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胖的熊猫
看到人齐了以后，那捕快请示完旁边人以后，也主动走了出来，大声的开始喊话了，
“都特娘的听好咯，粮食，咱们已经运来了，可这粮食不是给你们这帮贱皮子的！”
“这是给你们家里老人孩子的，你们自己的，待会儿在里正那里登记以后，去做工自己挣去，反正去了包吃饭，挣多挣少可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到这里，这捕快忽然撇了撇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在这里呢，还告诉你们个消息，那就是隔壁的王家村子，已经说了，他们这次回去不仅仅要挣钱还要给家里家家换上大瓦房，至于你们这帮贱皮子到时候能挣多少，就看你们自己了！”
好嘛，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让这帮这辈子只会干些农活粗活的汉子们兴奋得脸红的话，那么后面的话一出来，顿时整个村子的老少爷们眼珠子都红了。
农村就是这样，别看相邻两个村子大家都是种地的，按道理应该关系好什么的。可实际上，这俩村子互相殴斗都不是一两次了。
尤其是今年旱情严重的时候，为了一条小水沟的取水，两个村子今年还死磕了一把呢。
也就是今年两边都想着息事宁人，毕竟急着外出逃荒嘛。不然的话，这会儿还在琢磨着怎么斗一场大的呢。
如今死对头那边说要挣个大瓦房回来，这尼玛难道他们就比人差了？
都是大老爷们一个，比读书识字什么的，他们这些泥腿子比不了，可比干活，谁特么还能比谁差了不是？
原本只是想着挣点过年钱、养活钱的汉子们，此时想的已经不是挣点小钱的事儿了，这已经涉及到面子问题了，人可以死，但面子不能丢，这事儿没完了。
这时一个格外魁梧的汉子直接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这汉子的身子骨极为壮实，但是整个人的骨架都仿佛凸了出来，一看就是没吃饱饭饿的，但那一身彪悍的气质怎么着也不像普通人。
“刘二黑子，你特娘的也别废话了，老子之前要不是老娘病了，早就去秦王殿下那里混饭吃了，你大哥当年也不过是跟着老子屁股后面的小兵崽子罢了！”
“这会儿你也别废话，到底什么活，钱怎么算，你给老子说清楚，不然老子要揍你，谁都拦不住！”
刘二黑子嘿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原本的嚣张样子几乎瞬间就不见了，
“张三哥，跟咱客气啥，您都开口了，二黑子自然不会瞒着，而且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衙门那边都是统一安排的，村里只要愿意去干活的，老少爷们都可以去，甚至还有些名额招一些会做饭的婆娘，但是村里也得留人，毕竟小娃娃和老人也需要人照顾吃喝不是！”
“这些事情你们自己商量，谁留下谁走衙门都不管，反正到时候一个村选出来一个领头的，整个村子的工作量都算作一个整数，钱一个月一算，到时候衙门直接给管事的，你们怎么分衙门不管！”
“至于工作非常简单，那就是修路，正好突厥狗子不是不怎么老实嘛，朝廷说了，那就修好路好好弄一场就是了，弄死了干净！”
被叫做张三哥的汉子眼里精光一闪，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安排确实非常有诚意了，而且粮食都到了村口了，也不可能真干出什么坑人的事情来。
至于说村里领头的，都不用说了，他自己就是这张家村子的领头人了，这点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除了他没人能妥妥帖帖的把村里人安排好。
至于说一个月发一次工钱，看工作量给钱，这话张三哥也没觉着有错，干得多就拿得多呗，你都干不了多少活，别人给你吃喝了还得给你多少钱不成。
这就是纯粹凭本事挣钱了，不寒碜！
大老爷们就该靠着自己本事挣钱，之前刘大黑子随秦王殿下去高丽，还是他撺掇的，要不是他老娘病了他离不开，他早就拎着刀过去了。
如今正好，带着村里人过了这个坎以后，跟着殿下走一趟突厥，杀几个突厥狗似乎也不错啊！?
