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他给自己烧了热水,洗脸泡脚,然后将给赵美玲治伤,弄得血污、水渍沾染了大片的床单给换下,躺在床上,没多长时间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地窨子中,闷了一晚上,野猪肉的腥燥味充斥着,让吕律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他赶忙起床,将地窨子的小门和窗子全都打开,通风换气。
想到那水狗子、山狸子,还有这许多野猪肉和猪肚,都得赶紧处理保存,今天是没法上山了。
跑到河边,刷牙,就着河水洗了脸,被冰凉的河水一激,吕律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立马清醒过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昨晚问过懂制作滑雪板的老哥,他才知道,滑雪板得用黄毛猪,也就是百多斤的野猪皮制作,这种上四五百斤的野猪皮不太合适,只能放弃,不过,上面坚硬的鬃毛倒是能卖钱。
赚钱,是个聚少成多的过程,一口吃成个胖子的事情太少。
吕律还是尽可能将那些鬃毛一根根拔下,用乌拉草编成的草绳捆扎好,收袋子里放着。
以后攒的多了,也能是笔小钱。
至于猪皮,被吕律绑在了地窨子傍边的大树上,距离地面三十多公分。
三条狗崽活蹦乱跳,正是闲不住也是在努力学习基础能力的时候,三个小家伙很快被血腥味吸引,凑到猪皮旁,咬着猪皮撕扯,弄得呜哩哇啦地,倒也不失一种很好的锻炼方式。
至于猪肉,他选了一些好的,用热水清洗干净,切成小块,准备熜┯统隼词秤谩�
剩下的肉,一些留着喂狗,一些则用烟熏保存。
这是动刀的事情,也是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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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肉油味儿闻得太多,吕律连吃饭的想法都没有,干脆将水狗子和山狸子取了出来,挂着小心地进行剥皮。
一套流程,吕律已经熟稔,倒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将皮毛剥下,绷木桩上铲了油皮,清洗晾干水分,塞入乌拉草绷紧,送入仙人柱里边阴干着。
虽然山狸子的肉也能入药,但在这年头卖不出价格,吕律打算晚上就吃它了。
至于水狗子,这是好东西,它的肝本身就是一种珍贵中药,直接晾干保存就行。
水狗子肉也不错,有助阳、补肾、止咳、杀虫的作用。
炮制也很简单,切条晒干。
不过,吕律没打算这么做,他将水狗子肉切成几块,分别喂给三条狗崽,他需要它们记住这气味。
在寻找猎物方面,还是得靠猎狗。
单凭他自己山上和狗中四处找,可不容易碰到。
然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野猪肚子了。
这同样也是个好东西。
毛硬皮厚的野猪食性非常杂,草药鸡蛋蘑菇、野兔山鼠毒蛇。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要下肚,它的肚子,可以说是百毒不侵。
据老辈猎人说,野猪在吞食毒蛇,毒蛇将会咬住野猪肚的内壁,而在长期吃各种植物和根茎的时候,其中就有不少是中草药,这些东西在肚子里面糅合浸泡、发酵,形成了极强的愈合疗伤的能力,胃里被咬伤的时候,愈合后就会形成一个疔。
疔越多,野猪肚的价值越高。
不知这些疔是不是因为入肚的毒蛇所咬,但不妨碍将这些疔的多少当成人们判断野猪肚品质好坏的一个标志。
很早的时候,人们就已经认识到野猪肚的好处,后世也成为一种高端食材,在治疗胃病方面,有很好的疗效,所以经常一个野猪肚,卖到上千的价格。
吕律将野猪肚倒入些温水清洗内部,将里面的杂物冲洗清水后,用侵刀挑开猪肚,看到里面有不少疔,顿时笑了。
就这一个猪肚,送到区上,有识货的人看到,就能卖大几十块钱,若是送到伊春,还能卖的更高。
昨天一天时间,收获灰狗子皮两张、青根貂皮一张,黄皮子一张,水狗子皮一张外加一副肝,还有一张豹猫皮。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送出去卖,粗略估计,不会低于三百块。
三百……大钱了!
