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一方
叶余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整个人,浑身难受。
王奇淡淡道:“叶余,这是给你的教训,敢对师伯不敬,肆意挑衅,这是后果。如果再有下一次,杀无赦。”
叶余咬着牙道:“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径直就离去。
林元崇把手中的白莲章,递给王奇,又看了眼叶余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说道:“守正啊,老夫给你添麻烦了。叶余这个人,能力也是不错的,只是功利心极强,心胸也很狭窄。你和他有了矛盾,他肯定想尽办法要报复。”
王奇笑说道:“无妨,一介小人,不足挂齿。”
他心头却是冷笑。
叶余今天离开后,最多活不过十天。
王奇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不是烂好人。叶余都已经放狠话了,王奇自是下狠手。先前的一拳,不仅重伤了叶余,更留下真元在叶余体内,伤及心脉、肺腑。
再有几天,叶余必死无疑。
这是王奇的态度。
你不招惹我,大家相安无事。你要害我,就休怪我狠辣。
林元崇微微一笑,说道:“守正,白莲章交到你的手中,老夫很是放心。你才华出众,将来在士林中,必然领袖群伦。老夫赠你白莲章,你可否满足老夫一个请求?”
王奇道:“师伯请说。”
林元崇道:“师弟说,你才学惊人,尤其在诗赋文章上,堪称是惊才绝艳。当世名家,都比不得你。有《蜀道难》、《明月几时有》等在前,可否以莲为题,做一篇文章,题材不限,算是你送给老夫的。老夫可是听闻,你的字也是一绝!”
王奇听到后笑了笑,说道:“师伯说了,弟子就勉力一试。”
林元崇道:“老夫拭目以待。”
他摆了摆手,身边剩下的一个弟子,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然后在地上铺平摊开。
王奇提笔蘸墨,思索片刻,脑中有了想法。
《爱莲说》
三个柳体字,在王奇笔下写出来。
林元崇看到王奇的字,眼前一亮,忍不住捋须赞叹。
妙!
实在是妙!
王奇如今的柳体字,更是纯熟,比当初穿越时,更多了自己的风格。刚穿越时,他的柳体字有些匠气,如今却渐渐的自成一家。
恰是如此,林元崇才一脸的赞叹神情。
王奇早已经是心神专注,笔下不停,继续往下。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魏郑元明独爱菊。”
“自赵周来,世人甚爱牡丹。”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噫!菊之爱,郑后鲜有闻。”
“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王奇笔下写完,搁下手中的毛笔,说道:“师伯,弟子献丑了。”
林元崇看完,那苍老的脸上尽是赞叹神情,忍不住感慨道:“写得好,写得真好!这一篇爱莲说,写到老夫的心坎上了。”
“这一篇爱莲说,如蜀道难般,绝了!蜀道难,把蜀道的险峻巍峨写得淋漓尽致。这一篇爱莲说,道尽了莲之曼妙。”
“三百年前,郑元明早年爱竹,晚年爱菊。时至今日,世人多爱牡丹。唯独老夫,却是觉得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好,好,好啊!”
林元崇连说了三个好字,才又看向王奇,好不掩饰眼中的赞许,感慨道:“可惜,可惜啊!”
王奇道:“师伯可惜什么?”
林元崇道:“可惜你不是老夫的弟子,唉,实在是可惜。”
王奇道:“师伯谬赞。”
林元崇小心翼翼收起这一篇文章,说道:“待老夫抵达长安,就把这一副字装裱起来,挂在大厅中。”
话说完,林元崇话锋一转,就问道:“守正,如今朝局,你怎么看?”
王奇道:“师伯,我也是刚来长安,哪知道朝堂上是什么局势?”
他和林元崇,关系亲近。
可涉及到朝廷的事情,林元崇和崔东山可不一样。
林元崇忠于大周,如果搁在范阳县,王奇要刺杀付延庆,以林元崇的秉性,肯定不同意。崔东山不一样,尤其崔东山待王奇更好,所以王奇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林元崇见状,摇头道:“罢了,你不知道,老夫也就不问。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得赶路。”
王奇点了点头。
他和诸葛丰回到先前的火堆,双方各自休息,不再说话。
第119章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翌日,清晨。
王奇、诸葛丰,以及林元崇一行人,简单吃了早饭,便启程往长安去。王奇和诸葛丰一辆马车,林元崇一辆马车。
因为有林元崇在,赶路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诸葛丰道:“贤弟,说起来,你昨天所做的《爱莲说》,真是精妙绝伦。我读书多年,却不曾读到如此经典文章。你的才华,当世罕有人能敌。”
王奇摇头道:“诸葛兄,诗词文章小道尔,不值一提。”
诸葛丰道:“不管如何,《爱莲说》这一篇文章,足以流传千古。”
顿了顿,诸葛丰道:“说起昨晚上叶余的事情,我觉得这人仇恨心极强,他离开了必然是祸害,极可能影响到你。放过他,绝对会造成后患。虽说叶余这样的人,只是一个蝼蚁,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还是该安排人处理了他。”
王奇道:“他没有机会报复的,我昨晚上打他的一拳,劲力伤及肺腑。虽说不会立刻死,但很快会咳血。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就会一命呜呼。”
诸葛丰赞叹道:“贤弟处置果决,倒是我多虑了。”
王奇道:“兄长,我师伯这里你怎么看?”
