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210章

作者:指尖灵

“……瞧你那鞋拔子脸,咋地,是个治保主任就能乱来了,你看看我家男人,因为你那破事,被伤成啥样了?你今天不给个说法,没完!”

“让你当个治保主任,那是保护大家的,你倒好,尽想着算计人了,有你这样不拿人命当命的?”

“我家男人是民兵不假,是该服从指挥,可是,那得是服从正确的指挥,商量着把杀人的大炮卵子往人家秀山屯撵……”

张韶峰脚步不停,直接将几个女人扒拉到一边:“吴大主任,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还想撵这大炮卵子到我们秀山屯祸祸啊,是不是?”

被骂得大气都不敢吭的吴明纬,看到是张韶峰,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正准备站起来,张韶峰已经一脚踹到了他脑袋上。

他闷哼一声,扑翻在地,刚扭头朝着张韶峰看来,张韶峰已经又一脚踢在他屁股蹲上。

“你不是很会打小报告吗?说我不按区上的指示办事?你咋不把你弄的这些破事往上边说啊?

我秀山屯招你惹你了,你去年护秋就干过一次了,今年还想再来一次?”

张韶峰下脚不断,一脚更比一脚狠:“欺负我秀山屯往年没猎手是吧?我那些兄弟被伤了俩,庄稼被祸害大片,你满意了?”

“今年知道我们有猎手了,碰到个难对付的大炮卵子,你觉得还有机会是吧,你特么不想着找人围杀,还想着往我秀山屯赶……”

吕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着张韶峰一脚接一脚地往吴明纬身上招呼,踢得吴明纬在地上哀嚎着,翻来滚去:“要死人了,要打死人了……”

旁边更多人漠视着,甚至还有人叫好。

这当个治保主任,得当成啥样才会在被揍的时候连个上前拉一下的人都没有?

吕律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明知道张韶峰有背景,不敢正面硬来,尽是暗地里的阴招,小人一个!

远处,吕律远远地看到大路上有辆吉普车进了屯子,车子一停下,有三人从车上跳下来,快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峰哥……”吕律上前拉了张韶峰一把。

张韶峰朝着对面的青山屯看了一眼,停止了踢踹,蹲到吴明纬旁边:“就你盯着的那位置,我特么退伍的时候就有人叫我去我都没去,你真以为我稀罕?”

第331章 鸡贼而又报复心极强

听到张韶峰这最后一句话,吴明纬连哀嚎都一下子止住了。

“又一个把自己玩废的人!”

吕律心中暗叹一句。

商途凶险,当官的路更险,明知不可为,还想着往上边爬。

吕律是越看越觉得心烦,相比起人,他觉得野物似乎更容易相处,至少没那么多算计。

他忽然开始在想,赵团青舍不得下山,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摇摇头后,吕律不去管还在揍人的张韶峰,知道有人来了还揍,那只能说明他不惧。

就凭吴明纬算计秀山屯这一点,怎么做都不过分。

他干脆让追风到草坡上吃草,自己在一旁坐下,检查着手里的枪,从猎囊里取了块棉布擦了起来。

到了近处,吕律看清楚,来的是武装部的人,三人连走带跑,来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窝棚旁边,为首的中年赶忙将张韶峰拉到一旁:“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没命了。”

“这瘪犊子,死了活该!”张韶峰那是还未解气。

“你要弄死了,性质就变了!”

“变啥变?要是这大炮卵子真被赶到我秀山屯,弄死我秀山屯的人算秀山屯人活该?你去年就因为这破事儿请我喝过茶,你们咋想的,非要出人命了才知道忙?我没说过情况?一而再再而三的玩阴招,我特么要不是有家训放那儿,我早弄他了。”

“行了,这事儿,一定严肃、从重处理。”

中年男人朝跟来的两人挥了挥手,那两人立刻上前,将吴明纬架着离开。

张韶峰将中年甩开,在窝棚旁边的草坡上坐下,大口地喘着气:“还有他那儿子,也一并处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爹多大个人物似的,上次我帮屯里的妹子来退婚,还跟我在那儿吆五喝六的,啥玩意儿啊?”