而这只是一天的收获。
当然了,吕律也清楚,不可能每天都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但足以让他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他在盆中加了大盐,将猪肚进行揉洗,打理干净后,带回地窨子,用炭火进行烘焙干燥,这样便于保存,也方便以后拿出去卖。
老辈猎人打到猎物,有将猎物的肚子带回去自己食用的习惯,寓意:谷满仓,有好收获。
吕律没这方面的讲究,对于他而言,换成钱,更为实在。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自己吃的话,打到一些黄毛之类,还有的是机会。
在他认真翻烤着野猪肚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元宝和三条狗崽都没有出声,不用出去吕律也知道,是陈秀清兄妹俩、王德民和段大娘之中的一人。
听脚步声有力、沉稳,他立马认定来的是陈秀清。
果然,地窨子门口,陈秀清很快探进脑袋:“律哥,在干啥呢?”
第82章 木刻楞建造有着落了
“焙野猪肚呢!”
吕律看了陈秀清一眼:“你打哪来啊?哟……买新枪了?”
陈秀清低头钻进地窨子,吕律看到他脸上汗津津的,身上还挎着一把崭新的猎枪。
“我把你送来的熊胆卖了,跟国营店收购点的收购员软磨硬泡半天,才卖了了七百二十三块钱,又找人花了两百块,买了这杆猎枪。”
陈秀清一边说着,一边将肩上挎着的猎枪取了下来。
上次收购员给出的价格,吕律记得清楚,草胆六百,铁胆七百,铜胆八百起步。他送到陈秀清家里的是个铁胆,能卖那么些钱,已经很不错了。
吕律将猎枪接过来,是金鹿牌的16号单桶猎,这枪也能分别使用鸡沙、狍豆和独豆三种子弹,两百块钱,倒也不错。
陈秀清身上还挎着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有子弹壳、发射药、底火,还专门买了个装子弹用的压炮机,冲纸垫儿的冲子,一系列的东西不少,吕律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为了省钱,准备自己复装子弹。
看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吕律在想一个问题:倒是可以借这些复装弹,好好练练自己的双管猎。
昨天打野猪,若是有使用双管猎的枪感,那种情况下,完全可以做到一击毙命,根本不需要第二枪。
枪感,是需要不断感受找寻的,而这种感受,就源于训练得到的一种本能。
短时间内,吕律不打算购买别的枪械,这双管猎的枪感得练出来,对自己无论是保命还是狩猎,都很有好处。
陈秀清在将身上的东西放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大团结,递给吕律。
吕律将枪靠墙放下,接过钱,数了数,发现是整五百块:“咋那么多,上次说了,熊胆卖了,咱俩一人一半?”
他将钱递回去。
“律哥,你上次不是还给家里借了些钱吗,那也得还呐。再说了,这熊胆,本就不该分我,那熊瞎本就是你一个人杀的,我的命还是你给救的……我还拿卖熊胆的那些钱,已经是占律哥你大便宜了,咋还敢多要?”
陈秀清使劲晃着脑袋,向后退了两步,将吕律的手推了回去。
“你这又买枪,又买弹药的,你把钱拿给我了,家里怕是也不多了,这些钱你留着,等宽裕些再给我也行。”吕律认真说道。
“律哥,真不用,这段时间我妈和我妹,她们倒腾山野菜到区上去卖,家里开销问题不大,这完全不用担心。现在我枪和弹药都买了,等上山跟律哥这样的好手打猎,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陈秀清对今后的日子,也是充满期待,很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
他今天老早去区上的时候,刚出院门,在屯里碰到人,就听说了吕律昨天一人一狗杀大炮卵子救人的事儿,把他听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凭一己之力杀了两熊一猪。
这份能耐,让他都佩服不已。
似乎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等好手,要让他领着打猎,开完笑,谁领谁啊!
陈秀清现在是打定主意,好好跟着吕律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想着这些,他就连赶着去区上的心情,都忍不住激动,脚步更是快了很多。
听陈秀清这么说,吕律也不再勉强,将钱装了起来。
接连几次登门,吕律想着陈秀玉家出了陈秀清被熊瞎子重伤那么大的事儿,给陈秀玉家里多少帮补点,加之自己重生回来,见到陈秀玉,也殷勤主动了些,这在他看来应该且正常的事儿,在马金兰那里,可就引来猜忌了。
吕律事后想明白了,清楚自己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保持合适的距离,一步步来才是。
总要有个认知了解的过程,总该让人觉得踏实可靠才行。
“你这刚从区上回来,还没吃饭吧?”他一边翻着野猪肚,一边问道。
陈秀清憨厚地挠挠头:“还没!”
“我也还没,就在这一起吃吧!”
吕律将猪肚放在过火管道上烘着,不待陈秀清多说什么,他已经将铁锅架上土灶:“吃完饭后,没啥事的话,咱们去草甸子里边练练枪。”
“练枪……好啊,我能有啥事儿!”
