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428章

作者:嗷世巅锋

他上门喊冤的时候,多少人都瞧见了,真要被贾赦不明不白的弄死,难免会惹来一些非议。

却说孙绍宗拿定主意之后,又在衙门里处置了些公务,等到陈敬德、黄斌二人,按照之前的约定,派人回来例行禀报之后,他便干脆出了大理寺,乘车向家中赶去。

一起动身的,还有早就按捺不住的柳湘莲他中午就得了消息:贾宝玉在孙家召集人马,要为蒋玉菡筹办戏班。

身为圈子里小有名气的铁杆票友,柳湘莲如何肯错过这等盛事?

不过等到了孙家西跨院的戏台底下,那上面咿咿呀呀的却不是蒋玉菡,而是贾宝玉和太子妃的亲弟弟孙兆麟。

这俩人

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第744章 无题

虽说早就知道,贾宝玉借了自家的场子,邀集了一众王孙公子共襄盛举。

可孙绍宗却着实没有想到,太子妃的亲弟弟孙兆麟也会参与进来。

上次他那堂妹嫁给信阳王时,本就已经得罪了太子,这次却又重蹈覆辙……

莫不是铁了心要给自家姐夫添堵?

孙绍宗正觉得纳闷,戏台上孙兆麟将袖子一甩,背转过身来,恰巧就将他瞧了个正着。

当下面露喜色,也顾不得一旁的贾宝玉,还在‘手掐兰花嘤嘤啜泣’,拔腿就做了负心人,一溜烟冲到孙绍宗面前拱手见礼。

看他那略有些狼狈的姿态,孙绍宗顿觉事情有异,于是打着哈哈探究道:“往日只听说司成【祭酒别称】大人家教森严,不曾想兆麟也有这等闲情逸趣——却不知今儿是谁这么大面子,把你也喊了来?”

孙兆麟显出些尴尬,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早几年小弟的确曾痴迷过,不过后来因要应付科举,也就渐渐的放下了。”

他侧头用余光扫了下贾宝玉等人,这才继续道:“方才也是赶巧了,小弟来府上给兄长下帖子,不曾想正撞见贾公子,于是……”

说着,脸上不禁露出些苦笑来。

原来是被贾宝玉临时拉了壮丁,遭了无妄之灾。

不过这也要怪他年轻面嫩,若易地而处的话,孙绍宗肯定会坚辞拒绝——毕竟他家早已经栓死在太子的战车上,压根不可能学孙绍宗兄弟一样左右逢源。

估计等他回家之后,又要跑去太子府坐冷板凳了。

心下同情之余,孙绍宗的关注的焦点,却落在了‘下帖’二字上,诧异道:“你说是来下请帖的?却不知世叔是要宴请我一人,还是……”

“此乃家宴,自然只请了兄长一人。”

孙兆麟说着,又忍不住斜了贾宝玉一眼,欲言又止的道:“家父约莫是有些家务事,要与兄长分说分说。”

家务事?

怕是太子的家务事吧!

打从贾元春有孕以来,太子就一反常态的安静。

孙绍宗可不会以为,他是听了自己的劝解,就完全解开了心结,所以来了个镇之以静。

相反,这扶不起的阿斗,多半仍旧在自暴自弃当中——若非如此,也不会惹来老丈人出面,要找孙绍宗商量家务事了。

说起来,两家虽然连了宗,孙绍宗却还从未见过这位‘族叔’只听说他为人甚是方正,担任国子监祭酒四年有余,在士林中威望素隆。

不过……

这位国子监祭酒大人,貌似对武夫不怎么友好——或者说是心存鄙薄。

错非太子极力促成此事,孙绍祖当初又刻意放低了姿态,两家还真未必就能凑到一处。

如今他让儿子主动上门相邀,倒也算是少有的放低了姿态。

看来这位司成大人,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方正——至少在支持女婿成为皇帝的这件事上,他是愿意变通的。

说不得,自己这次去赴宴,还能顺便替大哥讨回些颜面——便宜大哥因为名声不佳,当初两家连宗时,暗地里可是受了人家不少的冷遇。

想到这里,孙绍宗飒然一笑道:“既然叔父大人相邀,我这做晚辈的自是欣然从命了——却不知这家宴定在了哪一日?”

