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504章

作者:指尖灵

兄弟依然还是兄弟,哪怕不在一起做同样的事情,依然还是。

一顿饭吃到傍晚,酒足饭饱,林子道和孔思仁各自回家,吕律等人也都上车,将东西送到吕律的草甸子,大伙一起动手,装麻袋里的皮毛放进地窨子中,至于那些鱼、肉,除了各自带走的,其余的都留在吕律这里。

给孟兆华他们三个司机付了跑这一趟的钱,把在田友诚那里卖肉的钱也一人分了几百块,所有人也跟着离开,包括在这里陪着陈秀玉的王燕和蒲桂英两人,也跟着各自的男人回去了。

吕律进屋,看到之前温暖明亮的电灯不亮,转而又换上了煤油灯,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河面、水库封冻,水力发电经常出问题,供电也不稳定,时有时无,就连在区上,也没法保证有效供电。

在不能断电的地方,那是随时准备用发电机发电的。

这是在山里经常碰到的情况。

“孩子呢?”吕律扫了一眼,见孩子没在炕上,吕律出声问道。

“小犊子今天玩累了,又没电视看,早早睡着了,被我送到卧室里边去了。”

吕律去卧室看了一眼,见小家伙盖着褥子,睡得挺香,出来后问道:“这段时间家里没遇到啥事儿吧?”

“我跟孩子都挺好,獐子养殖场和农场也挺好,吴万刚和玉娟来过我这里几次,农场里的飞龙和大雁,在有一个月前已经开始送往城里售卖了,你们几个管事儿的都不在,但他们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我说一声。

那吴万刚也真是,开口闭口叫我老板娘,把我喊得特别不自在。今年大雁一只差不多卖到了八块五,飞龙在那些城里的大馆子里卖到十二一只。卖得没有去年快。”

陈秀玉简单说了下情况。

价钱在涨,这是吕律意料中的事情,市场经济在进一步开放,做买卖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也听出来了,吴万刚这是在尽可能帮忙卖个好价钱:“销售慢正常,时间能卖长一点,也能多赚点钱。”

“你们进山这两个月咋样?没伤到哪儿吧?”陈秀玉扫视着吕律,关切地问。

“没有,我们都挺好,就是时间长了,觉得有些累!”

“那我去给你烧水,好好洗个澡,早点休息!”

陈秀玉说着就往厨房走,看样子是准备用大锅烧水了,至于饭,她早已经问过,在区上吃过了。

“浴室都建起来了,还用啥浴桶啊,用浴室吧!”

吕律说着,当先出了屋子,前往新建成的浴室,将炉灶烧起来,用背篓弄了些火山石放在浴室的火山石加热灶里,将一块块火山石大大小小的错杂对垒起来。

泡澡的池子也早已经通过压井灌满水,吕律也将就着用了。

和陈秀玉在屋里唠了大半个小时,再回到这小小的浴室时,看到墙壁上挂着的温度计已经快接近七十度了。

吕律扒了衣服,正准备在木制横条椅子上躺着,见陈秀玉提着马灯在门口张望,干脆被吕律一把拉了进来。

浴室建造起来,她还不知道怎么用。原本以为烧炉灶是为了给水加热,结果却是烧一堆石头,真是看得莫名其妙。

被吕律拉进去,房门关上,很快整个人被屋内的燥热笼罩,温度高得吓人。

“脱了吧,一起洗,我教你怎么用,说不定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吕律一边吩咐,一边舀了一瓢水泼在烧得滚烫的火山石上,滋滋作响中,水汽蒸腾起来,快速弥漫在浴室里,那一股子暴躁的热,渐渐变得温和。

“这咋感觉像是在蒸笼里蒸一样!”

褪去了衣物,学着吕律一样躺在横条椅子上的陈秀玉,很快发现自己大汗淋漓,有些不太适应,闷得慌。

“可不就是蒸吗?把平日缺乏活动,沉积在身体里的脏东西通过毛孔给蒸出来,然后再跳到冷水里一洗,整个人在这一冷一热的刺激下,就通透、舒服了,能缓解疲劳,还能让身体有更好的抗性,保持身体健康,多洗洗,没啥坏处。”

吕律简单解释:“这是国外学来的法子,等到桦树发芽长叶了,还可以用桦树枝叶来拍打,对身体皮肤很好……来,帮我搓搓。”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陈秀玉还是不太明白,但出了一身汗,还真觉得挺舒服。

听到吕律要她帮忙搓澡,也就凑了过去,这不搓不知道,一搓才发现,吕律身上一条条的灰泥被搓出来,忍不住说了句:“真埋汰!”

