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南易笑骂道:“少来,这叫爱的抚摸。”
“爸爸,让我也爱你一次?”
“不用,你不起幺蛾子就阿弥陀佛了,赶紧选号码,6万块不输光我们不走。”
在南易的催促下,南无为选了之前给他带来收益的“7”这个数字上,6万日円全下,结果很让南易满意,幸运女神并没有站在南无为那边。
一共五场比赛,后面四场,南易每一场都让南无为下注,同样是6万日円的注码,第五场被南无为买中了,南易共亏损7.1万日円,或者应该说是6.8万日円,毕竟他自己输掉的3000日円,是抱着花钱消遣的心态。
离开赛艇会,南易带着南无为来到一家九九六便利店,吃了点凉的,又顺便买了几盒烟、几罐咖啡,接着,两人又去了涉谷的美竹公园。
从91年开始,美竹公园就开始有流浪汉在此定居,随着时间推移,这里的流浪汉越来越多,已经成了东京有名的流浪汉公园。结合时间点考虑,毫无疑问,这里的流浪汉大部分应该是地产泡沫和股市泡沫的失败者。
进了公园,南易便把烟和咖啡给了南无为,“你自己去找他们聊聊,听他们讲述是怎么走到今天的,顺便再问问前几年他们在歌舞伎町、银座一晚上能花多少。”
“爸爸,你确定我不会挨打?”
“你自己说过,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爸爸能够因势利导,到了你这里,就得有能力把不利因素变成有利因素。放心去吧,一具具都是被酒色掏空的行尸走肉,你打不过也躲得过,要是万一你真被打,爸爸会这样……”
南易拿出笔,在左手心写下“抱仇”两个字。
“呃,爸爸,你这两个字给了我不好的预感,待会你是不是要说,韦爵爷,没错,又是我出卖了你?”
“去去去,显你能耐了,以后少看不三不四的录像带。”
南无为从南易手里接过咖啡、香烟,嘴里嘀咕道:“还说我,爸爸你自己在床底下藏了那么多不三不四的录像带。”
听到南无为说的,南易清楚自己的秘密暴露了,心里寻思下次一定要买几个保险箱用来装录像带。
“少叽歪,时候不早了,赶紧的。”
驱赶着南无为走向一个流浪汉,南易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远远地注视着和流浪汉对上话的南无为。
白天时间都用来陪伴南无为,当夜幕降临,把南无为送回河口湖的南易才开始单独行动。
银座,解语花,一家偏向于牙行性质的夜总会。
一般夜总会可以提供的服务这里有,不能提供的服务这里也有,比如牙行提供的居间、中介等服务,这里就可以实现。
身为女公关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是必须的,但想在解语花上班,仅仅如此根本不够,解语花的公关大部分都有不错的学历,東大、早稻田并不罕见,如果遇到一个学历不高的,那她的双商一定很高。
大约两年前,池田会社有了一块新业务,就是给风俗店、夜总会提供融资服务。
当日本经济刚开始下滑的那段时间,有不少类似的店铺刚刚经过装修升级或扩大经营,生意忽然间一落千丈,不少店铺不能按期归还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的欠款,急需有人提供一笔资金供他们渡过难关。
池田会社适时出现,扮演了天使的角色,给店铺提供融资,占据店铺一定的股份,并给店主提供一份股份赎买协议。
相比南易给六子的那种协议,提供给店主的协议会比较复杂,每条条款、赎回条件都经过律师和精算师的仔细推敲,做到在不撕破脸的前提下,利益能够最大化。
解语花的店主运气不是太好,在日本股市崩溃前夕开始重新装修,等装修完成,之前的一些老顾客没有扛过连续的两次打击,生意变得非常惨淡,池田会社经过评估之后,吃下了解语花三成股份,池田刈京成了其股东之一。
南易、池田刈京、菊池孝之坐在一个包间里,谈论着日本财阀的话题。
“会长,目前三菱、三井、芙蓉(富士)、日产、古河、野村并没有显露明显的颓势,特别是三菱、三井还有进一步壮大的趋势,战后依然存在的财阀只有大仓的情况并不容乐观。”池田刈京介绍道。
“大仓商事?”
