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悔人生
从出征到现在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杨荣,终于是在朱瞻壑的这三个“尽诛之”说出来之后开口了。
说起来,朱瞻壑其实很佩服杨荣,这个人不仅能藏,能力也出众,最重要的是像是刚才的那种长距离奔袭他一个文人也能跟得上。
朱瞻壑觉得如果不是老爷子带着他,估计骑到一半就得烂裤裆了。
骑马对大腿内侧的伤害是相当严重的,尤其是对那些不常骑马的人更甚。
“陛下!我大明以任孝立国!以仁治世!万不可做出此等泯灭人伦之事啊!”
杨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声疾呼。
第五十章 :杀!筑京观!
杨荣跪在地上,以头抢地,看着让人是相当的不忍心。
但你得分是谁。
眼下是在打仗,周围除了将士还是将士,他们本来就和杨荣不是一个派系,说是势同水火可能有些过了,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从唐朝文武分家,不再有像卫国公李靖那般的儒将之后,文臣就在打压武将的道路上撒丫子跑了起来,并且一去不复返。
原因很简单,不管是什么朝代,军功都是相当重要的功劳,到了大明更是有了无军功不可封爵的规矩。
要是李靖那种能文能武的武将倒也罢了,但被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压在头上,那些文人们所谓的傲骨又怎么能忍受得了?
眼下杀的虽然都是些俘虏,将士们不会有军功,但意义不一样,因为这等于是开了个先河。
有此先河,以后在战争上他们尽可放手杀敌,赚取军功。
对于将士们来说,军功不只是他们晋升的台阶,更是保证他们生活,乃至子孙后代的重要依据。
虽然杀这种等级的敌军不足以封个世袭的勋爵,但能荫及儿孙两代那就是值得的。
现在看着杨荣站出来反对,将士们无一不是红了眼珠子。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军功可比钱财重要的多了。
然而,他们又没有什么办法。
他们虽然是莽夫,但也懂得一些道理,知道这杀俘的先河一开,那大明以后就乱了,最起码一个残暴的名声是免不了的。
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不爱惜自己的羽毛?会喜欢被这等恶名所纠缠?
这可是会被镌刻到史书上,被万世批判的!
“杨大学士此言差矣!”
就在将士们个个都着急,但却又没有办法的时候,跪在杨荣旁边的朱瞻壑开口了。
“我没读过几天书,比不得杨大学士,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杨大学士。”
“世子请说。”杨荣虽然不喜朱瞻壑,但在朱棣面前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请问杨大学士,我汉人向来讲究礼仪,讲究仁义,追溯历史,哪怕是一直到汉朝时期,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也不过是武悼天王冉闵的杀胡令。”
“除此之外,我汉民族对草原,乃至所有外邦都报以怀柔的态度,非是到不可不为的时候不会轻易杀人。”
“但敢问杨大学士,如此宽以待人的汉民族换来的是什么?”
“倘若我们今日再次对他们网开一面,下次还会不会有五胡十六国、金入中原以及蒙元南下的情况?”
“若是有,那子孙后世又会怎么来评价我们这些先祖的呢?”
……
朱瞻壑的问题很长,但也很快就问完了,可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回应他的是杨荣的沉默。
谁能保证?
没有人敢保证,哪怕是眼下的朱棣也不敢保证。
其实纵观历史就不难发现,种花家的历史基本上都是汉人政权和少数民族政权交替进行的,最大的差别也不过两朝。
东西两汉之后是魏晋南北朝,然后是隋唐,隋唐之后又是五代十国,然后北宋崛起,接着金人入关,蒙元起势,最后则是大明立国。
这仅仅只是截至目前为止的,后续的满清入关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说,历史是有惯性的,在这一点上哪怕是杨荣也无法反驳。
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杨荣才无法反驳。
一个虚无的问题,谁都无法给出答案,这就足以堵住杨荣的嘴了。
他能说什么?是能保证汉家天下永世长存?还是说能保证最起码这些蒙元后裔能够在以仁治国之下可以服从大明,永生永世不会反叛?
