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王真人将拂尘交到另一边手上,摇头失笑道:“若是当着旁人,贫道自是咬定这番说辞,可在孙大人面前却不敢妄言。”
说着,他神情一肃:“且不说天意难测,单说这历朝历代的明君圣主,要么便是自身雄才大略,要么便是身边有能臣辅佐,有哪个是靠僧道之流成就伟业的?”
“而贫道之所以会这个时候投奔太子,一是因为太子身边有孙大人这样的能臣辅佐;二来么……”
说到这里,王真人停下来一脸得意的捻须微笑着,明显是在等着孙绍宗捧哏。
孙绍宗虽看不得这道士故作神秘的样子,却也好奇他这第二条究竟是什么,于是便凑趣的问了句:“二来如何?”
“这二来么……”
那王真人却依旧卖着关子:“自然是因为贫道有法子,补齐太子殿下的短处。”
孙绍宗闻言盯着他打量了半晌,忽地嗤笑道:“真人该不会是想说,你有断肢重续的本事吧?”
王真人的笑容一僵,不过马上又摇头道:“大人说笑了,贫道实无此能——但殿下真正的短处乃是子嗣有碍,而非不能人道!”
这话倒是没错,太子自身的正统性并无任何疑问,之所以储位不稳,是因为他膝下只有一个‘来路存疑’的太孙,而且日后注定不会再有其它子嗣。
如果能让太子,重新拥有生育子嗣的能力……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这可不像自家大哥那样,关起门来借个种就能算数的,想要取信于朝廷,取信于百姓,除非能让太子在众人面前‘雄起’。
约莫是看出了孙绍宗的狐疑,那王真人又捋着胡须道:“不知孙大人可曾见过太子的患处?”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瞧的?
莫说太子一直十分避讳,就算太子坦荡示人,孙绍宗也未必乐意看上一眼。
“虽几乎是齐根而断,但尚幸未曾伤到两颗精丸,以贫道观之,若能促其兴起,未必不能喷出精华——届时再以器物导入女子体内,便有机会使其受孕了!”
这道士……
原来竟是个取‘经’人!
不得不说,他这番设想倒并非全无可能——后世的人工授精虽然要复杂上不少,但道理却是相通的。
想到这里,孙绍宗便忍不住问道:“不知真人可有什么进展?”
“这……”
王道人顿时支吾起来,讪讪道:“毕竟是受了重创,即便贫道专擅此道,想要重振殿下的雄风,怕还要花费些时日。”
就知道肯定没那么简单,太子当日可是身心受创,除了生理障碍之外,心理障碍肯定也轻不到哪去,想要让太子重新焕发出精力,谈何容易?
话说回来……
专擅此道是什么鬼?
专治不孕不育?
毕竟事关太子,孙绍宗也不好细问究竟,只能模棱两可的点头道:“真人一旦功成,那便是朝廷之福、社稷之幸了。”
“岂敢。”
王真人受托拂尘,一本正经的道:“朝廷社稷,还是要指望孙大人这样能吏,贫道只要能复兴楼观派,便足慰平生了。”
这是……
在表示他无意涉足朝局?
孙绍宗的神情也严肃起来:“那天命之说呢?难道不会影响殿下,进而影响到朝局?”
“天道莫测。”
王真人:“贫道一人智短,若没有孙大人这样的才智之士帮着参详,又怎能得出天命所依?”
这竟是要把解释天命的主动权,转交到孙绍宗手上!
第884章 家事【上】
听王真人有意与自己携手,共同解构所谓的天命,孙绍宗心中对他的评价,便默默调降了一级。
这道人或许有些小聪明,但行事还是难免有些粗疏操切。
合谋操控一国储君,这可是要命的勾当,怎能与人初次见面,便宣之于口?
