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協谷鎮 第195章

作者:艾搭不理

  “對、對、對,先看看錢!”

  王老三也想知道自己能分到多少錢。

  “進屋再說,沒見過錢嘛!”

  王老大剛想開啟賬本,突然意識到這還在大門口不合適,就帶著兩個弟弟回到了老王頭的屋裡。

  “來,咱兄弟仨一起看看,咱二叔給咱們留了多少錢!”

  在弟弟們的關注下,王老大小心翼翼的開啟了夾著錢的賬本。

  “嘩啦啦——”

  隨著賬本的開啟,四個鋼鏰掉了出來,在桌子上愉快的蹦跳。

  “這兩個先生就是靠譜,連鋼鏰都給帶著!”

  王老大不得不感慨管賬先生的盡職盡責,如果是一般的人家,早就把這錢揣自己兜裡了。

  “要不然村裡都得請他們,看看這個紙裡包了多少錢?”

  看到賬本里有一摞摺疊起來的白紙,錢老二覺得錢就應該包在裡面。

  “我看看啊!”

  王老大開啟那摞紙,裡面是一些村民手寫的隨禮名單,管賬先生怕賬目上出問題,就把這些原始單據也儲存了下來。

  “錢呢?”

  王老大看著這堆紙條傻了眼,說好的錢呢?

  “不會是他倆忘了放吧!”

  王老二伸手扒拉一下這些紙條,發現裡面確實沒有錢。

  “紙上有字。”

  王老三注意到掉包這些紙條的白紙上,寫著不少數字。

  “這是最終的統計結果,用的還是大寫。”

  王老大拿起這張紙仔細一瞧,原來是白事所有收支的統計表。

  “看看有多少?”

  王老二、王老三趕緊湊了過來。

  “總計收入肆仟貳佰壹拾肆元,支出肆仟貳佰壹拾元,餘額……肆元錢?”

  王老大看著賬本直接傻了眼,所有收入減去支出,竟然只剩下了四塊錢!

  “怎麼就這麼點?”

  王老二也懵了,這白事不都是賺錢的,怎麼到自己家就省下這點?

  “會不會算錯了?”

  王老三也是一臉詫異,會不會是理事會的坑他們?

  “拿計算器來,咱們自己算算!”

  王老大趕緊招呼家人拿計算起來,他不相信這麼大的白事,就結餘了四塊錢。

  於是老哥仨一個報數,一個統計,還有一個按計算器,重新複核了三遍,這才無奈的接受了整場白事就盈餘四塊錢的現實。

  “收入這麼多,怎麼沒剩下呢?”

  王老二一臉困惑的撓著腦袋,中午的時候他可是悄悄到賬桌上看了,內外櫃先生手裡可掐著一大把錢呢!

  “還不是你倆非要爭,什麼都要三份!”

  王老大沒好氣的拍了拍那些支出項,按理說這場白事應該有不少盈餘才對,但這事壞就壞在他們兄弟仨互相爭搶上。

  別人家辦白事,很多東西準備一份就得了,這老王頭的白事,幹啥都得準備三份,這錢還不跟流水似的往外出!

  紅白理事會壟斷了村裡的白事生意,這裡面甭管動任何東西都得花錢,燒水有燒水的水錢、桌椅板凳有桌椅板凳的租錢,就連搭遮陽棚臨時徵用的那根木楔子,都得單獨算錢!

  就拿那個哭喪棒來說,別看它是馬紮腿改的,上面糊火紙可是村裡獨一門的生意,據說祖傳了八十輩子,上面每一根火紙條都是有說法的,這樣的哭喪棒,一根賣給主家一百二十塊錢,也不為過吧!

  當然紅白理事會也不是啥錢都要,出殯時額外多出來的兩個幡兒,就是村裡給贊助的,賬上也記了出來,並沒有扣錢。

  “感情這場白事咱就賺了個吆喝?”

  兄弟仨確定賬目準確無誤之後,只能無奈的仰天長嘆,折騰了一天,感情都是給人家紅白理事會打得工。

  王老大倒是想把這四個鋼鏰給分了,但是這錢數也太缺德了,你說要是結餘三塊錢還好說,你這結餘四塊錢,三兄弟怎麼分?這不坑人嘛!

  王家三兄弟的故事,成了整個協谷鎮的笑話,甭管誰聽說了,都得對他們村紅白理事會豎大拇哥,見過壞的,沒見過這麼壞的!