他不敢。
相比武将,文臣更加注重名声,也更加注重身后名。
他杨荣今日要是敢夸下这个海口,未来满清入关之后他,包括他的后人就会被拖出来批判!
“杨大学士也无法保证吧?”朱瞻壑嘴角翘起,一种名为得意的情感已经充斥在他的表情和语言里。
倒不是朱瞻壑的情绪控制能力太差,这实在是人之常情。
虽是两世为人,在心智、理性上远超常人,但他前世不过是个普通人,现在他面对的又是谁?
杨荣!被铭记在史书上的内阁三杨之一!是历经建文、永乐、洪熙和宣德四朝的猛人!
“其实杨大学士倒也不必这样。”到底还是明朝的功臣之一,朱瞻壑也没有把话说得太重。
“其实以仁治国是没错的,这是我们汉家天下的包容和仁慈,但纵观历史,无论是何时代,这些番邦蛮夷直到最后对我们汉人都从未有过半分仁慈。”
“魏晋时汉人被当做两脚羊,金人入关给赵宋带去了靖康之耻,至今都让所有汉人不堪回首,就算这些都不提,在蒙元统治下的汉人过得又是何等生活?”
“十户人家一把菜刀,还要交给蒙元人看管,汉家儿女娶妻要先送给蒙元人‘品尝’,以致每户人家的第一个孩子都会溺死,不管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现在我汉家儿郎翻了身,重新宰执这天下,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再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重受此等侮辱吗!?”
说完,朱瞻壑转向朱棣,拱起双手,满脸正色。
“是以,孙儿建议,杀贼寇!筑京观!以正汉室之威!”
朱瞻壑那尚带稚气的话语在这空旷的草原上迅速消散,并未传出多远,但却震撼着每个人的内心。
包括朱棣,包括杨荣,包括朱高煦,也包括那些被按在地上的兀良哈人。
京观,这是个很遥远的词汇了。
不,应该说对汉人来说已经是个很遥远的词汇了,因为在汉家文化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筑过京观了。
但是,说起来有些可笑,汉人被筑京观的次数可不少。
隋时,隋炀帝杨广三征高句丽失败,高句丽将隋军将士的尸骨筑成京观,直到贞观五年,唐太宗派遣使者到高句丽交涉,这才拆毁了京观,收拾隋军骸骨,祭而葬之。
986年辽军在莫州打败宋军,将宋军尸体筑京观。
到了蒙元时期,被西方人称之为“上帝之鞭”和“惩戒世界”的蒙古骑兵横扫欧亚大陆,所过之处虽然不能说是处处京观,但也不在少数了。
哪怕是心中带着民族融合思想的朱瞻壑,在面对这种场景时也难免有些忍不住。
要知道,有些人,有些民族,在经历文化同化之前你就只能对他们来硬的。
就好像唐朝时期突厥的颉利可汗。
前脚他可以南下入关,直至渭水,逼得唐太宗李世民不得不斩杀白马,订立渭水之盟。
后脚他就可以在李靖的押解下进入长安,在宫中的宴会上载歌载舞,成为名动一时的长安舞王。
第五十一章 :完了,玩儿脱了!
朱瞻壑从来都不是什么激进分子,最起码他自认为不是。
他之所以如此偏执,那是因为他知道这些蒙元后裔以后会给大明带来多大的伤害。
土木堡之变,大明精锐几乎损失殆尽,自此再也没有了出塞北伐的能力,甚至不少人一度想要迁都。
于谦的出世是应运而生,他是个不世之材,不仅有才还有勇,力排众议反对南迁,亲率二十二万大军列阵于顺天府九门外,抵御瓦剌大军。
但于谦的出世也带来了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自此之后臣子的地位飞涨,连君主都难以压制。
不过这在朱瞻壑看来并不是于谦的问题,而是君主的问题。
君主无才无德,被臣子压制那是必然的,不信的话你换成是秦始皇、汉武帝这样的人来试试看?
