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好在过了半晌,孙兆麟终于又自言自语的苦恼起来:“可眼见再过三天,就到万寿节了,太子那颓唐的模样,若被文武百官瞧见,怕是……怕是……”
怕是立刻便又要散去许多人气!
孙绍宗早就猜道,那位祭酒大人如此焦急,是为了应付近在咫尺的万寿节。
而他也早已想到了对应之策。
“即便太子殿下重新振作,又能如何?”孙绍宗反问了一句,不等孙兆麟回应,便又道:“难道还能在寿宴上,与一个尚未出生的弟、妹争宠不成?”
“这……”
孙兆麟皱紧了眉头,迟疑道:“依着二哥的意思,难道太子殿下注定大势已去……”
“我可没这么说!”
孙绍宗忙摆手道:“我这意思是,要想在寿宴上破局,让人觉得太子有争夺储位之志,关键之处并不在太子本身,而是在太孙身上。”
“太孙?”
“没错,正是太孙!”
孙绍宗目光灼灼的盯着孙兆麟道:“太孙如今也将近两岁了吧?听说在娘娘的调教下,甚是聪慧知礼——既然如此,让太孙去寿宴上讨个彩头,岂不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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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人不留客天留客
打发走了孙兆麟,东跨院里也已然曲终人散。
将大多数宾客礼送出去,余下几个关系亲近的,便在大厅里摆下宴席,庆贺这次彩排的圆满成功。
酒桌上的嬉笑怒骂且不去论。
却说正喝道酒酣之际,孙绍宗却得了禀报,说是大太太派了鸳鸯过来传话。
告罪离席出来,就见外面已是阴沉沉、白茫茫的一片。
今年这雪,怕是非要成灾不可啊!
孙绍宗心里嘀咕着,鸳鸯便自上前见礼道:“二爷也瞧见了,这人不留客天留客诸位爷还罢了,姑娘们却都娇弱着呢,这风里来雪里去的,如何能生受的了?“
“依着太太的意思,且先在咱家住上一晚,等明儿出了日头再走不迟故而特地让奴婢过来,请二爷先向两位舅爷知会一声。”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孙绍宗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当下点头应了,自去同贾琏、贾宝玉、薛蟠等人分说。
却说鸳鸯传完了话,原路返回后院,就见堂屋门前已经挂起了大红灯笼,而史湘云、薛宝琴、贾探春三个,各自捧了双龙戏珠的铜手炉,正在那廊下指指点点的,也不知又有什么幺蛾子要耍。
鸳鸯忙喊了绣橘过来,嘱咐她把这几个盯牢了,万不敢让她们在雪地里胡来真要是想玩雪,也等回了荣国府再说。
给这淘气三人组上好措施,鸳鸯这才挑帘子进去,把差事向贾迎春回禀。
禀报完了差事,却见这堂屋里只有黛玉、阮蓉、邢岫烟、惜春几个,并不见薛姨妈母女以及李纨三人。
正稀奇着,就见阮蓉笑拉着邢岫烟笑道:“今儿瞧着邢家舅舅身子骨见好,你也别整日里憋在东跨院里,干脆晚上同黛玉一起去我那里,咱们三个好生聊一聊。”
她说的热络,可在场几个精明的,却都看出是话里有话。
这其中,自然就包括邢岫烟本人。
“不敢叨扰姐姐。”
邢岫烟微微一欠身,正色道:“家父如今大病初愈,正该悉心照料以防反复且等家父日后完全康复,同家母团圆了,小妹再来领受姐姐的好意不迟。”
鸳鸯垂首侍立,听了这一问一答,不觉有些感同身受,多少钟灵毓秀的女子,偏偏受了父母拖累,生生受人白眼、非议。
自己如是,这邢岫烟也不外如是。
虽说略有些插曲。
但众女的居所还是很快便定了下来。
鸳鸯得了吩咐,下去准备被褥等物,心中却不觉有些诧异原以为薛姨妈母女,必然是要住在一处的,却不曾想最后与薛姨妈分派在一起的却是李纨。
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个寡居多年的主儿,也的确是共同语言,鸳鸯也便没有细究。
可她没有细究,薛宝钗却是觉察出些不对来。
先头在东跨院游廊里,自家母亲和李纨先后离席,又过了许久才回来的事情,她可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更何况后来两人独处时,又似乎哭过一场的样子
故而等到贾迎春在梅园暖阁设下晚宴,款待众人之际,薛宝钗便悄没声的,把母亲拉到了角落里追问究竟。
“妈,您今儿下午究竟去哪了?大半天不见个踪影,回来也怪怪的”
“胡说什么!”