“我这在山里都两个多月没洗过澡了……你以为你在家里又能好到哪里去,来,我也帮你搓搓!”

吕律说着,没几下也从陈秀玉身上搓出些泥条来。

这让陈秀玉很无语:“我明明前两天才泡过澡,咋还这么埋汰……”

吕律笑道:“这就是浴室的好处。”

第728章 这是……被抢了?

意料之外,两口子在浴室蒸了半个小时,冷水里一泡,等出了浴室,打了几个冷颤后,喷嚏也跟着就来来,然后就开始头重脚轻。

他们回到卧室里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早醒的孩子闹了好一会儿才醒。

“这下好了,都感冒了!”

陈秀玉有些幽怨。

吕律伸手拍了拍自己昏沉的脑袋:“第一次使用,不太适应,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了……去找王大爷看看吧!”

两口子挣扎着下炕,洗漱打理好后,将车上准备留下来喂猞猁、仙鹤的杂鱼和准备留下来吃的好鱼搬到院子里码成两个鱼垛子,又往上面浇了些水。

这些水很快就被冰冻,将鱼垛子冰得严严实实,凝固成了一块。

家里的飞龙肉、熊掌熊肉、马鹿肉、驼鹿肉也留下一些,就埋在院子的雪地里,再留下一些喂狗的杂肉,想着将这些肉送到养殖场给几家人分一些,剩下的分给屯里人,然后吕律悲哀地发现,在外面冷了一夜的汽车,他居然没力气用摇柄发动。

得……只能先用爬犁了!

分肉的事情得缓一缓。

找了两个袋子,装了些飞龙肉、鱼肉、熊掌和鹿肉,在王燕和马金兰赶过来处理獐子养殖场的杂事儿的时候,几人随便煮了点冻饺当早饭,吃过后,吕律架上爬犁,领着陈秀玉和孩子,一起往秀山屯走。

到了王德民院外,吕律将大葱的缰绳拴在大杏树上,然后提着东给王德民的那些肉,到院门口,病恹恹地叫了声:“王大爷……”

王德民闻声,披着棉袄出来开门,一边打量着两人一边开院门:“你们这是……都感冒了?”

“这不是来找你了吗?”吕律苦笑。

王德民扫视着两人:“这大冷天的,再怎么折腾,也得把被子盖好啊!”

啥意思?

吕律和陈秀玉都微微愣了下,这病了咋还跟盖被子扯上关系了?

猛然反应过来后,吕律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洗了个澡!”

王德民笑盈盈地看着吕律:“我懂……只是洗了个澡,久别重逢嘛,谁年轻的时候不这样?快,进屋,我给你们挂上一针。”

吕律彻底无语了,但也是事实,进山两个多月本来就累得够呛,再把精元一泄,这身体哪还遭得住。

但话又说回来,不这样的话,谈何年轻?

陈秀玉在一旁,早尴尬得红了脸,闷着头一声不吭,只是在随着王德民往他们家屋里走的时候,偷偷掐了吕律一把,顺便送上个大大的白眼。

吕律也回敬一个白眼。

明明是共犯,不能只怪一个人不是!

两人进了屋子,见李树梅正在屋里做粘豆包,一起帮忙的,还有个二十来岁,带着眼镜的斯文青年。

这是王德民在外学医的儿子王安志,吕律上辈子见过,不过,一个在外工作,一个跑山货生意,没啥交集,只是混了个眼熟,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至于王德民开玩笑说过如果还没嫁准备让她嫁给吕律的女儿,那就更没啥碰面机会了,她一年到头,也就临近过年的时候来一趟看看老两口,吕律至今还没见过。

这辈子回来两年多的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德民的儿子。

“这是我儿子安志,你还没见过!”

王德民笑着介绍,随后又冲着王安志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吕律,咱们屯里的能人,快叫哥。”

王安志冲着吕律笑笑:“哥……”

吕律也是微微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愣着干啥,烧水泡茶啊!”

“这来挂针,能喝茶水?熬点姜汤还差不多。”

“那……还不赶紧去!”

吕律看着这两父子短暂的一个交锋,微微笑了笑,将手里提来的那些东西递给王德民。

王德民打开看了下:“都是好东西,得有几十斤了……老婆子,看看,小吕又给咱们送好东西过来了,你不得把家里的笨鸡贡献出一只来。”

这是又准备杀鸡啊!

