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我不要黄色的,我要绿色的。”南无为指了指南易手里五十元面额的纸币。
“绿色的不给,要么黄色的,要么没有,你自己选。”
听南易这么一说,南无为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南易手里三张一分面额的纸币,“爸爸,你真小气,三分钱只能买两根橡皮筋。”
南易挠了挠南无为的帽子顶,“你自己不是攒了不少钱啦,爸爸不会管你怎么花。”
“我不花,太奶奶说那是我的老婆本,留着将来讨老婆的。”
“哈哈哈,好吧,爸爸再给你点,让你尽快攒够老婆本。”南易笑了笑,又拿了两张五毛的纸币递给南无为。
“嘻嘻嘻,谢谢爸爸。”
见到大面额的,南无为的脸上才有了喜色。
“过去吧,姚岚老师看着你呢。”
南易冲学校大门口的一个女老师颔了颔首,护着南无为就走了过去。
“姚老师好。”南无为走到姚岚边上就甜甜的叫道。
“无为同学早。”姚岚回了一句,又对南易客气的说道:“无为爸爸,今天是你送南无为上学啊?”
“是啊,难得在家就送送孩子,姚老师,十分感谢,平时让你费心了。”
“没有没有,无为同学很乖,带他一点都不费劲。”
“呵呵,那就好,以后还得麻烦姚老师你多多费心。”南易说着,又低头对南无为说道:“爸爸下午来接你。”
“嗯,爸爸再见。”
南易接着又和姚岚客气了两句,这才走回自行车旁,推了一段,等离开幼儿园范围才改推为骑。
等离幼儿园远远的,南易就在路边停下,推着自行车来到身后的汽车旁,把自行车塞到行李箱里,人坐进后座。
“去池田研修生派遣的办事处。”
校花开着车子,没过多久就来到XH区余庆路的华侨公寓。
池田研修生派遣的办事处整天人来人往,不管是放在写字楼还是宾馆都不是太方便,加上这时候只要一涉及到“涉外”就意味着昂贵,综合考量之下,就在华侨公寓买了一间房,把办事处设在这里。
这里是五十年代建造的“侨汇房”,可放到今天非但不落伍,还隐隐超前,可想而知当初建造的时候是下了血本的。
办事处接待客户并不在屋里,而是在公寓边上的空地上,实在是每天过来的客户太多,屋里根本装不下,而且会打搅到这里的住户。
南易来到空地处,一条看不到尾巴的长龙就映入眼帘,人和人之间紧紧挨着,没多少空隙,视线所及之处,初略一数就有六百来人。
南易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八点,又往长龙扫了一眼,可以明显看到人们脸上的疲惫和睡眼惺忪,队伍排前面的几百人很可能是在这里通宵排队。
“打电话让田迈下来。”
校花一个电话打出去,很快就从华侨公寓过来一个人,这人就是田迈,池田研修生派遣沪海办事处的负责人。
“南先生。”
田迈走到南易身边喊了一声。
“每天都这么多人?”
“最近两个月每天都差不多这么多人。”
“没分流一下?”
“没用,告示张贴过,喊话也喊过,他们都知道我们每天只能处理五百人,而且很多人都领到号牌,知道该哪天来,可不少人还是天天过来,就想等个万一有谁没来,他们好往前插队。
实在是池田的口碑太好,想出国打工的大部分都会选择我们,虽然我们的收费比其他中介贵很多。”
“其他中介怎么收费?”
“从1万到1万6都有,具体的服务项目有所区别,不过区别不太大,实际的服务要比他们宣传的差很多。”
“现在沪海黑市的日币什么行情?”
“最高的时候到了550兑1万円,南先生,按照这个汇率算,我们的收费都折合9万9了,可他们依然更倾向于选择我们,可想而知我们的服务多令他们满意。”田迈拍马道。
“行了,你也不用光捡好的听,现在银行死期的利息都过10%,他们这些人有几个家里能掏出1万多块来,还不是得去借,找别人借一年至少也得给10%的利息吧?”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田迈尴尬的笑道。
“其他中介不包找工作吧?”
“基本不包,只负责把人弄出去,就算包,也是赚的不多还非常累的活。”
“那就得了,我们贵是贵,但是出去之后只需要好好干活,其他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一个月15万円,在沪海能换到6000人民币吗?”
