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大家到这里都是来赚钱的,在东京你们只要不主动惹事,但凡被欺负,会社自然会给你们讨回公道。”
“单位是挺好的,俺们看病的钱,还是单位给垫上的呢。”
“这都是应该的,你们的180万円,绝对不会让你们白花。也不知道你们爱吃点什么,我也就没买。”南易说着,从兜里掏出三个信封,发给三个人,“你们一人一份,想吃什么就自己买点,千万不要省着。
这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吃好喝好,身体好得也快,也能快点接着挣钱。
上班好好干活,有空去语言学校学学日语,这日语好了,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安安淡淡,哪天要是觉得挣够了就回去,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走到一起。”
南易都有点苦口婆心,就像是交代自己的晚辈一样。
如今在东京已经诞生了两支和国人扯得上关系的黑社会团伙,一个是怒罗权[意思就是龙的传人],主要成员就是这几年从华国回来的战后遗孤二代、三代。
怒罗权一开始是一个自发性的互助组织,但在特定社会环境和文化冲突中,这个互助性组织正在逐渐演变成一个犯罪集团。
因为不融于日夲社会,受到其他日夲人的歧视,再加上成员都是在国内长大,和国人就比较亲近,也会吸收国人成为成员。
另外一支就是胡青帮,全名叫胡建青年互帮互助联合会,一开始立意很好,就是老乡之间互帮互助的一个组织,胡建人之间互帮互助,先来的帮助后来的。
可到了后来性质就变了,成了神憎鬼厌的一个暴力团伙。再加上成员主要来自胡清,胡青帮也就被人叫成胡清帮。
南易不想他送出来的人被这些团伙坑,更不想看到有人加入这些团伙,他开办池田研修生派遣是为了赚钱之余捎带着帮一批人,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过来当天天被人诅咒的短命鬼。
“南同志,俺们就是看这里钱好挣才过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不会去干。”
“这就好,你们好好养伤,我就不多呆了。”
邱光岳挣扎了一下要站起来,南易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着,“别送了,好好休息。”
……
瓦格纳·曼托瓦尼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上午的十点。
他一身冷汗的从床上下来,走到旁边的盥洗室里捧了两捧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让神志清醒了不少。
方才在梦里,他又回到圣保罗那片拥挤肮脏的莫里奥贫民窟,又变成那个成天穿行在闷热潮湿的下水道里,一个月只拿几美金工资的水管工。
在噩梦的最后,他被一只巨大的猩红眼睛的老鼠追杀,在下水道里亡命狂奔,终于在被咬死的最后一刻惊醒过来。
瓦格纳·曼托瓦尼是武藤瓦格纳的原名,曼托瓦尼这个姓氏,算是他那个桑巴裔赌鬼父亲留给他和他姐的唯一遗产。
不过现在的武藤压根就不愿意听到有人再称呼他曼托瓦尼,就像他连做梦都不愿意再回忆曾经在莫里奥的贫困生活一般。
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武藤是四年前和姐姐蕾莎一起来到东京,他那个已故的日裔母亲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在圣保罗的日夲人医院里生下了他和姐姐,出生记录上记录了他母亲的国籍。
就是靠着这份记录,他和姐姐才有机会来到东京。
整个八十年代是日夲的黄金十年,高速发展的经济造成日夲国内劳动力的极度缺乏。
而同时,南美几个国家正处于动荡之中,那些早年移民桑巴、智利等国的日裔移民中,难以维持生计的中下层群体,都纷纷选择回到日夲求生存。
急需劳动力的日夲内阁给予这些人极大的方便,甚至鼓励他们回日夲来工作,武藤姐弟就是赶上了这股风潮的顺风车。
从圣保罗莫里奥贫民窟那个地狱来到东京这个大都市,武藤姐弟当时的感觉就彷如到了天堂。对于愿意接受他们,将他们拯救出苦海的日夲内阁从心底里充满了孺幕和感恩。
可那是大的环境,在小的层面,这些国外回来的混血自然会受到排斥,太好的工作也和他们无缘,武藤能在北松食品加工厂作威作福,这和她姐姐有几分姿色,勾搭上了北松的高层不无关系。
武藤在浴室里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把被冷汗浸湿的睡衣脱掉,随意在衣柜里扯了件衣服套上,便趿拉着帆布鞋走到楼下的厨房。
厨房里没人,外面的餐桌上倒是整齐的摆放着白饭、味噌汤和两条小煎鱼,武藤看到这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拉开立在一旁的冰箱门,在里头翻找了一气,冰箱里除了牛奶啤酒,只有未加工的蔬菜和肉类,并没有可以直接食用的。
有些烦躁的将冰箱门重重的关上,武藤正好看见姐姐蕾莎抱着一只空盆从后院进来,登时不满意的冲她嚷道:“为什么又是这狗屎的味噌汤?你知道我最讨厌吃这个。”
蕾莎走到厨房的一侧,将空盆塞进洗衣机上方的收纳柜里,头也没回的说道:“我们要融入日夲社会,当然要适应这里的食物,早餐吃米饭和味噌汤有什么不对?”