薛姨妈被女儿这单刀直入的一问,登时便慌乱起来,色厉内荏的呵斥道:“我不过是一时走岔了,绕了许久才又寻到戏台下。”
她这疾言厉色的一呵斥,却愈发显得不同寻常。
可薛宝钗却万万想不到,李纨竟会与人白日宣淫,还被自己母亲撞了个正着。
故而见母亲恼了,也没敢再细问什么,只拉着她的手,泛泛的表示母女同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愿意一起担待着。
薛姨妈闻言心头暖意顿生,若非是刚答应了李纨,不好立刻食言而肥;又吃不准究竟是不是宝玉所为,怕无端坏了她们姐弟的情分,没准就要把今儿听墙根儿的事,原原本本的吐出来了。
而李纨在席上偷眼打量,见母女两个窃窃私语不断,心头自也是七上八下,更坚定了要一劳永逸的决心。
好容易捱到散了宴席,她便急忙凑到薛姨妈身边,膏药似的黏了上去。
眼见如此,薛宝钗心下虽是愈发疑惑,却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再追问什么,索性主动退后几步,同邢岫烟攀谈了起来。
旁边史湘云见了,正待也过去凑个热闹,却早被薛宝琴扯住,使眼色让她莫要过去搅局。
“怎么?”
史湘云自栏杆上抓下些积雪,用几根春葱也似的指头搓揉着,口中狐疑道:“宝姐姐同邢姑娘说话,难道我还听不得了?”
“自然听不得。”
因和原著不同,林黛玉并未与薛宝钗和好,故而薛宝琴自来到荣国府里,倒有大半时间是同史湘云顽在一处。
因此知道她虽是个心直口快的,却从不肯出卖朋友,所以也没瞒着,嘻嘻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史湘云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忽的讶异道:“是你哥哥看上了”
“嘘!”
薛宝琴忙捂住了她的嘴,嗔怪道:“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可不敢胡乱声张!”
史湘云把她的手扒拉开,嗤鼻一声:“你当我是傻子么?不过”
她脸上的不屑转化成了疑惑:“不过眼下,怕不是说这事儿的好时候吧?毕竟邢家舅舅可是一门心思,想要攀孙二哥的高枝儿呢。”
邢忠的心思自以为隐秘,却哪里瞒得过贾、孙两府的明眼人?
薛宝琴摇了摇头,无奈道:“原本不该这时候提起,可再要藏着掖着那邢老爷怕是要被这看得着摸得着的富贵,给彻底迷了心窍,再不说怕是彻底没着落了。”
之所以说要加个看得着、摸得着,自然是为了同荣国府的富贵作对比。
邢忠一家投奔荣国府,那富贵气象迷了满眼,却何曾摸着一星半点?
反倒是在孙家,贾迎春拉不下脸来,又不是个吝啬的,反倒让他沾了不少好处。
顿了顿,薛宝琴又悄声耳语:“好在邢姐姐是个有主见的,未必就肯学那尤氏一般,轻贱自己”
她这番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可这年头女子择婿,又有几个能自己做主的?
史湘云默然半晌,忽然叹息一声:“可惜我不是个男儿身,不然一定把你们几个都抢了去,到时候天南海北的,想嫁谁就嫁谁!”
薛宝琴扑哧一笑:“那也要有人敢娶才成!”
说着,又戏谑道:“还说我是个强盗,我看你才是山大王托生的。”
“我今晚就抢了你做压寨夫人!”
