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杨百万顿了顿继续说道:“最低怎么也不会低于5块吧,不管涨跌,买它的股票还是划算的。”
这时候的股票有几种分类,一是甲种,红利上不封顶,下不保底;二是乙种,下保底上不封顶;三是非甲非乙,既保底又封顶,电真空就是非甲非乙,规定最高红利率15%,最低不低于银行利息。
前段时间由于保值利率的提高,信用社和银行公布了几十年的利润情况,每家可以说都是濒临亏损,这个消息一公布,差不多就是银行存款利率下调的吹风号。
再联系一下去年的情况,很明显国家想要通过降低存款利率鼓励消费,对保值性投资的人来说,存款和买国库券都不再是很好的投资途径。
“是很划算,大古等你买的时候,我跟着你买一点,90块,可以买个一两百股玩一玩。”
“别,千万别跟着我买,要是亏了,我可担不起责任,我们各买各的。”杨百万摆了摆手说道。
“大古你放心,真亏了,我也不会怪你,两万块对我来说小意思,亏了就当交学费。”南易凑近杨百万,压低声音说道:“我原来倒彩电的,现在没得做了,这不就到这里来学学怎么炒股。”
杨百万一听南易是倒彩电的,兜里肯定不缺钱,又是只准备小玩玩,他的心理压力就没这么重了,也敢说点直白话。
至于为什么会交浅言深,只能说早期的散户都这个德行,好为人师,也比较诚恳,谁谁谁买了哪只股票,多少买进、买了多少,只要有心听,坐在交易大厅里都能听到,散户之间几乎没什么关于股票的秘密。
早期的散户还没多少人认识到股票是一种“击鼓传花”的游戏,散户和散户之间都是同志,大家同仇敌忾,一起迎战谁也说不清楚的敌人[早期没有庄家的概念],而不会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的垫坑人。
“电真空旗下有灯泡厂、电子管厂、电子管二厂、电子管三厂、显像管玻璃厂、电真空器件研究所等七个非独立核算分支机构,及若干附属机构组成。
灯泡这两年好卖的很,电子管也不差,彩电、冰箱、录音机、收音机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都用得到,就说显像管玻璃,虽说现在彩电不好销,可是我觉得这只是暂时的。
就我住的那栋楼,一共九户人家,可电视机只有两台,一台十四寸、一台十七寸,都是黑白的,现在呢,都是住在弄堂里,一台电视机摆出来,半个弄堂的人都有的看。
可我们那条弄堂就快要拆迁了,一拆迁就是各奔东西,也就没机会坐在一起看电视了,谁家还不得买台电视机?这么一算,就光沪海起码还能卖出去几百万台电视机,你说全国又能卖出多少台?”
“全国有10多亿人口,零头不算,就当10亿,买不起电视机的算4亿,还有6亿人口,差不多4.45个人口为一户,那就是1.34亿户,少说还有7千多万的家庭还没买电视机,大古,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
还别说,南易真觉得杨百万的说法没错,电视机的行情不好只是一时的,不说国外的市场,就说国内的刚需想要填满还需要好几年时间,这次的市场萎靡,一旦反弹,很可能会出现报复性消费的盛况。
“可以啊,数字张口就来,念过大学?”杨百万吃惊道。
“念过,不过和没念一样,最后还不是出来干倒爷了,大古,你以前在哪个单位?”
“单位没什么好说的,我原来就是一个仓库保管员,赚的不多又受气,我一气之下就从单位出来了,现在没工作,整天就在这里转悠。”
“上班有什么好啊,炒股多好,1万块钱一年利息就有1500,多投几万,一年大好几千,上什么班能有这么高工资啊。”
南易和杨百万两人一阵胡咧咧,等聊到深处,两人就互相告知姓名,差不多到三点钟,南易就告别杨百万离开交易所。
去菜市场门口的熟食店买点糟猪舌、糟烤麸,又去幼儿园接上南无为,丁零当啷,在厨房里忙到日头西陲,整治出四菜一汤。
“今天去静安证券做什么?”
“去那里还能干什么,看股票呗。”南易应了一句,又对南无为说道:“儿子,夏天了,想不想去海边呆几天?”
