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悔人生
是近朱者赤?还是近墨者黑?
周新看着面前的那个小土包,陷入了沉思。
谭忠这个人能力其实并不是很出色,不然的话他在历史上也不会默默无闻。
但随着朱瞻壑东征倭国这个经历再怎么说也是其他人得不到的,是宝贵的经验,这让谭忠也稍稍进步了一些。
最起码,不是一群散兵能够比得了的。
至于这结果,就是周新面前的小土包了。
不过,这个小土包可不是谭忠让人搞的,而是夏原吉让人搞的。
“维喆,你就不怕回朝之后有人参你一本?”
周新将目光从那个小土包上移开,看向了夏原吉。
“那又怎么样?”夏原吉很是不在意地烤着火。
如果不提他那个户部尚书的身份,鞋袜全脱把脚怼到火边上的夏原吉看起来就像是个干活归来的老农。
“京观而已,大明又不是没有筑过。”
“再说了,这才两百来人,算什么京观?说他是乱葬岗都有些过分了。”
“我不是说这个。”周新摆了摆手。
对于夏原吉照着当初的朱瞻壑有样学样一事,周新并没有什么看法,更没有什么意见。
正如夏原吉所说,人太少了,根本算不上是事儿。
再说了,这些人袭击大明官员在先,而且还是户部尚书,眼下这乌漆嘛黑的,谁知道敌人还有没有后援?
当然是先下死手再说咯。
“那你说什么?”夏原吉仍旧是很不在意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却阴沉了下来。
“要是你想问别的,那我建议你可以直接问他。”
周新有些懵,随着夏原吉手指的方向看去……
谭忠。
“这事儿,我可以给周按察使解释。”谭忠脸上的神色不变,耳朵动了一下。
“这些人,我也曾想过要留下一些活口,看看能不能审问点儿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出来,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没有舌头。”
舌头,是人类的一个重要的发音器官,没有舌头的话,人说出来的话就会含混不清,阿巴阿巴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其实很多人都觉得没有舌头就会死,比如说咬舌自尽这种的,但实际上如果是有准备的去做这种事情,那还是很简单的。
提前准备好止血药,割舌头的时候让人俯身向下,保证血不会堵住口腔和气管就行。
“那这么说来……”周新若有所思地捻了捻下巴上的胡子,然后看向了夏原吉。
“嗯,可能性不大。”夏原吉点了点头。
虽然周新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夏原吉也知道周新想说的是瓦剌。
不是说安排这次袭击的人是瓦剌人,恰恰相反,周新想要说的是这次袭击的人不是瓦剌人。
道理还是很简单的,现在草原上就剩下瓦剌了,鞑靼早在永乐八年就被灭了,兀良哈三卫也是在永乐八年被扫除了贵族,从而彻底被大明掌控。
那么剩下的人也就只有瓦剌了,如果非要再加一个的话,那也只能硬把奴儿干都司各部往这边扯了。
不过这种几率不大,因为奴儿干都司太远了。
在这种情况下,凶手几乎只能是瓦剌人,所以瓦剌反倒是最先脱罪的。
可能也有人觉得灯下黑,瓦剌可能就抱着这个想法,既把坏事儿给干了还脱罪了,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就现在来说,结果无论是不是瓦剌人动的手,瓦剌都逃不掉。
是瓦剌动的手,那就不用说,等着大明大兵压境就行了。
不是瓦剌动的手,那瓦剌也有监管不力的罪行,毕竟互市的地方是在瓦剌和现如今大明边界的交界处。
什么?你说大明的官员已经走到三峰山了,这边属于大明的境内,瓦剌不能越境?
那你怎么之前不好好把周边巡查巡查呢?都排查清楚了,真凶就没有隐藏的地方了,事情不就被提前杜绝了吗?
说白了就是我强我有理,你若你就老老实实的受着。
“维喆,你打算怎么办?”周新看向了夏原吉。
其实周新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办法了,只不过此次互市的队伍中,做主的人是夏原吉。
尽管两人在私交上因为朱瞻壑的缘故而比较不错,但在公事上,这两人都是公事公办的那种人。
“你已经有想法了吧?”
夏原吉似乎是和周新心有灵犀一般,在视线撞到一起的时候就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翌日。
一大早,夏原吉和周新就都起了,不过与其说是他们起得早,倒不如说是一晚没睡。
“能行吗?”
在临时搭建的营地门口,周新有些担心地看着夏原吉。
“没问题!”夏原吉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一路小心。”周新轻叹一声,然后对着夏原吉点了点头。
夏原吉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回应,然后扯动缰绳,调转马头。
几道略显杂乱的声音响起,夏原吉带头,百余名士兵扈从,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新宁伯?”周新轻叹一声,转头看向了谭忠。
“周按察使放心,接下来就交给我了!”谭忠敲了敲胸口铠甲上的护心镜。
临时的营地很快就被人收了起来,一支规模不大不小的部队,朝着与夏原吉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
忽兰忽失温。
瓦剌三王齐聚于此,围坐在火笼坑旁边。
火笼坑里的篝火上,一只肥硕的羊正在滋滋冒油,马哈木三人的面前也摆着酒,但是他们却毫无下口的欲望。
“你们说,南明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有柴火劈啪作响的寂静被打破,太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装酒的水袋。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他。
不管是马哈木还是秃孛罗,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中带着疑惑。
因为,他们也不清楚。
在瓦剌的立场看来,大明这种举动虽然是他们和瓦剌同时获利,但实际上大明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如果是以前,那大明这么做不稀奇,因为那时候的草原局势很复杂,没有大明的立锥之地。
虽然大明也有河套,但作为一向缺马的中原王朝,河套这种地方显然不是能够用来放羊的地方。
但现在,大明灭掉了鞑靼,占据了大片的草原,完全能够自己养羊,把钱和粮食都捂在自己的口袋里,完全没有必要分给瓦剌。
更何况,自从大明灭了鞑靼之后,那些被收归大明疆域的鞑靼旧地一直都在空闲着,用来养羊不是正好?
