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熊初墨
“梅毒呢?我就知道它叫花柳病。”器械护士觉得周从文蛮有趣的,虽然说的是梅毒这么恶心的病,但分谁说。
高大帅气的周从文直接让恶心程度降低到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范围之内。
“在英国,梅毒被称为“法国病“。”
“哈哈哈。”
这种日常辱法的段子在后世很多,周从文早就见怪不怪,只需要忍住不说日常辱法就可以。
“在法国呢?”肖凯问道。
“在法国,这病叫做“那不勒斯病“。”
“是意大利的城市吧。”
“嗯。”周从文找到肺小结节,切开后看了一眼,“良性。”
听到良性这个词后,整个手术室的气氛都欢快了起来。
“在那不勒斯,梅毒被称为“高卢病“。”
“这又叫回去了啊。”肖凯笑眯眯地说道。
“差不多吧,老欧洲就这么来回叫。”周从文开始找定位装置,嘴上说道,“在葡萄牙,叫西班牙病;在俄罗斯,梅毒叫做波兰病。在波兰,梅毒叫做德国病。在德国,梅毒又被叫做法国病。”
“……”
器械护士一怔,这病怎么又扯到法国身上去了,浪漫之都就这么不招待见么。
肖凯知道梅毒在最开始的时候被称为丘比特病,当时欧洲的贵族以得梅毒为荣之类的。
那时候的三观还真是比较奇特。
所以他觉得周从文可能要八卦这些,但谁知道周从文说的竟然是偏僻到极点的一些东西。
“这是国家之间的称呼,有些教派国家也相互抹黑,这玩意……就不多说了。”周从文笑了笑。
“说说呗。”
“不行。”周从文找到了定位装置,放下心,看了一眼术区,“在国外要是说这些,不知道身边的人信仰什么,容易被打死。”
“这是国内。”
“要养成良好的习惯,在党的领导下所有信仰一视同仁。”周从文很正经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引得手术室里的人哈哈大笑。
“后来梅毒经过外贸进出口传进国内,主要发生在羊城,就叫做广疮。不过呢,咱们不喜欢这么称呼,还是花柳病比较适合,广疮这个词基本已经消失了。”
“原来称呼这玩意还有这么多。”器械护士道。
“那面怎么样?”周从文问道。
肖凯挠了挠头,“周教授,您做的太快,那面刚铺单子。”
中心医院的配合比医疗组的配合差了无数倍,哪怕肖凯事前再怎么叮嘱都没有用。
韩教授缝皮的手微微一顿。
整个流程他是知道的,没什么大问题。之所以衔接出现了纰漏,是因为周从文的手术做的太快。
因为手术做的快,导致第二台手术还没准备好,这种“荒谬”的理由让韩教授感觉自己在梦境之中。
“不着急。”周从文微笑,撕掉手术衣,摘掉无菌手套扔到红色垃圾桶里。
“类似梅毒的称呼还有很多,老外就喜欢搞这套。”周从文道。
“还有什么?”器械护士顺口问道。
她正在忙着数数,问了周从文一句话回头就干瞪眼,数到哪她给忘了。
“好好清点,别瞎聊天。”巡回护士瞪了她一眼。
“周教授挺有意思的。”器械护士小声说道。
“看上了?这么年轻的教授,也不知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火鸡,就是感恩节吃的那种不好吃的玩意。”周从文说道,“英国人管火鸡叫土耳其鸡;在土耳其,管火鸡叫印度鸡;在印度,火鸡被叫做秘鲁鸡。”
说着,周从文顿了一下。
“秘鲁呢?”器械护士满眼星星的问道。
“秘鲁说西班牙语,我不是很熟。”周从文微笑,“具体秘鲁人怎么称呼火鸡,我不知道。但马来西亚管火鸡叫荷兰鸡,荷兰语里,火鸡叫加尔各答鸡。”
“又是印度?”
“嗯。”周从文道,“阿拉伯语里,火鸡被叫做罗马鸡;缅甸语里,火鸡被叫做法国鸡;法语里火鸡叫印度鸡。”
“我去,还真是印度!”
韩教授缝合完,听周从文胡说八道,便笑道,“周教授,法语里公火鸡叫做dindon,可不是印度鸡哦。”
说完,韩教授就有些后悔,自己在这种小八卦上跟周从文争执这玩意干什么。
“公火鸡在法语里原本叫做coq d'Inde,简单翻译就是来自印度的公鸡。后来被简略,变成韩教授你说的dindon。”
周从文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韩教授怔住。
他连这个都懂?
第1021章 没法比
10台小结节楔切手术在午饭前做完。
正常来讲周从文应该下台看圈患者吃饭,然后准备回省城。
但应韩教授的“邀请”,周从文还要和韩教授做两台切肺叶的手术。
时评主任像是吃了一只活老鼠似的站在手术室里,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哪怕患者是他的。
周从文和韩教授有说有笑做着手术,时不时的周从文还和韩教授讨论手术的技术细节。
那些细节时评完全听不懂,对他来讲像即便不是天书,也太过于晦涩。
最让时评主任无法接受的是肖凯一直站在观台最好的位置上,和两位教授有说有笑,云淡风轻。
韩教授是自己请来的!是自己的人!!
