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参娃
若是有的已经残破风化,那就是最少一两个月之前经过的。
有经验的猎人,能够通过足迹、粪便等情况,判断出猎物经过的时间,从而找出打猎的规律。
一看那粪蛋蛋,许世彦就知道,这群山驴子刚刚经过此地顶多两天。
韩文忠也发现了,于是领着许世彦和韩立民顺着山驴子道又往前走了一段。
远远的,好像传来一些声响,“呦……呦……”声音顺着风传来,断断续续时大时小。
韩文忠摆手,示意许世彦和韩立民藏到小灌木丛里去,端枪时刻准备着。
另一边,韩文忠用手捏住鼻子,腮帮子鼓起,也学着发出了“呦……呦呦……呦”这样的声音。
许世彦知道,这是韩文忠的拿手绝活。
学雌性香獐子的叫声,吸引雄性香獐子前来,也叫唤麝。
这个可不容易学,当初许世彦跟着韩文忠学了好几个月,才勉强学会。
韩文忠不仅会唤麝,还会用桦树皮制作号角,吹出声音来唤鹿。
这些手段,许世彦上辈子都学过,但是学的一般,偶尔好使偶尔不好使,所以他多数时候也不太用。
就在许世彦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那“呦……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很显然,真的有香獐子往这边来了。
香獐子,多数都雌雄分居,每年冬季,都是它们寻找伴侣的季节。
雄性香獐子听见雌性的呼唤,就会应声大叫朝着呼唤声音的方向跑过来。
韩文忠继续呼唤着,远处树林里不时的传来雄性香獐子的回应,听起来,似乎数量不少。
韩文忠这时候也躲到了灌木丛中,端着枪准备,口中还不停的呼唤。
许世彦和韩立民藏在灌木丛后一动不敢动,目光从灌木丛的空隙中向外看去,随时留意外面的情形。
然后,就见到一群浑身长着棕色短毛的家伙。
长得像小鹿,脑门上没有岔角,脖颈两边排着一行白毛,四肢细长,短尾巴,两只又大又圆的耳朵,一双大眼睛。
香獐子天性机敏,竖起耳朵歪着脖,小心谨慎的四下打量,显然是在找雌性香獐子。
而这个时候,许世彦、韩文忠、韩立民三人,同时开枪。
一阵枪声响起,几只香獐子倒地,其他的受到惊吓,飞奔逃跑。
这东西跑起来特别快,一瞬间就没了影子。
韩文忠三人从灌木丛中钻出来,看了看地上倒下的四五只香獐子。
“今天收获不小,这东西,一个就能卖好几百,不比黑瞎子胆钱少。”
香獐子一般很少能遇见,即便遇见了,若是没有韩文忠这手段,也白搭。
不等人靠近,香獐子就跑了。
三人上前,赶紧取下香囊,然后开膛破肚,取出内脏。
“叔,你说有没有办法,活捉它们啊?”许世彦一边干活,一边问韩文忠。
要是搁以前,许世彦从来不想那么多。
打猎就是一种挣钱的方式,只要能挣到钱,能改善生活,许世彦见了猎物并不会心软。
可自打许世彦重新遇上赖皮鬼,又抓了只活的紫貂后,他的想法就有了一些转变。
像现在这种粗放野蛮的捕猎方式,对生物的可持续性发展有很大破坏力。
野猪、獾子什么的危害农田,黑瞎子很容易伤人,倒还能理解。
但是一些很有经济价值、而且对人没太多伤害的野生动物,比如紫貂、香獐子、鹿。
这些动物,能不能想办法活捉然后人工饲养呢?
韩文忠听了许世彦的话,笑笑摇头。
“很难,香獐子这种动物生性谨慎,想要设陷阱捕捉可不容易。
再说了,就算抓到了怎么养?养了不也得杀死取香囊么?”
这年月的人,并不知道其实麝香也可以有另外一种方法取得,而且不用伤害到香獐子的命。
所以猎人都是直接将雄性香獐子打死,然后割取香囊。
别人不知道,许世彦知道啊。
后世有人工养殖林麝、灵猫、麝鼠等动物,不需要杀死它们,就可以提取麝香。
许世彦觉得,这或许是一条路,如果研究明白了,就不用伤害那么多香獐子的性命。
也不至于在几十年后,这些动物都绝了迹。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想想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包粘火勺
许世彦和韩文忠、韩立民三人,在山上呆了七八天,攒下不少猎物。
十一号早起,韩立民先下山,回参场找了个司机,开着车上来。
把韩文忠、许世彦,连同九条狗还有不少肉,一起拉着下了山。
得亏韩家住的地方偏,在参场最东头。
汽车停在韩家门口,往下卸肉的时候,只有少数几家人看见了。
有人过来帮忙,韩文忠也没拒绝,大家伙儿一起往下搬。
这些天三个人可是没少划拉,白天打猎,下午回去,扒皮拆骨将肉都卸开放外面冻上。
这会儿全都堆在韩家院子里,各类肉食堆成了一座小山。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老韩叔厉害呢,你看看,这是多少肉啊?”
