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指尖灵
他们手头的事情已经做完,饭菜也已经弄好,过来在一旁看着,都没有打扰蒋泽伟,就默默地看着,一个个神色都有些复杂。
“天星兄弟,快四十年了,老哥我,来看你了!”
看着这小小的土丘,蒋泽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当初咱们兄弟结义,也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想到,是你帮我们挡了难,却没享到福……老哥没本事,这山里这么些年,一直想来,却没能耐来,今天终于如愿。
你二哥也已经没了,被小日子祸害,现在只剩下我,明海还有跃旺三个,都是快入土的人了,或许要不了几年,咱们兄弟几个就能团聚了。”
他说完,一瘸一拐地走到帐篷边,从一旁拴着的毛驴子身上,取下个布包,回到坟前,看了吕律几人一眼后:“饭菜做熟了,帮忙给我准备点酒水!”
他话音一落,不用吕律多说,陈秀清已经快步跑了回去,不一会儿,端着一碗饭菜回来,小米饭上面堆放了不少煮好的肉和野菜、蘑菇。
这家伙挺实诚,本来平时的水饭只需一样弄一点,有个象征性的意思就行,他这满满的一大碗,更像是送来给人吃的。
不过,也正是这份实诚,在蒋泽伟看到这碗饭菜的时候,又微笑着深深地看了陈秀清一眼,他回头冲着吕律说道:“你这大舅哥,以后可得好好待他。”
吕律点点头:“我会!”
蒋泽伟将陈秀清手中那碗足实的饭菜放到坟前,将旁边布包打开,吕律这才看到,里面是不少纸钱和香。
在他取出坟飘纸的时候,吕律赶忙从一旁砍了根枝条递给蒋泽伟,看着他将坟飘纸绑枝条上插在坟头,点了香,烧了些纸钱。
吕律深深吸了口气,到了坟前,直接跪下。
“你这干啥?”看到吕律跪下,蒋泽伟有些诧异:“你跟我这天星兄弟非亲非故,不需要这样!”
“大爷,我得了你的传承,就跟你结了莫大的缘分,他是你的兄弟,怎么能说非亲非故,再说死者为大,我作为一个后辈,也理当一拜。何况,还有你们之间这份义气……”
听吕律这么一说,陈秀清也跟着过去,在吕律旁边跪下,紧跟着是梁康波和赵永柯。
看着这几人,一时间,蒋泽伟老泪纵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都是些重情义的爷们,好!”
三人接连三拜后纷纷起身,在蒋泽伟烧起纸钱的时候,也各自烧了一些。
事情做完,蒋泽伟擦了擦眼泪,笑着招呼几人,走吧,都回去吃饭。
几人回到火堆旁席地而坐,一顿饭吃的沉闷,等饭吃完,天也已经黑了。
蒋泽伟就在这时,取了两个碗和他那一大包纸钱,又将酒也提上,冲着几人说道:“你们今晚早点睡吧,不用管我。”
说完后,他重新回到坟前,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碗酒,在坟前烧着纸钱,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边喝着酒,一边嘀咕。
吕律四人都没有去打扰。
默默地看了一阵后,吕律冲着三人说道:“你们都早点睡吧,今晚我守夜!”
看蒋泽伟这样,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完事儿,得陪着,也得防备着野物。
陈秀清三人也没多说什么,都钻进帐篷里睡下。
吕律就在火堆边坐着,远远地看着坟前纸钱火光下不时喝口酒的老人。
他没想到,这一守,就是一夜。
半生惦念,一夜酒!
蒋泽伟像是要把自己这辈子一直没能做的事情,给一次性补足一样,大包的纸钱烧了一夜,香火也燃了一夜,酒喝了一夜,也嘀咕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陈秀清等人都睡醒了,蒋泽伟才摇摇晃晃地走了回来,冲着几人笑笑:“我睡会儿,等我醒了,咱们拜山神爷,压山。”
说完后,他钻进帐篷里躺下,很快就呼呼地睡着了。
“律哥,你也去睡着吧,都熬了一夜了。”陈秀清在一旁说道:“我们会照顾好马匹和元宝它们。”
吕律点点头,也跟着钻进帐篷躺下。
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被帐篷里的闷热给闷醒的,看到陈秀清几人在忙着做饭,就连蒋泽伟也都已经起来。
看样子,都在等着吕律。
“咋不叫我一声!”吕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找棒槌是个细致活,精神可得养足了……好了,既然醒了,那咱们就准备一下,拜山神。”
似乎是心结已经解开,蒋泽伟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很多。
吕律钻出帐篷,看见旁边一棵大红松树脚,用三块石头搭了简易的“小庙”,里面放了块树皮,上边用木炭写了山神爷的牌位,这也叫老爷府。
“本来入山之前就该挑黄道吉日拜山神的,不过,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天天吉利,就今天拜吧!”