“小吕啊,今天可得留在这儿吃饭,正好安志也在,你们难得碰面,好好一起唠唠,不然,他这忙着回去上班,只能在家里呆上那么两三天,这一走又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人了。”

她说着,去厨房提了菜刀就往外走。

吕律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之前抠搜的女人,在这两年下来,有了不小的转变,至少对吕律来说,已经变得很慷慨了,不再像之前那样什么都跟钱挂钩。

王德民当了屯长,她也不得不将格局打开一些,再说,吕律也从没亏待过他们家,两家人早已经熟络得不得了,也就没了那么多计较。

两口子被王德民招呼着上炕,检查过后,王德民给他们都挂上了针水,顺便帮孩子也检查了一下,王安志也及时给两人送来熬好的红糖姜汤。

小屁孩很健康,此时表现得相当安静,眼巴巴地看着点滴瓶子里冒着的一个个气泡。

四人在炕上闲聊着,聊王安志大学毕业,进了医院工作,聊吕律进山打猎的事情和农场接下来的规划等等。

王安志分到了沿海大城市里一个很不错的医院,以后怕是也不会有太大交集。大概是在外面混的时间长了,他也是一口普通话,吕律听着倒是习惯,反倒是王德民听不太习惯了,没少就这件事儿叨叨,说他越来越不像山里人了。

等了两个多小时,点滴针水打完,两口子也终于感觉轻松起来,而在这时,饭菜也已经熟了。

在王德民家里吃过饭,两口子出门,将另一袋给蒋泽伟准备的东西送了过去。

只是,到了蒋泽伟家门口,两口子看着院子里一片凌乱,蒋泽伟老两口就在院子里拢了一堆火烤着,都闷着头抽着烟袋锅子。

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大爷……”

吕律在院门外轻轻叫了一声。

蒋泽伟回头看了眼吕律,他老伴起身过来开门,将他们两口子给迎进去。

“这大冷天,咋不在屋里炕上猫着,跑院子里来烤火了?”吕律有些不解地问。

“唉……”

蒋泽伟长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他老伴则是坐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吕律皱起了眉头,追问了一句。

老两口啥也不说,抽烟的继续抽烟,抹眼泪的继续抹眼泪。

“我昨天刚从山里打猎回来,给你送些飞龙、鱼肉、熊掌和鹿肉过来,我给你放屋里去!”

见蒋泽伟家的大门敞开着,吕律将袋子里的东西提着送了进去。

只是一进到大门,看着屋里的一切,顿时愣住。

蒋泽伟屋子里边乱成一团糟,箱子、柜子倒了一地,坛坛罐罐更是到处翻滚,就连炕上的席子也被扔在地上,铺在炕上的石板塌陷下去,还有被火烧着的地方,炕琴的抽屉也全都被取出来,随手扔在一旁。

整个屋子里,翻箱倒柜的,乱成一团糟。

吕律将东西随手放在一旁,转身到院子里,看着蒋泽伟问道:“大爷,这是咋回事儿啊?是被人偷了还是抢了。”

这话一出,蒋泽伟他老伴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我这以后还咋活啊……天哪……”

蒋泽伟仍是闷着头不说话,只是将烟袋锅在一旁的木头上磕了磕,重新又装上旱烟点上。

“说话呀大爷,这到底咋了?”

吕律有些头疼,很显然,这家里是出事儿了,可偏偏在这种时候主人家一言不发,想帮都无从帮起。

他回头看了眼陈秀玉,小声说道:“媳妇儿,你先领着孩子,把爬犁赶回家去。”

“嗯呐!”陈秀玉点点头,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吕律则在火堆边坐下,顺便将火堆旁的木柴拢了一下,将火加旺一些,然后静静地等着。

许久之后,吕律才又问道:“是不是因为我?”

这辈子,从护送蒋泽伟往张广才岭走了那一遭,吕律得了他的兽皮书开始,这一家子人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极不安分了。

兽皮书被烧,蒋明浩参与举报吕律,丢了工作,种种事情都是因为见不惯吕律得了好处而被引发,现在蒋泽伟家里被弄成这样,吕律第一时间就在问自己,是不是又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不是因为你,是我家那天杀的和她嫁的那个二流子,没钱了,昨天晚上,又来我这儿翻箱倒柜,把家里藏着的那些钱和值点钱的东西,都给搜走了……”

蒋泽伟说这话的时候,面如死灰。

吕律听完,也是相当无语。

按理说,蒋泽伟和他老伴,两人为人都相当不错,可咋就出了这么两个不孝的儿女。

儿子是标准的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只顾着他自己,非但没有顾及父母,反而时时想着从这里捞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