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参娃
许家留下一半儿,剩下的全都装在红色带着双喜和鸳鸯戏水图案的搪瓷盆里,再给带回去。
小件儿的嫁妆,都是许家人或拎或端,大件儿的就直接放到最后面的轻型卡车,也就是后来人称半截子的车上去。
几个小伙子跳到车上,扶着箱子,以免路太颠,把东西颠掉了啥的。
韩家来迎亲的人数不算多,倒是许家这边送亲的人不少。
说好了两家一起待客,也不好再分作两拨。
前面送亲的娘家亲戚坐吉普,后头来赶礼的街坊邻居。
能挤进驾驶楼就挤一挤,挤不进去的,那就只能站在后车斗子里。
郭守业、陈建章都是开着车来的,他们车里也能坐好几个人,反正最后挤一挤,也差不多够了。
前头的车按了按喇叭,后头的车一个接一个都按了下回应,到最后一辆,长按一声,示意后头已经安排好了。
于是前面的司机发动车子,向南行驶,后头的车陆续跟上。
闺女出门子,亲爹亲妈不能去送亲。
许成厚和周桂兰两口子,就站在自家大门口,看着车队缓缓驶离。
到了这会儿,周桂兰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唉,你看你,闺女嫁人,这是好事儿,你咋还哭了呢?”
许成厚一看老妻这般,心里也是难受。
可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好跟着掉眼泪啊?非但不能哭,还得劝周桂兰。
“立伟不错,你看今天这排场了没有?我感觉,他这回应该是立功了,功劳可能还不小。
要是这么说,他就不能转业回来了,肯定还会留在部队,估计能往上升。
我记得之前他是副营级来着,就是不知道这回,能升几级?最低最低不也得是正营啊?”
男人,总归理性一些,许成厚最关心的,还是闺女嫁过去之后的生活。
“那要是正营的话,就算是转业回来,也跟陈书记是平级了吧?
哎呦,那就挺不错了,肯定能有好工作。
这要是搁几年以前,还在大房子的时候,咱敢想么?
谁能想到,咱闺女能治好了病,还找了立伟这么个好姑爷啊。”
许成厚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不舒服,说这些是安慰周桂兰,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老两口站在外头看着,一直到车队走远,连影子也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屋。
韩家来接亲的时候,走的许家房后这条东西向的路。
接了新人往回走,则是往南,到下面东岗村村部的时候往东拐,到东参村村部时再往北,就等于是车队绕着东岗转悠了一圈。
这倒不是故意显摆,主要是迎亲有讲究,不走回头路,但凡是村镇里,能绕的都要绕一圈。
这么一大溜汽车,多数前面都系着大红花,一看就是结婚用的。
这跑在路上,不管谁见了,都惊讶的瞪大眼睛。
“哎呦我天,这是谁家结婚?全都是汽车?”
“快看后面,哎呀,这得是陪嫁了多少东西?老天爷嘞,那上面的纸壳箱子里装的是啥?”
不少人出门正好遇见,都驻足观看。
不知道是谁,结婚竟然这么大排场?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姑娘,出嫁竟然带着这么多的嫁妆。
“这还不知道?烈士墓前面那个老许家呗,他家闺女今天出门子,嫁的是参场的人。”
有那知道底细的,就给旁边人解说。
“哦,老许家啊,你一说他家,那谁不知道?他们家现在可厉害了,有钱。
老许家三儿子有本事,自己去参场上班了不算,把俩小姨子都弄参场当了工人,还在参场找了对象。
没想到老许家姑娘也嫁到参场了?哎呀,这可真行啊。
要不说啊,这有出息的孩子不用多,一个,就能把整个儿家带起来。
你看老许家不就这样么?他们家可全都跟三儿子沾光儿了。”
沿路见到车队的,少不得都议论一番,至于车上的人,却根本不在乎。
别人爱说啥说啥去,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汽车可比马车、自行车快多了,绕大半圈之后向东,直奔参场最东头的韩家。
韩家这边也是非常热闹。
韩文忠是参场老人了,韩家父子都在参场上班,又为人特别仗义。
场子这些工人,大半都跟韩家有往来,这时候当然得过来帮忙、随礼。
韩家在参场的紧东头,算是最外围了,这边地方宽敞。
前年冬天韩立伟跟许世琴订了婚领了证,去年夏天韩家就在东边又接了三间房子。
那时候就寻思着,韩立伟在组织上也好几年了,闹不好这一结婚就得转业回地方上,那肯定是回参场。
家里六间房子,韩立伟回来的话没地方结婚,所以就另外接三间,留着给韩立伟结婚用。
去年秋冬,房子就收拾好了,家具该做的也都做了,就等着今年开春结婚。
谁成想啊,韩立伟忽然被调到了西南边境,这婚就没结成。
如今总算是囫囵个儿回来,赶紧办了婚事,家里人也就放心了。
后接的房子,也就不论那些老理儿了,正好新房子住新人。
这边房子收拾的可板正了,里头白灰墙、水泥地面、水泥窗台,双层的玻璃窗,干净又透亮。
屋里各类家具也很齐全,啥都不缺。
窗户上和门上,东屋炕头的墙上,都贴着大幅的喜字,那喜字周围还剪了龙凤呈祥的图案。
就连棚顶,也贴着大红的喜字团花,整个儿屋子这么一装饰,更添几分喜庆。
车队在韩家大门外停下,还没等新娘下车呢,大门口的鞭炮先点燃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满天飞舞着红色的纸屑,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的气味儿,为今天的婚礼增添几分喜庆和热闹。
院里院外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所有人都看向第一辆车。
“新娘子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快看,真好看啊。”
第四百零一章 县里来人
一身红色呢子裙,头上和胸前都戴着红花,眉目精致、端庄秀丽的新娘子。
被身穿草绿色制服,身形挺拔、俊朗端方、一身正气的新郎,小心翼翼地扶下车。
韩家这边,李月秀在众人拥簇下来到了大门外,满面笑容的从儿媳妇手里,接过了用红色包袱包着的搪瓷盆。
这盆有讲究,叫聚宝盆。
这两年不是以前了,好多老规矩又开始抬头,婚礼开始各种讲究。
李月秀把盆接过去,许世琴从盆里拿出一朵红花,直接戴在婆婆鬓边,笑盈盈的喊了声妈。
“哎。”李月秀高兴的不知怎么好了,忙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来,塞到了儿媳妇手里。
然后韩立伟护着许世琴,被众人拥簇着往院子里走。
韩家院子里站满了人,不少年轻小伙子,手里头都拿着五谷杂粮,不停的往新人身上撒。
这一项,演变到后来,就成了往新人身上砸。
若只是苞米豆子这些,砸上还不至于太疼。
关键是有些人太坏,把里头掺上石头,就这么往新人身上砸,那谁受得了啊?
