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艾搭不理
“哎呀,這是我剛暖和好的!”
鄭為民剛鑽進了被窩,就開始往錢小雨身上貼,立刻迎來了錢小雨一通亂捶。
“擠擠暖和!”
鄭為民成功霸佔了一半熱被窩,冬天睡別人暖好的被窩,甭提多舒服了!
“討厭!”
錢小雨使勁裹了裹被子,這會被窩裡的熱乎氣都快被放跑了。
“明天拜完年,再熬一晚,後天晚上吃完晚飯就走。”
協谷鎮有送家堂的風俗,年前把祖宗姓名給供上,算是把祖宗請家裡來了,大年初二下午燒紙、放鞭炮恭送老祖宗回去,這個時候全家會一起看著燒老祖宗牌位……
總覺得發明這個風俗的人,多少有點大病!
“不多住一晚上了?”
錢小雨記得自己家裡送完家堂之後,都會聚到一起吃頓飯,鄭家自然也不可能免俗。
“不住了,太冷了,你家也這麼冷嗎?”
在鎮上住慣了有暖氣的房間,鄭為民也不喜歡老家的冷被窩了,他一年到頭回來待不了兩天,所以房間裡沒有爐子,只能靠多蓋被子取暖。
“還成,家裡怎麼也比養殖場舒服!”
錢小雨過年都是住在養殖場的,那裡條件簡陋,哪怕屋裡有爐子,也不抗凍。
“過年還住在養殖場?”
鄭為民有些奇怪,平時住在養殖場可能是因為安全問題,這大過年的,小偷都放假了,再住在那還有什麼意義?
“害怕有人到養殖場附近放鞭炮,兔子怕嚇,聽到鞭炮聲就會吃仔,剛開始都不知道,損失了一批兔子,後來,就特意避過過年這段時間了。”
錢小雨想起以前在養殖場的日子,雖然平時忙了點,但一點也不需要動什麼腦筋,哪像現在天天那麼多事!
兔子和狐狸這些小型哺乳動物,在哺乳期如果受到了驚嚇,就會出現吃崽的現象,很多養殖戶都栽在這上面。
“之前還沒聽說過!”
鄭為民對兔子的認知,大體分成兩種,一種是紅燒的好吃,另一種是燉上蘿蔔也好吃!
“錢東今年上初四了,學習成績不行,夠嗆考上高中的,我爸說想讓他回家跟著一起養狐狸。”
錢小雨想起家裡的老大難,錢東跟她一樣,跟學習都沒什麼緣分,她還能勉強上下高中來,錢東干脆都考不上高中,幸好家裡還有個養殖場,不怕他以後沒活幹!
“先讓他自己考考試試吧,省的以後有遺憾!”
鄭為民也知道現在中專教育已經開始完蛋了,也不建議錢東去那裡浪費兩年時間,不過為了以後不落埋怨,他現在選擇不表態。
“也對!”
錢小雨也意識到自己已經出嫁了,家裡的事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了,過兩年弟弟再結了婚,估計她回家就得小心弟媳婦臉色了!
“你不喜歡他們修族譜?我看咱爸媽和大哥大嫂挺關心的。”
錢小雨突然想起吃晚飯的時候,鄭為民似乎對修族譜這事不怎麼上心。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主要是沒什麼用處,白花錢!”
鄭為民很反感別人從自己兜裡掏錢,哪怕這個錢是白嫖的,他也覺得不爽!
“知道誰跟自己一家不好嗎?”
錢小雨有些不理解,年前榮華就有人張羅著修譜,她註定不可能上錢家的家譜,也就沒關心這事。
“知道了又能幹嘛?是能照顧本家的老幼,還是能夠幫助年輕人成長?這幫老頭子啥本事都沒有,就憑一本破書,還想讓村裡人聽你的?”
家族之所以有凝聚力,並不是因為天生所帶有的共同血脈,而是一個家族能否為其成員的成長提供助力,或者是解決後顧之憂。
確實有很多家族透過內部分工互補,實現了共同富裕,但絕大多數時候,宗族勢力起到的都是反作用。有些落後地區的宗族,甚至會將開除族譜當成了家族裡的私刑,以此來禁錮年輕人的思想和行為。
當年老人家也是看到了宗族勢力這些缺陷,這才下決心給破掉,沒想這才過了幾年,就死灰復燃了!
“你可別跟他們較真,都是些老頭子,咱們又不在村裡住,隨他們去吧!”
錢小雨害怕鄭為民倔脾氣上來了,非得跟這幫老頭子們較真,他們現在不在村裡生活,以後肯定也不可能再回村居住了,沒必要給自己惹無謂的口舌。
“這幫老傢伙也蹦躂不了幾天,現在計劃生育這麼嚴,生孩子成了一錘子買賣,那些有兒子,自然想透過家譜的形式,獲得家裡的話語權,那些生了閨女的誰會搭理他們,看吧!”