第644章 暴露出来的问题
本次陇右的道路修建工程，作为以工代赈计划的第一个工程，意义自然有点不同，这不仅仅是一次尝试，同时也有打造样板的意思。
这也是张诺慢慢提出来的概念，那就是不管什么政策，都先找个地方试试，好用再推广，也方便发现里面的问题，而不是想当然的觉着不错就直接执行，转过头来却发现错漏百出，坑哭了一大批底层百姓和官员。
这可不是玩笑话，一个在表面上看起来合适的政策，可实际执行的时候，真的会让底层的官员和百姓都哭笑不得的。
官员是以为这是上峰的命令，哪怕不喜欢也得执行，而底层的百姓则是因为这是衙门里要求的，哪怕不乐意也得跟着做，这就没办法了。
可实际上呢，等反馈到李世民那里的时候，时间都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
而且说不好李世民这憨批还会因为好面子而拒绝调整政策，死活就是要倔着往下执行。
可如今好了，有张诺在，张诺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老李面子，这尼玛一不小心就会闹出大事的好吧，怎么可能让老李由着性子来？
所以哪怕对于以工代赈政策张诺有信心到了极点，但还是按照规规矩矩的走流程，先在一个地方试行，然后再推广到其他地方。
而陇右，就是张诺跟李世民一起选择的第一个地方。
只是，灾情也不容许人们在这个时候腻腻歪歪了，因此张诺提出了个意见，那就是加派人手、加快审核，尽可能的去发现以工代赈项目当中的问题，然后大家讨论出一个调整方案出来。
这样一来的话，发现一个问题解决一个问题，同时不断的去试验新的方案，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能总结出相当多的经验出来，这样也为短时间内推广以工代赈项目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此时，李世民等在会议室里，等待的就是以工代赈项目开始以后的第一份正式报告。
这份报告准确的说是一份汇总，一份对于已经开展了十天时间的以工代赈项目的总结。
虽然十天时间没法把所有的问题都暴露出来，但至少情况如何，灾民情况如何，工程进展如何，粮食供应怎么样等等的问题都需要一个答案。
前后加派了三批官员下去，就是要这批官员真正的走到民间，走到民众当中去调查最最真实的情况，而不是坐在衙门里拍着大腿去想象项目的走向。
不得不说，有了张诺在孜孜不倦的教导和推动，此时整个大唐官场的风气要比以前务实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般想当然的侃侃而谈就行了，有没有经验有没有了解，都将是能否出来说话的底气和依仗。
不多时，终于送到李世民手头的这份抄录的电报就完美的证明了这一点。
以前要是这种报告上来，可能十成里面至少五成以上是在拍皇帝的马屁或者说些套话，甚至有的过分点的，这个比例还要更高。
可如今呢，放在李世民手上的这份长达两千字的报告，除了开头几句按照规矩必须有的向皇帝的问候话语，剩下的全是干货了。
第一个部分就是情况介绍，里面详细的说明了各个县府的劳力到达情况，一目了然的说明了目前的灾民到达情况。
而说完灾民到达情况以后，就是灾民安置情况了，整个工程是按照县村两级进行的划分，之后完全按照工程量给钱，达到基础工程量了，那就达标了，而超出了，那大家都有奖励。
有了这样的激励政策，那工程进度就不用说了，简直比以前拉着民夫服徭役那种状态强了不知道多少。
可是在报告的第二个部分，也就是李世民和张诺要求的直言不讳里面的问题的时候，起草报告的官员也是真的把他们发现的问题给写了上来。
其中排名第一的问题就是多劳多得给带来的，那就是这帮人感觉特么不要命了。
要知道，来这里干活的绝大多数都是大老爷们，还是整村整村的出来的，本来大老爷们就是最好面子的，何况说不定旁边工地上干活的就是跟自己村子里老死不相往来的村子。
这尼玛能忍？
怎么能比隔壁那狗屁村子的人怂呢，那必须得比他们强。
更何况除了面子问题还有实实在在的奖励呢，那可是白纸黑字的写在那儿的，所有工段分包到县，每个县的工作量都大差不离，而后每个县又分配到村，那么排名第一的县里排名第一的村，那奖励就骇人了。
而排在最后面的，那基本上也就挣个辛苦钱吧，别想太多了。
如果是平时，那么大旱灾的情况下能吃饱饭简直就是幸事了，还能做工拿到工钱那更得做梦都笑醒。
可如今不一样啊，同样是灾民同样是干活，别人就能拿那么多，自己这边就特么只能拿点小钱，这人一对比立马心里感觉就不一样了，更别说那每日工程量排行表就那么明晃晃的挂在那里，谁多谁少一眼就能看分明。
这要是再被人刺激两句，但凡有点血性的，不得立马爆炸啊。
所以这边提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目前整个工地上打架的贼特么多，有自己村里的人偷懒被领头的还有其他人揍了的，有眼馋其他村子的人干活干得漂亮拿钱多，过去使坏被人揍了的，更有因为在县里面排行最末拉低了全县的水平，被其他村子的人堵在营地门口揍的。
