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迷人大反派
杨蜜和贾章柯握了握手。
“没事,我就是过来探探 班,顺便看看我们家这当家的花旦。”
说着话,杨蜜指了指旁边的吴宗。
吴宗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你看谁家的花旦这样啊,汽车修理间当家花旦我还差不多。”
吴宗的一席话,逗得大家哈哈直笑。
趁着吃饭的功夫,贾章柯跟杨蜜稍微聊了聊现场的拍摄进度和情况。
别看杨蜜是投资方,原则上来说是掏钱的大爷。
但实际上,都是贾章柯在说,她在附和着点头。
毕竟,两个人在娱乐圈中的地位在这摆着呢。
人家是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华夏文艺片造诣最高的人之一,整个华夏都有名的大导演。
当次比她高着呢。
不过好在,贾章柯虽然名声大,但是架子却不大,非常平易近人。
而且,令杨蜜格外开心的是,贾章柯对于吴宗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甚至直言吴宗是他从影这么多年来,见到过在演技上最有神魂的一个演员。
“贾导您真的太捧他了。”
杨蜜笑着说,以为贾章柯就是随口一捧,毕竟吴宗也是投资方之一。
但是,贾章柯却摆了摆手。
“你肯定觉得我是夸大其词了吧,这样,正好我们下午的时候要拍一场比较关键的戏,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贾章柯导演甚至带着点自豪地朝杨蜜点了点手指。
“保准吓你一大跳。”.
第209章
“来,第六场第一次!action!”
啪!
随着打板声响起,现场鼓乐齐鸣,又是唢呐又是打鼓,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好不热闹!
今天,是高鹏结婚的大喜之日。
尽管天寒地冻,说话都冒着哈气,但是却丝毫不影响现场热烈的氛围。
在一众村民的起哄声中,新郎新娘被大伙簇拥着走进了摆满流水席的大院。
高鹏胸前别花,身上穿着略显宽大的西服,肩膀上挂着大红色的绶带,上面印着大大的‘新郎’二字。
而新年则是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婚纱,头发上还挂着丝丝彩带,胸前塑料的大牡丹花红彤彤的。
而恰恰就是这种不中不洋,喧闹嘈杂,显得有些土里土气的婚礼,才是农村中最典型的结婚形式。
一旁观看的婷姐暗暗点头。
真不愧是大导。
她有参加过这种村里的婚礼,简直跟这一模一样,甚至连新郎新娘的装束打扮都分毫不差。
这也足以见得贾章柯导演的水平有多高。
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而真正的大艺术,则是从高于生活之中,再次返璞归真。
贾章柯做到了。
这个现场的调度和布景,包括一众群演的模样气氛,都让人有一种这是真的的错觉。
仿佛你不是在拍电影,而是真的在一场热热闹闹的乡村婚礼中一般。
“来!咱们让新郎谈谈娶媳妇的感想好不好!”
穿着一身样式老旧的中山装的司仪大声说道。
“好——”
村民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跟着起哄,将新郎新娘簇拥在当中。
“哎哎哎!来!树!”