就算孙绍宗当真有意要与他合作,未免落人口实,也绝不会给予准确的答复——更何况孙绍宗对他这番说辞,也只是半信半疑罢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孙绍宗还曾想过去太子面前揭发检举,让这王真人步那几个太监的后尘。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便又被孙绍宗抛诸脑后了。
盖因这王真人能够立足太子府的根本,其实并非是什么天命之说,而是那套人工授精的法子,而这对太子而言,是绝不可能错过的致命诱惑。
所以就算孙绍宗在太子面前,揭露王真人假托天命之说,其实是别有所图,也多半没法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他。
既然不能一棍子打死,那就至少要维持住表面的和睦。
于是孙绍宗便模棱两可的答了,说是有意合作也成,说是拖延推诿也可,总之让王真人一时难以把握他的心思,又隐隐可以感受到适当的善意。
这事儿说起来云山雾罩,做起来也着实不容易。
错非孙绍宗在五溪州历练了两年,还真未必能拿捏的火候。
…………
是夜。
宾主尽欢。
喝出五六分畅快的孙绍宗,原本是准备在太子府留宿,顺带再抚慰几个丫鬟侍妾什么的。
可无奈太子酒醉之后,便一直盯着他嘀咕什么‘阴阳协调’,还有什么‘汁’【枝发厥荣】、什么‘洞’的【为国之栋】,直听的孙绍宗心里发毛。
于是不顾夜色已深,借口家中小妾新有身孕,仓皇的逃离了太子府。
一路无话。
却说到了自家,拍开角门驱车而入,孙绍宗正准备挑了灯笼,去后院歇息,却忽然发现递上灯笼的,并非是门房王进,而是王进的姐夫胡五。
这也还罢了,关键是胡五满脸愤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其中有什么下情。
于是孙绍宗便顺口问了句:“王进何在?”
胡五早憋了满肚子话想说,听孙绍宗这一问,立刻便道:“回二爷的话,王进正在家里养伤呢!”
本以为这话一出,必然会引起二爷的重视,不曾想孙绍宗半点反应也没有,径自取了灯笼直奔抄手游廊。
胡五不觉十分沮丧,正琢磨着要不要先向张成倒一倒苦水,就听游廊里传出孙绍宗的吩咐:“去把赵管家喊来,就说我在前厅里候着他。”
却原来孙绍宗并非不想过问,而是不愿偏听偏信。
毕竟看胡五的态度,就不难猜出这必是一起窝里斗,而且多半只限于奴仆之间,并未涉及后院的妇人们——否则胡五面对自己,就不会只是满脸愤愤,而没有一丝惶恐了。
…………
在客厅等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赵仲基就出现在了孙绍宗面前,虽有些衣衫不整,却并不见惺忪睡意。
而且来的不仅是赵仲基,还有他那浑家赵宋氏。
毕竟家里刚闹出了私斗的事儿,孙绍宗又迟迟未归,故而赵仲基压根也没睡踏实,放才听说二爷召见,便干脆带了浑家过来,也免得这深更半夜的没人伺候茶水。
却说等那赵宋氏奉上香茗,这边厢赵仲基便也把始末由来讲了大概。
这事儿还要从金陵南宗那边儿说起,原本做木材生意赚来的银子,南宗是打算托请金陵商会代为送至京城的——镖局眼下还没有出现。
不过恰逢平叛的兵马班师回朝,孙绍宗自然更相信自家旧部,便让南宗又将这笔银子又压了月余,直到十几天前,才以军需为名装船北上。
当然了,南宗肯定也还要派人随行押运,好在京里完成交接。
【啧,上章违规被删去了一段,话说医院人工授精的宣传小册子怎么弄?马赛克加一堆x?】
而今儿这场冲突的根源,便是由这押运的家丁头目所起。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当初于谦、孙承业等人北上赶考时,打头阵的那个孙禧。
当初这孙禧跟着孙承业留在了京城,后来做木材生意时,缺个同南宗居中联络的,孙绍宗便找孙承业借调了他来,命其随刘全等人一起南下。
因有这些干系在,这次南宗派人随行押运的任务,自然又落在了这孙禧头上。
只是这孙禧却素来是个闲不住的,眼见离着京城已是不远了,回京的队伍却因为要在津门府勘核,还要拖上三五日光景,他便执意要提前进京。
他既是孙家的奴仆,卢剑星、沈炼等人自不好越俎代庖的管束——有资格压制他的徐守业,又奉命留镇湖广了。
故此这孙禧便由着性子,独自一人回了京城。
而他这一来,在孙家基本已经人憎狗嫌的刘全,终于有了倾诉心事的对象。
这二人打从中午一直喝到了傍晚时分,舌头都捋不直了,却蓄了满腔的义愤填膺,一个恨天无把、一个恼地无环的,哪还有什么忌讳可言?