“我们为什么要适应日夲的食物?那些日夲人并不欢迎我们,他们把我们当成狗屎。”武藤义愤填膺,振臂反驳道。
武藤蕾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两天又和巴亚诺那伙人混在一起了吧?瓦格纳我警告你,少和那帮人来往,他们都是些危险分子,会把你给毁了。”
她抓着武藤的肩膀,把他强行按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
“明天你给我老实的去厂里上班,不要再跟巴亚诺那帮人接触了!”她想了想,又道:“上周你又让三浦帮你开除了三个华国人?
瓦格纳,你以后在厂里要收敛点,那帮华国人真要把事情闹到高层那里,我也没办法帮你说话。毕竟工厂不是三浦的,他上面也有人管着。”
“蕾莎,我的姐姐,这一点你就尽管放心吧。那帮黄皮猴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老实,最软弱的生物。
只要我没过分到让他们活不下去,他们就是最好的奴隶和现金奶牛,难怪当年会被一个小小的日夲征服了大半个国家。”
他端起碗,屏住呼吸如喝药一般的喝掉那碗味噌汤,苦着脸砸吧了两下嘴,继续道:“姐姐,你知道三浦那老东西是不可能娶你的,他也没对你迷恋到可以大把为你花钱的地步。
甚至连这套房子都是租借给你住的,只不过收房租的方式不一样而已。”他讽刺的笑了笑,又道:“我们不能把希望都放在那个老头子的善心和大方上,我们得自己找到捞钱的路子。
蕾莎,你知道么?
工厂里那群黄皮猴子,恩,还要加上那群东南亚的野猴子。”
说到这里,武藤似乎对自己想出野猴子的比喻十分得意,他有些神经质的咯咯笑了两声,这才继续对着蕾莎说道:“从这帮猴子身上我每周能赚到100万円,一个月就是400万。
蕾莎,这就是1.6万美金,你明白么,1.6万,可成本呢?不过是每个月花几十万日円养着保利尼奥那几个混混而已。
至于说麻烦,蕾莎你完全不用担心。
你没跟这帮猴子打过交道,所以你永远也估计不到他们容忍的底线有多低。
你知道么,上一回,有一个猴子的女人来厂里找他,被保利尼奥那个混蛋遇到,就把那个女人绑到仓库里面让大家爽了一把。”
说到这里,仿佛是在回味,武藤舔了舔嘴角继续说道:“你一定想不到,后来那只公猴子来找麻烦,被我们打了一顿后,我承诺免掉他一个月的份子钱,他居然就老实得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说,就这样的人,能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
蕾莎惊讶中掺杂着厌恶睖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想说点什么,咂咂嘴,最终保持了沉默,起身脱掉自己的围裙,走到玄关处换上皮鞋,转身对武藤道:“我要出门了,三浦约了我,我晚上就不回来了,明天记得去上班。”
武藤自然不可能一个人老实的在家待上一天,蕾莎走后,他便打电话约上保利尼奥等几个跟着他混的小弟,一齐杀去了新宿的闹市。
一天下来,保龄球、吃饭、卡拉OK,再加上晚上去歌舞伎町一番街的风俗店里消费了一下。
开心之余,他兜里的福泽谕吉也少去了几十张。
不过武藤对此并不在意。反正对他来说钱来得很容易,偶尔花销一点开心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他们在风俗店里和公关小姐一直闹到打烊,这才东倒西歪的互相搀扶着走出歌舞伎町。给小弟一人发了一张万円大钞,把小弟们给打发走,武藤沉闷的抽着烟,站在路口等着计程车。
方才他看中的那个公关小姐最终都没有答应陪他去情人旅馆,这让他十分不爽。
不过他心里倒也很明白,这里是新宿,不是那个他能作威作福的北松肉食加工厂。所以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妞娇笑着和一群同伴消失在风俗店的大门,而他却只能孤身一人打车回家。
