墙壁上,困倦的双眼缓缓闭合。
白无常深吸一口气,进入男人的梦境中。
程帆的双眸始终散发着淡淡的金芒,天眼未曾闭合,紧随其后进入男人的梦境中。
那是一处平静的湖面,任凭狂风过境,湖面都不会掀起一丝波澜。
因为湖面上早就已经结了冰,冻得结结实实的。
中年男人正在冰上打着出溜。在他的不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很显然,中年男人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境,连现实中的嘴角都是向上弯着的。
在他的梦境中,他还是那个十岁出头的贪玩少年,母亲还没有生出来第二个弟弟,那双温柔的眸子里面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娘!你看我这出溜滑打得好不好?”
“滑得好,当心窟窿眼儿,别掉进去咯!”
“不会的,芜湖~”
第490章 白无常的真实身份
画面一转。
少年变成青年,嘴巴上面长出了一圈胡须,穿着一身军大衣。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流着鼻涕的大胖小子,一身火红火红的大棉袄从,手里攥着糖果,眼巴巴地望着被冰冻住的铁栏杆,口水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
“大哥,这杆子真的是甜的吗?”
少年露出坏坏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当然!当哥的还会骗你不成?”
“嗯……会!”
话是这么说,大胖小子还是呲溜一声吸起了鼻涕,伸出舌头,颤颤巍巍地舔向栏杆。
啪!
一个中年妇女突然冒出来,一把揪住大胖小子。
“大冷天儿的舔冰杆子,舌头不要了!”
旋即看向一旁幸灾乐祸的青年。
青年的脸色瞬间大变,脖子一缩,两股战战,看见一脸怒容的妇女,直接拔腿就跑!
“站住!苟曰的这么带你弟弟?等我把你的皮扒下来!”
“略略略!傻子才不跑呢!”
画面再转。
青年进入了壮年,脸上青涩阳光的笑容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股浓浓的酸涩。
手里捏着薄薄的存折,不情不愿地对母亲说道:“娘,就这么一点儿钱了,你让老二老三省着点儿花。你孙子上学还要花钱呐!”
老母亲头发已经变得花白,苦笑道:
“老大,苦了你了,实在是你那弟弟不争气,以后等他们挣钱了还给你。娘这儿还有点儿钱,你拿去给孙子买点儿好的,再苦不能苦了娃娃。”
“娘!这可是我给你的生活费,你留着吃饭用!”
“唉,我也用不到那么多,馍馍就着榨菜挺好的。”
见大儿子死活不肯答应,老母亲只得作罢。
却在大儿子离去前,悄悄摸摸地把钱卷起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塞进儿子的大衣里头。
临走前,笑眯眯地道:“儿啊,过年记得回家,娘给你们包饺子。”
“不了,过年那会儿正是赚钱的好时候,儿在外面多跑跑,咱也能过一个好年!”
老母亲看着大儿子离开的背影,眼眶里浸满了泪水。
画面再转。
镇医院的门口。
步入中年,气质变得沉稳的大儿子,强拉着老二和老三带着他们的老母亲看病。
老二和老三满脸的不情愿,老二一直抱着手机打电话,声音还很大,吵得老母亲一阵皱眉。
老三到了奔三的年纪,却是个无业游民,一天到晚抱着手机打游戏,连他的老母亲多看一眼的心思都奉欠。
看着他的两个不成器的弟弟,大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已经习惯了。
扶着老母亲,颤颤巍巍地走进医院,找了一处凳子坐下便去挂号了。
就在他挂号交费的时候,老二接了一个电话,一听到有人喊他喝酒,吆五喝六地就走了。
老三也接了个电话, 女朋友打来的,让他陪着逛街,不去就分手。
他想了想,反正有大哥在。临走前还问他的老母亲伸手要钱。
老母亲在兜里掏了半天,才摸出来几张卷的发皱的钞票,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看着熟悉的小卷,她知道,这是大儿子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进去的。
一只手飞也似地扯走皱皱巴巴的钞票,扔下一句:“磨磨唧唧的,这不是有钱么?”
老母亲一下子怔住了,仿佛定格了一般。
大儿子挂了号,回来看到老母亲呆呆地看着双手,浑浊的眼神里一片酸楚。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想问一下母亲弟弟他们去哪儿了,此刻也只剩下沉默。
画面最后一转,来到昏暗的病房中。
连着熬了几个大夜的中年男人仿佛老了十岁,满面倦容。
手机瘫在一旁,显示着拨打电话的界面,向二弟打了三十二个电话,向老三打了二十六个电话,统统拒接。
这时,白无常重重地叹了口气,脱下他的“行头”。
白无常浅浅的身影全数融入那枚古朴的令牌,露出一个圆滚滚的身影。
看他的模样,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胖子。
程帆知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而那个古朴的令牌,就是他变身白无常的依凭。
胖乎乎的脸颊挤出一抹笑容,推门进入房间。
“爸……”
中年男人看到他的身影,整个人愣住了。
“谢玉?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胖胖的身影坐到他身旁,笑着说道:
“我来看望你和奶奶。妈走了,那是她的选择。但我已经成年了,我也可以选择回来。”
“……可爸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养不起咱们爷俩。”
小胖子笑了笑,“这有什么关系,咱们爷俩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养活自己?”
“可你还在读书……”
“爸,我已经毕业啦。这不,直接回来找你了吗?”
“好……好……回来就好!”
中年男人看着许久没有归家,一直在外求学的儿子,眼眶渐渐湿润。
“谢玉,过来陪陪你奶奶,她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小胖子谢玉点了点头,有些失神地望着病床上的老婆婆,他的奶奶。
原本以为,奶奶一直都在压迫父亲,逼得父亲失去一切,是很坏很坏的一个人。
但是刚刚,他看到父亲一个又一个梦境,他突然间觉得奶奶也没有那么坏。
更多的是无奈,是对她自己的责怪。
现在的他,有些下不去手了。
“爸,你还有什么话想对奶奶说吗?比如关于二叔和三叔的?”
中年男人淡淡地摇了摇头,强打笑容道:“想说的话倒是有,但与他们两个无关。大人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爸,我已经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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