史湘云虚张声势的往前一扑,薛宝琴也故作慌张的躲闪,两人一前一后,便在游廊里追逐笑闹起来。
后面薛宝钗正旁敲侧击,打探邢岫烟的心意,被她二人的笑闹声吸引了,凝目半晌,却又忍不住暗暗唏嘘。
梅家似有悔婚之意,薛宝琴心知肚明,又哪里会毫无芥蒂?
而史湘云的婚事也是几经蹉跎。
现如今她的叔叔远赴云贵,家中婶娘愈发的没了主见再说自家儿女还张罗不过来呢,又哪里顾得上侄女的终身?
唉
看似无忧无虑的,又岂能真个无忧无虑?
此刻银铃也似的笑声,真不知究竟有几分是强装出来的。
第755章 夜语【上】
【第一更——老规矩,一点左右完成三更。】
几盆分别摆放的银霜炭,将门外的风雪隔绝开来,营造出了一个暖融融的空间。
孙绍宗趴在u字型的浴桶边缘,将下巴搭在一块柔软干燥的厚缎子上,微闭着双目,享受着身后两只长柄毛刷无微不至的侍奉。
好半晌,他气息都开始悠长了,才听尤二姐娇声道:“二爷,该前面了。”
“嗯。”
孙绍宗从鼻腔里喷出一股浊气,却又等了许久,才懒洋洋的转过了身子,将酒气冲天的面孔仰对着房梁。
两柄不软不硬的毛刷,便又沾了沐浴的香料、肥沫,伸进浴桶里搓洗他宽厚的胸膛。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当感觉到其中一支毛刷,缓缓向下移动时,孙绍宗才终于吐出个清楚的字眼来:“换。”
尤二姐闻弦知意,忙把毛刷挂在架子上,又解去衣襟,剥出条粉雕玉琢的胳膊,毫不犹豫的探进了水里,不多是便搅弄起一串串的气泡。
对面的彩霞见状,脸上微微一红,手上的长柄毛刷也有些不太利索。
虽说近来,她也没少服侍孙绍宗,可心中的芥蒂却未曾完全消除,到底不如尤二姐能放的开。
正垂着头,勉力维系着手上的工作,忽见孙绍宗从水里抬起胳膊,慢悠悠的往自己腰间划拉。
彩霞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却吃了尤二姐一个挖心掏肺的白眼,动作下意识的慢了半拍,等再要闪避时,却哪还来得及?
无奈,也只得任由那湿漉漉的大手,顺着纤细的腰肢往上胡乱攀附。
腐朽堕落的旧社会啊!
孙绍宗闭着眼睛,体会着触感、勾勒着轮廓,心头‘诚心实意’的唏嘘感慨着,却完全没有要同这腐朽生活一刀两断的意思。
甚至刚感慨完,脑中浮现出的,便是李纨那久旷的身子。
这大学漫天的,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到底还是太匆忙了些,也不知能不能解去那俏寡妇的相思之苦。
不过也无所谓了。
左右她屋里还有个备用的素云在。
想着主仆两个,那些假凤虚凰的事情,孙绍宗不觉愈发虚火上亢,猛地张开臂膀往怀里一拥,就听得两个女人同声尖叫,继而扑腾的水花四溅。
…………
西厢客房。
薛姨妈出了浴桶重新穿戴整齐,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偷眼打量正在换水的素云。
方才在李纨的交代下,是素云伺候着她沐浴了一场。
期间这丫头倒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儿,可薛姨妈总觉得她那指头,像是软烙铁似的,比这桶里的水还烫上几分,搓洗到哪里,那里就无端的生出些燥意来。
难道……
荣国府里的那些传闻是都真的?
她果然同李纨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到这里,薛姨妈不觉有些忐忑起来,要知道她今儿可是要同李纨睡在一张床上的……
不过转念一想,那李纨分明是喜欢男人的,又怎么会做那假凤虚凰的事情?
刚才那感觉,八成是自己听惯了谣言,所以不由自主的想多了。
这般想着,薛姨妈便又放宽了心思,一面用毛巾裹弄着满头青丝,一面推门进到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