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参娃
前头施肥,后头有人挎着个筐,从手里漏出三四粒种子,准确的落入坑中,然后再用脚拨拉点儿土盖上,踩实。
种地是个辛苦活,前面抡镐头的,一上午累的膀子疼。
后头点种踩埯的,一脚垄沟一脚垄台,一个大长垄下来,踩埯那条腿酸疼,走道都开始踮脚。
五月初的阳光已经很足了,顶着太阳干一上午活,到中午放工的时候,一个个都累的满头汗。
二大队的地离着屯子不远也不算近,中午休息的时间不够回家,只能带饭在地头吃。
从地头的柳树上,摘下各地带饭的兜子。
然后把镐头往地上一扔,人就坐在镐头把儿上,打开兜子拿出干粮开啃。
众人带的饭也五花八门,煎饼居多,再就是苞米面饼子、咸菜头,就这年月,想吃好的也没有。
“许哥,你这煎饼里卷了啥?怎么感觉挺香啊。”
许世彦带的饭,都是周桂兰提前帮他卷好的煎饼。
苏安瑛还没生孩子之前,周桂兰领着儿媳妇和闺女烙了两天煎饼,就是为了这时候许世彦带饭方便。
那煎饼里头,卷着葱,还有咸肉。
咸肉是冬天弄的那些肉,用盐腌上保存起来。
吃的时候用水清洗了,再搁锅里煎一下,卷到煎饼里头,那能不香么?
周桂兰心疼儿子出力干活,怕儿子吃的差了没力气,特地给卷了两张带肉的煎饼,其他的就是葱。
旁边的人一抽鼻子,就闻到了香味儿,忍不住问了句。
许世彦也不知道老妈还给他带肉了啊,又不好说出来,只能随意糊弄过去。
“啥香不香的?你这一上午让太阳晒的,晕了吧?”
一边说,一边赶紧把煎饼啃了,然后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喝几口。
煎饼干,吃的时候总感觉不饱,喝点水下去,顿时就觉得肚子撑得慌。
大家吃过了饭,再抽根烟,歇一会儿又开始种地,直忙到下午五点多,这才收拾了工具往回走。
到家六点了,洗把脸换件衣服吃饭,吃完饭再逗逗儿子。
“徐海源,我警告你啊,再哭,我揍你。”
许世彦抱起来儿子放在腿上,让小家伙平躺着,父子俩大眼瞪小眼。
许家小一辈的男孩,中间都用海字,后面的字用三点水。
许世彦没读过多少书,顺嘴的名字也都让几个小侄儿用了,这娃上辈子根本没起名,不知道给孩子起啥名。
后来还是找了小学的一位老师,给孩子起了名,叫许海源。
反正许世彦觉得挺好听的,就这么用了。
许海源今天倒是挺给面子,没哭。
五月初天气暖和了,小娃穿着夹袄夹裤,垫着尿褯子没包被。
那小家伙躺在许世彦腿上,两个小胳膊胡乱挥舞,小腿也乱蹬。
许世彦瞅着好玩,就去亲儿子那肉乎乎的小拳头。
结果,一个不小心,被儿子一拳头给打在脸上了。
小娃打的倒是不重,却让许世彦哭笑不得。
“好啊,我刚威胁你说是要揍你,你就先给我一下子是吧?”
腿上那个小东西根本听不懂许世彦说什么,依旧挥舞着小拳头,还咧着嘴朝许世彦笑。
儿子一笑,许世彦顿时心花怒放,这小子从来见了他都哭,哪有笑的时候啊?简直稀罕的不得了。
“妈,海源也朝着我笑了。”许世彦乐的赶紧跟母亲显摆。
结果,还没等他高兴两分钟,忽然就觉得腿上一阵热流。
再一看,好嘛,熊儿子尿了,这一泼大尿,不光把尿褯子湿了,也把许世彦的裤腿湿了大半。
“哎你个小混球,敢尿你爸身上?”
许世彦顿时哭的心都有了,今下午刚换的裤子啊,这又得洗了。
许世彦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儿,那小娃听见爸爸朝他吆喝,顿时不乐意了,瘪瘪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你尿我一身,你还有理了是吧?”
许世彦这个无语啊,他就是想跟儿子亲近亲近,咋这么难的,不是哭就是尿他一身?
