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这自然是为了做足铺垫,否则一上来直奔沈佩兰那里,怕是谁都要看出蹊跷了——林修缘眼下对查案是鼎力支持,可要知道自己在怀疑他的儿媳,还会不会期望孙绍宗继续查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却说一边带着众衙役们,挖地三尺的搜捡,孙绍宗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沈佩兰那梨花带雨的模样。
她为什么会哭的那么悲伤?
若说沈佩兰是在演戏的话,又实在是说不通——因为她明显哭过了劲儿,已经逾越了祖父和孙媳之间的情感界限。
一个能演技高明到,足以瞒过自己这双眼睛的人,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绞尽脑汁,孙绍宗也没能想出个所以为然来。
好在搜捡的队伍,也终于查到了沈佩兰的小院。
或许,他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面!
第926章 推敲【终】
夕阳斜斜。
从未停止过脚步的窗棱光影,终于缓慢而坚定的爬到了孙绍宗头上,将他那紧促的眉头映出一片斑驳。
前后将近四个时辰的地毯式搜索,最终的结果却是徒劳无功——别说密道、密室了,就连个像样的暗格都没发现。
孙绍宗心中的疑问,似乎非但没能得到解答,反而愈发晦涩难明了。
难道说,他的推测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林齐晟的尸首,其实并不是藏在什么密室,而是被悄悄运去了别处掩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林修缘的嫌疑就大大增加了,毕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具尸体运出林府,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不过……
真要是林修缘弑父,他完全可以在掩藏好尸首,并使用李代桃僵之计制造不在场证明之后,谎称父亲突然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这样岂不比冒着风险,把已经发臭的尸首运回府里,更为妥当?
说不通,实在是说不通!
“大人。”
就在他的思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死循环之际,一个书吏突然进来,下心翼翼的禀报道:“黄捕头回来了。”
孙绍宗顿时精神一震,黄斌是被他派去牙行,寻找三年前负责改建的工匠,这耽搁了许久才回来,想来是有所收获。
也或许,他带回来的讯息,可以帮助自己重新理顺思路!
当即吩咐一声,那书吏转头出去,不多时就换了黄斌进来。
黄斌显然是一路风尘仆仆,脸上糊了层厚厚的油泥,嘴唇都干裂开了。
“大人!”
不过他一开口,依旧是十分的干练:“小人按照您的吩咐,走访了几个当时曾参与林府改建的工匠,可他们都表示未曾听说有什么密室、密道。”
“不过在小人反复追问下,有个工匠回忆起,当初曾有几个外乡人,也参与了林府的改建,不过吃住做工都与本地匠人不在一处,因此他们究竟负责修建了什么,外人也无从得知。”
“小人因此又回了牙行追查,可牙行方面却并没有任何记录,只能暂且推断,是林府这边儿私下里另行雇佣的。
“可和我同去的胡管家,对此却也没有半点印象。”
没有通过牙行雇佣的外地人?
连林府的官家都不知情?
这似乎又重新印证了,林府极可能存在密道的推论。
可这密道究竟在什么地方?
今天进行搜查时,明明已经将林府上下,所有可能存在密道入口的地方,全都仔细筛查过了!
即便那密道的入口,设计的再怎么精妙,以孙绍宗的眼力、见识、耐心,也不该一无所获才对。
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现了偏差呢?
孙绍宗再次陷入了深思。
只是没过多久,杨志铭、唐惟善、陈敬德几个,就全都聚拢了过来。
孙绍宗便又只好先打起精神,听他们一个个汇报‘成果’。
首先是负责掌控局面的杨志铭,根据他对林府上下的监控结果,一切似乎都十分正常,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其次是负责统计、讯问林家旧仆行止的唐惟善,他今天带队排查了约有八十几人,成果却是寥寥。
最后是不说也罢的陈敬德……
总之,把三人的报告总结起来,那就是‘乏善可陈’四个字。
不过孙绍宗还是竭尽全力,试图从中提取出有营养的部分,然后据此铺排下进一步的行动。
譬如:
“唐寺正,你尽快会同林府的管事,拟一份林府旧仆在城内城外的分布图,然后根据排查记录,看看是否有住在同一区域,却没有过来祭拜的。”
“如果有,那就派人过去查一查,看看他们为什么没有来。”
再譬如:
“杨寺丞,你想法子去抽调些信得过的妇人——不拘是衙役是们的妻子,还是姐妹子女——让她们以贴身保护的名义,暂时入驻林府后宅各院。”
“务必将林家女眷的一举一动,都记录在案。”
以及:
“陈寺副,你……你今晚负责守夜。”
等铺排下这些职司之后,孙绍宗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了,眼下又没有新的调查方向,便准备暂且回家休息。
不过在临走之前,他再一次来到了前院灵堂。
在门外悄悄打量了许久,将林家众人的举止言谈尽收眼底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沈佩兰身上。
她的眼泪似乎一直就没断过,甚至哭的眼眶都开始肿胀了。
看这伤心程度,难道她和林齐晟之间,真的是狼狈为奸不成?
可这一树梨花压海棠,又是不伦之恋,当中更裹杂了沈佩兰丈夫的性命,她要多没心没肺外加寡言鲜耻,才会甘愿同林齐晟苟且?
