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002当医生 第609章

作者:真熊初墨

“唉。”看着孩子的眼神,沈浪又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每年都有孩子被扔在医院,你这……”柴总一句多事没有说出口,但他的语气、表情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没办法,看都看见了。要是我不管,这个小家伙就得被冻死。”沈浪道。

还没入夏,夜风不是很凉,但也不是一个婴儿能承受的。

“孩子吃点什么?”柴总心中不忍,询问道。

“一鸣去新生儿借东西了。”沈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奶粉?”

柴总看着一问三不知的沈浪,心里直摇头。

“柴总,我就看不得这个。”沈浪道,“我从前听过一个八卦,听的我血压直接干到200。”

“哦?怎么了?”

“说是有一个偏僻的村子,习惯是生了孩子后胎盘要挂在家门口的树上。结果有一户人家,连孩子带胎盘都挂在上面。”

“!!!”

“那家是一个农村的懒汉子,媳妇受不了,很早就跟着人跑了。后来呢,每个女儿他都要……”沈浪说着,觉得有些恶心。

“我去,畜生啊。”柴总愕然,随即愤怒地说道。

沈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还有孩子,别把小家伙给吓到。

“唉,要不说蒙昧害人呢。他们那也没医院,孩子也没法上户口,生下来就直接挂在外面。”沈浪开始文艺,他很明显已经把自己代入那个惨绝人寰的场景里。

柴总也跟着叹了口气,“当地的人不管么?”

“那时候法制观念还很淡薄,有人问,他就说是他家自己的事儿别人管不着。”

“真特么的。”

“我看见这孩子,就想起了这个八卦。”沈浪看着面色青紫,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哭不闹,只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怎么也是个小生命。”

“做手术的话要一大笔钱,而且钱是小事,主要是开刀手术后未必能活。要是死了,别患者家属再找上来,这可是刑事案件。”柴总把事情想到了最恶劣的程度。

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沈浪还年轻,提醒他一句是应该的。

“没事,有从文在呢,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沈浪坚定地说道,信心满满。

第1047章 周从文的人情

周从文下了飞机,韩处的身影在人群里若隐若现。

“韩处,辛苦。”周从文微微弯腰,快走两步走出接机口,满面笑容的伸出双手。

韩处好像是撒了气的皮球一样,笑得圆乎乎的脸上满是褶子。

他热情的和周从文紧紧握手,宛如多年不见的老友。

“周教授,客气了不是。”

“我就是问问咱们医院碰到这种事儿的时候是怎么个规矩,没想到您还亲自来接我,这话怎么说的。”周从文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有些事儿还是当面说更方便。”韩处笑呵呵地说道,“周教授,饿了吧。”

“走,随便吃一口。”周从文看了一眼,天都快亮了,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也不知道现在……可能咱俩只能吃豆浆油条喽。”

“我早都安排好了,这个时候不好吃太油腻,但也不能吃豆浆油条不是。”韩处道,“上车,一边走一边说。”

韩处长对自己有巴结,这点周从文很清楚,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人家对自己客气,自己要还十分回去才是。

而且还是先说正事儿。

沈浪捡了一个孩子,这事儿在上一世根本不存在,周从文也不知道医大二院对这种事情是怎么个处理方式。

遇到类似的事情,每家医院的处理方式各不相同。

所以他给韩处长打电话咨询,却没想到这位大半夜不睡觉直接来迎接自己。

“周教授,是这样的。国家有规定,每年必须要救治一定数量的穷困人口。但您也知道,财政拨款就那么多,现在国家也不富裕,用钱的地儿多。”

韩处长上车之后和周从文说起来这件事情的始末原由。

“哈哈哈,韩处。”周从文大笑,“说正事儿,我又不是老古董,你这些话还是放到会上说。”

“我知道,这不是习惯性的解释两句么。”韩处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咱们医院每年都要和县级医院沟通一下,找几个轻症患者来治病。有指标的,轻的还行,花得少。太重了的话……院里面也扛不住。”

“哦?”

