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跳水蛙蛙
当然，这也是一个最基础的不可或缺的条件。
没有这个基础，其他的也根本不用谈。
让克里斯托弗·诺兰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是，经过几次通话和一次见面，他发现，乔纳森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断背山的拍摄，让希斯莱杰的内耗太严重了。他跟他见面的时候，他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眼中快要癫狂的神色。
要是饰演小丑，诺兰认为，确实很有可能让他体内的平衡彻底失控。到时候，可能会导致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虽然诺兰觉得，电影高于一切，如果没有选择，他没有办法。但现在，似乎出现了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不是吗？
那就见见吧。
既然选择见一见，以克里斯托弗·诺兰严谨认真的个性，那肯定不会是像王嘉卫一样，私底下喝杯茶聊聊天。
这可是投资上亿美元的商业巨制，不是什么某亚洲知名导演的试水文艺片。
所以，诺兰不仅邀请了本片的制片人查尔斯·罗文，邀请了联合制片人也是他的妻子艾玛·托马斯，还邀请了华纳副总裁，也是蝙蝠侠系列的长期制片人迈克尔·尤斯兰，甚至把全部相关的工作人员都召集起来，准备在华纳兄弟公司内部专门的试戏室中，大家一起见一见这位从中国远道而来的年轻演员。
对于诺兰在第一时间联系自己，迈克尔·尤斯兰是满意的。对于他把面试演员的地点放在华纳公司内部，迈克尔·尤斯兰也是满意的。
可是，他对于面试的这个演员非常不满意。
在电话里，当诺兰告诉他面试的演员名字之后，10分钟之后，陈诺的全部电影履历已经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看完之后，迈克尔·尤斯兰只想说一句：wtf？
柏林影帝？那又怎么样？
那是一群loser电影人们的自娱自乐。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哦，一部香港的歌舞片，还有一部中国的功夫连续剧。
在看完这些资料之后，迈克尔·尤斯兰不禁失笑，他认为诺兰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不过，又一次跟诺兰沟通之后，迈克尔·尤斯兰才明白，原来诺兰也只是想先见一见，而并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换人。
既然如此，那就跟诺兰一样，见见吧。
早上9点，陈诺和齐云天准时到了华纳公司。
齐云天留在外间等待，按照好莱坞的惯例，将由陈诺一个人独自去试戏。
虽然对《黑暗骑士》的制片规格有所预料，但是，陈诺没想到，偌大一个试戏室里，那么多个座位，居然坐得满满当当。
白压压的一片，清一色的白色鬼佬，零星有几个黑色。大部分都是男性，只有几个女人坐在后排。
不得不说，这很好莱坞。
只见前排的一个个老白男无不西装革履，气势十足，让被前台秘书带进房间的陈诺一时都有些错愕。
人来的这么多，当然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挨着介绍一遍。所以只是由推荐人乔纳森·诺兰向到场的众人介绍了一下演员，也向陈诺介绍了现场的几个重要人物。
紧跟着，发际线还没有太过后移的克里斯托弗·诺兰，就邀请陈诺坐在正前方的座位上，准备正式开始试戏。
陈诺坐在众人对面一张孤零零的椅子上。一个人面对30个人。
就像李小龙电影里的场景。
1个黄皮肤VS30个白皮肤。
剑拔弩张。
首先说话的30分之一，是查尔斯·罗文。
他是好莱坞的一名新晋制片人，虽然目前履历尚浅，但在未来，他会跟华纳合作，制作出了很多大卖作品，比如《神奇女侠》、《正义联盟》。
而他职业生涯成功的开始，就是这一部《蝙蝠侠2：黑暗骑士》。
查尔斯·罗文此时还是个高高瘦瘦的40岁左右的中年白男，他戴着一副玳瑁眼镜，蓝色眸子从镜片后投注出冰冷的目光，在陈诺的身上逡巡着。
他用一种疏离又严肃的口吻说道：“陈，在试戏开始之前，我希望你首先能给我们一个观看你试戏的理由。毕竟，从各个方面来看，你都离我们想象中的小丑有一定的距离。请你告诉我们，我们凭什么不能认为，在这和你见面，只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没有什么狗屁客套，查尔斯·罗文的问题开门见山，毫不容情。
这就是好莱坞。
一个演员，无论他在好莱坞之外获得过多少光环，无论他在自己的国家是什么天王巨星，但只要你未曾在这片LaLaland上证明过自己，那就没有任何人会把你放在眼里。
什么礼貌？
你和礼貌之间，差了1亿美元票房。
尤其你来自落后的中国，尤其你才19岁，尤其你是黄皮，尤其你不是武打明星，甚至连性感美女都不是。