“行了,我会看着办!”中年男人也在旁边坐下来:“咱们眼下还是得把这伤人的大炮卵子给解决了,可不能再出事儿了……你们屯里的那名猎虎呢?”

张韶峰总算是稍微把心头的火气给压了下来,噘嘴指了指吕律那边:“擦枪那爷们就是!”

“这……这么年轻?”中年有些惊讶。

“打猎有没有本事,跟年轻有啥关系?他师傅是鄂伦春人,鄂伦春人十五六岁就当猎手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吗?非要上了年纪才算有经验,吴明纬那算是啥玩意?他就没活出人的经验来。”

张韶峰话题重新绕回到吴明纬这里。

中年男人干笑一声:“有鄂伦春人当师傅,我信,我信!”

他说着,起身朝着吕律走了过去:“同志,你好!”他冲着吕律伸出手。

吕律抬头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又扭头看了看跟着走过来的张韶峰,伸手跟中年人握了一下:“你好!”

“我是区武装部的,叫郑杰,之前区上说秀山屯出了猎虎,一直不曾见过人,前两次韶峰同志来开会,我还专门问过……真是年轻有为。”

郑绍同笑呵呵地说着:“这次想请你帮帮忙,把那伤人的大炮卵子给宰了,省得到处祸害,大家住着也安全。”

“我只能说我尽力!”

吕律又怎会不知道这家伙也全是一串客套话。

真找张韶峰问过,又岂会连吕律的年纪都不知道。

好歹吕律也当了民兵,真想知道,让人一查不就完了。

只是现在需要用人罢了。

就在这时候,后边山道上有人走了下来,吕律回头一看,发现是梁康波。

见他脸色有些悲恸,吕律连忙迎了过去:“梁大哥,你这是咋啦?”

“我的狗,全没了!”梁康波红着眼睛说道。

吕律听得心头一惊,连忙问道“这咋回事儿啊?”

梁康波那几条狗,吕律在山里盐碱地掐踪跟随那只梅花鹿的时候见过,都挺不错的。

以梁康波的能耐,被他拖出来的狗,再怎么也不会一下子全没了,那可是四条狗啊。

“我到大青沟那里去看了下,掐踪顺着山沟往里边跟了一段,我那头狗就有发现,立刻就冲了出去,我也赶紧跟着跑,追了不到两里地,就看到我的狗了,一路走,一路死,要么是被咬死,要么就是被挑死,我连那大炮卵子都没看到。”

梁康波摇头叹道:“我只能退了回来。”

这么厉害?

炮手跟进去,连影子都没看到,反将狗全折在里边。

吕律觉得,自己没有将那些狗崽带来,是一件相当明智的事情。

“你怎么也过来了?”

“峰哥让我过来的,来打那大炮卵子!”

“非宰了它不可……走……我领你过去!”

梁康波转身就往出来的路走。

吕律回头看了眼张韶峰:“峰哥,那我去了!”

“你小心点!”听梁康波说得那么厉害,张韶峰也开始跟着担心起来。

吕律点点头,快步跟上梁康波。

元宝则紧紧跟在吕律旁边。

事情非同寻常,吕律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即使有元宝在,他也一直双手紧紧抱着半自动,小心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估计是为狗报仇心切,梁康波走得比较急,吕律不由出声叫了声:“梁大哥,咱们稍微慢点,别那么急,急了不好!”