好嘛，都是被张诺那个多劳多得的政策给刺激的，准确的说，是下面那帮人彻底把这件事情给玩出花来了。
原本只是包吃加金钱奖励的话还好，可那每天不断更新的工程量排行榜，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而且这种政策还带来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今这些灾民有点不要命了，他们还举了个例子，那就是张家村的领头人张三，从开工到现在每天睡觉不超过两个时辰，天天拉着村子里的人玩命干活。
第645章 商定的解决方案
在报告里面，他们还重点说明了一下，这张三原本就是府兵出身，当年没退役的时候还是队正呢，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想带着村里人发家致富了。
可这人吧，在军伍里面呆惯了，如今当了领头人，那自然也是拿着军伍里的那一套管人了，整个村子里的壮劳力被他严格的分成了好几个小组，然后几乎没有停歇的日夜开工，连吃饭睡觉都是轮班过去。
这么弄下来，这工作量自然飙升啊，然后张三还不满意，拉着其他几个村子的人狠狠地把排名最末的一个村子整村的人都给揍了一遍，还放了狠话，要是这样下去还继续揍，必须他们县冲到第一才行。
李世民看着这个报告，简直是越看越哭笑不得，你说效果不好吧，如今陇右到长安的直道简直每天都有新变化，速度比预想得快了好几倍。
可你说好吧，这才刚开始，还没到发工钱的时候呢，就已经争先恐后的竞争了，还都已经动手了，那到时候真把钱发下去的时候，大家眼珠子一红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可他能怎么办？难道这时候去放个话说诸位不用这么拼命了，这个排名奖励取消算了？
好嘛，哪怕他是皇帝他都不敢开这个口，因为这真的会激起民愤的。
不过转头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大事，毕竟没出人命嘛，至于说打架斗殴什么的，平日里军伍里面这种事也是每天发生，不也好好的嘛。
那就随他们去吧，只要工程进度能跟上，还没闹出什么其他幺蛾子，那这方面的问题就暂时先不去管了。
倒是张诺从老李手里直接把报告抢过去看了一遍以后，开口提了个意见，
“这东西还是有点漏洞，这钱给了，粮食给了，但是这都是物质表彰，等这个事情一过去，谁都记不住这事儿，老李你皇帝的名号也没宣传出去，这就有点不足了！”
“干脆这样，设立一个大唐皇室优秀劳动勋章，奖励这次以工代赈项目当中表现最好的，官员和劳工当中各选一个，到时候派个位高权重的大臣过去代替颁奖，也帮你老李宣传宣传！”
张诺这建议一说，李世民顿时眼睛就亮了，卧槽，还有这种好事情啊，这建议妙啊，这勋章说白了哪怕用金子做，无非也就那么一点钱而已，宫里什么样手艺的工匠找不到啊。
可这颁出去的奖项所带来的影响可就太大了，尤其是整个陇右的灾民都集合在了一起，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他这个大唐皇帝不仅仅在大灾期间救助了灾民，给他们发放了银钱，还把他们的努力也看在了眼里。
这拢共才两个奖章，那特么其他人没拿到的还不得羡慕死？这事后还不得到处跟人分享一下？
那到时候他李世民这个皇帝的名声还不得传得飞起啊。
李世民想到这里，感激的看了张诺一眼，稍稍考虑了一下以后，看着其他人认真的说道，
“以后，这个大唐皇室优秀劳动勋章一年评选一次，整个大唐一次评选出两名获奖者，其中至少一名得是平民，哪怕两名获奖者都是平民也没关系！”
“如果本年度没有足够服众的获奖者，那就空着，朕宁愿空着也不想滥竽充数，而且待会儿回电报的时候就把这个事情先跟那边通个气，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相信他们会更加有干劲的！”
张诺满意的点点头，对嘛，大唐这么大个帝国，现在还弄起了这么多大工程大项目的，没有奖章这个东西怎么能行，不能光物质奖励啊，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大家对于精神方面也会有需求的嘛。
报告看完了，紧接着就是大家的讨论了，这里面虽然写出了一些问题，但这都是那些官员们第一时间发现的问题，还有一些问题，得眼前会议室里这些真正的大佬们通过自己的经验和学识去发现。
而且，还别说，别以为这些大佬如今身居高位了，提出的问题就一定是什么高高在上的，首先长孙无忌这个大佬提出来的问题就非常的接地气。
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防暑问题，要知道这会儿可是三伏天，最热的时候，要是防暑问题不做好，恐怕到时候会出现大面积的中暑以及其他疫病。
所以他建议就地采集药材，熬煮凉茶或者其他降温降暑的汤药，每天免费提供给劳工们，从而起到预防的作用。