好在眼下,还没有那么过分的,所以韩立伟和许世琴顺利从大门走进了屋门。
所有车都在韩家大门前一字排开,接亲的、送亲的全都下了车。
后头车上,年轻小伙子往下抬陪嫁的大件儿,前面的大姑娘小媳妇,则是抱着被褥行李等东西,说说笑笑的往屋里走。
前头一对新人进了屋,许世琴踩着炕前摆着的用红纸包着的砖,上了炕。
坐在底下垫着花生、栗子、枣等坚果的被褥上。
那被下面,还放着一把用红纸包起来的斧子,这就叫坐福。
新人坐福的时间越长,福气就越厚。
韩立新家的小儿子,被抱了上来,满炕打滚儿,这叫滚炕。
孩子一边儿滚,那边还有人嘴里直念叨,反正都是些吉祥话儿。
等着孩子滚完炕,也得给个红包意思一下。
新人上炕坐福,苏安花几个大姑娘则是赶紧把嫁妆都整理了,窗帘、门帘、各种挡帘全都得挂上,让人看看许世琴的手艺。
这一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
往后,越来越多的姑娘都不学针线了,也没人绣什么挡帘、门帘。
那窗帘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去布艺店里,啥样儿的都有,根本不用自己绣。
苏安瑛等几个嫂子,则是将陪嫁的被褥、毛毯等,都放到炕梢的炕琴里。
当地人也有叫被格的,反正都是一个东西。
韩家给预备的这被格是两层的,一人多高,上头放被褥。
底下开四个门儿,可以放衣服,再下面还有俩抽屉,可以放点儿针头线脑儿。
被格的正面用的水曲柳,在做好的家具外面,先刷一层淡红色的颜料,然后再上两层清油,而不是直接刷油漆。
这样木头的纹理清晰可见,颜色又微微泛红,看起来跟南方的红木家具有那么点儿像,算是这几年最时兴的一种家具制作方式了。
不管是被格、柜子、写字台、箱子,多数都是用这种方法来处理。
等着再过两年,这样的家具就淘汰了。
人们开始喜欢纯白或者米白色的家具,柜门上还会用烙铁一类的东西烙上各种花纹。
然后再过几年,就是那种贴装饰板的组合家具了,而且多数都是上海牌的。
其他人,则是把陪嫁的彩电、洗衣机、录音机等大件儿,都拆开外面包装,放到合适的位置。
韩家做家具的时候就想到这些了,地上一组柜子上头都是空的,可以放电视和录音机。
西屋墙角有位置,可以放上洗衣机。
许家没陪送冰箱,主要是觉得没啥用。
再说了,还不知道韩立伟接下来在哪里,陪送太多东西麻烦,不如以后再慢慢置办算了。
反正只要有钱,想买啥都不难。
新郎新娘坐在炕上,参场那群小伙子少不得要出点儿坏主意,逗一下新人。
许世琴脸皮薄,被这些人逗的满脸通红。
都说是新婚三日无大小,谁都可以来闹,不能翻脸。
好在这时候人还都不错,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不过是逗大家伙儿乐一乐罢了。
屋子里正欢声笑语、喜庆热闹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外头一阵敲锣打鼓的动静。
那声音挺大,很明显就在韩家门口。
屋里屋外的人都愣了,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当即有腿快的小伙子跑出去查看,随即又跑了回来。
“外头,外头来了好几辆车,不光有吉普,还有那种两头趴趴着的。
后头还跟了一辆大汽车,车上有人在敲锣打鼓,也不知道干啥。”
参场书记林启越、副场长历秉卓都在韩家呢。
一听那些人描述的,林启越立刻就觉得,那两头趴趴着的车,说的好像是小轿车。
“陈书记、历场长、世彦,走,出去看看,这是哪儿的领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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