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艾搭不理
“不是我們村的。”
小楊莊的瞥了一眼就知道不是自己莊的,他們莊丟的人是開飯館的,沒這麼瘦!
“也不是我們村的!”
王莊的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不是小楊莊的,也不是王莊的,難道還有其他人被水走了嗎?這樂子可就大了!
“我怎麼看著眼生呢?”
正在大夥麻爪的時候,吳文斌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沒見過這個死者,經他一提醒,大夥紛紛過來辨認,確實是個生面孔。
“別不是我們鄉鎮的吧!”
在這的都是協谷鎮的機關幹部,幾乎都快把全鎮跑遍了,讓大夥都感到陌生的面孔,這明顯不符合常理。
“新強,確定是哪個村裡的嗎?”
牛進明沒聽到應該有的哭嚎聲,見他們只是圍著屍體打轉,就趕緊叫張新強過來問話。
第202章 河邊的摸魚會
“不是咱們鎮上丟的人,不知道是哪個鄉鎮的!”
張新強也是一臉懵,不過這會他的心態算是放平了,雖說協谷鎮這次露了大臉,但是別的鄉鎮也有被沖走的,上級處理起來肯定要寬鬆很多,畢竟法不責眾嘛!
“叫老孟過來做一下登記,看看上游哪個鄉鎮丟人了,你們繼續撈!”
牛進明也意識到可能是上游的鄉鎮也出事了,就讓人招呼派出所去尋人,這會尋找失蹤人員,只能是滿世界貼照片,反正大夥的活動範圍就這麼大,總能碰上一兩個熟人。
“來,哥幾個搭把手,先把他送一邊去,咱們繼續!”
張新強指揮大夥將屍體轉移到旁邊,免得干擾大夥打撈作業,協谷鎮自己的兩個河漂子,還不知道在哪泡著呢!
按理說這種突然情況應該將屍體轉移到河堤上,免得突然發水來不及轉移,不過這會領導正在河堤上看著呢,你送這玩意上去,你就看領導以後給你不給你穿小鞋吧!
大柴河是一條自東向西流淌的河,在協谷鎮漫水橋東面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個拐彎,讓河流從正西轉向了西北。
鄭為民沿著河堤往上游走了二百多米,就來到了河流拐彎的地方,站在這邊的大堤上,可以看到協谷鎮擁有的全部大柴河的河堤。
河堤邊上的樹林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搭起了幾個雨棚,趙新幾個都躲在這避雨。
“你們在幹嘛呢?劉書記、孫鎮長也在!”
鄭為民走到雨棚跟前,才發現劉明和孫愛民也在這避雨。
“沒見雨這麼大嘛,帶煙了嗎?斷糧食了!”
趙新幾個已經在這背了有一會雨了,兜裡的存糧早就耗盡了,這會哥幾個一人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解悶呢。
“讓你們是來搜救的,不是讓你來背雨的,往裡點,給我留個空!”
鄭為民發現這個位置還真不賴,正好處在水漫橋附近領導的盲區裡,有這種摸魚的好地方,他自然要加入,兜裡還剩的大半盒煙也就成了他的投名狀。
“搜啥搜,這麼大的水,別說一個人,就是輛車也給沖走了,純粹是浪費時間!”
唐志強拿到煙之後,沒捨得立刻抽,把煙放到鼻子上使勁嗅了嗅,就順手夾到了耳朵上。
他作為老水利站長,自然知道這洪水的厲害,張新強帶人下河灘的時候,他就拉著幾個關係好的夥計以巡河的名義開溜了。
“你這是背了口黑鍋嗎?怎麼背這麼大一個東西!”
劉明拍了拍鄭為民揹著的銅鑼,聲音還挺脆。
“倉庫裡不知道誰備了一個大鑼,我尋思雨下大了遠處看不見,有個鑼傳的聲音遠點。”
到了這裡,算是終於到地方了,鄭為民把銅鑼解下來,依在雨棚邊的樹根上,反正這玩意是純銅的,也不怕雨淋。
“這是之前鎮上報災用的,我上班的時候就有了。”
唐志強之前見過這個銅鑼,那時候通訊還不發達,下雨天敲鑼幾乎是最快的通訊手段。
“那時候人真捨得下本,這鑼可不輕!”
鄭為民活動了一下被銅鑼壓疼的胳膊,這銅鑼絕對是計劃經濟時候的產物,一點也沒有偷工減料,揹著死沉死沉的。
“那時候備戰用的都是好東西!”