“你喊什么喊?孩子尿你身上,是看看你识不识交(浇),知道个屁啊。
童子尿,好东西呢,美吧你。”
周桂兰那边笑呵呵的过来抱走孙子,顺道给了儿子一个白眼儿。苏安瑛啥也不说,坐在那儿就是个笑。
得,啥也别说了,反正自打儿子出生后,他在家的地位就一落到底。
许世彦无奈起身,另外找条裤子换上,自己打了水,把儿子尿了的裤子搓两把,挂外面去晾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叶芹
二大队一共两千六百亩地,好在干活的人也多。
春耕时节不管男女,就连学校也趁着五一放农忙假,所以别看地多,种的倒是也不慢。
没几天大片的地就种完了,剩下些地头地脑儿的,留几个人收收尾就行。
队里的地种完,就轮到各家自留地了。
相比之下,自留地反倒更费劲,因为没犁杖趟地,都得自己用镐头刨。
许家半亩地,费了许世彦三天多时间,好歹都种上了。
没办法,一个人又是刨地开垄沟,又是刨埯点种,来来回回太磨叽。
糜子、谷子,还种了两垄红小豆。
地方小,只能般般样样都种点儿,自家吃不受难为,不然想买都没地方。
许家的自留地在小南沟,也在炮台山南面,比二大队的大田还远一些,靠近山根儿。
忙活完自己的那点儿地,许世彦看着时间还早,便钻进林子,去采大叶芹。
开春时节,家家户户都缺菜吃,没办法就只能进山薅野菜。
五月上旬,山里各类野菜正是好时候,什么大叶芹、燕儿以、铧子尖、山糜子、山菠菜等等,都能吃。
而这其中,要以大叶芹最受人们欢迎。
大叶芹,也有人叫山芹菜,多年生草本植物,丛生,茎青绿色或淡紫色。
叶片是三片倒卵形复叶,叶的背面光亮,开白色小碎花,跟芹菜的花很像,而且大叶芹有一种很特殊的香气。
大叶芹可炒、可拌、可蘸酱,最好吃的莫过于包饺子。
在许世彦重生前的那时候,各类山野菜都已经成了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
每到春天,市场上一堆一堆全都是卖野菜的,大叶芹十多块钱一斤。
即便如此,也有很多人买。
而且,还有人将野菜当做馈赠亲朋的佳品。
每年一到这时候,或是买,或是自己上山薅,弄一些大叶芹之类的野菜,寄给远方的亲朋。
那时候快递业发达,生鲜食品两天就到,远方的人,也能尝到东北的美味。
不过在眼下,吃野菜就只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谁让菜园子里除了大葱、韭菜,别的都没有呢?不吃野菜还能吃啥?
秋天晒的干菜也已经吃光了,土豆发芽子老长,谁敢吃?
成天咸菜疙瘩、大葱蘸大酱,谁也受不了啊,哪个见了野菜不红眼?
这个时节,林子里的野草正在疯长,林间星星点点紫色、白色、黄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生姿。
枝头嫩叶刚刚吐出新绿,尚未完全展开,还带着点儿黄底子的嫩芽,处处透着春天的气息。
林间不知道是什么鸟,正在枝头鸣叫,吱吱喳喳的倒还算悦耳动听。
远处山坡上,粉红色的映山红开的正好,鲜艳动人,灿若云霞。
许世彦可没那个心情去欣赏美景,只低着头在树林间寻找。
果然,进林子没多远,前面就有好几墩大叶芹。
如今这年月,大家都是没菜了不得已,进山薅几把菜回家吃,没人指着卖大叶芹挣钱。
所以野菜还没有薅败了,都是一墩一墩特别粗。
等着再过三十年,那山上薅菜的人,比菜都多,菜也细的跟线差不多了,都单棵的。
用手将大叶芹周围的草拨拉一边儿去,然后抓住根部,左右晃悠着用力往下薅,一把大叶芹就到手了。
两三墩薅过去,手里就拿不下了。
随便扒一条树皮,或者从地上找根锉草,也叫接骨草或者铅笔草,将大叶芹捆上,扔在带饭的兜子里,继续往前走。
许世彦正低头往前走呢,忽地前面扑棱棱地从草丛里飞起一只大鸟。
许世彦一看那羽毛,就知道是一只母野鸡。
野鸡多数在灌木丛或草丛中筑巢,这个时候,正是野鸡下蛋孵小鸡的时候。
估计是许世彦走过来薅菜,惊到了窝里的母野鸡,所以才扑棱着飞走了。
许世彦快步走到野鸡飞起来那处草丛,在附近仔细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窝。
里头躺着六七个淡绿色外壳,比家鸡蛋小一圈的野鸡蛋。
野鸡已经飞走撵不上了,这时候不是冬天,抓野鸡不容易,那就拿走鸡蛋算了,反正那野鸡还会再下蛋。
许世彦也没客气,直接把鸡蛋捡起来,都装到兜子里。
捡了七个野鸡蛋,又往前走薅了几把大叶芹,那个斜跨的兜子就装不下东西了。
许世彦没辙,只得往回走,结果刚走几步,就看见前面一簇小草。
那草,跟三叶草很像,却矮小许多,淡红色的茎很嫩,阳光下微微透明。
三片三角形的小叶子,有点儿像铲地的锄头。
这种草,他们当地人叫酸锄板儿,整株都可食用,味道酸酸甜甜的,小孩子很喜欢。
许世彦蹲下来,将那一簇酸锄板儿摘走,带回去给老六吃吧。
那丫头从小就爱吃这些东西,长大了也没变。
往前再走几步路,又瞧见了几簇,许世彦也不管那些,都摘了下来,小心装进兜里。
进山一趟,也算收获满满,许世彦心满意足的背着包下山回家。
当许世彦回到家的时候,发现许世琴也在家,不由得有些惊讶,“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许世彦记得,往常老六回家都得快六点了啊,这才刚五点呢,咋就回家了?
“三哥,我好些天都是这时候回来了,店里活不忙,师傅就让我早点儿回家。
你最近成天忙到挺晚了才回家,所以不知道。”
许世琴手里拿了件儿小衣服,正一针一线的缝呢。不用看也知道,是给许海源那小家伙做的。
苏安瑛奶水好,许海源那小子生出来就胖,这阵子又长了不少,原本做的衣服都小了。
当初周桂兰和苏安英做衣服的时候,留着余头呢。
可谁也没想到孩子生出来就这么胖,长得这么快,衣服做的不够大,这会儿没得穿了。
许世琴拿了苏安瑛一件穿破了的衣裳,裁了给小侄儿做套小衣服。
正好天气热了,夹袄夹裤也穿不住,索性做成单的。
“我今早晨忘记了,早知道带店里去,店里有缝纫机,这点儿玩意儿几下就秃噜好了。”
许世琴一边说,一边缝上最后几针,然后咬断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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