“是的。”
特务这个词,最早出现的时候并不是贬义词,也不是中性词,而是褒义词,关于它的出现有不少说法,其中一个说法就是由青木宣纯发明。
青木宣纯是北洋时期青木机关的情报头子,同时也是泰平组合的巨头之一,因为死得早,知名度并不是很高,在较知名的文学和影视作品中出现的次数不多。
比较近的影视作品,就是前不久在戛纳获奖的《霸王别姬》,其中有个角色叫青木三郎,一半的原型应该就是青木宣纯。
泰平组合是1908年由日本陆相寺内正毅建立的一个组织,以三井物产和大仓组为核心向华国出售军火,用来满足日本的政治经济利益。
在它的牵头下,三井财阀给直隶的北洋军队发过100万日円的津贴,三菱财阀给民国海军买军舰垫过资,段祺瑞有了边防军嫡系武装,民国时期很多大事件的背后都有这个组织的影子。
按照分工三井物产向珠江流域的出售军火,同盟会革命时很多军火就是它出售的,护法运动时羊城政府也靠它的军火对抗北洋军。大仓组分到了长江流域,直系皖系军阀都是它的大客户。
大仓组的老大是大仓喜八郎,一个喜欢华国文化,对华国近代围棋和京剧有着巨大影响的日本巨富。他曾经花大价钱邀请梅兰芳赴日演出,同时也挖掘了吴清源,青木三郎的另一半原型大概就是他。
大仓组就是大仓财阀的前身,1946年被拆解之后,大仓家族手里只留下一个大仓商事,主要从事化工方面的贸易,不管是石油化工还是食品化工,只要和“化工”两个字沾边,几乎都会插一手,日本啤酒原料七成左右的市场就被大仓商事占据着。
“大仓商事的情况为什么会不乐观,因为大环境还是其他?”
“会长,大环境对其有一定的影响,不过最重要的是大仓商事的现会长大仓喜七郎的身体欠佳,已经不能打理商事的事务,工作已经交到他儿子大仓喜六郎的手里,而大仓喜六郎的商业才能非常普通。”
南易颔了颔首,“明白了,大仓家族没有自己的医院吧?”
“没有。”
“池田君,让人查出大仓喜七郎的主治医生是谁,我要知道最乐观和最悲观的情况。”
“哈依。”
“另外把大仓家族的成员构成调查清楚,特别是未婚的年轻女成员。”
池田刈京略作思考,说道:“会长,你想派南家康出面和大仓家族联姻?”
南易闻言,厉声道:“池田君,你可以亲切地称呼家康或尊敬的称呼南殿,下次请注意。”
“会长,抱歉,我会注意。”池田刈京鞠躬道。
“如果大仓家族有合适的女性成员,联姻并不是不能考虑,先做调查,等调查结果出来再作讨论。”
“哈依。”
“池田君,叫几个业绩好的女公关进来,难得过来一次,给她们捧捧场,冲击一下业绩。啊,如果在招待客人的就算了,不要打扰她们做生意。”
池田刈京应了一声,出了包间又很快返回,随同一起来的还有妈妈桑兼店主真矢美纪,以及三个女公关。
虽然解语花一直没有恢复到之前的辉煌,但是每天的营业额都可以做到500万日円左右,扣除节假日和女公关身体不适造成的影响,一年满业绩的天数可以计算到280天,即一年大致有14亿日円以上的营业额,超过1200万美元。
这样的营收,已经值得南易花点心思记住真矢美纪这个名字。
或许是池田刈京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真矢美纪并没有借着寒暄的时机打听南易的名字,只是介绍了三个女公关的名字后便走出了包间。
白坂亚纪、张泽梨绘、长野京子,三个女公关,南易对白坂亚纪的名字感觉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张梨绘让他感觉面善,同时名字让他觉得有点怪异,日本并没有张泽这个姓氏,张姓倒是有,只是张泽梨绘不太符合日本人的取名风格。
带着好奇多看了张泽梨绘几眼,南易发现了端倪,岂止名字不对,人也很是不对,根本就不是日本人。
“张小姐,请过来坐。”南易冲张泽梨绘招了招手,并用中文说道。
张泽梨绘听到南易嘴里的中文,脸色瞬时一变,右脚往后一退,欲做出夺门而出的姿态。
“行了,我不是留学生,和这里的留学生群体没交集。”看到对方如此作态,南易跟着又说道。
第0942章 吹牛皮
听到南易后面的话,张泽梨绘咬了咬牙,虽心中有千般不愿,可还是走到南易身边,挨着他坐下。
南易很自然地搂住张泽梨绘,转头对池田刈京说道:“池田君,平时你经常过来吗?”