梁康波愣了下,但还是依言,放慢了脚步。

两人一路小心提防着,一连翻过四个山头,穿过一片红松林,在临近松岭主山的时候,顺着山坡滑到下边谷地。

越往下走,灌木变得越多,渐渐地听到了下边的水流声。

吕律知道,大青沟到了。

记忆中的大青沟沟里,有一条不大的溪流,只有在雨季的时候有水,到了干旱季节,经常断流,但这也足以让这沟里成为一个比较潮湿的地方,杂草灌木,比在红松林中,要繁茂得多得多。

山谷两边的长满了杨树、桦树、槐树,直溜溜的,高处大片大片的枝叶伸出,将溪流上方遮挡得只剩一条缝隙。

地上厚厚一层腐烂的树叶,荆棘、艾草有半人多高,一股子腐败味道蔓延,那是溪流边被野猪翻拱过的烂泥和腐叶散发出的气味。

本就刚刚入秋的时节,草木离枯败还有一段时间,这么茂密的草木,藏点什么东西,简直不要太容易。

两人顺着小溪,走得越发谨慎了。

这一走,又走了十多分钟,在小溪拐弯处淤积的一小片河滩草地上,吕律看到了野猪翻滚过的泥潭,也在那里看到了野猪留下的深深脚印。

“我的狗,就是在这里发现的野猪,朝着那边山坡上追了过去的。”

梁康波指向左边的山坡。

吕律没有急着掐踪追寻,而是在这片河滩草地上仔细查看了大炮卵子留下痕迹。

“这头大炮卵子,确实挺大,不会掉下四百公斤。”

通过大炮卵子留下的痕迹比对,吕律对这头凶物,多少有了些印象。

到了山里那么久,三四百斤的野猪,已经算是吕律见到最大的了,而这头大炮卵子,巨大的脚印,在地上踩出的深坑,都足以说明它的分量,就连拉出的粪便,比平常看到的,都粗大了不少。

蛇有蛇道,猪有猪道。

游荡在山林中,野猪留下的粪便、脚印,打过滚的地方,磨蹭过的树,都在指引着它走的道,只要顺着走,不难找到。

通常情况下,野猪受伤或是受到惊吓,一跑就能跑很远,那种情况,在更为敏感的帮猪中比较常见。

可对于这种孤猪,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它们更为凶猛,脾气也更暴躁,可不是随便听到点响动都怕的。

从徐子畏徐炮开枪打过一次后,还有昨天,伤了那么多人,肯定也没少被人开枪射击,然而它绕来绕去,始终还在这片山里,并没有跑多远。

并且,从听说的情况来说,甚至还主动对人发动突袭。

这就不是个怕人的主。

无法预料它会不会突然从某个地方闯出来。

别小看了野猪,凶戾狂暴的外表,那双眼睛中透着的却是鸡贼。

这本就是一种报复心极强的野兽,哪怕临死,都还在想法设法要跟敌人同归于尽的玩意儿。

就连五六斤的黄毛猪崽,只是提起来将它扔出去,这么一个一脚就能踢飞的玩意,也敢回头冲着人发动攻击。

尤其是被人伤到过以后,到处伤人,甚至闯入村屯横冲直撞的例子不少。

它聪明着呢。

能长到四百公斤,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险,变得无比狡猾。

但眼下,也只能掐踪了。

吕律依靠的,也只有元宝。

两人顺着左边山坡循着踪迹一路小心追寻。

这一走,接连看到了两处大笨狗和大炮卵子搏斗过的地方,场面很是凌乱,血液撒了不少地方,相当的惨烈。

梁康波看到这些地方的时候,神色变了又变,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这一追寻,直接翻过了松岭,进入了秀山屯和洄龙屯这边的山野。

也就在这时,元宝终于出声了。

是发现大型猛兽的声音,也正是这大炮卵子留下踪迹的方向。

近了吗?

领着元宝它们往张广才岭的三秃顶子跑过一趟,那么些天的相处下来,梁康波也知道了不少元宝的能耐。

今天有风,不用刻意判断也知道自己所处的就是下风口位置时,两人当即端枪上脸,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小心地循着踪迹找了下去。

只是往前摸了三百多米,前方林木间忽然传来树木疯狂摇晃的声音,紧跟又是嘭的一声重物摔落的声音。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落一样。

再往前摸了一段,透过林木间的缝隙,看到一只熊瞎子正顺着一棵红松往上爬,抵达四米左右的位置,又从树上掉落下来,然后再爬,再跳。

这熊瞎子难不成是疯了?

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