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403章

作者:嗷世巅锋

等她稍稍冷静了,孙绍宗这才又正色道:“其实这长年累月下来,哪里能瞒得过身边人?莫说是鸳鸯,其实阮蓉她们几个,怕也早就心知肚明了。”

“啊!”

贾迎春闻言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就要做起身子。

“我不是说了么,天塌不下来。”

孙绍宗伸手把她按住,好整以暇的道:“她们既然瞧出了端倪,再看平日哥哥对你的态度,自然晓得是你情我愿的事这事儿说新鲜也新鲜,可细究起来却并不少见。”

“但凡不是个糊涂的,自然就会装作若无其事,否则这府里如何能容得下她们?”

“至于那糊涂的,又哪里能看出门道来?”

竟他这一剖析,贾迎春总算是惊魂稍定。

可一想到平日与自己言笑晏晏的阮蓉等人,其实大多都对自己和孙绍宗的关系心知肚明,她便忍不住羞的浑身发烫,更不知以后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众人。

孙绍宗又宽慰了几句,眼见她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得祭出了杀手锏:

“听说明儿你要带着承嗣回娘家?”

果不其然,这一提起宝贝儿子来,贾迎春立刻分了心思,点头道:“上回去荣国府,老太太就念叨了好几回。”

当初她在荣国府里,并不怎么得贾母看重,论亲近甚至还比不得探春、惜春两个妹妹,堪称是荣国府众女之中的小透明。

可现如今随着孙家水涨船高,每次回娘家时,却是众星捧月一般,连老太太每次见了,都要拉着说上许多家长里短。

却说孙绍宗见这法子有效,又笑着道:“那让阮蓉和承毅也跟着去凑凑热闹,她们娘俩都是个闷不住的,就当跟着去散心了。”

贾迎春正不知该如何面对阮蓉,这一听说要带着她们母女一起去,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可她这话到了嘴边儿,却是死活吐不出来,于是到最后只得僵硬的点了点头。

第704章 活要见尸、死要见人

将磨盘大的山石托举到一旁,孙绍宗伸手扒住边缘处的青石板,正待发力跃出密道,却忽觉一片冰凉在手背上化成了水润。

下雪了?

果不其然,从密道里出来,就见天上零零落落的飘着雪花,不过地上还算干净,显然是刚刚开始下雪。

孙绍宗把那大石头挪回原位,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任由几片雪花在脸上融开,那冰冰凉凉的触感,顿时让精神为之一振。

今儿可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置呢,自然得振奋精神才行。

这般想着,孙绍宗却也没乱了方寸,小心的在假山后面观察了一番,确定并无哪个不开眼的闯进来,这才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往前厅赶的路上,随手拦下个小厮,正待吩咐对方喊赵仲基过来说话,忽又想起他这几日,被自己派去处置张安的丧事了。

于是临时改口,吩咐道:“让门房王进去前厅候着,就说我有事要吩咐他。”

那小厮忙不迭应了,顺着游廊飞也似的去了。

等孙绍宗赶到前厅时,王进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孙绍宗自顾自的进了厅里,往那主位上坐定,这才朝着毕恭毕敬跟进来的王进,开口道:“那乞丐保长洪九,你可还记得?”

王进虽然有些纳闷,自家二爷怎么会突然提起一个乞丐来,可也不敢怠慢分毫,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那厮每次上门,都是在门厅里候着,小人倒也与他搭过几回话。”

其实是洪九主动每回上门,都陪着笑脸跟王进请安,王进却是爱搭不理的。

“既是如此。”

孙绍宗点头道:“你立刻去山西巷走一遭,让洪九这两天都去大理寺左近候着,我或许会有用到他的地方。”

往常这些差事,都是赵仲基转达,如今二爷亲自出面托付,王进自不敢怠慢分毫,先找人暂时替下门房的差事,又去马厩讨了坐骑,便急匆匆的出了角门。

与此同时,忠顺王府。

一向喜欢赖床的忠顺王,今儿也是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却顾不得的穿衣洗漱,赤着脚在铺满波斯地毯的暖阁里,来回踱着步子。

见他如此,昨晚上侍寝的胡姬,自也不敢穿戴整齐,都披挂着极简单的布料,两下里瑟瑟发抖。

这一半是吓的,另一半却是疼得。

昨儿忠顺王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不走寻常路,好端端放着品字形三张口不用,专一的拿器械整治人。

这一晚上下来,莫说是身上那细皮嫩肉,就连脚底板都青肿了几块,踩在地上就跟受刑似的,不得不时常踮起脚尖缓解痛楚。

于是乎忠顺王行走如风,两个胡姬高低起伏,各忙各的,一时间倒也互不妨碍。

不过这诡异的和谐,没多久便被打破了。

“王爷。”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丫鬟,蹑手蹑足的进到厅中,垂首禀报道:“周长史回来了。”

“这狗才竟然还知道回来?!”

忠顺王咬牙咒骂了一声,随即将白生生的肉胳膊一划拉,喝令道:“都给本王滚出去,再把周谟叫进来!”

两个胡姬如蒙大赦,忙自床头取了衣物鞋袜,胡乱往身上披挂了,随着那小丫鬟一起狼狈的逃了出去。

其中一个丢了只靴子,都没敢回头去捡。

忠顺王却懒得理会她们,自顾自坐回了软塌上,咬牙切齿的运着气。

不多时,周谟自外面进来,先噗通一声翻身跪倒,然后才膝行上前,悲声道:“奴才该死,那道衍真人不不见了!”

“什么?!”