劉明摸了摸銅鑼的邊緣,現在已經沒有這種厚度的銅鑼了,扔著賣都得上百塊。
“你說正好的淹死個把人,怎麼搞這麼大陣仗?”
鄭為民有些好奇,大柴河平時就沒少淹死過人,這次怎麼鬧的這麼麻煩?
大柴河是條吃人的河,由於河道常年有水,河道中央深度也足夠了,是附近有名的“終結地”,幾乎每個月都有想不開的跳進去,周圍的老70百姓早就見怪不怪了
“上週剛開了防汛會,據他們說,縣委書記喊著要安全度汛,不允許出現溺亡事故,這牛皮還沒吹上天呢,一下就淹死仨,這不撞槍口上了!”
唐志強雖然已經輪崗到農口了,再怎麼說也幹了二十多年老水利了,水利上有什麼風吹草動,自然瞞不過他。
“淨扯淡,他時候到了,你拉都拉不住!”
這時候每年的雨季都有人被淹死,總有些人不信邪的,早不去晚不去,非得等到雨季去河裡玩,還有冒著洪水趟水過河的,這還不是一衝一個準!
“誰讓咱是第一例呢,這就叫不打勤快、不打懶,專打不長眼!”
劉明不忘找補一句,協谷鎮在爭第一方面,從來沒有落後過。
“咱不長眼的事幹多了,不差這一項!”
鄭為民也挺佩服協谷鎮的邭猓看卧义伓季珳实脑以谏霞夘I導臉上。
“我聽說這陣子上面考察干部呢,為民,你找人了嗎?”
孫愛民最近聽到一個小道訊息,說是最近鎮上要提拔一名副科級幹部,說是直接進班子,還傳著是幹民政的,他作為分管民政的副鎮長自然非常關心這事。
“我才幹多長時間?就算再怎麼輪也輪不到我這,我還是個工勤,連聘幹還沒混上呢!”
鄭為民倒也沒有多想,工勤人員想要提拔,提前還需要轉成聘任制幹部,中間又是一堆麻煩事!
“換屆的時候好像可以直接換身份。”
四年一次的鄉鎮換屆,也是鄉鎮幹部轉換身份的視窗,只不過每次給的名額極少。
“不值當的,工資漲不了多少,我弄個高階工,就比你們這些領導的工資高。”
鄭為民倒也看開了,這鄉鎮幹部哪怕幹到黨委書記,工資水平也就那樣,對很多人而言,提拔就是個坑,工勤的高階工和事業編制的中級職稱,都比副鎮長的工資都要高!
“知道咱鎮上要考察誰嗎?”
鄭為民知道沒自己的份,只想知道誰是這個幸邇骸�
“這你得問劉書記了。”
孫愛民如果知道的話,還值當跟鄭為民打聽訊息?
“這我上哪知道去,我又不管組織人事。”
劉明表示很無奈,他作為協谷鎮的三把手,平時除了計劃生育和信訪,其他的他說了也不算,當然計劃生育和信訪這兩項工作,他說了也不算!
第203章 洪水來了
“想這麼多幹嘛,能被提拔的,哪有一個普通社員!”
趙新的這句話結束了關於提拔幹部的討論,他作為管理區書記,在整個鄉鎮提拔排序上,也就比黨政辦主任老王稍遜一籌。
作為黨委書記的小棉遥F在他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很明顯這次提拔是領導的私事,一般老百姓還是少打聽的好!
“反正哥幾個都夠嗆,隨緣分吧!”
鄭為民覺得能在這討論這事的哥幾個,在牛進明跟前,肯定也都屬於靠邊站的存在,其實這樣也挺好,只要不去爭什麼提拔,至少沒人會找自己的麻煩!
在機關上就是這樣,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大夥都是好夥計,哪有什麼誰看誰不順眼這種事,大夥看誰都挺喜慶的。
一旦有了利益衝突,特別是提拔、職稱這種事,哪怕是親兄弟,都恨不得在背後捅你兩刀。
當哥幾個正躲在雨布下面背雨的時候,協谷鎮派出所的三蹦子也拉著警報來到了漫水橋邊。
“這就是今天撈上來的?”
孟昌明看著地上的屍體直嘬牙花子,鄉鎮也沒什麼法警一類的東西,有啥事都是所裡出人過來看看,一般的屍體啥的,大夥憑藉原本就不多的專業素養也能看個大差不離,這種不知道從哪來的河漂子,去哪找線索去?
“張鎮長他們剛撈上來,不是咱們鎮上丟的那倆人。”
在一旁“緊張指揮救援”的領導們,自然不會陪老孟過來看死人,劉峰作為鎮上的代表過來陪著驗屍。
“不是咱鎮上的打扮,估計連上協鎮都不是,像是山裡鄉鎮的!”
