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喝甜辣酱
每到这时候,刘禅总会懂事地将手绢递到养母面前,让养母擦干眼泪。
而暴怒的孙夫人也总是抓着刘禅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道:
“阿斗,我苦命的孩儿,
这世道为何如此,为何如此……”
后来刘备进攻益州,孙夫人趁机求孙权接她回国,
临走时,娇生惯养的她出于本能一把抱起这个已经跟随自己住了三年的养子,
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阿斗,跟母亲一起回家,
母亲带你去见舅父,带你去天姥山,
母亲带你行舟打猎,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要给你呢!”
出走时,孙夫人意气风发,刘禅从没有见过她笑的如此欢畅。
只是没走多远,她脸上的笑容,就变成了凝重的恐惧。
张飞和赵云身披重甲,亲率一切可以调动的士卒乘大船猛追,
江上战云密布,赶来迎接孙夫人回归的东吴士卒吓得各个面无人色,全然不敢动弹。
“孙夫人,汝手下健仆卫士,比当年长坂坡曹军如何?”
骁勇的赵云曾经在长坂坡的尸山血海中拼命抢出刘禅,
他绝不允许刘备当时唯一的骨血落于他人之手,
这位一贯温文尔雅的中年猛将在船头横矛而立,宛如天人,吓得所有东吴士卒不敢动弹。
到了这时候,孙夫人才意识到,自己怀中的少年不止是她的养子,更是刘备儿子,是这群火热的汉子复兴大汉的执念寄托。
刘禅清楚的记着,那一天,自己被赵云牵着小手带走时,孙夫人一言不发。
直到开船,她才突然回过神来,站在船头拼命高呼阿斗,直到大船开走,江上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隐约飘动。
那是孙夫人第一次在刘备手下士卒面前哭泣,
也是最后一次。
士仁见刘禅表情凝重,知道他想起了这段刻骨铭心的伤心事,
他低声道:
“子明将军倒是说过孙夫人的事……
他说,孙夫人回了东吴没有再嫁,她常常思念公子。”
孙夫人的不理智差点导致孙刘两家早在八年前就开始火并。
回到家中,她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得到兄长的关心和宠爱,
苛责和白眼倒是收到了不少。
虽然这年代寡妇再嫁不是什么耻辱之事,
但大归回家的女人,总是还要遭到不少非议。
何况她曾经是刘备的女人。
也不知道,孙夫人火热的脾气是如何受得住这些人的白眼。
没想到吕蒙还有点人性,知道主动说说孙夫人的事。
刘禅叹息良久,道:
“我给吕蒙写封信,就算……谢过他了。”
士仁连忙叫人取来笔墨,刘禅对着笔墨凝思许久,一时不知道写什么好。
别写的太多,被吕蒙嘲笑我毫无文笔。
犹豫半天,刘禅只好用大白话表示自己此次重访油江口感怀良多,再感谢吕蒙一直对自己家事的关心,
并表示吕蒙精谋善略,是个能人,希望能得到吕蒙的指点云云。
书信写完,确认无误,刘禅感慨地道:
“希望吕将军能感受到我的诚意,以后两家消弭刀兵,不要再起纷争了。”
第55章 还得给你压压担子啊
东吴在江陵的探子首领胡铖是紧跟着刘禅抵达油江口的。
见那些大头兵都忙着接待刘禅,并没有对沿江商贩过多盘查,他这才松了口气。
什么吗,不过如此,
之前那些人是为何被捉住?