“想,爸爸,去哪里?”南无为兴趣盎然的问道。
“你想去哪?”
“嗯……不知道,我想去没去过的地方。”南无为想了一会,说道。
“那爸爸看着安排,我们玩上半个月。”
“好。”
刘贞见南易和南无为谈话结束,又说道:“你要炒股?”
“有点想法,今天在大厅遇到杨百万,和他交流了一会,他这个人很有想法,目光也很敏锐。”
“这是当然,要不然也不能和管万国走到一起。”
“管万国?金生证券的那个?”
“对啊,国库券我们银行虽然没插手,可对倒国库券的几个大户还是有所关注的,沪海的最大户就是管万国的金生证券,这个管万国拿着金生证券所有的钱来来回回倒了好几趟国库券,营业额做到好几个亿,至少被他赚了数千万。
金管处已经去金生证券调查过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被他避过一劫,不过我觉得他这人胆子太大,做事横冲直撞,迟早会捅马蜂窝。”
“哟嚯,不少啊,三亿的营业额,早期可以五六折收,到后面也可以按九折收,拉拉平均,他的毛利有三成多啊,加上贴息,这不是赚过亿了嘛。”
“少夸张,最多能有五千万,除非他藏了不少现金。”刘贞不以为然的说道。
“行吧,你说多少就多少。”
南易只是猜测,刘贞却有渠道直接看余额,数字当然是刘贞说的更准确。
“杨百万和管万国很熟,今年年初,杨百万掺和在金生证券里。”
“你通过柜台知道的?”
“不只是,沪海七八成的国库券都进了我们银行,关于国库券的事情瞒不过我。”
“啧啧,儿子,你妈了不起吧,在家里作威作福还不算,在外面也是钻山豹。”南易砸吧着嘴和南无为逗趣道。
“爸爸,妈妈不是钻山豹,是座山雕。”
“哈哈,脸红什么?”
“妈妈打的。”
“怎么又黄了?”
“妈妈真要打……妈妈,我不说了。”看到刘贞抬起来的手,南无为赶紧认怂低头扒拉饭碗。
“手放下,继续吃饭。”南易抬手把刘贞的手挡格回去,“开你一句玩笑怎么了,不要这么小气。”
刘贞把手收了回去,又不岔的说道:“你就使劲宠着他吧,你再纵容,他更没大没小了。”
“什么是大,什么是小?非得见着你跪下问安才叫尊重你这个母亲?还是你觉得儿子头发太长了,想给他剃出一条金钱鼠尾出来?不管对错,都得喊一声刘贞万岁,只能夸你,不能提意见?”
刘贞点了点南易,“你就跟我抬杠吧。”
南易瞄了刘贞一眼,淡淡的说道:“不是我抬杠,是你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有多大,你啊,已经飘在天上,都快进化成让人膜拜的佛像,不知道什么叫接地气了。
好事,人上人了嘛,不再是那个胡同串子,也不再是那个傻乎乎什么农活都不会干的傻丫头了。儿子,等下你作曲,我作词,咱们写首歌,好好歌颂你妈。”
对南易的话,南无为听而不闻,继续扒拉他的饭,稍微撩拨一下可以,穷追猛打就不行了,他可是还要在刘老佛爷的高压下生活,把人得罪狠了,没他什么好果子吃。
“胡说八道,你少气我啊,一年才几天跟我在一块,一半时间你还用来抬杠,有意思吗?”