鄭為民倒也不擔心這幫老頭子會鬧出什麼事來,村裡好多年輕人都去了大城市,家族的分裂已經成了必然,以後估計像鄭家莊、劉家莊這些單姓的小村,就會逐漸走向衰亡!
現在社會根本沒有宗族勢力生存的土壤,在住房、醫療、教育等幾座大山下苟延殘喘的現代人,能夠照顧好自己一家老小,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在農村,隨著教育、醫療向城市集中,年輕人根本不可能留在村裡,村裡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和老光棍,這些人就算抱著族譜跑人家家裡,說自己是人家二大爺家的三叔,大機率也會收穫一對白眼。
第117章 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
大年初三,新縣閨女回孃家的日子,鄭為民只記得自己怎麼去的,至於怎麼回來的就不知道了,之後自由活動的幾天,又被張強幾個輪番灌了好幾天,直接讓他的年假完全泡湯!
鄭為民非常討厭這種泡在酒缸的日子,然而來的不是親戚就是好友,他也不得不疲於應酬,話又說回來,這小酒一端還挺美……
這年剛過年就有些不對勁,鎮上來了很多東北下崗工人,這些人祖上都是從闖關東過去的,在東北沒了活路了,就想回老家來看看。
當年山東是東北下崗工人的首要的目的地,可惜由於山東分配製度不合理,底層工人工資過低,根本沒有接住這波勞動力大轉移的紅利。
由於來的都是壯勞力,很明顯不是民政救助物件,鄭為民只以為是跟礦上砸三鐵似的小事,也就沒細打聽。
還沒出正月,領導忙著過年,老百姓也不來鎮上辦什麼事,全鎮都在享受這難得的清靜。然而民政辦還沒清靜兩天,大門又被人一腳踢開了。
“咋了?你們村出事了?”
鄭為民還以為是來上訪的群眾,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大的火氣,但定睛一瞧,竟然是王莊村的書記呂國強,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要知道民政辦這個門,僅去年就被踹爛了三次……
“你看看你說的什麼話,我們那麼好的村……”
很明顯呂國強早上喝過酒,這時候的大隊書記,一天三頓酒才是正常。
曾經有個老大哥,在全鎮大會上做典型發言,然而早上喝多了,把“我們村兩委”說成了“我們村兩碗”,鬧了個大笑話!
“拉倒吧,就你們村熱鬧!”
鄭為民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去年趙新輪換到王莊管區的時候,還慶幸自己能輕鬆一點,然而萬年攤不上一點事王莊管區,去年一下雨就鬧了個抗洪……
“中午去村裡吃飯,我大侄子從青島回來,帶回來一堆海鮮,特意給你留了點,一起去喝兩杯。”
呂國強也沒跟鄭為民客氣,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濃茶。當然他拿的不是鄭為民平時用來澆花的茶杯,他平時沒少來民政辦打秋風,自然知道民政辦這幫子是什麼尿性!
“我戒酒十來個小時了,不合適!”
鄭為民有些心疼的看著這傢伙大手抓自己的茶葉,這麼濃的茶,也不怕齁死!
“不是隻為了喝酒,還有正事,你還記得我們村那個呂長安嗎?”
一口濃茶下肚,呂國強頓時感覺腦袋輕鬆了很多。
“就你們村那個精神病?不是給他辦了手續了嗎?”
鄭為民當初就是因為制服了呂長安打劉峰,這才被劉峰給死皮賴臉要到了民政辦,要不然鎮上也不會讓這麼強的戰力幹民政。
“年初二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傢伙抽了什麼風,跑到村裡周田順家裡,把正在吃飯的老周給打了一頓,老周這才剛從醫院裡出來。”
呂國強趕到現場的時候,呂長安正騎在周田順身上抽他嘴巴子,等大夥把呂長安給制服的時候,周田順已經被抽的吐白沫了。
“打人了?有過節嗎?”
精神病人打人是個很尷尬的事,如果精神病人有家屬還能找家裡賠償,不過一般這種家庭也都窮的叮噹響,碰上光棍一人的精神病人,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哪有什麼過節,一個住村北頭,一個住村南頭,經年見不著面。”
呂國強只能表示不解,他後來也問過呂長安,他倆是關係很近本家的親戚,呂長安對他倒沒什麼攻擊力,只是絮絮叨叨跟他說了很多沒頭沒腦的話,差點把他也帶進溝裡去。
“去精神病院鑑定、鑑定吧!”
對於這種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人,鄭為民也沒什麼好辦法,如果確認病情出現了惡化,就得趕緊關起來,否則留在外面,早晚出大事!
“別急,等我多喝兩口,從進臘月就沒停一天!”
呂國強發現鄭為民的茶葉不錯,考慮到鄭為民這會已經把茶葉鎖櫃子裡了,沒辦法揣兜裡順走,只能在這多喝兩口了。
“活該,一大早還喝!”
鄭為民在外面吃早飯的時候,也被這些村書記灌過一杯白的,結果平時自詡酒量還可以的他,竟然暈了一整天,從那之後他再也不敢在早上喝酒了。
“沒辦法,昨晚又被叫去陪酒,早上不喝點頭疼的厲害!”