  後來,據說王老大還氣不過去鎮上上訪,舉報村裡紅白理事會大操大辦鋪張浪費,結果被最近手氣不佳的唐軍給轟了出來……

第418章 連財神都不信,還能指望他去信佛?

  開春,錢小雨終於拿到了新房的鑰匙,雖然比不上局長們的小別墅,但三室朝陽的房間,在這個時代也算是非常時髦了。

  這會正好流行簡裝,錢小雨跟鄭為民商量著,等年後簡單的刷刷牆面、鋪鋪地磚,就不再折騰了,萬一會後桃子落在縣城,結婚的時候再折騰吧!

  鄭為民自然舉雙手雙腳贊成,他幫錢東收拾房子的時候,就沒少受難為,好好大白牆,貼了一層牆紙不滿意,撕了又貼瓷磚,貼了瓷磚又嫌看著冷,砸了又重新做的包邊……

  經過去年大半年的折騰,鄭為民也熟悉了綜治上的工作,三個副科長在跟著他見過許多礦上的大人物之後,對他安排的工作也不再陽奉陰違了。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直到有一天,一位“熟人”敲開了他辦公室的門。

  “鄭主任,忙著呢!”

  鮑懷德提著一個牛皮紙袋來到了鄭為民的辦公室,他最近接到了一些海外的訂單,不過在施工前,還需要政府部門的批准。

  “你怎麼來了?”

  鄭為民有些納悶,正好好的這傢伙來幹嘛呢?現在的鮑懷德,早已不是那個光著屁股上樹的小卡拉米了,現在人家是鎮上有名的農民企業家,過年的時候,沒少從鎮上領獎。

  “年前沒時間,年後過來打個逛!”

  鮑懷德有些不好意思,年前走訪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這茬,就把綜治辦給忘了,沒來溝通感情。

  “你可是大忙人!”

  鄭為民對此表示非常不屑,這傢伙從來是用人的時候朝前。

  “鄭主任,咱這翻修廟宇是您這批吧!”

  鮑懷德也沒跟他磨嚕苯娱_始聊正事。

  “我這能批啥,縣宗教局批。”

  此時鄭為民的腦子轉的飛快,他似乎沒聽說過他啥時候信教了。

  “那咱鎮上……”

  鮑懷德自然知道縣裡是宗教局管這事,他今天來可是為了疏通鎮上的關係,自然不會被鄭為民給一竿子支出去。

  “哦,那在我這!”

  鄭為民雖然非常不願意承認,但鎮上相關的審批手續就在他這裡。

  “那還不是一回事!”

  鄭為民這一含糊,搞得鮑懷德差點以為自己拜錯了碼頭。

  “怎麼,你想翻修什麼廟?”

  畢竟都是從南部山區出來的,鄭為民跟他又沒有矛盾,自然不會在這種事上卡他。

  “我們村那邊山上,有個白馬寺,我想投錢翻修一下。”

  過年的時候,鮑懷德聽家裡老人說起過白馬寺的事,這讓他覺得這東西似乎有利可圖。

  “白馬寺?我怎麼沒聽說過?”

  鄭為民有些納悶,他真沒聽說南高村有這麼一個廟宇,他只知道,以前他們村村口有一個土地廟,後來不知道被誰給砸了,拆下來的石料都拉去蓋豬圈了。

  “和尚早就跑了多少年了,現在就剩下點地基,我這些年不是賺了點錢嘛,就想著翻修一下。”

  鮑懷德去白馬寺的遺址看過,由於年久失修,整個寺廟都被夷為平地了,就剩下一點地基和一堆建築垃圾。

  “你啥時候信佛了?”

  掐死鄭為民,他都不相信鮑懷德這傢伙會信佛,他的石料廠現在還鎖著十來個奴工呢!

  這年頭黑煤窯、黑工廠的事還沒有曝光出來,很多地方都有這種東西,都是當地有權有勢的人乾的,一般老百姓都不敢在背後議論。

  鄭為民之前是民政辦主任,這事跟他沒牽扯,他怕引火燒身,也不敢亂說。等他幹了綜治辦主任之後,這事雖然還是不歸他管,但畢竟涉及到地面上的穩定問題,所以他曾跟常寧聊過這事,不過常寧也沒搭理他,搞得他很尷尬。

  “我可不信這個,家裡老太太信佛,說是以前老輩蓋的寺廟,荒廢了太可惜,非讓我出錢整修一下,天天說、天天說,我都煩了!”