南易琢磨一下,也是,他做的有点过了,“得,我错了,女王陛下请接着用膳,明儿我去黄埔江边看看有没有大闸蟹,给你做大闸蟹吃。”
“免了,明天我不回来吃,有应酬,再说我也不喜欢大闸蟹,你要有心,去搞点蟛蜞酱和虾米酱回来,上次冼为民送来一点,挺好吃的。”
“行,过几天去南边的时候,我顺便跑一趟湛冮,好好打听打听,找到手艺最好的阿婶给你买几坛回来。”
“把地址留给人家,我真好这一口,以后让人家定期往这边寄。”
南易寻思了一下说道:“也甭寄了,我告诉葛婶一声,让她派人考察一下,看看这两样东西适不适合做成产品,要是合适,我们以后自己做,要是不合适,我就给你雇个人专门给你做酱。”
“雇个人就算了,我觉得做成产品应该不错。”
“嗯,看情况吧。”
……
第二天,南易又去了景安证券交易所,不过在去之前,他给陈丹打了个电话,打听了一下证券交易所的事情,陈丹告诉他建立沪海证券交易所已经被高层提上了议事日程,但是要不要办和怎么办都还没拍板。
给陈丹打完电话,南易又打了个电话给赖虎日的老豆赖立业,找他打听一下深甽今年吸引外资的情况,整体情况不是太好,外资都处于观望状态,甚至还有撤资的情况发生。
结合通过一些渠道得知的信息以及通读报纸杂志上的报道,南易知道证券交易所一定会搞,因为华囯要向外界表明改革开放会继续下去的决心。
想透了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背后“必然”的理由,南易脚步轻松的走进景安证券交易所。
杨百万已经在了,正和交易所里的几个人说银行利率可能要调低,他打算买点股票放着的事情。
“大古,来这么早?”
南易走到杨百万身边坐下。
“你来的也不晚,电真空又降了,现在95块5。”
“看来被大古你说准了,电真空真会降到90块附近,大古,我从赵天阳上的资料看电真空从八七年开始,发行了三次普通股,一共有49.1万股,你说要是真降到90块,会有多少人忍不住抛掉?”
杨百万琢磨了一下说道:“至少六七万股。”
“六七万股也不老少,大几百万了。哎,大古,赵天阳是临时工还是正式工?”
“正式工,不过这里的主任好像不太喜欢他,他在这里的日子不太好过,你看上他了?”杨百万好奇的问道。
南易笑了笑,说道:“现在还不好说,我觉得他挺有意思,应该是个人才,打算接触接触再说。”
只看赵天阳那份关于电真空的资料,南易就愿意在他身上先小小的砸个几百万验一验成色,要是赵天阳真是个人才,也算是捡着了。
上午两个多小时,南易就在观察赵天阳和去柜台买卖股票的人中度过,中午请赵百万一起吃个午饭,下午又回到交易所坐着,耳朵支棱起来,接收着股民们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
还别说,这时候会来炒股的人都是有点办法的,他们嘴里说的东西,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南易不但听到了不少能做为参考的信息,也见到了几个上辈子只听过名字的人物,青皮蛋、舰队司令、哲学家等等,一个个都是第一批进入大户室,跺跺脚股市震三震,做个梦突破一万八千点的人物。
当南易第三天在景安证券交易所坐着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刚杀进股市的新人吴济明,聊了几句,相熟之后,南易就送给他一个外号“盲侠”。
吴济明是个瞎子,但不是先天的盲人,小时候他的视力很好,从小喜欢足球,进入中学后,他成了校足球队队员。
一次踢球时,一只球飞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他的眼睛,老师和同学连忙把他送到医院,比较倒霉,在治疗过程中不慎引发严重的感染,他的双眼从此失去了光明。
一个在色彩斑斓的世界里生活了十七个年头的人突然失去双眼,打击可想而知,吴济明想过死,但死既容易又不容易,于是他又想到了活,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死了就意味着失去任何机会。
双眼失明,书自然不能再读,于是他进了一家专门为残疾人开设的福利工厂“低压电器开关厂”,从冲床干到车床,又从车床干到刨床。
福利工厂工作,收入很低,仅能勉强维持生计,当改革的春风吹到沪海,吴济明的耳朵里不断地传来别人如何发财致富的消息,他按捺不住了,与其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去冒险拼一把。
于是,他果断地辞去了工作,先在公园门口摆摊卖气球,因为是一个人干,没人帮手,他常常整天不吃也不喝,就怕上厕所,一上厕所,摊位就没人看,气球会被人顺手牵羊。
后来,他又到西域贩过哈蜜瓜,在沪海倒过钢材,可是几年下来,吃的苦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赚的钱却非常有限。
工作已经辞去,脚下的路又在何方?