“三日后的中午,到时候……”

孙兆麟还待细说,贾宝玉拎了头饰花垂,便自后面赶了上来,嬉笑道:“咱们这一出唱的可是梁祝,兆麟兄怎得倒学起了陈世美?”

他这一开头,旁边冯紫英、薛蟠等人也都齐齐过来见礼。

除了这些相熟的,另外还有几个也都是京城里有名有号的顽主——当然,在贾宝玉、冯紫英面前,他们还是略略矮了一头。

而最后一个上前见礼的,却是孙绍宗的便宜弟子李贤。

眼见这半大孩子一躬到底,口尊‘恩师’,孙绍宗不觉诧异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说着,又拿眼去瞪贾宝玉:“这等天气,你怎得还把他喊了出来?”

李贤的父亲李升瘫痪在床两年有余,如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天降大雪,对他而言就是一道坎,孙绍宗昨儿还特地送了些上等好炭,并两支吊命的老山参过去。

按理说李贤应该一直陪在父亲身边,却怎得跑来这里陪贾宝玉等人凑热闹?

“老师误会了。”

李贤忙分辨道:“学生是奉了家父之命,来向恩师当面道谢的——这些年若非恩师处处照应,学生怕是……”

说着,忍不住就有些哽咽起来,只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却又不肯失了风仪,故而强自将情绪按捺了下去。

孙绍宗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不以为意的道:“我收你做弟子之后,就去了南边平叛,说起来也算是误人子弟,这些许的关照,也不过是略作补偿罢了,又值得什么?”

说着,摸出怀表扫量了一眼,又继续道:“都这般时辰了,你也先别急着走,我让后厨多做些滋补益气的,等吃罢晚饭,你再捎回去也不迟。”

李贤倒也不推辞,默默的躬身应了。

这两年里,因他父亲李升瘫痪在床,家中也几乎绝了进项,错非孙家无微不至的照应,莫说是读不起书,怕是连李升日常的医药,都未必能延请的起。

更别说,孙绍宗虽然没有言传身教,却特地请了学富五车的于谦代为教导……

如此恩情,又岂是几句便宜话,就能够报答的?

…………

因内中颇有几个不熟悉的,彼此寒暄外加自报家门,就花了不少时间。

等到孙绍宗终于得了空闲,准备先回后院换上便服时,却又得了鸳鸯的通禀,说是东跨院里的邢大舅哀叫不止,闹着要请孙绍宗过去,交代几句遗嘱。

孙绍宗听了这话,不觉有些哭笑不得:“先不说大嫂与他才是正经亲戚,宝玉如今也在咱们府上,他却怎得偏要找我交代遗言?”

鸳鸯脸上闪过些轻蔑,不过转瞬间,又化作了怜悯与惋惜,最后却只是丢下一句:“二爷亲自过去瞧瞧,约莫也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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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主次

目送鸳鸯转身扬长而去,孙绍宗不由得咂了咂嘴,怎得道出情谊之后,这小妮子反倒显得愈发生分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细究这事儿的时候,邢忠若真是有了性命之忧,还真就是一桩麻烦事儿他哪最后半葫芦烈酒,可是自己授意灌进去。

早知如此,昨儿真该想个别的法子。

可现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还是先看看邢忠的情况,再做打算吧。

一路无话。

到了东跨院,就听得客房里哎呦呦直叫唤,孙绍宗冲临时寻来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上前隔着帘子嚷道:“邢家舅爷,我们二爷过来探望您了。”

这是为了让里面的女眷知道,有成年男子要进屋,若有不便之处,也好先行回避。

不过声音落下许久,挑帘子出来相迎的,却正是理应退避三舍的邢岫烟。

就见她盈盈一礼,垂首道:“孙家二哥见谅,家父实在不便起身相迎。”