“今天是第三次过来。”
对池田刈京的回答,南易没作回应,而是把目光对向白坂亚纪,“白坂小姐,你手里有没有一本黑色皮革手册?”
《黑色皮革手册》是日本著名作家松本清张的作品,女主角叫原口元子,白天是一名银行女职员,晚上则是一名女公关,大致的故事就是原口元子在夜总会当女公关期间,靠着探听到的客人机密,拿捏客人,牟取巨款。
“会长,我的名字是白坂亚纪,不是原口元子,我的记性很差,现在发生的事情,几分钟后我便会忘记。”
白坂亚纪的回答既严谨得体,又展示了她广博的知识面,南易感觉到天上马上就要下一场美金雨。
问池田刈京要了一张名片,在名片的背面写上一个号码,反个面,在池田刈京名字旁边的“会长”二字上用指甲掐了道痕迹,然后把名片递给白坂亚纪,“白坂小姐,我很喜欢你说话的风格,如果遇到生意清淡的日子,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给你捧场。”
“谢谢会长。”
白坂亚纪接过名片,一眼就看见南易掐下的痕迹,若有所思的把名片翻了个面,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然后又翻了个面,确认背面的号码和正面的号码一致,心里瞬间明白南易的意思——想自立门户联系池田刈京,他会给你帮助。
不动声色地把名片收起来放好,白坂亚纪回归本职角色,和池田刈京聊了起来。
南易见白坂亚纪领悟了自己的意思,便把注意力收回,松开搂着张泽梨绘的手,对其说道:“让侍应生送三瓶最好的香槟过来。”
张泽梨绘稍稍一愣,站起身走出包间和一直候在外面的侍应生说了一声,说完又回到南易身边坐下,“我们这里的香槟很贵,一瓶要200万円。”
“呵,你挺有意思啊,我刚才点单的时候不提醒我,现在提醒?三瓶600万,我没这么多钱,看在同胞的面子上,你帮我垫付了?”
解语花虽然提供着居间、中介的服务,但并不会向客人收取居间、中介费,客人在这里成功达成了合作、交易意向后,一般都会点几瓶好香槟表示庆祝,数量视交易的价值而决定。
简单地说,客人把给店里应得的中介服务费以购买酒水的形式变相支付。
当这种购买香槟的形式成为俗成之后,解语花也就推出了“最好的香槟”,香槟肯定是好香槟,但价值绝对到不了200万円,抬高价格无非就是想脱离俗气。
以前还没有如此高价香槟的时候,客人一点就得是十几箱,不把香槟搬出来,交易的痕迹太过明显,搬出来吧,十几个箱子看着碍眼,再说也喝不完。
解语花是给池田会社带来回报最大的夜总会,南易三人之所以把谈话的地点放在这里,就是为了过来高消费一次,从妈妈桑真矢美纪到得力的女公关都可以分润到一点,算是南易对她们进行回馈。
当然,采用这种方式,南易不无花出去还能收点回来的念头,还有就是单纯的想到夜总会坐坐,许久没出入这种场合,新鲜劲又上来了。
“哈!”
在解语花工作久了,张泽梨绘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客人,嘴巴手脚不干净的、猴急的、装大方实则抠门的、不要脸的,应有尽有,可不要脸地说自己没钱,想让她垫付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知道池田会长是我们店的股东,看会长和池田会长交流的模样,显然会长不是他的下属。”
“呵,我还是喜欢被人叫老板,不过算了,在这里听到乡音,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刚才我就看你觉得面熟,现在想想应该是在电视上见过你的古装扮相,拍过什么剧?
肯定不是《水浒》,时间早了点,你的年龄对不上,《红楼》?《三言二拍》?《杨乃武与小白菜》?”