时主任心里不断的在呐喊着。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才会觉得分外的憋屈。
自己请来的教授,昨天晚上还扔出去一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可以说是丰厚到了极点的条件。
然而一早,再看见韩教授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的直接倒戈,似乎自己就是一双破鞋,扔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还是打不过肖凯啊,时评看着肖凯的背影,心里莫名惆怅。
曾经关小哲关院长挖他过来的时候承诺心胸外科主任的位置是时评的,而且关院长也是这么做的,并没有把他扔到一边看着他和肖凯斗。
再有就是肖凯自己“作死”,竟然选择了去进修。
进修,那是副院长该做的事儿么?!
人不在家,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时评当时还觉得肖凯脑子不好用。
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副院长,属于那种学习学傻了的学院派的代表。
临床医生有很多划分方式,比如说学院派和实践派。
这当然是比较粗略的划分方式,时评觉得肖凯属于那种名校毕业,靠着母校的光环一步一步往上走,智商很高、情商却极低的那种人。
从副院长去进修这一点上就能清晰的看出来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时评对此坚信不疑。
然而很快肖凯便卷土重来。
请年轻的不像话的周从文来做手术,一台两台三台……而且最近市里面和院里联系越来越少,很多人看病都直接找肖凯而不是关小哲。
这里面的涵义太大,太多,太浓,时评已经嗅到了不对劲儿。
所以他也在变化,不就是请教授么,老临床都知道自己的社会地位从何而来——技术。
时评也不是抱残守缺的那种人。
原有的冀主任对外请专家不屑一顾,但时评他却不认为外请专家是自己对技术的不自信,这是一种方式、一种手段。
可谁能想到自己请来的专家,用丰厚条件请来的专家竟然临阵倒戈!
真特么的。
时评很难接受这一点。
他茫然的看着胸腔镜电视机屏幕,屏幕上显露的术野里手术在平稳进行着。
手术做的并不快,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台肺叶切除手术竟然在自己恍惚的时候已经做完了。
“这是两枪法。”周从文用直线切割缝合器切掉肺叶后和韩教授说道,“具体用什么办法,还要看患者自身的条件,不能拘泥。”
“就打两枪,确定没问题吧。”韩教授被周从文的“大胆”闹的一阵阵心虚。
“当然没问题。”周从文道,“只要对局部解剖结构有足够的了解,对血管的走行、韧性有着足够的认知,就能判断出来没事。”
说完,他侧头看了一眼韩教授,微微一笑,“从前大揭盖的时候,我相信韩教授也经历过缝很多针,可是缝的针越多,出血就越多的情况。”
“是。”韩教授坦然应道。
“没必要用那么多程序,有时候反而会增加副损伤、增加术后并发症的几率。”
韩教授看过录像,对周从文的手法有过初步的了解。
但看手术录像和一起做手术绝对有着天壤之别。
和周从文一起配合手术,是真舒服。
周从文这小子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并且能给自己摆出最舒服的姿势。
手术看着不快,一板一眼,并不着急毛躁。可耗时极短,这是韩教授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还是朱老师眼睛亮,并且把自己当亲儿子一样及时提醒,韩教授决定回魔都后一定要找朱老师好好喝一杯,说说这面的事儿。
跟着周从文做了一台手术,韩教授越来越确定朱老师的说法是正确的。
一台手术结束,周从文先去隔壁术间做下一个患者,时主任刷手上台,配合韩教授这面冲洗、缝合,做最后的工作。
“时主任。”韩教授亲手缝完最后一针,很冷静地说道,“昨天晚上您说的事儿,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本来韩教授都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可当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时主任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实在抱歉啊,本来咱们合作的好好的,怪我没先打听清楚周教授也来飞刀。”
时主任心里热血上涌,不服气的问道,“韩教授,您要是觉得条件不好,我可以再和关院长商量。”
“不是钱的事儿。”韩教授淡淡说道,“事情其实很简单,黄老的学生周教授在您这儿做手术,按照规矩我不应该来。
可能您这面外请专家的次数不多,接触的比较少……但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循的。”
“规矩?”
“周教授在这儿做手术,我再来的话那不是和他抢活么。”
韩教授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这口气是叹给时主任听的。
“来一次,挣多挣少不说,和黄老的学生抢活,留下的后患却很大。您也知道黄老在咱们心胸外科界的地位,那是泰山北斗。”
“这些年黄老带出多少学生,虽然他承认的不多。比如说世界心胸外科手术大赛上,黄老没去,但他的学生竟然能凑一台手术。”
时评从来没以这个视角分析过问题,他怔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黄老的学生竟然那么多,在世界最高等的外科手术比赛中,竟然能凑一台手术的人手……这特么是什么概念!
还真是没法比。
第1022章 井底之蛙
韩教授没多说别的。
他说的话已经点明了事情的最本质的矛盾——不管关小哲和时评给多好的条件,韩教授都不可能冒着得罪黄老、得罪前途无量的周从文的风险再来做手术。
钱,只是小问题。在面对黄老的江湖地位时,甚至都不能说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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