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寅月寒
杨峻揶揄道:“你现在也能去打败他。”
梁兴讪讪一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现在的我不是他的对手。”
在距离竹云巷不远的路口,二人就选择分开了。
杨峻没有和他一起回去,他离开前应该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明天记得过来。”梁兴挥了挥手,骑着车远去。
而杨峻则是返回竹云巷中。
翌日一大早。
火车站中,到处都是绿色军装和红条绸带,看上去好似一片绿色的海洋。
杨峻在其中艰难前进,好不容易才找到梁正国和徐婶婶。
此刻一家三口正在等待着火车,只要火车一到站,那就得上车离开了。
梁兴已经换成了和大家一样的形象,戴着帽子的他看起来成熟了一些,脸上洋溢着笑容,却又带着一丝对父母担忧。
直到看见杨峻到了之后,才不觉放松了一些。
和杨峻交代过的话代表了他说不出口的爱,此刻他也能安心离去了。
“小山,你可到了,等你老半天了。”
梁兴砸了砸他的胸口,露出兴奋之色。
“什么时候出发?”杨峻对两位长辈问候了一声,才问道。
“八点的车,应该快了。”
正说着呢,一声鸣笛就响彻了整个车站。
火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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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秋季
当火车踏上征途的时候,杨峻的日子也好似进入了快进阶段。
在省城如约待了半个月后,他迅速返回了家中。
而在路途中,看着渐渐消失的绿色,他的脸色越发凝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今年天气影响到收成已经很是严重,不少人家都只能挖掘野菜添补到面或者红薯中一起吃下充饥,甚至有的地方比较严重,连树叶都被摘下吃掉。
光秃秃的村庄,代表的是沉寂。
范家庄即便靠近县城,也抵挡不了天气的影响,如今收成的降低,严重影响了大家正常的生活。
甚至是东边的河流,水位都已经大幅度下降,如今更像是涓涓细流,都不知道哪天就干涸了。
回到家的杨峻,面对的就是面色严肃的老娘。
李小花倒是不太担心家里,毕竟年底收的红薯才吃完不久,如今还能吃着去年储存的玉米面,加上杨峻带回来的大米,今年熬过去是没问题的。
她担心的是小姑子杨庆萍一家和自己弟弟一家。
想要开口对杨峻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杨峻却是主动道:“娘,明天我要去看看姑姑和舅舅,您和二姐要不要一起?”
自从上次姑父和舅舅他们都来帮忙建房子后,几家人总算多了一些联系走动,这段日子还算亲近了些,所以他提出过去并不突兀。
李小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俺和二妞就不去了,现在口粮这么紧张,咱们别去把他们的定量给吃完了。”
“那好吧。”杨峻也不勉强。
定量不是城里定量的意思,只不过家家精打细算,每一顿的粮食都安排好了而已,多的是没有的。
若是有客人上门吃了多的,那么往后肯定要挨饿几天,或者得用野菜找补一些回来。
二姐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单独提出要去,她也不好意思去吃人家的粮食。
现在的粮食有多精贵呢?
如果有家人有个女儿是待嫁的年龄,那么杨峻要是提着五十斤大米上门的话,估摸着第二天就能有个媳妇儿。
也并非卖儿卖女,只不过是为了让孩子有个能吃饱饭的地方罢了。
当然,有些另类的另说。
第二天,杨峻用看望的借口去了一趟姑姑和舅舅家,发现他们家里粮食确实不多。
姑姑家里还好,有姑姑这样精明能干的女主人在,精打细算下也能勉强度日,最多偶尔去采摘点野菜罢了。
可舅舅家不太一样,舅妈文红似乎偷偷往她家里拿粮食了,导致一家三口现在就已经开始用野菜充饥。
幸亏她没想着饿死爷们和女儿,自个儿勤快地去摘野菜,否则这家还不如离了的好。
看着表妹李翠那瘦弱的身子,杨峻有些难受。
当然,让他凭空把粮食送给两家人也是不可能的,谁知道哪个大嘴巴就不小心说出去了呢,这件事还得老娘出马,收取个成本费就行。
他能力有限,照顾好身边的亲戚朋友也就够了。
可惜事事不能如愿。
仅仅只是两个月后,看着断流的小河,到处寻找野菜树叶的同村,他一时间也有些心软。
“十月金秋,本该是收获与播种的季节,可是这天,为什么就那么寒冷呢。”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再低头的时候,看到的是程爱民和几个小丫头小鼻涕虫。
程爱民有出息了,逐渐成了村中的孩子王,他展现出了和程小瑜有些不同的性格。
程小瑜性格坚韧不拔,可是外表却颇为内敛,有种外刚内柔的感觉。
而程爱民呢,他天生就有些张扬,想要用嚣张的态度来震慑别人。
或许也是因为没有父亲的缘故吧,他只能让自己外表看起来强大,这样别人就不会欺负自己和家人了。
在小孩子的内心中,大概是这样想着的。
“爱民,你姐在家吗?”