不过想法是好的,实行起来却是有问题的。
眼下抓的这些兀良哈人是要留下的,因为还需要他们这些“证物”来证明兀良哈三卫通敌叛国,以此才能开展针对兀良哈三卫的行动。
而等之前抓到的那些阿鲁台部俘虏被带到这里时,最初没有跟上的胡广和金幼孜也跟了上来。
这种在文臣眼中看来可以称之为残暴之举的行为,自然是会遭到胡广和金幼孜的强烈反对的。
不过这些都跟朱瞻壑无关,因为他很清楚,他自始至终就只能给出建议,至于最后的决定还是需要老爷子拍板的。
“瞻壑,你今天说的那些……”临时搭建的营帐里,朱瞻基正看着满脸无聊的朱瞻壑。
“真的,有可能……”
似乎是朱瞻壑的建议杀气太大,让朱瞻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不是有可能!”躺在床上的朱瞻壑没有起身,但伸出了一根食指晃了晃。
“是必然会发生!”
说着,朱瞻壑猛地坐起了身。
“堂兄你今天那也听到我说的那些话了,你读的书比我多,史书自然也是不例外,那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是弟弟今天说的不够透彻吗?那堂兄你不妨再回忆回忆那些史书所记载的内容,虽然史书也可能多少会有失偏颇,但朝代更迭是不会有出入的。”
朱瞻基闻言沉默不语。
是的,他爹朱高炽就是典型的文强武弱,读书是个好苗子,但那肥胖的身躯就让他跟武事无缘了,而朱瞻基受他父亲的影响,读的书也不少。
史书自然也是不例外了。
他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罢了,因为他不想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家的朱氏王朝身上。
那些番邦外族可不会像汉人打仗那样还注意影响,靖康之耻的耻辱程度到了什么地步?太后、皇后和娼馆里的娼妓有什么区别?
哦不对,还是有区别,因为她们的身份能让很多禽兽更加激动,接的恩客也比寻常娼妓多得多。
先后两任皇后不堪受辱自尽,但金人也先后又立了两任皇后,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其实就是单纯的要羞辱赵宋皇族,羞辱汉人。
所以朱瞻壑就很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血的教训,但胡广等人还在一再强调仁义,有个屁用!?
都特么在吹崖山跳海殉国,但朱瞻壑从不觉得那是刚烈,反而认为那是软弱。
你说你既然都有死的决心了,为什么拿起刀来跟金人拼了?反正都是死,杀一个都算是赚了。
这不是懦弱逃避是什么?
朱瞻壑看了看仍在沉默的朱瞻基,他也没有说话。
他就是个普通的皇孙,要不是被老爷子带到这草原上他都没有半分想掺和的心,自然也没有教育自己这个堂兄的想法了。
在他看来,在自己这个堂兄选妃的时候拉大明一把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未来……
改变历史又能怎么样?家天下的局面是不可能改变的。
既然改变不了家天下的局面,以后只要出现一个昏庸的君主那就还会让灾难重演,有个屁用?
正想着,帐篷外突然嘈杂了起来,打断了朱瞻壑的思绪,也打断了朱瞻基的沉默。
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起身,将脑袋探出营帐外。
然后,二人的眼都瞪直了。
明军被击败了?
这是朱瞻壑的第一反应,因为他看到的是无数明军围成了一个大圈,正在吵闹着什么,而这一幕像极了草原牧民的篝火庆祝。
但明军的服饰让朱瞻壑认清了事实,清醒了过来。
“外面怎么了?”朱瞻壑转头问起了站在营帐外的朱凌。
“殿下……”朱凌四下看了看,然后贴到了朱瞻壑的耳边。
“中军押送着之前阿鲁台部的那些俘虏过来了,胡广和金幼孜两位大学士在听到了之前世子殿下您的建议之后就跑到陛下那里上谏了。”
“那这是……”朱瞻壑挑了挑眉,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这……”朱凌又四下看了看,似乎很怕被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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