计程车到地方后,昏昏欲睡的他是被司机给叫醒的。付了车费下车,半夜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倒是清醒了不少。
摸索着走到自家的大门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借着外面街道上的路灯光捣鼓了好几次,才算是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
开门进屋,他摸着墙上的开关打开玄关和客厅的灯,喉咙被酒精烧的有点发干,把鞋子一踢,武藤就去厨房找冰水喝。
不料,就在他从玄关处刚拐进客厅时,眼前就闪过一片黑影,紧接着,一只手就捏住了他的后颈,一个大拇指在他的耳下一按,他的双眼发黑,人立即晕了过去。
虽然武藤在贫民窟有充分的遇袭经验,可那只是光凭一股狠劲的普通人,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人机器,面对杀人机器,他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何况,他已经喝的五迷三道。
不知道何时,武藤才从昏迷中醒来,他甩甩头让自己恢复一点清明,然后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迷糊了,明明自己被袭击了,怎么又会躺在床上呢?
把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细微的伤口,奇了怪了,谁这么仁慈,只是把他给弄晕,却不在他身上留点纪念品?
想不明白,他也就暂时不再多想,自己没出事,就是最大的万幸,得想办法把自己打晕的人给找出来。
武藤恨恨的走进了盥洗室,洗把脸准备去上班。
洗完脸,走下楼,今天蕾莎不在,他也就不用吃恶心的味噌汤,可以上街买点自己想吃的,在玄关处穿好鞋子,锁好门走出院子,来到外面的马路。
正伸手准备拦住一辆出租车,他的心脏就是一阵绞痛,拦车的手收了回来,按住自己的心口,脸色唰的一声泛白,噗通,双腿一软就往地上跪去。
接着,啪,上身直挺挺的撞向地面,不省人事。
出租车司机看见这个情况,赶紧走过来查看,在武藤鼻尖探了探,马上就一个哆嗦,踉踉跄跄的去找电话报警。
第0292章 一零售
成田机场,一个代号叫毒师的雇佣兵登上了飞往非洲的飞机。
他的佣兵小队正在非洲执行任务,他可是开小差跑到东京来干了一票私活,不快点回去,他的队长会活撕了他。
南易一连几天都在走访研修生,他们工作和居住的地方都去探访了一下。
看完后,他就对自己收研修生180万日円的事情更加心安理得,他没有亏待研修生,池田研修生派遣也没有亏待研修生。
同时他也在策划一个新业务,就是三年合同期到期后,继续向研修生提供服务,每个月收研修生三万五万,给他们提供法律援助、工作续签、新工作介绍、介绍保人等服务。
再把南国银行对接过来,汇款、存款业务可以交给南国银行,也给银行增加一点潜在客户。
那边邱大明还在为自己省下一大笔钱开心,可他并不清楚,他的麻烦要不了多久就会来临。
这时候,国内去东京的研修生和留学生都需要一个日籍或者拥有永久居留权的保人,保人需要有稳定的收入,这可不是一个在东京人生地不熟的研修生能轻易搞定的。
南易都在邱大明身上亏钱了,15万日円可不够弥补池田研修生派遣在他身上付出的成本,南易又怎么会再给邱大明继续提供帮助,拆自己的台,南易没收拾邱大明已经看在同胞的面子上了。
南易从一个工厂刚出来,跟在他身边扮演秘书的校花,就把一个两磅重的手机递到南易的手里。
“永尾社长,你吩咐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不知道需不需要我现在把资料送过去?”
