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咱们也不用过多耽搁,今天就选个地方住上一晚,明天花上一天的时间,到冰面上凿冰下网,一天下来,多的不说,弄个一两千斤鱼都没啥问题,咱们后天再走……干不干?”
这些东西带回去,能吃能卖能送礼,怎么想都是非常划得来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名贵鱼种,现在市面上普通的草鱼、鲤鱼之类,都已经开始涨价了,达到了一块多钱,名贵的就更不用说,两块多钱一斤也没啥问题,那不跟捡钱似的吗?
冰封的江面,正是下网捕鱼的好时候。
几人心里咋能不火热,当即应道:“干!”
然后几人上了车子,顺着河岸边的大路就开了过去,经过江岸边的几户人家时,直接出钱买了些冰镐、冰穿子。
一直沿江走了数公里,到了没人的地方,这才选了个河岔子附近停下车子,打算就在这旁边的田地里宿营。
这是吕律选的地方。
打鱼不能在江面上,江水比较急,鱼停不住,必须在河岔子或是水泡子里这些水流比较平缓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顾不得吃早饭,只留下另一个司机在帐篷边守车和准备午饭,孟兆华和他姐夫也跟上吕律几人早早地提着斧头,冰穿子、冰镐上了冰面上。
身为大荒里的人,几乎都知道怎么打冰窟窿,看着一帮子人提着斧头、冰穿子,到了地方就各自选了位置,开始斧砍、冰穿凿,吕律赶忙将他们叫住。
“咱们这次用的捕鱼网,不是搅捞子,这下捕鱼网得讲究法子……”
吕律和雷蒙两人都在燕窝岛农场呆过,都参加过捕鱼队的冬捕,对这一套活计很是娴熟。
“就由我和大哥,每人带上三人,凿出入网口和拨杆洞……注意安全啊,这冰面上,有的地方有一两米厚,车子开上去都没问题,但也有些地方很薄,说不定一踩就裂开。
人要是掉下去,大冷天的,可遭罪了,更危险的是,万一掉下去卷进暗流里,一下子被冲走,很多时候,救都没法救。走的时候,一定得好好看看冰面,判断一下冰层厚度,这个不用我说了吧!这是江面,不是山里的小河小沟。”
吕律不得不强调。
在冰面上冬捕,别看着经常渔获都不错,但也是件很危险的事儿。
“知道了!”
“记住了!”
……
一帮子人也不敢大意,冰面下的水流,哪怕是在河岔子这样水域宽广看似水流平缓的地方,下边的水也是暗潮涌动的。
当然了,在水流交汇的地方,也往往是氧气、食物比较充足的地儿,在这些地方活动的鱼也会比较多一些。
吕律带上赵永柯、陈秀清和孟兆华,看了地形,预估了水势,选了地方,先把冰面要开凿入网口和出网口的地方,估计了一个大概长度,将那一溜的积雪清除干净,各自开始用冰镐刨冰。
四人轮流挥动冰镐刨冰,用铁锹清除碎冰。
刨到一定深度后就没法使用冰镐了,这时就要用冰穿砸冰:抓住冰穿的短柄将十多斤重的冰穿子高高举起,利用重力狠狠砸下去。
比抡大锤还费劲。
这无疑是最吃力的。
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一个个做了没多长时间,戴着的貉皮帽子都开始冒起了热气。
孟兆华一屁股跌坐在冰面上,大口喘气。
“华子,可不能歇着,这大冷天,干活出着汗,你突然闲下来,会遇冷感冒,可以稍微慢点,但一定不能歇!”