当下一个扶着一个,歪歪斜斜到了门房左近,靠着墙边吐边骂,后来见王进躲在里面,并没有应声的意思,便干脆闯进去乱抡了一通王八拳。
等到赵仲基闻讯赶到的时候,就见包括王进在内,三人都横躺在门房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是在骂街还是喊疼。
说到这里,赵仲基无奈道:“其实那刘全和孙禧喝的烂醉如泥,真打起来,王进反而占了不少的便宜——可这小子也是个奸猾的,硬是躺在地上装苦主,否则这事儿倒好处置了。”
与赵仲基的愁眉苦脸不同,孙绍宗听完这前因后果,心下非但不恼,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前面说过,他其实早就有意,要把这居功自傲的刘全‘踢’出孙家,只是担心这厮在外面败坏孙家的名声,所以才一直未曾下定决心。
现如今这刘全自己作死,倒是给了他一个一劳永逸的机会。
于是吩咐道:“今儿先就这样吧,明天傍晚时,把府里上上下下的男丁都集中起来,等爷我回来训话!”
第885章 家事【中】
天色将亮未亮。
十数名香汤沐浴过的女子,在太子寝宫外雁翅排开,二八娇弱有之、三九熟媚不乏,更有两个茫然又惶恐的双十少艾,被反剪着双手挟持在内。
咔哒~
随着正中圆桌上的沙漏倒转,两个守门的小太监立刻将殿门左右推开,尖着嗓子唱道:“吉时已至,传药引!”
话音未落,两旁众女便齐齐撇了厚重的衣袍,裹挟着那两个不肯就犯的妇人,肉隐肉现的蜂拥而入。
就见那寝室里暖雾缭绕、靡靡袅袅,当中一张拔步床上轻纱叠嶂,影影绰绰映出一卧一立两条身影。
女人们显然是早有分工,进门之后便扇面似的围住那拔步床,或宽衣解带、或撩人曼舞,丰腴的托胸献臀、妖娆的呡舌媚吟……
更有四个略显英气的,左右挟住那两名妇人,百般的凌辱狎戏。
放眼望去,真恍似群魔乱舞一般!
而这还只是开端,随着时间推移,那一个个女子或行或爬,纷纷侵入青纱帐内,种种行径实不堪闻。
内中有诗云曰:
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滚、滚!都给孤滚出去!”
猛然间,那拔步床上一声怒吼,顿时惊散了这满室春光。
那伶俐些的,掩了身子仓皇而去;有几个不开眼的,还试图寻回自己的轻纱薄衫,便被太子赶上去拳打脚踢、连撕带咬!
一时间那娇吟漫语,尽数化作了哀嚎哭喊!
“殿下、殿下!您下面的金针还未取下,金针、小心金针!”
多亏后面王真人惊叫连连,这才让太子恢复了理智,攥着几缕或长或短的秀发,红头胀脸的喘息良久,又涩声道:“快……快给孤取下来!”
王真人急忙凑到近前,一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去拔金针,一面连声宽慰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此事需得慢慢调养,只要找对了法子,早晚总能见效……”
“早晚是要多久?!”
太子眼见那金针皆被取下,下意识的抬腿就要将王真人踹个四脚朝天,不过想想这道士乃是自己唯一的指望,终究还是强忍了下去,只是口中愤愤道:“难道非要等到那孽种将孤取而代之,才能见效不成?!”
那王真人逃过一劫,心下却是隐隐有些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