“现在医院的账上还有一千万左右的医疗费用的款项没拨下来,咱也没办法。”韩处道,“所以找几个轻症患者把数据完成,大家脸上都好看就行。”

“那这种孩子呢?”周从文问道。

“这里面有事儿,我平时不……不敢碰。”韩处右脚轻点刹车,侧头看了一眼周从文。

他是真怕周从文这位血气方刚,知道一些内幕事情后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杀将过去。

那后面有多少事儿,涉及多少利益,连自己都特么不敢了解过多。

周从文太年轻,要是不管不顾的一头冲上去,下场可想而知。

虽然周从文不怕,了不起人家直接去912,但毕竟可惜。

“韩处放心,我只关心眼前的这个孩子。都说大路不平旁人铲,咱也不是旁人不是。”周从文会意,马上给韩处吃了一颗定心丸。

“被遗弃的,主要是老人和孩子两种人。”韩处长略微安心,但他还是准备把话说明白,以免周从文冲动。

“老人是最头疼的,把人给治好了,送民政部门,很多又给咱们退回来。真特么的!”

韩处说着,特别不高兴的骂了一句。

“哈哈哈。”周从文又笑了,似乎在嘲笑韩处长的狼狈。

“类似的事儿,您说怎么办。”韩处长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逼的我和周边各地市县的关系好的不要不要的。就为了这事儿,我每年得多喝二十顿大酒。我有一半的胃溃疡、反流性食管炎,都是因为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喝出来的。”

“辛苦。”周从文认真说道。

“的确很辛苦,周教授,我给您举个例子。”韩处说道,“去年你们心胸外科收了一个车祸的患者,急诊手术,患者当时是无名氏住的院。术后恢复的还行,但没人照顾,他也没钱。”

“心胸外科当时住院总每天订饭的时候给老人订一份饭,算是让人活下来了。”

“呵呵。”周从文知道这种事儿的结局,但他什么都没说,静静的听韩处讲故事。

“按说咱们做的仁至义尽了吧,治病救人,还供吃供喝。说的大一点,这就是活菩萨。”

“的确,谁都挑不出毛病。”周从文也认可这事儿。

“可是出院指标到了,患者死活不走,装疯卖傻。”韩处淡淡说道,这种事儿他经历的多了,早已经激不起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没办法,张友给我打电话问到底怎么办,被我臭骂了一顿。”

“哈,您还真骂张主任啊。”周从文笑道。

“当然,什么屁事都往医务处推,他自己就不能解决?当我医务处是粪坑么?张友特么的一呲牙,我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韩处鄙夷说道。

周从文心里想,其实就是个粪坑,韩处这是鲍鱼之肆不闻其臭。

“张友还来找我,我当时正准备检查临床病历,我告诉张友,他把这事儿处理了,我就高高手给他省省心。要是他让我不高兴,至少一年之内,我都让他不高兴。”

“嘿。”周从文摇头,韩处这人相当有趣,“张主任呢?”

“患者是下面青龙山盖家屯的,一个五保户,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来省城却出了车祸。”韩处长道,“张友又不是没有人脉,凭什么来找我。”

“他后来找县里,喝了一顿大酒,下到镇里,找到镇长,又喝了一顿大酒。”

“……”周从文对喝大酒这种事儿无法认可,但他也知道基层的事儿不喝酒还真就办不成。

“搞定之后张友要了一台120,拉着患者和镇长直接回盖家屯。”

“医院好吃好喝,啥也不用做,这特么是养老院么!”韩处长气愤地说道。

“没办法,张主任也算是能办事。”周从文淡淡说道。

“临床主任只要不是那种书呆子……咱医大二院一层层筛选出来,哪还有书呆子的活路。”韩处长道,“每个主任都是人精,一个个粘上毛比猴都精。听他们叫苦,就是想让医务处背锅。”

这话说得是真的,周从文很清楚这一点。

在医大二院能当上主任的人,肯定都有一套,差点的早都在同龄人的竞争中被筛掉。

“张友把事情解决,后来有一个医疗纠纷我花了很大力气给他摆平。”韩处长说道,“我就是不愿意喝酒,年纪大了,和20多岁不一样喽。”

“老人没人愿意要,我知道,那孩子呢?”周从文听韩处长说完八卦,便继续追问道。

“孩子不一样。”韩处长正色说道,“新生儿那面只要有弃婴……妈的!”