“就算兑给倒汇的现在也能兑到7000以上。”田迈回道。
“都不傻,都会算。”南易看着田迈的脸,严肃的说道:“这一波行情下来,你能拿到多少奖金,你自己能算的明白。不要见着哪个姑娘漂亮就生花花肠子,主动往你床上爬的我不管,可要是……”
“不会不会,南先生,就算你借我两个胆我也不敢啊。”田迈不等南易把话说完,赶紧解释道。
“这就好,男人可以好色,但不能没品。高学历的客户简历整理好了吗?”
“之前的已经整理好了,可现在每天都有不少新增,纸质版的您随时可以带走,但是电子版还要继续整理。”
“没事,今天下班后把电子版的拷贝一份送到我家里去,我先看看。”
“好的。”
“去忙你的,我在这里随便看看,一会就走。”
把田迈打发回公寓里去,南易就走到队伍的前面,离得远远的观察着队伍。
池田的业务和其他中介不同,池田是纯粹的劳务输出,到了目的地就有工作岗位在那里等着,适应一两天就可以开始干活赚钱,没什么虚头巴脑的事情。
其他中介就不一样,劳务输出搞不定,只能是以留学的名义把人给弄出去,最高级的服务只能做到“三包”——包送、包接、包住。
中介负责把人送到国外,下了飞机后有人回来接,然后中介还租了破房子让留学生住,当然这一切都要额外付钱,而且房租还存在差价,高房租住烂房子。
到了国外,还没等新鲜劲过去,留学生就得想着打工赚钱了,背着一屁股债出去的,不想着赚钱怎么行。
可留学生打工有时长限制,一个月最高能打几个小时的工是有规定的,而且留学生还需要读语言学校,不但要交一笔不菲的学费,还要考勤,一旦考勤不达标,签证就别想续签。
要读书,全日制的工作自然做不了,只能打打零工,但是零工之所以叫零工,就意味着零碎、没长期保障,也许能做几天,也许一天,也有可能只是一两个小时。
如果是在东京,想要靠打零工赚到30万円/月,排除工作并不一定好找的事实不谈,一天至少要打上四五份零工才能完成这个目标。
四五份零工就意味着四五个不同的打工点,就意味着一天至少三四个小时得花在地铁上。
轻松点的洗碗工工作,对留学生的行价是500円/小时,除非实在找不到工作,不然没人会选择去洗碗,而是会去找时薪更高也更累的活。
看着长龙,南易默默的想着,“东京的地铁上应该又要多一批戴口罩,怀里揣闹钟的人。”
四五份零工,陀螺一样连轴转,上了地铁就陷入安逸,困意立马上涌,坐过站是常有的事,这才逼得身上不得不揣个闹钟。
“2号,白洁;2号,2号,在不在?”
两个工作人员坐到一张桌子前,很快就扯起嗓子叫号。
“在在在,我在这里。”
长龙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喊了一声,往桌子边上走去。
“号拿来看看。”
“给你。”
白洁把一张纸递给工作人员。
“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实话实说,不要编瞎话,到了那边会按照你擅长的安排岗位,要是安排的岗位你胜任不了,第二次调剂的岗位可就没那么好了,想清楚了再回答。”工作人员看过号牌之后,严肃的说道。
“我……我……”白洁磕磕绊绊的说道。
工作人员不满的说道:“干脆一点,直接一点,后面还这么多人在等着。”
“我才上班半个月,是招待所的服务员。”纠结了一会,白洁才利索的说道。
“前台还是打扫?”
“前台。”
工作人员在纸上记录一下,然后又抬头从上到下打量了白洁一番,“想去日本还是美国?”