“这样吧,你去银座,我请你在茶房野之花喝茶。”
“哈依,我马上过去。”
一个小时以后,南易就和菊池孝之在银座中央通的茶房野之花茶馆见上面。
菊池孝之一坐下就说道:“永尾社长,我已经收集好你要的资料了。”
一边将手里的资料双手递给南易。
南易给菊池孝之倒了一杯茶,就让他先稍坐一会,他自己打开资料看了起来,他发现资料上面不仅详细的记录了东京不同地区的物价,还标明了他自己关于物价不同原因的见解。
就比如在银座附近,物价相比其他地区高的原因,主要是房租高昂,售卖的商店稀少,还有附近居民收入相对较高,足以负担得起高昂的物价。
将资料不断往后翻看,发现越往后资料中信息记录越加详细,并且,菊池孝之将不同的商品按其种类归类好制作成表格,并配有索引。
资料的最后竟然记下了每件商品的供货商名录,同类商品中按高中低档三个性价比,都有最合适的三家商家名单,联系方式和进货价上面都有标注。
看完资料,南易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对面的菊池孝之已经坐在那里打上盹了。
菊池孝之刚到的时候,南易已经发现他的脸上满是倦容,才这么几天时间,就靠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拿出这么详实的资料,想必他这些天根本就没有睡过好觉。
对于菊池孝之而言,南易让他收集资料,正是自己这个出身底层家庭的人最好的机会,菊池孝之相信南易递给他的橄榄枝,就是自己目前的最大机遇,也是他跨越资历关的最好机会。
南易并没有把菊池孝之给叫醒,而是把资料轻轻的合上,桌上的茶具往边上挪了挪,坐在那里慢慢推敲连锁超市的关键细节。
南易自己并没有在零售行业里呆过,对超市的理解也只是浮于表面,更多的关于这方面的知识都是这辈子恶补的,光靠一个菊池孝之撑不起南氏零售领域的这片天,还需要再从其他连锁超市挖几个高中端人才过来。
南氏不仅要经营超市,还要经营蔬菜肉粮油连锁店,阿凯萨蔬菜公司算是对蔬菜店的一个探索,将来南氏肯定要打造自己的菜肉粮油渔供应体系。
神农南粮不仅要做大宗贸易,直面终端客户的连锁零售以及饭店、大型食堂的供应肯定也要涉及,没有良好的出货渠道,将来容易被人掐住喉咙,干出把粮食往海里倒的事情来。
“永尾君?”
“嘘!”
南易竖起手指,冲对他打招呼的萩原小百合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菊池孝之。
萩原小百合理解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一个靠窗的位子。
南易把资料收了起来,轻手轻脚的离开位子,走到萩原小百合的那张桌子,“现在才下午两点多,百合酱平时都起这么早?”
“不会,平时我都会睡到下午三点半左右,洗漱化妆,四点半才会出门,今天特殊一点,我去参加了一个葬礼。”
“看出来了,一身黑,还有这个。”南易指了指萩原小百合放在桌上的信封说道,信封上面有字,南易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驱邪盐。
日夲这里有风俗,去参加别人的葬礼,亡人的家属会给宾客发上一封盐,在他们眼里,盐很纯洁可以用来祛除邪秽。
“永尾君,今天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打保龄球。”萩原小百合很正式的发出了邀请。
“可以,不过我现在还有工作。”南易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六点,我请你在九段下吃料理,然后我们再去打球,你看如何?”
“永尾君,不用这么破费,普通的料理店就可以了。”
“我也没去过,正好去这家店尝一下传统江户前寿司,百合酱,你慢坐,我先回去。”
“请便。”
萩原小百合站起来对着南易微微鞠躬。
南易回到自己的位子,菊池孝之已经从打盹中清醒过来,“实在抱歉,我居然睡着了。”
“没事,菊池君,你整理的资料很好,很详细也很直观,看的出来你是用心了。我相信,你在搜集资料的时候,也应该发现,现在日夲的零售业还处于蛮荒时代,野蛮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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