哼,一定是他们太过无用,所以才被一锅端掉。
油江口的探子在明面上只有一股,实际上吕蒙也没有这么蠢,他早早安排了三股不一样的奸细,
一股暴露之后,剩下的两股隐藏起来,
现在虞翻到来,那两股密探自然都由虞翻统帅,继续探查油江口的情况。
多年的准备,吕蒙能做到的已经尽可能做好,
他的目标是尽量不要在跟关羽发生直面冲突的情况下将油江口和江陵全部拿到手中,然后迅速包抄进攻夷道,断绝关羽的归路。
历史上,吕蒙就是利用密探抢先干掉了关羽沿江布置的所有烽火台,让士仁意识到不会有人来援,这才轻易拿下了油江口。
而现在,因为某只蝴蝶的出现,吕蒙每走一步都困难重重,
甚至只能出动虞翻来重建自己的耳目。
胡铖根据密探的情报,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一处别院,
轻轻叩门,沉重的木门很快打开,他缓缓吸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这是东吴的密探在油江口的重要联络点,
虽然不隐蔽,但院子闹中取静,也格外优雅闲适,并不引人瞩目。
胡铖踏入院中,立刻就有一个驼背迎出来,低声道:
“汝好大胆子,竟敢此时到来,
若是被擒住,只怕求死不能!”
胡铖正色道:
“刘禅亲来油江口,定是听说了老先生之事,
我来此处,便是通知老先生速退。
我化妆成商贩前来,不曾携带兵刃,
汝等给我准备些利器防身,我这就去寻老先生。”
“现在刘禅到来,阳群将军率军四处巡查,你想到何处去。”
“呵呵,老先生之前派人通传,说要是有难,就……”
胡铖随口说着,却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阳群将军?
这里的探子什么时候对蜀国那些贼兵如此客气了?
他猛地抬起头,道:
“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他不等那驼背反应过来,立刻朝大门口走去,
两个密探从两侧迎过来,胡铖二话不说,提起拳头便打——
若是自己反应过度,大不了给同伙道歉,
可若是真跟他猜的一样,那眼下就是不死不休的格局了。
那两个密探见胡铖挥拳打来,都惊得各退一步,轻易把路让了出来,
胡铖松了口气,赶紧朝大门跑去,
眼看跳出大门,他就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可他刚刚跃起,只见迎面一把铁铲兜头罩下。
他还来不及用双手护脸,那铁铲就已经砸在他的脸上,把他砸的当场气闭过去。
“哼哼哼,
做得好。”
手持铁铲的丁立满脸狞笑,得意地踢了昏迷的胡铖一脚。
那个驼背讨好地迎上来,点头哈腰地道:
“这厮来的无声无息,我等几乎来不及通知丁将军,让丁将军见笑了。”
丁立嘿嘿贼笑,道:
“没事,汝等的忠心我已经知晓。”
说着,他又狠狠踢了胡铖一脚,骂道:
“装什么呢,老子知道你没睡。
嘿,还给老子装呢!”
迎面一铲,确实把胡铖打的当场气闭,
但他毕竟是江陵密探的首领,身手极其了得,
倒地瞬间,他就已经强迫自己醒了过来。
见被丁立拆穿,他索性睁开眼睛,瞪着那个驼背恶狠狠地道:
“狗贼,汝敢背叛吕将军?”
驼背心虚地后退一步,丁立却满脸不在乎,贼笑道:
“这位兄台倒是好身手,怎么样,公子托我给汝带个话,
只要汝肯投降,保汝一辈子荣华富贵。
不然的话……”
丁立随手玩着手上的工兵铲,锋利的铲刃反射着阳光,照的胡铖遍体生寒。
他咽了口唾沫,道:
“我誓死不降,有本事就冲我来吧!”
·
“人啊,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夜半,阳群看着浑身血肉模糊的胡铖,露出一丝让人生厌的冷笑。
丁立当了多年的盗贼,下手狠辣凶残,
现在当了官兵,还有随意折磨人的好事,他自然不肯放过。
胡铖在他的酷刑拷问下一开始还能坚持不开口,
可丁立晚饭时用指头大的小刀在他面前片了一条生鱼,蘸着盐津津有味地一边吃一边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在胡铖身上时,
这个江陵密探的首领终于坚持不住了。
他哭喊着交代了江陵所有密探的联络方式、长相,
还说出如何与来到油江口的这位老先生取得联系。
哎呀,早知如此,何必倔强?
良禽择木而栖,你看这个道理,我阳群就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