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事成空
苏星河凝视着他,有些无语的模样。
估计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对付自己的棋局。
半晌才拈起一枚黑子,应了一道。
啪嗒!
“下艮上坎,水山蹇。”
林长风拿起白子,毫不犹豫,又下了一子。
苏星河皱了皱眉,审视棋盘良久,才又跟了一子。
“下巽上乾,天风姤。”
又是一子。
这一次,苏星河观棋的时间更长了。
林长风抛铜钱算卦的速度,显然比苏星河思考快多了。
两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余子。
苏星河对这局棋的千变万化,每一着都早已了然于胸,但林长风每次随手一子,就能让他苦思良久。
渐渐的,他反倒沉迷进棋局中了。
当林长风再放下一枚白子,苏星河的眼前甚至开始模糊起来。
无崖子设下的“珍珑”,不止是一局棋,也是一个迷心的幻阵,能拖出棋手的心魔,让棋手在惊悸中惶恐不安,最终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十几年来,苏星河为给师父寻找合适的继承者,不知邀请过多少位少年英杰来对弈,也不知害的多少位少年英杰英年早逝。
但这一次,被点燃心魔的却变成了他。
棋局上的那一枚枚白子,似乎都化作了丁春秋,正凶威赫赫的与师父厮杀。
他眼睁睁看着,师父被丁春秋迫的连连倒退,左冲右突,始终冲不开包围,心中越来越是焦急:“` ‖我一生尽心竭力,就是要助师父报仇雪恨,却终究只是一场春梦!唉!不如自尽了罢,不如自尽了罢!”
他大叫一声,抬手便往头顶拍去。
苏星河会忽地要自刎,这一着林长风没有想到,不过在他的面前,苏星河自然自刎不了。
嗤!!
在苏星河手掌命中头颅之前,林长风已经一指点下,【圣心诀】的冰寒真气,瞬间封住他的奇经八脉。
苏星河被寒气侵体,一惊之下,才从幻境中醒了过来。
“我……我……”
已经多年没有开口说话的“聪辩先生”,竟然下意识的说话了。
林长风笑了笑,道:“看来这迷人心魄的棋局,不仅能迷惑对手,连你自己也能深陷其中。”
见他已经清醒过来,林长风一挥手,解开了封禁的寒气。
苏星河脸上肌肉僵硬,在那木然了片刻,才苦笑着道:“老夫研究这珍珑棋局,已经有一二十年了,自认为对这棋局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李李的)于胸,对手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老夫已拆解过的范围,却不想……”
林长风收起五铢钱,云淡风轻的道:“这是我赢了吧?”
苏星河神色怪异,苦涩的道:“确是公子赢了。”
虽然他不是靠棋艺赢的,但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苏星河站起身来,说道:“先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公子解开这个珍珑,在下感激不尽。”
林长风笑道:“那么,我能见无崖子了?”
苏星河的动作猛地一滞,变得杀气腾腾:“你是丁春秋那个恶徒派来的?!”
无崖子在江湖中本就没什么名声,何况他重伤之后几十年闭门不出,而知道他名字的人就更稀少了。
林长风一口叫破无崖子的名字,就不由得苏星河不怀疑他的来历了。
“我可不认识什么丁春秋!”
林长风双手一摊,“我来擂鼓山,是想找无崖子做个交易。”
苏星河冷冷道:“什么样的交易?”
林长风淡淡道:“见了他的面,你自然就知道了。”
…………抄.
第一百零九章 无崖子
早已杯弓蛇影的苏星河,显然不是轻易能说服的。
苏星河须髯戟张,厉声道:“你既能破解此棋局,本当入室朝拜先师,但你不肯说明来历,就算你是丁春秋遣来恶徒,老夫虽然又聋又哑,却也要誓死周旋到底。”
他叫做“聋哑老人”,其实既不聋,又不哑,此刻早已张耳听声,开口说话,竟然仍自称“又聋又哑”,但他此时神情极是凶猛,又有谁敢笑话于他。
呃……林长风敢!
“周旋?”
林长风摇了摇头,突然抬手斜拍。
咔嚓!
比腰还粗的雷光喷涌而出,宛若一条威武的神龙,咆哮着冲击到十数丈外。
轰隆!!
立在那里的一块巨石,瞬间被临身的雷龙,撕成了千百块碎石。
林长风注视着苏星河,淡淡道:“我若真的不怀好意,你以为你能阻挡我?”
“……”
苏星河横着胳膊,刚要发出的招式,与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全都僵在了那里。
别说区区一个苏星河,就算他师父全盛时期,能挡住这雷霆一击吗?
苏星河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只要能为师父争取一分生机,他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
但是,就算他以命相搏,能阻拦对方几分?
苏星河正茫然之间,忽听到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
“星河,请这位小友进来吧!”
苏星河松了一口气,既然师父做出决定,他自然不会有异议。
“这位公子,请!”
苏星河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这三间木屋建构得很奇怪,没有门扉,也不见550窗口,简直就像一个木匣子般。
林长风走到木屋之前,略略打量一下,旋即提起右手,向板门上劈了过去。
喀喇!