说着,侧身让开一条通路,示意孙绍宗自便。

孙绍宗微微颔首,算是还了一礼,然后便快步穿过客厅,走进了里间之中。

虽是客房,可因为当初曾安置过于谦、孙承业等人,里面布置的甚是齐整。

一进门先是横置的锦绣荣华屏风,绕过去就见大红穗的六面宫灯,高悬在一张圆桌正上方。

此时那宫灯里青烟袅袅,烧的却不是蜡烛、油脂,而是上好的香料这天寒地冻的,屋里又住着病人,自然不好敞着门窗,也只能用香料来遮掩呕吐秽物的酸臭了。

不过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也未必就能好的到哪儿去。

好在孙绍宗出现场惯了,这点小场面也还算不得什么。

他只是微微耸了耸鼻子,便不以为意的到了拔步床前,探视邢忠的状况。

却只见邢忠侧伏在床上,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又似乎隐隐透出些亢奋之色。

不会真的是回光返照吧?

孙绍宗心下一惊,正待细问究竟,那邢忠却已经抢先开口:“贤贤侄”

短短两个字,却愣是泄了气息,若非孙绍宗就在眼前,怕是压根听不出后面那个字眼,究竟说的是什么。

难道这厮真的要凉了?!

孙绍宗心下大是无语,这谁能想的到,区区半葫芦老酒,就生生葬送了一条性命?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他之前喝的太多了!

一面下意识的撇清着责任,孙绍宗一面急忙问道:“邢家舅舅,你如今觉着身子骨如何了?可需要我请相熟的太医过来诊治?!”

其实邢忠方才之所以会气短,全是因为头一回托大,喊孙绍宗贤侄的缘故尤其孙绍宗此时还未换下官服,他叫的就更是心虚了。

谁曾想孙绍宗半点没有在意这称呼,反而十分的关切自己,甚至还要为自己延请太医诊治。

邢忠当下心中就踏实了大半,暗道这孙家二郎果然是个厚道的,若能把女儿托付给他,自己后半辈子自然享用不尽。

至于高攀云云

他家和荣国府是亲戚,自家也同荣国府是亲戚,哪里就算是高攀了?!

再说自家这女儿,即便抵不上宝玉身边那两三个最出挑的,却也是百里挑一的可心人儿。

这自己给自己鼓足了劲儿,邢忠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表演。

“咳咳咳”

就听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摇头道:“自家事自家知,我如今怕是不成了唉,别的倒也罢了,可我膝下”

“爹。”

不等说完,孙绍宗身后忽然传来了邢岫烟的嗓音:“您膝下不过是些擦伤,不碍事的。”

邢忠先是一愣,继而瞪眼道:“你胡说什么,我”

“您不过是贪杯宿醉罢了。”

邢岫烟又抢过了话头,顺势走到床前,帮父亲把被褥往上拉了拉,回身歉然道:“家父酒后无状,倒惊扰了孙家二哥,我这里先替他陪个不是,请您千万莫要见怪。”

“呃”

孙绍宗看看让被褥遮住了嘴巴,满脸涨红的邢忠,再看看身前云淡风轻的邢岫烟,忽然打了个哈哈,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还请邢家舅舅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去办就是。”

说着,便匆匆的退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里面爆出一声怒喝:“死丫头,你想闷死爹啊?!”

孙绍宗脚步稍稍一顿,随即大步流星的出了东跨院。

却说里间屋里,邢忠将被子直接掀到了地上,一骨碌跳到地上,几步赶到大门前,外面却哪还有孙绍宗的影子?

“爹。”

再回头看时,邢岫烟已然跪在面前,面无表情的道:“女儿一时无撞,愿任凭爹爹处置。”

邢忠下示意的扬起手来,可却迟迟落不下去,最后一巴掌打在自己老脸上,跺脚道:“我是做了什么孽,偏袒上这么个赔钱货这大好的姻缘,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这一巴掌打的极重,打完就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龇牙咧嘴的,那气势自然也就泄了个干净。

瞧见自家亲爹这副样子,邢岫烟又觉可怜又觉可悲,顺势起身挽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道:“爹,这强扭的瓜不甜,再说咱家什么身份,哪里就敢高攀”

“屁的高攀!”

邢忠顿时又恼了,跺脚道:“你姑姑都能嫁入荣国府,你比她当年的人品相貌强出十倍,嫁个四品官儿怎么就算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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