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堵上西楼
“九月初一,你肯定是没空回来了,礼物送到就行。”
傅小官哈哈大笑,他锤了霍淮谨一拳,“一定,行了,我走了,记住你欠我四方楼的一桌席面,等我回来再去吃吧。”
“保重!”
“再见!”
……
……
车队继续启程,金陵城渐渐变小,然后消失不见。
傅小官将这离别的愁绪抛去,看着南宫飘雪说道:
“飘雪。”
“嗯。”
“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不是强迫更不是命令,完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南宫飘雪心里一紧,不知道傅小官又冒出了个什么想法,她开口说道:“殿下请讲。”
“我早有打算成立一处医学院……就是完全研究医学的学院。主要研究方向就是手术,这之前我一直没有这样的人选,直到你为问筠做了那场手术之后。”
他顿了顿,很认真的说道:“我想你担任这医学院的院长,招收有医学基础,并对手术感兴趣的少年学子。”
南宫飘雪灿然一笑,脸上的紧张神色消失不见,“我还以为啥大事呢,这是小事,但其中有个问题,那就是许多人都还不能接受开肠破肚这种事情。”
“没有关系,人们的观念终究会转变。但这手术之道,并不仅仅是为了接生。”
南宫飘雪错愕的一愣,“还能做什?”
“能做的事情很多,比如最简单的切除盲肠,比如给心脏动手术,还比如……”傅小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开颅。”
这话一出,不但南宫飘雪一惊,就连徐新颜三人也一脸的骇然——给心脏动手术?开颅……这怎么可能?
傅小官接着又道:“这事儿得从解剖学开始,首先得熟悉人体构造,另外就是对病理药理的研究,麻沸散那玩意不太靠谱,得寻到更好的麻醉药剂,用注射的方式……就是用针筒直接注入肌肉,这样可以控制麻醉剂的用量,可以根据手术的需要采取局部麻醉或者全身麻醉……”
南宫飘雪的眼睛一亮,徐新颜她们就像听天书,但这席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却仿佛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另外一个极其重要的研究就是如何治疗感染,你曾经说过的那些案例,死了的人都是死于感染。”
“治疗这玩意儿有一种特效药,它叫青霉素……路上我会把提取青霉素的法子写下来,到时候交给你,你亲自去实验。”
傅小官侃侃说着远超于这个世界医学水平的那些概念,比如感冒,比如瘟疫,比如细菌,比如显微镜,比如病毒的产生和治疗的原理等等。
南宫飘雪早已拿出了纸笔,将傅小官说的每一个字都详实的记了下来。
张沛儿震惊的一直看着傅小官,这个曾经的临江纨绔……难不成他在临江装了足足十六年?
没有听说他还学过医术呀!
其实……在临江的日子里,也没有听说过他读了多少书会写诗词文章的。
如此一想,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这家伙一直在藏拙!
其实暗地里不知道读了多少书,而且还读得极为繁杂。
而南宫飘雪此刻并未多想,她只知道至少傅小官的这些理论观点,已远远超越了她的师傅——武朝医道圣手水云间!
傅小官足足讲了一个上午,将自己曾经受训时候所学的以及自学的那些东西给抛了出来,而南宫飘雪记载了足足三十张纸。
这不再是纸!
在南宫飘雪的眼里,这就是一部医学圣典!
“你……师从何人?”
傅小官嘿嘿一笑,“我若说是自学,你信么?”
南宫飘雪怔怔的看着傅小官,看了许久,“我信!”
傅小官转头看向了窗外,盲目崇拜真可怕,我特么自己都不信!
因为解决不了血型问题。
大型手术不输血……南宫飘雪的名声怕是保不住。
所以捣鼓出青霉素才是重点。
第688章 崔月明
这一天的整个下午,南宫飘雪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一直在翻来覆去的看着这装订成册的书,不懂之处太多,而傅小官也在用炭笔写着青霉素的最简单的提炼法子。
其余三女没有去打扰他,尽皆好奇的看着,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越来越神秘。
至傍晚时分,傅小官将修改了数次的青霉素提取方法递给了南宫飘雪,只说了一句:“这玩意如果成功,可以活人……无数!”
南宫飘雪此刻对这青霉素还没有概念,她仅仅以为这是傅小官为了鼓励她去研究。
但既然傅小官如此说了,并花了这么大的心力写出来,她自然也极为重视,所以她在简单的看了看之后,慎之又慎的收入了袖袋中。
“这医学院……开在武朝岂不是更加合适?”
“武朝也是要开的,但你我现在都不能回去,就先在沃丰道研究吧。”
“好!”