说着,他又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周从文晓得韩处长这是半真半假的做戏。

他早就对类似的事情不萦于怀,但为了让自己知道轻重缓急,还是要无实物表演一下下。

但要说这种情绪都是假的,那倒也未必。

“对弃婴的病情,他们了解的比我还快,真他妈的。”

“谁?”周从文问道。

韩处长没说话,沉默了几秒,也没回答周从文的问题,继续说道,“弃婴病情不重、没有后遗症的话就会有人找上门,说要收养孩子。”

“您呢?怎么回复的。”周从文笑吟吟的问道。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肯定是孩子的病治好了就送民政部门,然后送去社会福利院。

那面要是出问题,和咱没什么关系。我就是医大二院的医务处长,能把自己手头一亩三分地搞定就很不错了。”

“说的是。”周从文点头,“话说弃婴的话,病情一般都很重吧。”

“还好,有一些是年少无知的小姑娘生的。”韩处说着,叹了口气,“你就说说,现在的家长什么都不让孩子知道,小毛孩子一个个懂个屁啊。”

“咱年轻的时候生理课上还有个插图,现在呢!”

周从文嘿嘿一笑,“咱”这个字,可是担不起。

而且2003年还算是好的,真到了未来,连奥特曼都属于违禁生物。

“很多女孩儿,尤其是高中、大学的女孩儿,怀孕了自己都不知道。有的把孩子生到厕所里,有的……周教授,我给您说件事儿,真特么的吓人。”

“怎么?”

“有一次我喝多了,半夜去急诊科点滴。在他们主任办公室躺着,一边点滴一边睡觉。”

“纳洛酮还算是好用。”周从文凑趣说道。

“我半夜醒了酒,憋了一泡尿。不愿意麻烦护士,再说也不方便,就自己拎着点滴去卫生间。出门,转弯,走到卫生间门口,我看见一个穿着……”

韩处长说着说着,回忆到当年的场面,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周从文没打断韩处长的回忆,看见了什么,那还用说么?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儿站在卫生间门口,身上都是血,黑色的血顺着腿流下来,一股子血腥味儿。”

“她手里拎着一个新生儿,脐带还连在裙子里面。”

“是挺吓人。”周从文道。

“周教授,何止是吓人。”韩处长深深叹了口气,“我老韩当年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那谁……咳咳咳,都得给我几分面子。”

“嘿,韩处威武。”周从文笑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也没什么光彩的。说这个,说这个。”韩处长说了两句旁的话,感觉好多了,继续讲道,“当时我第一个感觉就是对面站的不是人,一定是急诊科死的冤魂,说什么都不愿意走。”

“……”周从文无语。

按说像是韩处、像是医生,在过去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唯物主义世界观杠杠的,扔出去能把狗砸个跟头。

但夜班之神这类的事儿却在医生群体里相当流行。

说韩处迷信,倒也说不出口。

“我当时差点没被吓尿了。”韩处长无奈地说道,“这要是让江湖上的弟兄们知道,还说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正常,谁看见这么一幅画面谁不尿。”周从文道。

“是呗。”韩处长道,“后来才知道,是隔壁四中的学生,平时就瘦,怀孕了也不知道,懵懵懂懂。家里面更是不管不问,就当是胖的。”

“……”周从文叹了口气,类似的事情在临床上真是屡见不鲜。

“后来这个女孩把孩子扔下就走了,孩子倒是蛮健康的,被送去社会福利院。”

“哦。”周从文点了点头,“其他的呢?比如说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