“日本。”
“去日本不是享福,是要过去吃苦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有心理准备。”
“跟你实话实说,我不看好你,但你的资料我会往上递交,上面会不会把你刷掉就看你自己的运气,好了,你可以离开了,后天上午结果就会出来,下午过来看名单。”
工作人员看白洁长得挺漂亮,也就耐着性子给她解释,换个男的过来,根本不会解释这么多。
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无形中就会得到很多照顾。
“谢谢,谢谢。”
白洁来之前就知道池田这边招人的标准,她知道自己机会不大,可还是想来试试。
她家的弄堂里已经有一个人去了东京“留学”,那个人和她的关系不错,寄给她的信里并没有报喜不报忧,而是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了她,看完信之后,她根本不敢以“留学”的方式出去。
今年年初,日本就出现了用工荒,一下子冒出来不少新岗位;同样是在今年,不少先一步出去的沪海人给家乡人民发回来国外“遍地是黄金”的消息;
加上今年的价格闯关一闹,一边是干一天顶国内10个月,一边是高物价一月五六十的工资,信息接收面比较广,又不失拼搏精神的沪海人纷纷想办法出国打工,由此爆发了“打工潮”,中介也迎来了赚钱的黄金时期。
当然,赚的最欢的是池田研修生派遣。
今时不同往日,之前池田输出去的大部分都是空有一把力气,但是没什么技能的人员,这些人在国内根本没什么进厂当工人的机会,到了国外,为了给他们安排工作,池田的成本居高不下,自然也谈不上有多大的利润。
沪海的这一波可不同,基本都是某一行业的熟练工种,过去直接就可以上手干活,需要操心的事情少一点,成本自然也就低一点,而且池田可以和企业争取较高的薪资,收回成本的速度会更快。
“白洁。”
南易会心一笑,把这个名字和脸给记住,要是这个白洁通过池田的渠道出去,他就要出手对沪海办事处大整顿,这个白洁明显不符合池田招人的标准,柔柔弱弱、无一技傍身,没有企业会愿意要她当职员。
若是有人要,绝对不会是因为她的能力,而是她父母赋予的这张脸蛋。
站在那里看了半个多小时,南易就离开去了思南路的咖啡馆。
找了个位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拿着路上买来的信纸,南易提笔给自己的笔友陈绿写信。收到陈绿的上一封信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一直没有回信,得抓紧时间给人家回一封。
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张信纸,在信封上写上收信地址和老洋房的寄信地址,贴上邮票,南易把信封放在一边,端着咖啡偷瞄隔壁桌看英文报纸的老克勒。
确切的说是看老克勒手里的那张英文报纸,看淡化晕散的油墨,昏黄的纸张,还有上面的萨拉热窝事件头条,这是一张有年份的报纸。
收回目光,南易扫视一下咖啡馆,靠近吧台的位置,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欧式家具和小物件,这才恍然大悟,这原来是一间复合式经营的咖啡馆,兼售古董。
站起身走到吧台前细细的打量每一个物件,没发现有自己喜欢的,南易又顺着吧台边的木制楼梯上二楼。
二楼,在咖啡桌的间隙里,还摆着一个展示台,上面展示着很多小物件,以纸制品为主。
南易走到一沓报纸旁,随意的翻找一番就看到了一张《申报》,上面赫然登着方梦音的照片,从照片的背景分析,当初就是在这家咖啡馆拍的。
又看了一下文章内容,原来这家咖啡馆过去是方梦音的产业,是她父亲在她十岁那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南易正愁明年方梦音过大寿送她什么礼物合适,这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拿着报纸,南易来到一楼的吧台,对站在里面的咖啡师说道:“你们老板在吗?”
“那就是老板。”
咖啡师指了指刚才那位看英文报纸的老克勒。
“老先生,打搅了。”南易来到老克勒身边,彬彬有礼的说道。
老克勒收掉报纸,看着南易说道:“有什么事?”
“请问您怎么称呼?”
“郑奔驰,你可以叫我郑先生,请坐下说话。”
“郑奔驰……”
南易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想到了郑平川,当初郑平川的资料上显示他还有个弟弟叫郑奔驰,早年间去了泰国。
沪海、老克勒,皮肤黑里透红,应该是紫外线照射过度,符合在热带或亚热带地区长期生活的特征。
南易坐下后,再次问道:“郑老先生,不知道您和郑平川老先生是否认识?”
“你和我哥认识?”郑奔驰诧异道。
“素未谋面,不过我和郑平川老先生的外孙女杨开颜交好,我叫南易。”
“喔,开颜的朋友,那不算是外人,你找我什么事?”
“郑老先生,您是这的老板?”
“是的,以前我经常来这里坐坐,今年年初看到这里要出售,我就把它买了下来。”郑奔驰说着,眼睛还四下打量,“花了我两个月的时间,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麻烦了。”南易心里无奈的想到,“看郑奔驰的样子,对这里明显有感情,估计有他的回忆,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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