“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哈木开口。
作为三人之中实力最强盛的那个,现在的瓦剌也是马哈木的话语权最大,几乎是不容置疑的。
“南明人在做什么我们尚且并不清楚,但就目前来说,我们没得选。”
拿起酒袋,马哈木狠狠地灌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是浓到化不开的阴沉。
“其实我大抵能够猜出来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互市之中加入羊毛这一项,应该就是那个朱瞻壑的主意。”
“你也想到了?”太平诧异地看向了马哈木。
“呵……”马哈木轻笑一声,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看不出半分的轻松来。
“想看不出来也很难吧?”
“那夏原吉几次三番的把朱瞻壑抬出来,看似是想压着脱欢,从而达到把羊毛价格压低的效果,给人一种唬人的感觉。”
“但实际上,有些事情可能是他在唬人,但有些事情可能是真的,比如说羊毛的事情。”
“现在我们和南明的关系不好不坏,但也是有一些人能够进入南明的,如果那些羊毛真的是朱瞻壑要的,那应该不难打听到。”
“还有,最后就是你们不觉得这个羊毛贸易有点熟悉的感觉吗?”
太平和秃孛罗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的情绪。
太平和秃孛罗都猜到了事情和朱瞻壑有关,但他们是和马哈木说的那样,从夏原吉的话里猜出来的。
除此之外,太平和秃孛罗也认为,现在的草原,除了朱瞻壑那个不讲道理直接开杀的小犊子之外,没有人能镇得住。
他们不怕朱棣,不怕朱高炽,也不怕大明的武将,因为在瓦剌人的眼中,这些人都是讲“道理”的。
如果对手是这些人,那么结果就算是再怎么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但是朱瞻壑不一样!
在瓦剌人看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连道理都不讲的小犊子是万万不能正面对上的。
要是对上朱棣等人,最起码能活着回家,但若是对上了朱瞻壑,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正是因为这种惧怕,再加上前年的除夕晚宴上,朱瞻壑当众给了脱欢一刀鞘的事情,这才让太平和秃孛罗二人觉得这事儿里面有朱瞻壑的影子。
这不废话呢么!?就连瓦剌人都知道除了朱瞻壑之外,别人都拿捏不住他们,大明能看不出来?
但要说其他的,他们还真没想到,更别说是什么熟悉感了。
“唉……”马哈木微微摇头,显然很是失望。
“你们忘了?之前朱瞻壑那个小犊子是怎么对付暹罗、南掌、高棉和占婆国的?”
太平和秃孛罗悚然一惊。
不说则已,马哈木这么一说,他们两个人立刻就想到了。
当初朱瞻壑在云南一带大肆散播高产新粮的消息,让高棉等国的百姓大量流失,全都涌进了安南。
现在想想,和羊毛一事还真的有些相像。
对于那些耕种文明来说,土地和粮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高棉等国的百姓在高产新粮的身上看到了吃饱的美好未来。
除此之外,朱瞻壑当初可以说是明着鼓励那些人离开原来的国家进入安南了,那些一辈子都在和土地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而对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说,耕种文明的土地和粮种就和他们的草场和牲畜是一样的。
虽然大明没有提供给他们育肥更快的牲畜,但却能够让他们牲畜的价值直接翻倍!
除此之外,如果投靠大明,就有很大可能会被安排到鞑靼旧地的那块草场上。
此前草原上的牧民们就觊觎那块草场很久了,哪怕是在马哈木这些统治者安分下来了,但还是有少数牧民偶尔越界放牧。
丰美且没人放牧的草场,一只羊能卖得上两只羊的价格,这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就等同于耕种民族的土地和高产的粮种了。
想到这里,太平和秃孛罗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当初被朱瞻壑所针对的那些国家现在都怎么样了?
暹罗没了,王宫被烧,王室全灭。
南掌没了,王宫被烧,王室全灭。
剩下的高棉和占婆国虽然仍旧在苟延残喘,但在此前不久已经向大明呈递上了归附的奏请,请求举国归附。
可即便是这样,大明还不愿意!还要夺了人家的王爵,取消人家对自己土地的控制权,让他们成为一个什么都不管的大明贵族,世世代代被大明圈养!
想到这些国家的下场,太平和秃孛罗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那怎么办!?”太平顿时就急了,急赤白脸地就问起了马哈木。
那个样子,那个语气,像极了质问。
“我能怎么办!?”马哈木的心情也很是烦躁。
因为他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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