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刚好听见有人谈论股市,就带着仅有的300块钱来到了景安证券交易所,他想来这里寻找光明。
“彩电模子,你说我买哪只股票好?”
吴济明一对眼白“看”着南易,希望能从南易嘴里听到天籁。
牛顿说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送外号同样如此,南易可以给别人起外号,别人自然也能给他起外号,彩电模子就是他的新外号。
“你不该问我,我也是愣头青,你该问杨老师,不过,我觉得你本钱不多,适合买豫园商场,这个股票便宜,300块钱可以买4股。”
“会涨吗?会涨多少?”吴济明激动的问道。
“别激动,让杨老师给你好好上上课。”南易把吴济明甩给杨百万,立刻就陷入了沉思。
凡是炒过股的人,肯定对股票历史上单股最高的股票是谁起过兴趣,南易也是一样,上辈子他摸到了大厅炒股的尾巴,在股市没什么作为,但是股市里的故事听了一肚子。
他还记得那时候一个92年杀入股市的散户给他说的神话故事,“五年前,那是五月份,豫园商城的股价突破了一万块,一万块啊,你晓不晓得,那时候显示屏只能显示四位数,那价格就是四个零啊。”
知道了豫园商城,之后又知道了飞乐音响,这两支都是经历过破万的妖股,然后还知道了老八股就是提款机,最早一批炒股的几乎个个都制造过资金翻上几十倍的神话。
现在,经历过更多事情,掌握更多信息的南易再来思考老八股,他有了更多的体会,证交所刚成立的第一个半年,或者是一年,炒股只要眼睛闭起来买就行,把行情拉长了看,它不会跌,国家也不容许它跌。
南易就不去惦记豫园商城、飞乐音响破万的行情,他只要吃到第一波“开门红”就闪人,短期之内,国内的股市根本承载不了南氏的期待值,等能承载,他应该已经退休,到时候南氏就不是他说了算。
他打算物色两三个人管理他的个人资金在股市里厮杀,能走到哪一步都看天意,他会保持淡然,不会寄予太大的期待,也不会给予太大的支持。
一阵寻思,远景很美好,可还是解决不了南易目前的困境。
还有二十来天就该给生尘药业第二笔一千万的款子,南易这会还没有头绪,要是变不出钱来,他只能去借,可有能力借给他这么一大笔钱的人,他是一个都不想去开口。
“来沪海一趟。”
又是在景安证券交易所坐到了下午三点,等走出交易所坐进车里,南易就给六子孙长征去了一个电话。
接着就是去菜市场买点卤味、接孩子,早早的做好晚饭先让南无为吃饱,又陪他打了一会波斯王子,算着时间来到老正兴菜馆。
今天是刘贞顶头上司景安区支行行长张罡的生日,在老正兴菜馆设宴,邀请了五个副行长以及银行的其他高层携家眷参加他的生日宴会,南易这个刘副行长煮夫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在菜馆门口下车,南易走到刘贞的身边说道:“没来晚吧?”
“没晚,可也没早,其他人已经到了,我们进去吧。”刘贞说了一句,就转身往饭馆里走去。
南易和刘贞并排走着,轻声的问道:“礼物你准备了吧?我可是空手来的。”
“已经准备了。”刘贞应了一声,又压低声音说道:“一会你要当心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金康,他可能会起幺蛾子。”
“你搞不定?”
“我当然能搞定,正因为一直被我压的动腾不得,我猜他会从你这里下手,出一口在我这里吃瘪的恶气。”刘贞略有点自得的说道。
“我要不要装一把孙子,来一招诱敌深入?”南易嬉笑道。
“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信息一直有备案,去年年底我刚把你绿核发展总裁的新工作岗位报上去,一个个耳朵尖着呢,你是干嘛的,他们应该都知道。”
“哈哈,那我一会说话三夹皮,你丫的敢欺负我们home刘贞,冚家铲,信NO信我弄死你啊?”
“别说笑了,看到没有,前面那个就是金康。”刘贞身体没任何动作,脸上也没有异样的表情,只是轻声的对南易说道。
“看见了,你当初怎么只告诉我他四十四了,不告诉我他聪明绝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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