凝目望着那娇小的身影,孙绍宗心下是百般的不解。
就在这时,灵堂里忽然有些骚动起来,几乎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北墙根儿下的棺材,林修缘甚至吃惊的站了起来。
唯独有一个人,丝毫没有收到任何影响,依旧在草席上悲悲切切的跪坐着——这人,正是林齐晟的儿媳沈佩兰。
这一瞬间,孙绍宗脑海中猛地冒出个念头:沈佩兰为之悲伤、为之怀念的,恐怕并不是林齐晟!
难道是在哭早夭的丈夫?
可这也还是说不通!
如果她不是凶手的话,丈夫早已经死了两年多,即便是触景生情,也不该伤心个没完没了。
如果她是凶手的话,如今大仇得报,更没道理哭的这般凄凄切切。
那她到底是在哭谁?
正寻思着,里面的骚动却是越来越大,有几个小妾满面惊恐的,甚至已经缩到了门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夺门而逃。
孙绍宗见状,便也凑到门前探问道:“里面发生么什么事了?灵堂重地,怎得如此嘈杂?”
“孙大人,您来的正好!”
眼见孙绍宗突然露面,林修缘顿时大喜,几步抢到近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惶恐道:“家父……家父他方才好像是放了个……放了个屁!”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心直口快的小妾,便忍不住惊恐的尖叫起来:“老爷该不会是诈尸了吧?!”
这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阵骚动。
林修缘不满的横了她一眼,可自己脸上的肌肉,也止不住的突突乱颤。
孙绍宗听罢,却是不以为意的问:“方才可是有人动过尸身或者棺材?”
“刚才……刚才法元寺的大师,曾替家父用熏香净身,当时似乎曾碰触过尸首。”
“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孙绍宗解释道:“尸体腐化之后,体内充满了各种气,偶尔出现外泄的状况,听起来就和活人放屁差不多。”
毕竟是公认的专业人士,他这一解释,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孙绍宗乘势向林修缘辞别,林修缘则是一直将他送到了院门外。
而在这期间,那沈佩兰依旧充耳不闻的跪坐在原地……
第927章 好难掰扯
【如题,掰扯这里卡文了。】
五更鸡鸣。
又是一夜过去了。
绣橘眼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便蹑手蹑脚的到了里间,绕过屏风,正待往床前凑,脚下却忽然踩到了什么,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
“谁?!”
紧张的质问声,立刻从红鸾帐里传了出来。
“二奶奶,是我——绣橘。”
绣橘一边急忙开口表明身份,一边低头仔细分辨,就见自己脚下踩着的,却是一柄镀银的剪刀。
是了,这应该就是昨儿二爷进门时,二奶奶拿来偷袭用的那把。
当时自己还吓了一跳,可两人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的,不知怎的就又到了床上……
若说是二爷使了蛮力也还罢,可等到了床上,二奶奶那两条长腿,却分明比这剪刀张开的还快些,稍一‘点拨’,便直往那虎背熊腰上裹缠。
这前一刻还嚷着你死我活,后一刻便水乳交融,再无一丝缝隙,也难得他二人转圜的游刃有余,半点不见生涩、勉强。
唰~
正想着昨晚上的事儿,那红鸾帐就被撩起了半边,却是孙绍宗翻身坐起,将两条粗壮的大腿搭在了床沿上。
绣橘忙收敛了心思,快步上前取过裤子,跪坐在脚榻上小心侍奉着。
便在此时,那床上又传出了王熙凤幽幽的叹息声:“你这恶贼,坏了姑奶奶的清白……唔……”
话说到一半,却忽地转为了闷哼。
绣橘诧异的抬头去看,才发下是孙绍宗侧着身子,狠狠吻上了她的朱唇。
这一吻,直如要持续天荒地老似的,等到孙绍宗抽身而退的时候,王熙凤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余下大口喘息的本能。
而等她好容易缓过劲来,屋里却哪还有孙绍宗的影子?
…………
却说孙绍宗通过地道,回到书房之后,想起昨儿晚上同王熙凤斗志斗力的经过,便忍不住失笑起来。
当时他刚一进里间,就听到贾迎春尖叫示警,接着王熙凤挥舞着剪刀合身扑上,满嘴的你死我活。
有那么一瞬间,孙绍宗还真以为她是要拼死一搏,好自证清白呢。
不过劈手夺走剪刀,又向贾迎春张望了一眼之后,他心下顿时就跟明镜似的——真要是想刺杀自己,又怎会丝毫不限制贾迎春的行动,让她能够提前示警?
若是个无知蠢妇,或许还有疏漏的可能。
但王熙凤么……
显然,她这只是为了表明某种态度,或者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
果不其然。
孙绍宗只不过稍一试探,就引出了她想要约法三章的意图。
其实看在一夜云雨的份上,她要是提出一些适度的要求,孙绍宗肯定也不好拒绝。
然而……
这妇人显然是被一只耳【贾赦】养刁了嘴,竟妄图趁机将孙绍宗纳入鼓掌之中。
不过孙绍宗又岂是一介妇人,就能轻易糊弄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