吕律笑看着孟兆华:“可不能为了捕一次鱼,把自己给弄病了,冬天里病了可不容易好,还特别遭罪。”
孟兆华闻言,点点头,赶忙站了起来,拿了个冰镐,按照吕律所选的地方,在五米处开始凿拨杆洞。
后世,在江里下网,动辄是数百米或是数千米的大网,那都用上水下机械遥控牵引,方便了很多,现在却只能用土办法。
这玩意儿,相当于在江里设置一道软墙,网的上边有浮漂贴冰浮着拉网,底部是铅坠,拉着网坠入江底,收拢的时候,铅坠会绞到一起形成底部,鱼基本无法从底部逃脱。
当然了,这玩得比较大,脱网的时候,要么就是用绞盘来拖动,要么靠十多二十人,甚至更多人,不然根本拉不动。
吕律所带的网,不过是百米长的,眼下有九人,拖上来完全没问题。
最大的问题反倒是下网。
必须得保证网的两端在冰下横向展开,这可是关键。
在此之前,横向一字排开,需要打很多间距十来米的小洞,即拨杆洞,用十多米长的木棍钩子,把网纲向外钩,最后在出网口穿出来,保证渔网展开。
而开凿出入网口和这些拨杆洞,才是真正的大工程,体力活。
整整花了两个多小时,两队人都将所需的洞口给开凿出来。
稍稍喘了几口气,吕律和雷蒙各自拿了吕律带来的百米网,开始下网。
顺着入网口朝两边各下一根引绳木杆,拨杆的尾部拴着一条结实的细绳子,细绳子连着渔网。
将拨杆插入拨杆洞下的引绳木杆上,稍稍旋转,再向前一拨,引导着引绳木杆带着网向下一个拨杆洞移动。
如此重复操作,最后在出网口穿出。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出入网口和拨杆口的开凿,动静不小,下边有鱼也早已经吓跑了。
但是,因为和空气的接触,这些地方很快又会成为氧气较多的地方,吸引着鱼群靠近,但这需要时间等待。
两组人马另外换了地方,重新再选地方开凿出入网口和拨杆洞。
事情一直忙到中午,紧赶慢赶,总算是把另外两张网也布了下去。
远远地听到那司机在江岸边喊开饭的声音,吕律招呼几人,准备一起回去吃饭。
却听张韶峰笑呵呵地说:“咱们都捕鱼了,中午吃不上鱼,说不过去吧?”
“早就可以取网了,这都又过去两个小时了。起了网,再把网不下去,咱们再去吃饭……”雷蒙也笑着说道。
看着几人期盼的眼神,吕律问道:“早上就没吃饭了,你们不饿呀?”
“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现在拖一网,再不下去,等煮了鱼,吃了饭,再来的时候,怕是又可以起网了!”梁康波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吕律扫了几人一眼,点点头:“行吧,咱们就把先布下去的两个网给拖出来。”
几人兴奋地点了点头。
张韶峰当即跑过去,将下的第一张拴着渔网固定在入网口的木棒给解开。
而吕律等人则是在出网口,拉起了网纲细绳,开始一起合力往外拖。
没有穿水叉裤,几人也顾不了那么多,纷纷将渔网扛在肩膀上。
与此同时,吕律也喊起了起网的号子:“头顶一颗大太阳,眼前一片白茫茫,脚底下用力腰使劲啊,拉网的汉子笑脸扬啊!”
除了雷蒙,张韶峰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听着这高亢的号子声,却又莫名地亢奋,于是也是一边用力,一边跟着喊了起来。
可下一秒,吕律领头喊的号子立刻变了:“清子的媳妇叫啥呀?”
陈秀清微微一愣,却听其他几人已经答上了:“洄龙王家燕子啊!”
吕律再次高喊:“华子啥时候娶妻呀?”
“年边抱得美人归啊,要帮忙啊要帮忙!”
这调子,越来越脱离正轨了,一时间嘻哈声不断。
第628章 只赚那一毛
很奇怪,号子喊得越歪,活干得越有劲头。
以前在燕窝岛农场捕鱼队冬捕的时候,也经常是这样。
那时候的活计可比现在的要艰苦得多。
看着大伙拽网拽得累了,领号的人喊出的词儿就变了:“某某某是谁的儿啊?”
已经有点东倒西歪的拉绳人一听要当爹了,全来了精神,立即应道:“大伙的儿啊!”
拖拽渔网的时候就变得更加卖力了。
接下来,“某某某是谁的孙儿啊?”
“大伙的孙儿啊!”
领号的人声音更洪亮了。
“某某某的脑袋……”
“倍儿倍儿绿啊!”