突然,人群中有个挂着大金链子,穿着皮子外套,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男人抬起了手,暂且打断了正要讲话的新郎高鹏。
此人正是村中的一霸,二猪。
就见他从人群的最后面,连拉带拽地拖过来了一个人。
是吴宗饰演的树。
树一脸不要意思地推辞模样,一个劲地连连摆手。
然而,他又怎么可能是身强力壮的二猪的对手。
再加上村民们一个劲儿地起哄,树半推半就地被二猪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拽到了人群簇拥的中心。
树笑着,以一种玩笑的姿态,被拉了过来。
盯着监视器的杨蜜眼看着胡子拉碴,咧嘴直笑的吴宗,心中不由地一沉。
他这个造型真的太成功了。
甚至杨蜜第一眼看过去,都没有认出来这是那个曾经在大荧幕上,一摘面具引起全场尖叫的阿宗。
他现在完完全全就是村子中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村民。
从穿着打扮,到走路姿势,再到脸上的细节,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正在参加好友婚礼的村民。
然而,真正令杨蜜感到吃惊的,是吴宗脸上的表情,和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自然的状态。
是的,树在笑。
但是,他的笑却是尴尬的,僵硬的,无所适从的。
而再看看外面那一圈起哄的村民模样。
尽管杨蜜没有看过剧本,也不知道之前拍摄的故事是怎样的。
就光凭着吴宗这两步走和脸上的表情,杨蜜就看出来了。
树是一个被全村人当成笑柄和取乐工具的人。
一个可怜的,也可悲的人。
“呼—々ˇ—”
杨蜜看着被拉出来的树,两只手悬在空中,一脸喜气洋洋却又格格不入的模样,心里头不由地有些发堵,不自觉地长呼了一口气。
场面的气氛依旧活跃欢快,似乎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没人关心树的不自然。
因为他永远都是这样的。
唢呐欢快地吹着,大伙呼喊着起哄。
“树!讲两句!讲两句!”
就连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今天的新郎高鹏,也搂着树,不让他逃跑,大声喊道:“今天就让树给我代言!给咱讲两句好不好!”
“好——讲两句——”
村民们都在兴头上,怎么可能放过树呢,一边鼓掌一边起哄,非要让树说上两句。
树再也无法推辞,两只手半举着,手指头不自然地乍着,摸了摸耳朵边夹着的香烟,眼神飘忽了一下,最终落在了自己的发小高鹏身上。
“领结婚证了没!”
树用开玩笑的语气,以一个领导讲话的姿态问高鹏道。
尽管他很努力地在装出合群的姿态,但是,却依然掩盖不了他那无措和自卑的精神状态。
他晃晃悠悠的,一点儿也不像个领导。
“领了!昨天刚领!”
高鹏逗着树,像是村民回答着乡领导的问话。
而这一下,更是激起了树的表演欲望。
“哎……胡说!我没给你盖章,你就领结婚证……嗤……”
树那晃晃悠悠的身形和一点儿都不像领导的含混语言像是喝多了一样,实在太滑稽了。
村民们哈哈哈地笑着,像是看民间的滑稽表演一样,毫不掩饰地哄堂大笑。
杨蜜没笑。
婷姐没笑。
所有现场的工作人员都笑不出来。
吴宗那种无所适从的状态,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当小丑的模样,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所有人的心上。
很明显,所有村民们都把树当成是一个笑柄,一个消遣,一个取乐的工具。
不是他们刻意要这么做。
而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真正令人堵心的,是作为笑柄的树,似乎也习以为常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生呢?
杨蜜实在无法想象。
她是不是该觉得树可怜?
按照常理来说,作为弱势的一方,自己本应该对这个被众人当做消遣的男人感到可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杨蜜居然一丁点的恻隐之心都提不起来。
一瞬间,杨蜜突然感觉有些恐怖。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居然也开始觉得这件事情司空见惯了起来。
虽然她并没有像是村民们一样取笑树,但却也没有一丁点为树打抱不平的心情!
可怕。
杨蜜只觉得监视器中的树。
哦不,是吴宗。
他现在的演技只能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
她也是演员,自然知道好的表演就是要善于把控观众们的心理。
像树这种人。
明明是弱势一方,是被取笑的一方,是遭受变向暴力的一方。
但通过吴宗的表演,却让人丝毫对他提不起来怜悯之情,只是觉得堵心。
而且,不仅如此。
他甚至让观众对变向的施暴者,也就是那些村民们都提不起来半(李王赵)分憎恨厌恶之情。
那么,可想而知。
吴宗在演技层面上,对于观众心里的把控,已经拿捏到了多么精准的地步!
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他就像是一个精准掌控天平的测量者一样,通过在两头加砝码,将天平稳定在完全水平的位置上,一微克都不差!
但是!
要知道,演戏不是测量。
观众心里也不是天平。
感情没有一个刻度,也没有一个精确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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