那你配和华纳的制片人谈礼貌吗？
并且，认为在浪费时间的显然不止查尔斯·罗文。
因为陈诺注意到，会议室的几乎所有人，都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第110章 小丑阁下，大驾光临
这个时候陈诺能说什么？
他觉得任何语言都不可能让他在挺直脊梁的同时，还能让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满意。
除非有一天，他真能从实力和地位出发……对吧？
所以，陈诺压根没有回答问题，他站了起来，说道：“各位先生，为了不浪费你们的时间，能给我一个小时的化妆时间，以及给我几名化妆师吗？其实，无论我说什么，也不如我演一次，对吗？”
查尔斯·罗文和迈克尔·斯兰对视一眼，陈诺回避问题的方式，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逃避，是一种没有自信的表现。
说什么演一次，你能演出一朵花来，让这满屋子的专业人士们刮目相看？
你不如说你会功夫，想要给大家扮演一个功夫小丑，那还能让人稍微提起一点兴致。
克里斯托弗·诺兰也和他的妻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了看弟弟乔纳森。
随后他转头对迈克尔·斯兰说道：“迈克尔，为陈安排一下，让我们看看他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精彩演绎。”
华纳兄弟副总裁迈克尔·斯兰先生笑了笑，道：“克里斯托弗，你这是在浪费时间。不过……好吧，反正我们都已经坐到这里了。”
说完，他对坐在后排的红发女子吩咐道：“麦基，叫几个公司里的化妆师，无论他要做什么，都配合他，再给他一间单人化妆室，让我们看看我们的中国男孩，待会会为我们呈现出什么样的惊人演出。好了，各位，让我们也休息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再到这里来。”
刚刚才坐进来，就要解散，这令很多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啼笑皆非。有的人出去了，但有一部分人都没有离开座位，而是在一起谈论着刚才陈诺的表现。
“那个中国男孩肯定慌神了，我打赌他心里一定在叫妈妈。”
“哈哈，理查德，你真是太刻薄了。这其实一点也不能怪他，任何人跟他处在同一个位置，也会不知所措的。”
“的确如此。不过，我不知道克里斯托弗是怎么想的。那可是小丑，怎么可能找一个中国人来试戏？而且他才多大？看上去就像我才读初中的侄儿。”
“不不不，你不知道吗？他在柏林电影节拿过最佳男主角，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
“柏林电影节？拜托，托马斯，你真觉得这些艺术电影的最佳男主角有什么意义？除了戛纳稍好之外，什么柏林威尼斯鹿特丹……无非是不能进入好莱坞的那些人，凑在一起弄出来的无聊把戏。”
“理查德，你真是个傲慢的混球。不过，我赞同你的说法，柏林最佳男猪脚的光辉，在好莱坞并不能帮助他什么。”
“其实它可能会让他得到一块敲门砖，就像现在，我们几十个人抛下手里的工作，陪他来玩游戏。OMG，快点结束吧，我下午还要去面试演员。”
除了那些工作人员的私语，艾玛·托马斯也在问自己的丈夫：“克里斯，你觉得那个中国男孩能给你希斯莱杰似的表演？”
克里斯托弗·诺兰耸耸肩，道：“当然不。不过，乔纳森倒是认为他有潜力。但我对此并不抱太多期待。我只是认为，可以给他一个试戏的机会。无论如何，小丑的角色今天都要定下来。假如只能是希斯莱杰去演，我希望，这个选择是大家一起决定的。”
艾玛·托马斯明白了。
原来她丈夫今天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是因为——假如希斯莱杰出演小丑是大家的决定，万一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大家的责任。
艾玛·托马斯轻笑着低声说道：“那你把我叫过来也是因为这个？把你的责任推卸一部分到我身上？”
克里斯托弗·诺兰微笑起来，解释道：“不，当然不是，我叫你是因为我想你。”
在和心爱的人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
克里斯托弗·诺兰低声跟艾玛·托马斯说着话，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早上10点，也就是陈诺出门之后的一个小时十分钟。
之前离开的人都回到了座位上，迈克尔·尤斯兰已经看了三次表，他问他身边的诺兰道：“克里斯托弗，已经超过一个小时，要不要去催一催？”
克里斯托弗·诺兰转过头来，想了一想，道：“再给他十分钟。”
没有等到十分钟，会议室里的人们突然听到外面的办公区传来了一阵喧嚣。
从小到大，从远到近，有尖叫，有口哨，还有掌声，一直朝他们这边蔓延。