孟昌明扒拉一下死者的衣服,就確定著應該不是協谷鎮的人。
“這都能看出來?”
劉峰有些好奇,這人看著穿的也挺普通,怎麼能看出是哪裡的人來?
“你看他的外套,至少是十年前的樣式,這個人也就四十來歲,咱們這,這個歲數的,沒人穿這樣的,也就是山裡的老山哄還這樣穿。”
孟昌明非常確定這人肯定不是協谷鎮的,協谷鎮作為新縣最發達的鄉鎮,老百姓的吃穿住用比縣城的職工還要時髦,這會協谷鎮這個歲數的都流行皮夾克,就算買不起真皮的,買個皮油的也能時髦一陣子。
“不是咱鎮上的就成,這個怎麼處理?”
確定不是協谷鎮的人之後,劉峰也算是放心了,反正出事的不僅僅是協谷鎮,就算領導想打板子也不會那麼疼,甭管這死者是哪個鄉鎮的,這瞞報的責任都夠他們喝一壺的。
“我給他拍個照,做個登記,讓民政來人拉走吧!”
孟昌明臨出門的時候帶著相機呢,等他登記完就給死者發尋人啟事,這時候也沒啥人臉識別系統,公安系統想找人,也只有滿世界撒照片這個辦法。
“我去跟殯儀車打聲招呼吧!”
劉峰作為前一任民政辦主任,自然知道收容無名死屍的程式。
“沒那麼著急,說不定還能再撈上幾個過來!”
孟昌明這句話純粹就是風涼話,這會又不是打仗,哪有河漂子扎堆的,不過現在嘩嘩下著大雨,協谷鎮的機關幹部都在河道里撈屍體,還真不一定能撈上什麼來!
正當打撈工作緊張進行的時候,在上游摸魚的唐志強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作為前任的水利站長,上學的時候學的也是水利,也幹了二十多年水利,就算不敢說摸透了大柴河的脾氣,也比一般人要敏感得多。
“這水位是不是上來了?”
唐志強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覺得這水位似乎比剛才高了那麼多一點,雖然不是很多,但明顯有漲水的趨勢。
“漲水了嗎?”
劉明一聽這話趕忙跑到河堤上檢視情況,其他人見領導都跑到河堤上去了,也不好繼續在雨棚裡背雨,紛紛走到河堤上檢視水情。
“好像是漲了!”
孫愛民看著現在的河面,覺得似乎跟剛才看到的的確有些不一樣。
“你看那個樹樁,這才多長時間,這水就沒了根子了!”
唐志強找了河道里一個大樹樁作為參照物,這會河道里堆滿了上游衝下來的雜物,這個大樹樁足有七八米見方,不知道是從哪衝來的。
“看來是漲水了!”
大夥仔細觀察了樹樁子附近的水流,都發現了漲水的趨勢。
“需要跟下面說一聲嗎?”
鄭為民有些猶豫,按理說漲水了他應該給下游打撈的夥計們提個醒,不過這河水漲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貿然敲鑼容易被領導找麻煩。
“這點小水,沒……事,快敲鑼!快敲鑼!”
唐志強剛想說沒事,這種緩慢的漲水根本淹不著人,但是他扭頭看向遠處河流上游時候,突然發現上游的河道里出現一條黃線,作為多年的老水利站站長,他自然知道這條黃線代表什麼,這會急的他連聲音都擰了。
“敲鑼?”
大夥都懵了,正好好敲什麼鑼?
“敲鑼?”
鄭為民也懵了,不過聽著老唐聲音都變了,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就趕緊跑到銅鑼跟前使勁敲了起來。
老唐作為鎮上為數不多懂水利的,現在雖然幹了農辦主任,不過鄭為民還是選擇無條件相信他。
“咣咣咣——”
由於這會天上下著雨,銅鑼的聲音有些發悶,不過不耽誤將報警的聲音傳遞出去。
這了此時,原本在上游摸魚的眾人,這才看清楚那條黃線的真面目,這哪是什麼黃線,這分明是上游衝下來的大洪水!
就大夥愣神的功夫,洪水夾雜著雜物,以排山倒海之勢,碾平了河道里的一切。
站在河道里打撈的眾人都聽到了鑼聲,大夥也不知道出什麼事了,紛紛停下來手裡的動作,朝鑼聲傳來的方向張望。這會的雨勢不小,從鄭為民他們摸魚的地方,離著水漫橋有幾百米的距離,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誰敲的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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