并且要求中午这段时间最热的时候，除非是在林荫处施工，否则尽量组织劳工们在大太阳底下休息。
这点大家都同意，赶紧给记到了小本本上。
之后，大家开始各抒己见地提出了其他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当地官员没发现的，或者说当地官员发现了，却没在报告当中体现出来的。
但眼前这些官员，仅仅通过各地的统计数字以及报告当中的描述，就能考虑到这些问题，不得不说这帮子人还真没白瞎李世民把他们一个个提拔起来。
没多久，熙熙攘攘的讨论声便慢慢恢复了平静，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刚刚开始而已，目前能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就那些了，而且有些问题也不是说大家提出来就能解决的，甚至有些问题还涉及到了其他的部门，那都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
好些个问题甚至需要长孙无忌乃至李世民在朝堂上提出来大家共同讨论才行。
所以，该说的基本上也都说了，那剩下的就是总结以后发回工地那边了。
李世民见事情办完拉着张诺就准备起身离开了，毕竟张诺这人一向不怎么喜欢往皇宫里走，可是难得来一次，怎么着也得好好招待一下才行。
可刚出门，就有一个面相格外普通，但脸色非常严肃跟块木头一样的军士走到了李世民面前躬身行礼，但却一句话不说。
李世民皱着眉头看了看来人，叹了口气，心道今天这饭恐怕是吃不好了！
第646章 背后的黑手
李世民直接挥了挥手，转身拉着张诺就往前走。
张诺貌似也看明白了，看来这是有重要事情要汇报啊，甚至重要到连任何信息都不在非保密场合里说的程度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大内，还是警戒非常严格的电报室以及会议室这边，按理来说这地方的警戒程度也就比李世民自己睡觉的宫殿差一点了。
可就因为这里人稍微多了一点，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来汇报的这人都非常谨慎的选择了秘而不宣，这就有意思了。
张诺这人非常简单，你想让我知道些东西，那我就跟着听听，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也懒得听，反正无所谓，因为那些真正的「大事」不用李世民说，他心里都有谱。
一行人直奔李世民的宫殿，挥退左右以后，李世民端着一杯酒张诺捧着一瓶冰镇肥宅快乐水悠哉悠哉的打算听汇报了。
别问张诺为啥喝这个，这特么三伏天啊，老李这破宫殿就弄了点冰块降温，不热成狗才怪，这不弄瓶冰镇肥宅快乐水怎么解决降温问题啊。
那名板着脸的军士见两位大爷都已经准备好了，也终于开始汇报情况了，
“陛下，殿下，经百骑司审问并追缉后初步查明，此次旱灾赈灾过程当中出现的大规模贪墨现象，是由吐蕃联合突厥策划，通过派遣人手支援钱财的方式，利用山东孔氏的名声和人脉完成的。”
“经初步审问，去年殿下提出灾情预言，陛下做了安排以后，吐蕃和突厥便认为此次灾情必然会发生，然后联系了孔氏，最后商定由吐蕃和突厥提供资金，孔氏提供人手和人脉，收购那些贪官辖区内的粮食。”
“这些粮食被孔氏收购到手后，一部分将涨价重新投入市场，但绝大部分将会被孔氏利用人脉偷偷运到吐蕃以及突厥，只是由于我方发现较早，目前粮食还没来得及运送出去，百骑司目前已经盯紧了这批粮食，绝不让一粒粮食流出！”
汇报完了，可李世民和张诺却冷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之前李世民说这大规模贪腐背后有人在搞鬼，张诺只相信了一半，因为他觉着这东西没必要别人组织啊，当官贪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这次只不过李世民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而已。不然的话，根本查不出这么大规模的贪腐的。
可李世民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里面有问题，反正手底下人多，那就查呗。
可就连他也没想到，最后查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他其实原本心里面偷偷想着的，这次闹这么大，中间粮食的运输、贩卖都是需要人手、人脉的， 不然的话，大批粮食在路上运输，经过那么多地方，没有当地官府的人照应的话，真当别人是傻子啊。
可偏偏这些人就是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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