蒋泽伟倒也不死板。在吕律下边水源处洗了脸回来后,招呼着几人一起到老爷府,供奉了祭品,跪拜后,冲着几人招呼:“拿饭!”
放山的规矩挺多,就连日常说话都有规矩。
如吃饭叫“拿饭”,睡觉称“拿觉”,改变住处称“拿房子”,意思都是为了能“拿”到棒槌。
就刚才的祭拜,也有讲究。
放山人祭拜的,一个是传说中的孙老把头,求他保佑放山拿大货,还有一个山神爷,那就是大爪子了,大爪子是百兽之王,拜它,是为了让它保佑一行人不被野兽侵害。
饭菜都放在一旁铺了松针的草地上,一帮子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蒋泽伟边吃边笑呵呵地问:“昨晚上睡得都挺好吧?”
“都挺好!”
……
开玩笑,吕律跟着招呼了一晚上,几人对他都相当放心,怎会睡不好。
“有没有人梦到啥?”蒋泽伟接着又问。
赵永柯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做梦。
梁康波笑笑:“我倒是做了一个,梦见自己院子里来了个金元宝,呱呱叫了一夜。”
一听这话,蒋泽伟顿时笑了起来:“好梦啊,咱们这次肯定能拿大货。”
这里所谓的金元宝,指的的是癞蛤蟆,跟蛇被叫做钱串子一样,对放山人来说,都是吉兆。
随后,蒋泽伟看向陈秀清:“清子,有没梦到啥?”
陈秀清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支吾着说:“梦到了……梦……”
吕律瞟了他一眼,看他那似曾相识的表情,心里开始怀疑,这家伙心里是不是又梦到了“燕子”。
话又说回来,这样的梦是吉兆吗?
正想让他别往下说,却已经来不及了,却听陈秀清说道:“我梦到一个老太婆……”
蒋泽伟眼睛一下子瞪大,忽然又笑了起来:“也是个大吉兆啊!”
吕律稍稍松了口气,幸亏这次不是燕子,要是再梦到燕子,吕律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导管泄漏了。
第301章 总算是开眼了
蒋泽伟一样问了吕律,可吕律熬了一夜,睡得很沉,根本就没啥做梦的印象。
他笑着摇摇头。
似乎回到山里落户后,吕律就没做过什么梦。
“有好兆头,咱们这次,必定能抬大棒槌……本来这把头该让你来做,不过,这次是我最后一次了,以后怕是再没这样的机会,就当仁不让了!”
蒋泽伟冲着吕律笑道。
“大爷,你这说的哪里话,在场的几个人,除了你以外,我们可都是生手,都是初把郎,没有你这老把头指点,我们干得了啥?”
吕律笑道。
虽然蒋泽伟已经将所有的抬棒槌的方式方法和各种讲究都跟他说过了,他自认操作起来也不会有多大问题,但是,正如蒋泽伟自己所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同时也正好能在实战中好好学学。
实战才是最好的学习方式,对于吕律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巩固提升。
“你小子……”
蒋泽伟知道吕律有意谦让,冲他温和地一笑后接着说道:“抓紧时间拿饭,咱们早点开始压山。”
放山人在山上寻找棒槌,叫压山,又叫巡山、开山等等。
压山前,由把头观山景,选定去哪片山林找棒槌。
现在这片地儿,是蒋泽伟多年前领着几个兄弟就已经来过的,那时候就已经观过山景,他们五兄弟也就在这片地方遭遇了熊瞎子,丢了一人的性命,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无论是放山规矩还是实际情况,他们都必须回去了。
所以,这片山估计当时也只是寻找了一小片,也是在这片大山里麻达山的,现在一来就继续选这片山,蒋泽伟肯定也有自己的用意:想要完成以前没有完成的事儿。
几人都不再多说话,闷着头吃饭,都想着尽快动身。
从苇河开始进山,单是在路上,前后就已经花了四天时间,这都已经是第五天的下午了,都盼望着能有些收获,心里不急,那是假的。
传说棒槌成精,声音大了会吓跑,这是大伙都不说话的原因之一,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说话容易分心,做不好事儿,而且说话声容易招来野兽。
这是一项非常细致,且需要很有耐性的事儿,专注才能有更好的发现。
早上马匹都喂过,元宝它们也吃饱,帐篷这里倒也不需要人留人看守,而且,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以蒋泽伟的腿脚,也寻不出多远。
所以,本被安排负责端锅(做饭)的陈秀清,也能参与进来。
通常来说,寻找棒槌的地方,就以宿营的地方为中心点,每天换着方向搜寻。
压山的时候,一帮人要排开阵式,叫排棍儿,按顺序排成一排。
把头居中,为头棍儿,是最有经验的人,负责队伍的走向和发号施令、把握搜寻节奏。
排在中间的为腰棍儿,一般为初把郎(新手)。
排在两边的则为边棍儿,这也需要有经验的人,以便兜住队伍,防止走散。
这队伍排好后,人与人之间,相距丈许,每个人都在一丈的跨度间呈之字形缓慢寻找,相互之间的索宝棍,甚至能碰触到一起。
放山人讲究“宁落一座山,不落一块砖”。讲的就是仔细的搜索。
想着到处乱跑碰运气,可没有选定的地方仔细搜索来得实在,当然,这相当考验把头的水平。
吃饱饭后,蒋泽伟对人手做了安排:“清子和赵家爷们,你们俩为腰棍,吕律和康波为边棍!”