杨峻随手掏出几颗糖给他,程爱民惊喜地接过后,毫不犹豫就把姐姐出卖了。
“俺姐在家纳鞋底呢,小山哥,说是给你做的,嘿嘿。”
在他看来,杨峻本就是自己姐夫了,不是外人。
杨峻也不在意,揉了揉他的头后:“行了,你带着他们去玩吧,记得别乱吃东西,肚子饿了就来找我。”
他之所以这样嘱咐一句,是因为有的孩子饿急了会胡乱吃东西,如树叶,杂草,甚至是泥土。
是的,他们还会吃土,据说这玩意儿能饱腹。
哪怕到了几十年后,地球另一边吃观音土的人也大有人在。
“知道了小山哥。”
程爱民像一个小大人一样,领着几个小跟班远去。
而几个小家伙则是经常偷偷看向杨峻,因为他总能掏出一些吃的来,比如酥糖,又比如粉团丸子。
当他把东西给了程爱民后,程爱民也会大度地分一些给他们。
此时此刻,还没走远的程爱民就已经叫嚣起来。
“都过来排队领糖了,排最后一个的只有半颗。”
一时间小伙伴们异常迅速地排好了队,身上衣服虽然脏乱,却也眼神熠熠地盯着他。
就是最后一个有些垂头丧气。
程爱民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将杨峻送他的糖分了一些给小伙伴们。
至于更多的,他则是要带回家去给娘和姐姐一起吃。
不过在他之前,杨峻就率先去程家看看了。
程小瑜已经做出决定,她将要继续上大学。
而现阶段做出这样艰难的抉择,对于程家影响巨大。
本来生活就更艰辛了,还要供养一个人上大学,其中困难难以言表。
无可奈何,程小瑜自个儿陷入到了努力再努力的奋斗当中。
她不要杨峻的无条件帮助,只需要他的打气罢了。
对程小瑜来说,有杨峻的支持,就已经比什么都好啦。
纳鞋底就是她的工作之一。
如果做得好的话,能被服装厂购买过去,赚上一些辛苦钱。
当杨峻过来找她的时候,正好她要拿鞋底去城里看看。
“小山哥!”
小丫头背着个包袱,颇有些沉重,可此刻却飞奔而来,仿佛乳燕投林一般,拥入他的怀中。
“要去城里吗?我陪你去啊。”
“那就太好了。”她也渐渐不会和他太过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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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县城。
并不算宽广的街道上,人影已经稀疏不少,没有了以往热闹的场景。
哪怕来到三里巷也是一样的,摆摊的人稀稀拉拉,大多是拿了一些野菜或者野味来,想要换取一些粮食。
已经将鞋底卖了的程小瑜和杨峻一起,走在这条略微沉寂的街道上。
“小鱼儿,不买点什么吗?”
刚卖了钱,小丫头身上是有钱的了,就是不多。
程小瑜摇摇头:“我看看就成,而且家里也不需要。”
杨峻知道她是为了省钱。
小鱼儿家里虽然已经没有了饿肚子的危机,可是想要吃上一点好的也挺难,能煮上一颗鸡蛋,都算过节了。
“行,那咱们直接回家吧。”
杨峻也不耽误功夫,拉着人出了三里巷,然后径直回去。
到了村口,小丫头突然从自己背着的小布袋中拿出了一双鞋子来。
她洋溢着笑容道:“小山哥,给你的。”
杨峻还以为她背着这个包是要采购一些东西的,结果什么也没买,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伸手接过鞋,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下巴道:“怎么不在之前给我,还一直背着,累不累啊。”
“我忘记了嘛,嘻嘻。”她小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根本舍不得让他松开。
杨峻低头看了看鞋子,是典型的圆口布鞋,黑色的鞋面有两处明显的耳朵,是针线的痕迹。
程小瑜的针线活儿相当不错,针线密集,看起来很有层次感,难怪有自信让服装厂收购。
“谢谢你,小鱼儿,这双鞋我很喜欢。”
“小山哥,那你快试试,要是大了小了,我再拿回去改改。”
杨峻依言而行,换上新鞋后发现恰恰正好。
小丫头可谓将他脚的大小拿捏到了极致。
“呵呵,有你这手艺,以后可能我也要靠你养着了。”杨峻刮了刮她的鼻子,充满了宠爱之意。
程小瑜脸蛋微红,眉开眼笑道:“那我愿意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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