南宫飘雪并未曾意识到一场全新的医学革命,就因为虞问筠的难产,就因为傅小官的一念之间,就这样开启。
医学就在未来的时日里,从曾经的经验传承,跨越到了细致入微的科学实验。
当然,这才刚刚萌芽,丝毫未曾引起天下人的注意。
当夕阳西去时候,车队在张平驿停了下来。
这是蚁群传给傅小官的第一个打尖驿站。
而负责本次行程的崔明月,此刻早已肃然的站在了傅小官的马车旁。
他自然知道这位殿下。
他甚至在上京城里默默的注视着这位殿下!
对于这位殿下的事迹,他耳熟能详,对于这位殿下的本事,他心悦诚服。
曾经,他最佩服的人是傅大官。
而今,他最佩服的人是傅大官的儿子傅小官!
至于文帝……他不如傅大官!
当然,这是崔明月心里所想。
而今,曾经的主子回归了武朝,成为了武帝。
现在,奉主子之命,这位殿下从此往后,就是自己的新主子了。
可自己已经老了。
终究无法陪着这位新主子去见证一个时代的开启,终究有些遗憾。
傅小官带着四个美人儿走下了马车,让崔月明很是吃了一惊,然后顿时欢喜——他似乎已经看见了武朝后宫的繁荣,以及武氏血脉的再次壮大。
他躬身一礼,道:“属下崔月明,参见殿下。”
傅小官此刻也正看着这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笑道:“莫要多礼。”
“谢殿下!”
“陪我走走。”
“好!”
傅小官转身让徐新颜四人去了驿站,他带着崔月明走到了这驿站的外面。
崔月明似乎知道傅小官想要问什么,他的心情微微有些紧张,寻思着呆会如何应答。
主仆二人安静的站在一条清浅的小溪旁,傅小官这才开了口:
“我父亲傅大官,是什么时候让你来金陵,并监视水月庵的?”
“回殿下,是在泰和四十一年春。”
傅小官微蹙了一下眉头,他沉默了许久,才又说道:“岂不是你在水月庵旁已经呆了足足二十一年?”
“正是。”
傅小官的视线从溪水中收回,落在了崔月明的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辛苦你了。”
崔月明本以为傅小官会问及他知道的拜月教策门的秘密,没料到傅小官高高举起,却又这般忽然的轻轻放下。
“……这是属下之职责。”
傅小官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他将这张纸展开来,“你瞧瞧这字迹,可曾眼熟?”
这是他从大理寺卿苏山岳那里要来的拓印,这上面自然就是夫子庙山腹下的那首《再别康桥》。
崔月明很仔细的看着这张纸,而傅小官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崔月明的脸上。
然而他没有从这张脸上看到任何的异样!
果然,崔月明开口说道:“这诗……倒是有点意思,但属下确实未曾见过。”
傅小官微微有些失望,崔月明接着又说了一句:“看这字迹极为洒脱,落笔收笔之间行云流水,笔意凌冽……依属下所见,怕是武林中人,而且,武功极高。”
崔月明的这番话印证了傅小官初见这字时候的猜想,以至于他曾经一度以为这字是道院观主苏长生留下来的。
但在见了苏长生给他的那封信之后,他打消了这个看法,因为苏长生说他不是,而那字迹确实也差异甚大。
他现在极度怀疑一个人,所以他拿出了这张纸,以为可以从崔月明的神态上看出一点端倪,但现在他却毫无所获,难不成那个怀疑也是错的?
“殿下这字从何而来?”
傅小官收起了这幅字,笑道:“从夫子庙的山腹中得来。”
“哦……属下听说过那事,这人也是厉害,居然搬空了一座金山。”
傅小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走,回去吧。”
“好!”
……
……
月已中天,傅小官却毫无睡意。
他干脆起了床,站在了窗前。
崔月明是在泰和四十一年春到的金陵。
这是一个敏感的年逢,因为在母亲的墓碑上,傅大官所写的墓志铭中,他也是在泰和四十一年春到的金陵。
他所写的与母亲那些相识相知是假,但这年份却是真的。
也就是说,在泰和四十一年的那个春天,傅大官是和崔月明一同到的金陵。
而傅大官给崔月明的命令仅仅只有一个:监视水月庵!
傅大官自始至终知道水月庵是拜月教的一处联络点,他甚至知道一念师太的真实身份。
他为了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安排?
若说那胖子为的是覆灭拜月教,傅小官显然不信。
那么胖子所图唯有一个:陈朝宝藏!
虞问书说陈朝之宝藏,唯有圣女知道地点,而又唯有策门大长老才有钥匙。要想寻到并开启那处宝藏,二者缺一不可,除非是像他这样用炸、药。
夫子庙完好无损,显然不是暴力破开。
胖子忽然之间有了那么多的银子……傅小官基本已经肯定那金山就是被胖子给劫走的,所以他再没有吭声,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胖子是如何做到的。
尤其是那首诗!
若胖子就是穿越者,可为何崔月明在看了那幅字之后却毫无反应?
字迹可以作假,但傅小官绝不相信胖子在二十一年前,就改变了字迹。
难不成当时进入那山腹里的不仅仅胖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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