再往下的词儿,就是十八岁以上的都不宜了,那洪亮的喊叫声,直震云天。
当然了,被喊的“某某某”一定是农场的人,又一定不在现场,而且,往往是绝大多数人都讨厌,平时又拿他没办法的人。
也是通过这号子,一泄心里的怨气。
反正是怎么污怎么来,甚至连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一遍的情况都有。
艰苦的日子里,这也是难得的欢乐时刻了。
当然了,吕律今天作为领号,喊了几人的名字,都在场,大家也都有分寸,纯粹是开玩笑,乐呵一下,也是彼此感情的增益。
不是自己人,还不那么喊呢!
起网,可以说是冬捕最为激动人心的时刻。
在几人高亢的号子声中,被拉着的渔网一点点顺着被凿得更大的出网口滑出来,犹如一条行进在冰面上的传送带。
霎时间,伴随着蒸腾的水汽,数不清的胖头鱼、草鱼、鲢鱼、鳌花……源源不断地从冰下输送出来,在冰面上翻滚着、跳跃着,银鳞耀日,煞是喜人。
高空鸟瞰,鱼腾冰面,构成了冰天雪地里一副绝美的画卷。
这是在神州大地,大荒以外的地方很难见到的场景。
吕律选择的地点极好,渔获当然也相当不错。
当百米长的渔网被完全拖拽出来以后,几人衣服湿了大片,却也出了一身的汗,却都在忙着回头去看网捕到的第一条鱼。
那是一条少说也有十公斤的哲罗鱼。
哲罗鱼本就是体型很大的鱼种,一般个体在三公斤左右,大的能达到五十公斤,身长在一米以上,甚至曾经发现有长达四米,重达九十公斤的。
这玩意儿贪食,是淡水鱼中最凶猛的鱼种之一,游动速度较快,善于捕食其它小型鱼类,哪怕冬季冰封,不少鱼已经不吃东西了,它还在捕食。
作为出冰的头鱼,就是达到十公斤的哲罗,几人都欣喜不已。
头鱼出水好彩头,都不由伸手去摸摸还在活蹦乱跳的哲罗,都想沾点连年有鱼的福气。
再往后,越看越亮眼。
除了平日里常见的各种鱼,三花五罗各种鱼都有,甲鱼、林蛙、大马哈鱼也不少,甚至还看到了鳇鱼。
这一网下来,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三百多斤。
几人也不迟疑,趁热打铁,就将网放在冰面上,然后去起雷蒙领人设下的网。
可想而知,这一网下来的收获也是相当亮眼。
然后他们就发现,似乎没多少时间去吃中午饭了。
将那些很快在冰面上被冰冻起来的鱼从渔网中拆下来,装麻袋里一袋袋送到车上,然后再将两张网放下去以后,早过了两个多小时了,而后面设置的两张网也早到了该起网的时候。
没办法,想吃鱼,没时间了。
几人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回到冰面,继续起网搬鱼,然后下网。
等事情忙完,已经临近傍晚。
“没办法了,布下去的四张渔网,只能明天早上起了。”
一天忙碌下来,一帮子人都累得够呛,看着收获喜人,但付出的体力和忍受的寒冷,却是比狩猎还遭罪。
“晚上守夜的时候,记得轮流过去,随时将进出网的冰眼上的冰给敲一下,一晚上就能重新冻上,到了明天可是很难开凿的。”
终于能休息了,晚上的时候,吕律亲自动手,弄了一锅很鲜美的鱼肉,美美地吃了一顿。
经过昨天的捕鱼,原本想着,早上给四张网起网的时候,收获会远不如昨天。
结果,等到起网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夜下来,似乎有更多的鱼来到了这片区域,所得渔获,丝毫不比昨天任何一网差,甚至还更多一些,只是,渔网被弄破了不少地方,看来有不少大鱼还是逃了。
一早上忙碌下来,又是千多斤的鱼。
这让孟兆华都直叫过瘾。
所得到的鱼,草鱼鲤鱼等都被当成了杂鱼,不用挑,直接装袋子里,而别的好鱼,尤其是三花五罗十八子鱼甲鱼、大马哈鱼、蛤蟆等,则被分门别类地装袋,一袋袋地放入车里。
为了装这些鱼,甚至还专门去城区买了一次口袋。
要不是车子还得装爬犁、拉马、狗子和坐人,实在拥挤,几人都想再另外选几个地方,再好好捕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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