诸葛丰眼神渐渐锐利起来,沉声道:“林公的大体情况,昨晚上江九歌已经说得很清楚。他这一次入京,实际上是赵治的运作,就是借林公来搅混局面,甚至扰乱朝局。”
“这,是赵治故意为之。”
“赵治如今的处境不妙,所以才会这么安排,搅浑水伺机得利。”
“以林公的秉性,虽说是国子监祭酒,也会上书谏言皇帝。届时,朝局肯定生出波澜。林公,或许会卷入其中,甚至命丧长安。”
诸葛丰说道:“说起来,其实我赞同令狐千里的做法,阻拦林公入朝。可惜他老人家不愿意,而且昨晚上又被我们遇到。”
王奇道:“的确是这般,如今我收了白莲章,而且他又是我师伯,有了这一层关系,我不能置身之外。”
诸葛丰笑道:“贤弟,其实这算是一个机会。有危险,总有机遇。危机,就是先危险后机遇。把握住危险,说不定能从中得利。”
王奇道:“怎么说?”
诸葛丰微微一笑,阐述道:“叶余有一点说得很对,白莲章是儒家士人领袖的象征。有了白莲章,等于成为士人领袖。”
“贤弟如今和林公,关系亲近。”
“虽说林公进入长安会有诸多的危险,只要贤弟能保护林公,处处借力,势必声名鹊起。毫不客气的说,林公如今是一个活靶子,进入长安会有无数人会对付林公。”
“贤弟在林公的身边,有无数出手的机会。”
“一步步,不断刷威望。”
诸葛丰说道:“名望是个好东西,不需要他时,自是没什么用。可真的有了名望,又有了身份,就会无往而不利。”
“甚至天下大义,尽皆在手。”
“贤弟这一次,便借助林公,成为未来的士林领袖。”
诸葛丰道:“虽说如今,暂时还不知道入长安后,会发生什么事。但大方向我们定下,再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最终肯定能达到目的。”
王奇心中思虑一番,道:“诸葛兄所言甚是,眼下的确是一个机会。”
诸葛丰道:“其实还有一事,那就是令狐千里。”
王奇道:“江九歌先一步传信回长安,令狐千里得知了消息,可能会亲自来阻拦。不过令狐千里即便是宗师,我也不惧一战。再者,要劝服令狐千里应该不难。江九歌不能做主,可令狐千里却不一样,好处理很多。”
诸葛丰点了点头。
马车继续往前,当进入颍川郡境内,已经是九月。
九月的天气,渐渐凉爽。
秋风渐起。
这一日,王奇、林元崇一行人抵达了颍川郡的治所阳翟县。
一行人刚抵达县城外,还不曾进入,甚至不曾报上名号,就见阳翟县城外,有一队人马,竟是主动迎了上来,拦住马车的去路。
为首一人,双手合拢,行礼道:“敢问,可是林公车驾在此?”
“老夫便是!”
林元崇撩起马车门帘,问道:“汝等有何事情?”
为首之人再度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在下荀祯,在此恭候林公多时。林公此番入长安任职,我等得知林公的消息,恳请林公入城内一叙,给我等一个接风洗尘的机会。”
荀祯,是颍川世家之手。
其余跟着荀祯的人,如陈谋、郭彦、朱琛等人,尽皆是颍川世家大族出身。
都是来迎接林元崇的。
一众人,齐齐说话,都是恳请林元崇入城一叙。
林元崇道:“叨扰了。”
有人要迎接,林元崇自是不好拒绝。
荀祯一行人登上马车,带着林元崇、王奇一行人往城内去。
荀家住宅,位于城南。
其住宅极为奢华,单是大门口的宅子,便很是壮阔。
林元崇下了马车,王奇、诸葛丰也跟着下马车,来到林元崇身旁。
荀祯目光落在王奇、诸葛丰身上,扫了眼,却不曾放在心上。在荀祯看来,不过是林元崇的几个弟子而已,不值一提。
进入大厅,宾主落座。
荀祯看向林元崇,说道:“林公出山入朝担任国子祭酒,是我士林之荣幸。”
林元崇捋须轻笑道:“荀家主言重了,老夫一介老朽,哪有什么士林荣幸。如今老夫出仕,不过是凭本心做事。”
荀祯端起酒樽,说道:“难得林公驾临寒舍,我等敬林公一杯酒。”
“林公,请!”
荀祯遥敬林元崇的方向。
“敬林公!”
其余的人,纷纷说话。
一个个都端起酒樽,他们看向林元崇,都是一副激动的样子。
“诸位,请!”
林元崇微笑着回答。
王奇跟着一起饮酒,他看着大厅中的众人,心下谨慎。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林元崇如今身份敏感,荀祯带着一众人来迎接,必然有所求。
他暂时,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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