陈秀清满口答应下来。
新枪到手,他也需要对新枪有个磨合,了解新枪的特点,用着才会更趁手。
“对了,你这身体恢复得咋样啊?”吕律扫视了陈秀清一眼。
“已经好得差不多,跑跳没事儿,上几天山再活动活动,适应一下,跟律哥上山打猎,绝对不拖后腿。”陈秀清锤了锤自己胸口,捶得砰砰响,努力证明自己没问题,接着问道:“律哥不是要掏野蜂嘛,就这几天吧。”
“好!”
吕律没有意见,想着弄回来养着,到了六月还能有一波分蜂呢,也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吕律往锅中加了水,清洗后,开始蒸高粱米,又随口问了句:“你家里咋样啊?哪天老妹回去,没挨打吧?”
“我妹又没错,本就是我妈做人有问题,有我在,怎么可能让妹被打。”
陈秀清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就是两人弄得挺不开心,谁看谁都不顺眼,这几天,话都没说上一句,像是有仇似地,我兄妹俩拿她没办法,我妹嘴上硬气,也没去招惹她,毕竟那是生养我们的妈,也不能老是跟她怄气,只能稍微顺着点。
再说了,现在律哥都是秀山屯的人了,是治保主任都说很好的人,她还能说啥,应该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又不好开口承认和认错,就这么僵着。”
吕律笑着摇摇头:“僵着也不是事儿,还是得开导下,一家子就那么三个人,还整天板着脸,这日子过着不舒服不是?”
“嗯呐!”陈秀清点点头:“我回去就好好开导开导我妈!”
两人闲聊着,陈秀清也上手帮忙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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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腿菜和蕨菜差不多,这玩意儿采摘下来,断口位置汁液水分流失,很快就会变老,所以采摘的时候会顺便在断口上抹点泥封住断口,减缓老化。
采摘回家后,得将断口粘土的那节摘去,捋掉尖端,只要嫩茎,切段后焯水,炒软一些,过凉水,拿来凉拌或是炒肉丝,都有很好的味道。
麻袋里面的猴腿菜也没多少,放着也是废掉,吕律干脆拿来炒吃了。
饭菜简单,也算荤素搭配,没那么多花样讲究,吃饱喝足后,两人简单收拾,提枪出了地窨子。
朝着草甸子走出去没几步,跟在吕律身后的元宝又出声了。
有人过来!
吕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进草甸子的林间小道。
等了三四分钟后,一人从林子里走来。
“是洄龙屯的王大龙!”陈秀清小声道。
“嗯呐!”吕律也早已经看清,随口问道:“你们认识?”
“知道他是个高明的木匠,照过几次面,不熟。”陈秀清淡笑道:“我听说昨天律哥救他媳妇儿,他们家的闺女王燕也在?”
吕律点点头,朝着王大龙迎了过去,叫住元宝,远远地打招呼:“老哥,你咋有空过来啊?”
王大龙快步过河,到了地窨子前:“昨天兄弟救了我家媳妇儿,真过意不去,把你的床弄得挺埋汰,还有棉衣……”
他说着,从随身的挎兜里取出两床床单和一套薄的棉服递给吕律。
东西都是从国营店买来的好东西,应该花了不少钱。
“老哥,这多大点事儿!”吕律笑道:“就这,还值得你专门跑一趟,咋不在家照顾嫂子?”
“有闺女照看着呢。”王大龙将带来的东西塞到吕律怀里:“你嫂子专门交代的事儿,我不得办得好好的,我看你身高跟我差不多,比我稍微瘦一些,就比着买,应该会合身。”
还不待吕律多说什么,王大龙接着又说道:“我听你嫂子说,你准备在这盖座木刻楞,这事儿,老哥拿手,放心交给我办。等你嫂子伤好了,我手头接的那点活计做完,就来帮你盖,保证在入冬之前,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我求之不得呢!老哥的手艺远近闻名,我还怕请都请不来呢。”
吕律早有这打算,见王大龙那么痛快地答应下来,心里也为自己的房子有着落而高兴。
“看你这话说的,我可是认下你这兄弟了,兄弟的事儿,那就是我的事儿。”王大龙笑呵呵地拍了拍吕律肩膀:“家里还有事儿,我刚看你们应该是准备出去,就不耽搁了,不用半个月,我就过来……走了!”
王大龙说着,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反倒将吕律弄得有些愣愣的。
他不由苦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个急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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