  鮑懷德連財神都不信,還能指望他去信佛?開什麼玩笑!

  “哦,老人家有這個想法,也不是壞事,知道這個廟以前的規模嗎?”

  鄭為民的對此也不覺意外,錢小霞、錢川、錢浩哪一個不是人精,依然擋不住家裡老太太出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這個寺也不大,前後兩間院子,五六百平吧!”

  鮑懷德只是用腳丈量了一下寺廟的面積,並沒有實際去量過,只能說出一個大概的數字。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值當的這麼麻煩跑手續嗎?”

  一聽就兩間院子,鄭為民就放心了,這會由於這項工作,還不算是當下的工作重點,老百姓如果想要翻新廟宇的話,哪有審批的,都是偷偷就給幹了,只要不是太離譜,上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還不都是因為農村這點事嘛!”

  提起這個話題,鮑懷德就一臉的無奈。

  “以前我連媳婦都得借人家的,村裡人都看笑話,現在我賺錢了,村裡人都眼紅,我要是隨便開工,那還不被村裡給告死,反正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咱就光明正的走手續,就算有人去告,咱也不怕!”

  “哦,那行吧!”

  鄭為民也知道村裡人那種氣人有笑人無的心態,像鮑懷德這種,原本連媳婦都娶不上的下等人,後來透過別人的“勤勞致富”而發家,更是村裡人非議的重點。

  “咱怎麼辦手續?”

  鮑懷德見鄭為民並不反對他修廟,就趕緊順杆爬。

  “我這辦不了,我這就是你寫申請的時候,我給你蓋個章,表示鎮上不反對,其他的都得你自己跑。”

  協谷鎮綜治辦整天那麼多事,鄭為民也不可能陪他去跑這個手續,反正他兄弟在縣裡上班,讓他們兄弟倆去跑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也成啊,我就圖個回家時耳根子清淨!”

  鮑懷德來這的目的,就是想找鄭為民蓋章,只要鎮上蓋了章,宗教局那邊就好協調了。

  鄭為民將鮑懷德要修廟的事,向陳明和牛進明做了彙報,由於白馬寺是原本就已經存在的寺廟,又不是什麼新建的寺廟,鎮上也提不出什麼反對意見,就給他蓋了章。

第419章 藏在山溝裡的隱蔽工程

  以鮑懷德在縣裡的關係,縣宗教局很快就批准了白馬寺的翻修申請,甚至還給出了修舊如舊的批示,於是白馬寺就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重建工程。

  在工程開始施工的時候,鄭為民就讓田友龍開車,帶著他去白馬寺施工現場看看,他這陣子正學著開車呢,跑大路還沒什麼有問題,翻山的路就抓瞎了。

  他隱約覺得這事不對勁,但一時間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只能去現場看看,試圖找出些不對勁的地方。

  “知道是哪條路嗎?”

  田友龍開著車在南高村南邊的山裡兜圈,他也不知道白馬寺在哪裡,他還是聽鄭為民提了一嘴之後,才知道協谷鎮還有這麼時髦的地名。

  “我問了保忠,說是村南邊有個上山的小路,車能上去,咱們找找。”

  鄭為民之前跟蘇保忠聯絡過,雖然蘇保忠說的很含糊,但他也算是從小在這片長大的,知道這邊有幾條能上山的路,只是不敢確定到底是哪一條。

  “是這嗎?”

  田友龍突然發現有一條山路上有很深的車轍印,看樣子似乎有大車剛剛從這裡開過去。

  “應該是吧,你看地上有車轍印,還是大車,這荒山野嶺的,要不是上面有工程,誰開卡車上這來?”

  鄭為民仔細看了看車轍印,發現應該是哓浛ㄜ嚵粝聛淼模@邊只聽說白馬寺一個工程,其他的應該沒有用的卡車的地方。

  “走,咱開開試試,反正卡成能上咱就能上!”

  田友龍調轉車頭,壓著卡車的車轍就開了上去,綜治辦的桑塔納作為這個品牌最強的越野車,可不是徒有虛名,感覺發動機還沒怎麼出力,這車就爬上了半山腰。

  越往上走,山路越陡,路邊瘋長的野草、荊條都把路擋住了大半,如果不是地面上的車轍印依然清晰,他倆都不敢繼續往前開。

  “你說這鮑懷德,在這深山老林裡圖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