呂國強也是一臉的無奈,並不是所有村書記都喜歡喝酒,但是在很多農村地區,家裡有客人來了,能把村書記叫來陪酒,那可是最高禮節,一般人可請不動這些玩意!
對付宿醉,最好的辦法就是再喝點,甭管你是渾身沒勁還是腦袋炸裂,一杯下肚登時就好,白酒這玩意,成癮性就是這麼來的。
等呂國強喝飽了水,時間也來到了上午十點,再不趕緊去村裡辦正事,就趕不上中午的飯點了。
自從呂長安打了人,就被呂國強給鎖在了家裡,平時都是安排一些本家的長輩來給他做些飯食。當鄭為民走進呂長安家的時候,呂長安正坐在南牆根曬太陽,看到是鄭為民進來了,臉上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之前他打劉峰的時候,被鄭為民給收拾過,他那不怎麼富裕的腦細胞,到現在還記得鄭為民那撩陰腳的厲害。
“吃啥呢?”
鄭為民並沒有著急問呂長安的病情,而是注意到他嘴上有一些土,再結合他手上正在搓細的土面,鄭為民懷疑這傢伙在吃土!
“坩子土,挺好吃的。”
呂長安攤開手心,裡面有一小撮捏細的土面子。坩子土是新縣這邊對觀音土的別稱,這玩意飽腹性強,但是吃進去拉不出來,只能把人活活脹死!
“吃這玩意幹嘛?家裡沒糧食了?”
鄭為民有些不善的看著呂國強,年前鎮上給每戶五保戶、困難戶發了兩袋麵粉,這才過了幾天,就算呂長安躺著吃,也吃不完啊!
難道王莊村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走訪貧困戶的麵粉給昧下了?
第118章 這盆花還是教唆犯
“糧食這不是在他堂屋裡放著嘛!”
呂國強一看鄭為民的臉色不對,連忙跑的屋裡,把村裡發給呂長安的慰問麵粉提出來,兩袋子麵粉連線都沒拆呢。
這大過年的,誰家還能缺口吃的,那些長輩來給呂長安做飯的時候,大都帶一些現成的飯菜,這導致呂長安家的麵粉還沒開始吃。
協谷鎮沒有瞞人的事,大夥很快就知道了王化成挨收拾的真相,大夥除了罵他活該,也知道這慰問麵粉不能亂髮的道理,至少在發給五保戶、困難戶之前不能亂髮……
“哎……”
呂長安見呂國強動自己的麵粉,剛想去搶奪,他那有限的腦容量,突然想起這人是自己的親戚,平時沒少給他拿好吃的,應該不會偷自己的東西,這才又坐了回去。
“放心,不拿你東西,你看你扣的!這是前面五老爺送來的吧,現炸的藕合,還熱乎呢!”
呂國強看到呂長安餐桌上有兩個饅頭和一盤炸菜,就知道這是他安排的人送來的飯。村裡肯定不會讓人家白送飯,會從呂長安的殘疾人補貼里扣,他一個人吃飯也花不了多少錢。
呂國強現在考慮是不是給呂長安家弄一個麵缸,麵粉如果長時間放在面口袋裡,萬一變質結塊了,就浪費了。
“有飯吃,你為啥要吃土?”
鄭為民知道誤會呂國強了,等吃飯的時候再賠他一杯酒,這會還得繼續問呂長安為什麼要吃土。
“我家花說的,他說吃土好,吃土長得壯!”
呂長安說了一句讓大夥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家花是誰啊?”
鄭為民意識到呂長安的病情絕對是加重了,他口中的花可能就是真的一朵花。
很多精神疾病包括抑鬱症,都會出現與沒有生命物體進行交流的現象,在他們眼中這些東西跟活人沒什麼區別,不僅僅能正常說話,還會有開心、傷心這些人類才有的情感。
“花就是花呀!”
呂長安指了指窗臺下面,那裡有一盆月季,上面開了一朵粉紅色的月季花。
“你說的花就是這玩意?這玩意能說話?”
呂國強之前聽呂長安說過花,但是他沒意識到呂長安口中的花,就真的是一朵花,這導致他在之後的調查中,陷入了一個荒誕的誤區。
“怎麼不能說話,上次你給我的肉丸子,他還吃了一塊呢!”
呂國強去飯店應酬的時候,有時候會打包一些吃的,回來的時候一般都會塞給呂長安,他跟呂長安關係近,要不然也不會如此上心。
“這玩意沒有嘴,上哪吃肉丸去!”
呂國強覺得注意到花盆裡的土有翻動的痕跡,應該是呂長安埋那塊肉丸時翻動的。常殺人的都知道,月季花也是一種吃肉的植物,要想月季花長得好,花盆裡埋點肥肉、動物內臟、兩腳羊什麼的都成……
“行了、行了,談正事!你為什麼打周田順?人家又沒怎麼著你?”
鄭為民也算是開了眼,一個村書記跟精神病患者較真,不把自己繞進去還能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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