帮忙的看着院子里那些肉食,羡慕的不行。
韩文忠是个大方的人,忙让韩立民给帮忙的几家人,都分了些肉,大家高高兴兴谢过了韩文忠,这才离开。
打发走了外人,这才轮到两家分。
韩文忠知道许家人口也不少,故而肉食两边平分。
其他熊胆、麝香等,等着过几天干透了,许世彦跟韩立民俩人去通化卖掉再分钱。
韩立民把家里的爬犁找出来,帮着许世彦把各类肉食都装进麻袋放到爬犁上。
然后许世彦拖着爬犁,领着四条狗,回了自家。
许世彦拖着爬犁刚进自家院子,屋门就敞开了。
“三哥,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咱妈都要喊人去山上找你。”
出来的是老五许世祥,他这是学校放寒假,回家来过年。
幸亏之前许成厚让闺女写了信寄去通化,告诉了许世祥搬家的事。
要不然,许世祥回去大房子,估计就得懵,上半年学回来,家咋没了?
“老五回来了?正好,快帮哥把这些都搬仓房去,今年过年,咱有东西吃了。”
许世彦一见五弟回来,也挺高兴,这会儿顾不上寒暄,先把狗拴上,把东西都搬下来再说。
兄弟俩一起抬着麻袋,送到了仓房里。
许世彦找个木桶,装了些雪,然后一层肉一层雪,把肉都埋在雪里。
那肉冻之前都洒上水了,外面一层冰壳,这样能最大程度保持肉质新鲜。
若是不这样,哪怕埋在雪里,肉也很容易风干变质不好吃了。
“哥,你这是跟谁一起上山了?也太厉害了吧,出去七八天就整这么多肉回来?”
许世祥跟哥哥搬了两三趟,麻袋里沉甸甸的都是肉,高兴之余也格外好奇,三哥这是找了哪位能人?
“一参场的一位老爷子,枪法如神,身手了得。
大围小围都会打,还会唤麝、唤鹿、唤狍子。
三个人三杆枪九条狗,你说,我们能少划拉么?”许世彦闻言就笑了。
去年他一个人领一群啥都不懂的,进山还能打不少猎物呢。
更别提今年这是跟着韩老爷子往长白山保护区那边走了,打这些也很正常。
二人把肉类全都放好,许世彦背着兜子扛着枪,跟老五一起进了屋。
刚一进门,就感觉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苏安瑛站在锅台前,拿着铲子翻锅里的粘火勺呢。
“呦,这是包粘火勺啊,你们这是包了多少米的?”
锅台边上一个木头槽子里,已经装了半槽子,看那个架势,怎么觉得还有好多没包出来呢?
老妈不会又像以前那样,一下子包好多粘火勺吧?
“昨天包一天了,咱妈泡了半缸的米,再加上小豆馅,你说得包多少?”
苏安瑛见丈夫平安回来,也挺高兴,一边用铲子翻锅里的粘火勺,一边笑道。
“咱妈说了,你爱吃粘火勺,再说老五这不是也回来么?
多包点儿,得空了你给郭主任送去些,别管孬好的,这是咱的一份儿心意。
还有小妹的师傅那儿,人家对小妹挺好,咱没别的能拿出手,送点儿吃的呗。”
许世彦一听,这话在理。
住家过日子不能封起来门谁也不走动,人情往来必不可少。
庄稼院没别的,自家产的东西送点儿,也比啥都不送强。
“嗯,行,正好这回又整了不少肉啥的回来,改天让老六给她师父带去些。”
“媳妇,你先忙着啊,我进屋跟爹妈说句话,一会儿我来看锅。”
出门这些天,回家了必须先跟爹妈打个招呼,这是规矩。
许世彦推开东屋门,就见到周桂兰盘腿坐在炕上。
左边一个大盆,里头放着黏面子,右边一个中号的盆,里头是小豆馅儿。
旁边许海源手里抓一块黏面子,脸上也是白的,还在那作呢。
许海源身后,许成厚棉袄上,脸上,裤子上,都是白色的黏面子,却一脸宠溺又无奈的表情,看着孙子作祸。
“我的天,许海源啊,你这是要干啥?作祸是吧?”
许世彦扶额,家里有熊孩子,还能安安稳稳包粘火勺?
许海源正跟手里那一团黏面子较劲呢,粘手上甩不掉了。
一听见爸爸的动静,小家伙高兴极了,朝着许世彦伸手,嘴里还喊着八八的音节。
这小家伙已经能说很多音节了,什么妈妈、爸爸、爷爷、奶奶,说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有意识的叫人了。
“别打溜须啊,你自己作的,自己想办法,我可懒得管你。”
许世彦一看儿子那模样,故意装出满脸嫌弃的表情来,离着儿子老远。
估计是小家伙看懂爸爸的脸色了,愣了下,然后撇着嘴就开哭。
许海源一哭,许成厚顿时就沉不住气了,抬头瞪儿子。
“让你抱你就抱,哪那么多废话?非得惹俺们哭。”
许成厚一边说,一边抱起来孙子放腿上哄,然后一点一点把孙子手上的黏面子抠下来。
刚才不管他,主要是因为抠下这块,许海源不一会儿又去盆里拽一把。
要是手粘上了,他就得费不少劲弄掉,这样就不至于祸害太多黏面子了。
“爹,他是我儿子,我当爹的还不兴管孩子了咋地?
那是粮食,还能由着他祸害?”许世彦顿时一头黑线。
这就是跟老人一起住的弊端,没法管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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