就像是什么瘟疫在迅速传播，最后，他们所在的整个楼层都似乎轰动了，不知道多少人在怪叫，在喊OMG，在叫jesus。
办公室里的人们面面相觑，迈克尔·尤斯兰忍不住了，正要叫手下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这里是华纳，不是黑色星期五的沃尔玛超市，谁允许他们这么大喊大叫的？
马上，门外的喧嚣声冲至了顶峰，因为那个瘟疫的源头似乎到了会议室门口。
随后，门被推开了，可以看到办公区那边一堆人都在往这边看，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兴致盎然，仿佛门口站了一头哥斯拉。
一个红头发的20多岁的姑娘出现了，正是刚才带着陈诺去化妆的那位名叫麦琪的助理。只见她面色潮红，语气有些激动：“女士们先生们，准备好了吗？小丑阁下，大驾光临。”
说完，她垂手竖立在一边，一个穿着桃红色西装的怪物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是绿色的，脸上涂满了干涸的白泥，没有露出一点真实的皮肤，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咖啡色沟壑，仿佛是皱纹，让人感觉他大约有30多40岁。
他眼睛是两团黑色旋涡，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每一个人，带着浓浓的讥诮意味。然而最让人恐怖的是他的嘴，涂有鲜艳斑驳的鲜红色口红，将嘴角向上延伸到了耳边，形成一种极端邪恶的放大版笑容。
松松垮垮的红色西装套在他身上，像是给木偶穿了一身不合适的衣服，他走路的样子似乎垫着脚，让人感觉其全身都在跳舞，带着一股机械又混乱的节奏。
他说话的声音，是一种仿佛从地狱中发出的噩梦般的腔调，他尖声说道：“准备好了吗？让我们来一起玩个游戏。”
第111章 怪物！
当看到这个怪物突出了鲜红的舌头，舔了舔香肠似的红色嘴唇，嘻嘻的笑了一声，说道：“……欢迎来到小丑时刻。”
克里斯托弗·诺兰的左手按住了右手。这是他心血澎湃时的习惯性动作。
在此之前，其实包括他在内，没有人知道，漫画书里那个带着小丑面具的反派应该如何呈现在电影中。但在这一刻，他知道了。
也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就是小丑存在于现实世界里的样子。
麦基小姐很懂事的关上了门。
试戏室里鸦雀无声。
能在这里有个座位的人，无不是在好莱坞厮混过多年的资深人士。他们每个人都见过无数演员试戏，甚至部分人也曾经作为演员试过无数次戏。
为了获取角色，他们见过无数奇怪的把戏，因为这是崇尚个性的好莱坞，总有一些年轻人们喜欢标新立异，搞一些引人注目的事情，希望借此获得导演的青睐。
现在这个中国男孩做的事，毫无疑问也是属于其中之一。
但是……
就像黄金和废铁都是金属，但它们是一回事吗？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陈诺的脸，就像那里有一个露天的超大金矿。
迈克尔·斯兰也在看着陈诺，同时在心里提醒自己，这真的只是那个中国男孩的扮相而已，真的只是一个年轻人，想要吸引眼球的招数。
有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
当初自己在做选角导演的时候，见过类似的把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次，这无非就是其中之一。
确实很惊艳，他甚至很想为对方鼓掌。
但现实是，他的身体完全背叛了他。他僵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能动。
因为小丑黑漆漆的眼珠正盯着他。
迈克尔·斯兰明明知道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可他就是打心底泛起一丝寒意，要不是诺兰没有吭声，他已经想要叫保全人员了。
他敢向上帝保证，这个中国小子非常有可能真的是个愤世嫉俗的变态凶徒，他以试戏的理由进来华纳，准备做一些震惊全球的事情。比如把他，堂堂的华纳兄弟副总裁给干掉。
那肯定会上很多新闻头条。
迈克尔·斯兰挤出一丝笑容，想说点什么，但嗓子特别干，一下子没有说出话来。
幸好，这个时候，查尔斯·罗文插话了，他原本冰冷的蓝色眼睛现在有了不少温度，可以看出有些东西在其中沸腾着。
他看着陈诺说道：“陈，你真是令我们每个人感到震惊。”
“陈？谁是陈？”小丑舔了舔他那可怖的嘴巴，他尖笑一声，笑声中的恶意渗人心脾，“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把我认成了别的人？”
小丑用他跳舞似的步伐朝迈克尔·斯兰和查尔斯·罗文的方向走了两步，一跃而起，坐在了他们面前的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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