张泽梨绘呡了呡唇,没有回答南易的问题。
看到对方的反应,南易知道他的问话唐突了,对方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叙同胞之情,于是,他摊了摊手说道:“好吧,我的好奇心太重了,算了,不问这个。”
“谢谢。”张泽梨绘轻声说道。
“用不着谢,这里的收入不错,怕被人知道就早点收山,安安淡淡念书吧。”
“还有两年毕业。”
“喔,你的开销真不低。”南易嘲讽地说道。
张泽梨绘能在解语花进入业绩较好的女公关之流,她的月收入绝对不会低于200万円,毕竟普通的女公关月收入都可以有120万円,把工作需要的造型、服装等费用一除,至少能剩下150万円。
另外,客人还会送点值钱礼物,这又多了点收入。
在东京,一个三口之家但凡有30万円的月收入,日子就会过得非常滋润,国内来的留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房租开销基本都会控制在10万円之内。
至少150万円的月实际到手纯收入,就是张泽梨绘家里爷奶父母四个全是癌症,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等着她当扶弟魔,她都能保持一个较高的生活水平。
张泽梨绘又不是天煞孤心,这些坏事不可能全被她撞上,癌症少一个,生活水平上一个台阶,少两个,原地起飞,一个没有,养俩小白脸照样过高奢生活。
“你不明白。”
“或许我明白,出国嘛,就是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从下飞机,东京的繁华就映入你的眼帘,在去住处的路上,你一定在心里庆幸你来对了。可等到了住处,看到比国内还要逼仄的房间,你的心理瞬间产生了落差。
再后面,你认识了先来的留学生,知道东京生存不易,知道东京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好找,你也走上了其他留学生的老路,去料理店洗碗,900円或者800円一个小时,一洗就是好几个小时。
稚嫩的小手被开水烫红,背和腰累得直不起来,晚上只敢趴着睡,第二天一觉醒来,后脚跟不敢着地,疼,钻心得疼。”
南易看着张泽梨绘的脸,继续说道:“站在臭烘烘的公用卫生间里,看着斑驳的镜子里的自己,你哭了,很伤心,很后悔,后悔当初非得来日本。
你萌生过立马回国的想法,但是脸面、自尊以及过来人的劝说,又让你放下了这个幼稚的想法,你熬啊熬啊,总算熬过了适应期,天天奔波于语言学校和打工的地方,每天三四点睡觉,第二天八九点又要起来。
谁都一样,所以你麻木了,麻木地坚持要考入一个好大学的理想,两年语言学校,四年大学,熬过六年,也许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过,你有一张并不太平凡的面孔,可以当做不错的资本,我猜测,在某个偶然间,你认识了一个靠脸蛋吃饭的人或者有人和你说起了有这么一个来钱很快的渠道,你经过或长或短的心理挣扎和斗争,最终你向现实低头。
懵懵懂懂,同时带着羞耻感,你又度过了一个适应期,从第一笔高收入到手到高收入进入稳定的这段时间,你终于有能力去体验之前已经看在眼里的美好事物,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你开始享受高水平的消费生活,再让你回过头捱苦是不可能了。
不过,你依然没有忘记来日本的初心,学业一直没放下。
你觉得我算是明白人吗?”
“是!”张泽梨绘咬牙切齿地说道:“也是个浑蛋。”
“你的洞察力非常敏锐,这么快就发现我是一个浑蛋。”南易嘿嘿一笑,一伸手把张泽梨绘又搂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跟上在其脸上轻佻地摸了一把,“我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不然就你这么骂客人,以后别说在解语花,就是在整个银座都不好混。”
说完,南易一歪头,靠近池田刈京的耳朵,“这里的账单包含什么?”
“25%的服务费,8%的税,会长,我来买单。”
“不用了,一会我先走,你和菊池君随意。”南易说着,手伸进兜里按了按。
没一会,校花走进包间,南易问她拿过两本旅行小切手(日本发行的旅行支票),交给池田刈京用来买单,接着又对张泽梨绘说道:“去拿东西,你骂我浑蛋,我请你吃夜宵。”
“这里没有after。”张泽梨绘拒绝道。
“别想太多,只有夜宵,吃完各回各家。”
虽然南易这么说,但是张泽梨绘还是非常犹豫,一旦跟着出去,有些事情就由不得她了。
“都说了让你别想太多,你还不值得我用强,快点,我还得抓紧时间回家,不要浪费时间。”南易没好气地说道。
南易的话虽不中听,但让张泽梨绘感到一丝心安,稍稍犹豫,她拿上自己的包包跟着南易出了解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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