说这话的时候,蒋泽伟扫了几人一眼,目光落到吕律身上。
“这样不太妥当!”
吕律细细一想之后说道:“我觉得梁大哥和赵大哥为边棍,我和清子为腰棍,这样距离你近一些,有啥情况,也好帮忙防着点。”
原本不该质疑身为把头的蒋泽伟的安排,但那样的做法,在吕律看来,确实不太稳妥。
吕律不想蒋泽伟在这一路上出任何意外,想要安稳地带回去,他还是觉得自己守护着更好些。而且,赵永柯和梁康波两人,也是经常赶山的老手,这一点上,应该问题不大。
知道吕律是出于好意,蒋泽伟冲他笑了笑:“那就这么安排!”
事情说定,几人将马匹拴在树上,吕律也将元宝留下来看护着,各自的枪也都挎在身上。
无法保证这样的地方就不会再有人来,最重要的东西还是得小心带着,尤其是枪这等凶器。
放山人有规矩,住宿的窝棚里(炝子)里放的食物床铺之类,有路过的放山人,如果有需要,可以在里边取用,能住宿。
这等深山,人心更是难测,昨天才碰到过起黑票的人,万一武器之类留在里面,反倒成为挟制自己的工具,那可不会是啥好事儿。
该小心的,还是得小心。
一行人各自取了插在地上的索宝棍,蒋泽伟则直接用他的拐杖,前往靠近下边山沟的地方,一字排开,开始朝上,仔细拨草前行。
这林木间,长满密密麻麻的杂草、藤蔓、小树和灌木丛,其间又掉满枯枝落叶,一眼看去,满目葱郁,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寻找一棵隐藏其中的棒槌,跟大海捞针似的,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儿。
几人缓慢地用索宝棍拨开杂草,挑开藤蔓、枯枝,仔细搜看灌木丛间的缝隙,都在寻找着那一丝丝的可能。
每个人一边搜寻,一边将身边的小树或是灌木枝条折断耷拉着,打着拐子前行。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标识出探寻过的地方,避免重复搜寻,也是返回时的标记。
这片山林大着呢,能让蒋泽伟几人麻达山的地方,不能不注意。
一时间,幽静的林木间,只剩下穿行时,草叶和枝条刷到衣物的唰唰声,还有索拨棍拨弄草叶时,绑着的铜钱上发出的碰撞声。
吕律也在细细的搜寻着,不时一条条不知名的虫子被惊出,有蛤蟆跳动,有钱串子游移。
再看看其他几个人,手中的索宝棍都拨动得很勤快。
大树遮掩着小树,小树遮掩着杂草,这样的潮湿环境中,又是另一番精彩和另一番更为诡秘的危险。
一整个下午,一行人没有丝毫收获,一直低着头弯腰搜寻,感觉腰都麻木了。
中途休息过两次,听到蒋泽伟在树干上敲了三下后,这是回去的信号,都朝着蒋泽伟汇拢过来。
天气渐晚,林中的光线已经非常昏暗,不适宜再找下去。
再者,盯着这地面搜寻那么长时间,一个个都眼花了。
那感觉,比追着野物撵还累人。
上一篇:从丧尸宇宙开始的美漫之旅
下一篇:诸天:我成了华山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