门板裂开了一条宽敞的缝隙,形成了能够供人进出的门户。
林长风走进木屋,略一环顾,就见这木屋里面,和外形一样的朴素。
甚至可以说,已经朴素到了极致。
因为这宽敞的屋子里,竟然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件家具。
只不过,这木屋可比外面看来小了许多。
林长风的视线转移,锁定了一面板壁,来自双全手的异能,让他敏锐的感知到,发出邀请的声音,还要在更往里一些。
在那面板壁的后面,明显还有一个空间。
这显然又是一处惑心之局!
隔着板壁,那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友,老夫在此恭候。”
林长风不禁摇头失笑,随手又拍出一掌,将那面厚实的木墙,又轰出一面门户来。
走进里面,又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
哦,不过。
这一间屋子不算彻底的空荡,至少还有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无崖子。
无崖子长得仙风道骨,三尺长须,没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只是如此风骨,却被绳子缚在半空,这就很有些不风雅了。
当然,估计任谁的脊椎骨断了,被吊在半空三十载,也不会再提“风雅”二字。
林长风微一行礼:“在下林长风,来自大明王朝。”
“原来是林少侠。”
无崖子淡淡一笑,忽的双手一挥,两袖飞出,向着林长风打来。
林长风毫不迟疑,右手食中两指轻轻搭住,向着对方弹了三弹。
三道指力无声无息,与那两只衣袖碰到一起,却是发出“啵啵啵”三声怪响。
“惊神指!”
无崖子轻笑,两只荡起的衣袖一收一弹,仿佛利剑一般刺了出来。
无崖子已经残疾多年,三十年来闷在这木屋中,无事可做只能练功,一身功力却更加深厚了。
可惜,纵然他有超过石观音的功力,又有妙不可言的精妙招式,也无法弥补半身残疾的缺陷。
所以他只能拿出珍珑棋局,试图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来帮助自己报仇雪恨。
言归正传。
林长风见招拆招,身形微微一晃,右手化指为掌猛然拍出。
长袖受掌风碰撞,冲击之势顿然已转,向上方扬了去。
不过,那两袖只偏移半尺,随即仿佛重锤一般砸了下来。
林长风哼了一声,右手化掌为刀,掌缘之处空气凛冽,滴水成冰,寒风刺骨,掌刀横斩,瞬间与两袖碰在一起。
这一次,那脆弱的衣袖再无法保持原状,刺啦一声,被掌刀的刀劲撕成了百十片。
“来而不往非礼也,前辈也请受我一招。”
将无崖子衣袖撕碎,林长风并未停手,而是掌刀连舞,劈出数十道凌厉之极的风刃,形成一片森森的刀山,铺天盖地的爆射而去。
即便没有召唤出风神法相来,他也能驾驭空气凝聚为刃。
“来得好!”
无崖子身体残疾,豪情却依旧尚在,右臂一抖,瞬息间连拍三掌,一掌比一掌凶猛,一掌比一掌凌厉,三掌叠加在一起,汇聚成厚厚的护壁,与道道风刃碰到一起,顿时在木屋中掀起一阵飓风。
“好功夫!好功夫!”
无崖子微微气喘,却极为愉悦,大笑着道,“小兄弟,你会的花样还真不少,惊(ajfj)神指、大力金刚手、千手如来掌,尤其是后面的这几招,简直精彩绝伦,连老夫都找不到出处。”
逍遥派曾收集天下武学秘籍,除了《六脉神剑》、《易筋经》之类的绝学,世间大部分武学他们都清楚,但林长风随手而出的那股冰封万物的寒气,以及最后随手一斩就化出千百气刃的功夫,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了。
不止没有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林长风笑了笑,满足了他的好奇心:“那两门武功,一门叫做【圣心诀】,另一门则是【天意四象决】,都是春秋战国时期道家至高无上的宝典。”
无崖子道:“原来是古道门的绝学,近几百年来,佛门武功大行其道,谁又知道门之中,还隐藏着这样的绝学!”
良久,他长叹一声,继续道:“当年逆徒突然发难,将我打入深谷之中,老夫险些丧命彼手。幸得大徒儿装聋作哑,瞒过了逆徒耳目,老夫才得苟延残喘,多活了三十年。星河的资质本来也是挺不错的,只可惜他给我引上了岔道,分心旁鹜,去学琴棋书画等等玩物丧志之事,我的上乘武功他是说什么也学不会的了。这三十年来,我只盼觅得一个聪明而专心的徒儿,将我毕生武学都传授于他,派他去诛灭丁春秋。可是机缘难逢,聪明的本性不好,保不定重蹈养虎贻患的覆辙;性格好的却又悟性不足。眼看我天年将尽,再也等不了,已打算将当年所摆下的这个珍珑公布于世,要这解开珍珑棋局,心性与智慧缺一不可,当是我最佳传人,却从未想过,竟有人依靠卜算之术,破开了这一局珍珑……”
刚刚林长风选择用算卦的方式,来应对他苦心设计的珍珑棋局时,他的表情和苏星河基本一样。
当林长风轻松赢下棋局,反把苏星河送入心魔的时候,他的表情比苏星河还怪异。
这简直是见了鬼了!
林长风一笑:“这天下英豪心性、智慧俱佳者本就不多,那寥寥几位,也未必精通弈棋之道,前辈这一着可是大有偏颇。”
无崖子涩然道:“时间迫人,奈何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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