忠顺王闻言猛地自软塌上起身,小腹上那层层的赘肉,都因此而剧烈抖动起来,阳关三叠浪似的辣眼。

他赤着脚,几步到了周谟面前,将周谟从地上提溜起来,一字一句的逼问道:“道衍怎么着了,你再说一遍!”

周谟眼瞧着他脸上透出森森冷意,当下就惊出了一头的白毛汗,下意识偏转了视线,这才颤声道:“道衍真人他他跑啊!”

不等周谟把话说完,忠顺王一脚就踹在了他脸上,只把周谟踹的仰面栽倒、鼻血长流。

可忠顺王却也没讨着什么好他忘了自己没穿鞋,这一脚全力踹上去,脚心上竟被周谟的门牙磕了道口子,踩在地上钻心也似的剧痛。

不过这痛楚,倒让他稍稍冷静了些,踮着脚,冷冷追问着:“我不是让你加派人手盯牢了他么?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小人的确是派了人监视他,可今儿一早找过去,却已是人去楼空,那几个盯梢的竟半点蹊跷都没发现!”

听了这番话,忠顺王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跛着一只脚,缓缓的坐回了软塌上。

失策、当真是失策!

早在那杨汉才被抓的时候,自己就该处置掉那道士的自己却偏偏贪恋长生不老的仙丹,鬼迷心窍的留下了他。

可谁又能料到,明明打了给皇兄炼制求子秘方的名头,那孙绍宗竟还敢进向皇兄宫禀报?

不过还好,除了道衍本人之外,谁也不知道这次练的究竟是什么丹药甚至就连道衍本人,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皇帝炼药

以皇兄同自己情分,再加上死的又不过是几个乞儿,大约也只是罚酒三杯、下不为例。

想到这里,忠顺王心下稍稍安定了些。

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千万不能把这事儿闹大了,否则广德帝迫于形势,没准儿就要来一出挥泪斩马谡了!

想到这里,忠顺王立刻吩咐道:“你这狗才先起来吧!”

周谟见惯了他喜怒无常的模样,却哪敢就这么起身,反而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瓮声瓮气的道:“小的罪该万死”

“行了!”

忠顺王不耐烦的道:“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带齐了人手,去把那道衍翻出来!”

说到这里,他郑重叮咛道:“记得,活要见尸、死要见人!”

周谟闻言愣怔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这话并不是说反了,而是让他灭口之后,再把尸首带回来的意思总之,就是不能留一丝痕迹。

既然还要用自己追杀道衍,想来自己这条命应该是保住了。

这下周谟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忙赌咒发誓的表示,自己这次一定不会辜负王爷信任。

再三保证之后,他这才辞别了忠顺王,在府里召集了百余名壮丁,又以王爷的名义,传话给城防营左右指挥使、顺天府府尹贾雨村等官员,命他们协助缉捕盗走王爷秘宝的贼道人。

且不提周谟在外面如何忙活。

却说忠顺王等他离开之后,沉着脸默然许久,这才缓缓的吐出句话来:“既然你自己都说罪该万死,那本王也只好成全你了。”

第705章 两个和尚

迎客来。

一座稍显简陋,生意却极其红火的酒肆。

因酒肆主要的客源,皆是附近的贩夫走卒,所以平素一到饭点儿,这酒肆大厅里的吆五喝六之声,就足能传出二里地去。

可初八这日早上,小店里却显得清静了许多。

人倒没少几个,主要是平常高谈阔论的老主顾们,都不约而同的压低了嗓音——而造成这等局面的,则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这两个和尚真要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模样,最多也就是那小和尚生的俊俏些。

而他们面前也只是两盘素菜,并无犯戒逾礼之处。

可问题是,这座酒肆是开在清虚观正门附近的!

就算佛道两家纷争未显,这两个和尚跑到清虚观门口吃吃喝喝,总也有些不合时宜之嫌。

然而面对众人的纷纷侧目,那两个和尚却是怡然自得,就着一壶刚沏好的高末,慢条斯理的品尝着饭菜。

眼见得一碗阳春面见了底,那年幼些的小和尚放下筷子,笑着品评道“这道酸辣笋干果然有些门道,怪不得曾被‘血目神断’赞不绝口。”

那大和尚却不曾应他,默默将吃完了自己碗里的汤面,起身同店掌柜结了饭钱,这才转回身合十道“阿弥陀佛,此物虽然滋味鲜美,却不是我等出家人应该贪恋的——徒儿,随为师上路了。”

说着,便保持双掌合十的姿势,径自向门外走去。

那小和尚闻言,立刻也收敛了笑容,将桌上放着的包裹搭在肩头,也双掌合十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年长的宝相庄严,年幼的俊俏不凡,虽是行走在这道教昌盛处,引得无数路人侧目,却也并无哪个敢搅扰阻拦。

眼见出了清虚观左近,两名僧人身边这才少了窥探的视线。

“师父。”

那小和尚紧赶几步,悄声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自然是在京城里四处游览一番。”

年长的和尚笑道“难得又降下了这等瑞雪,你我师徒又不缺盘缠,若不趁此逍遥快活一番,其不辜负了我佛的美意?”

那小和尚听他这般说法,脸上闪过些担忧,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不敢质疑老和尚的决定。

就在此时,前面的老和尚突然停住脚了步,望着不远处一个身穿单衣的乞儿,悲天悯人叹息道“善哉善哉,京师首善之地,竟也有这般可怜之人——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听了这话,那小和尚一张俊脸,越发的纠结了。

“徒儿。”

那老和尚抬手一指,毅然吩咐道“你去施舍些铜钱与他,好歹让他撑过这个的冬天。”

小和尚闻言踌躇了半晌,终于还是凑了上去,从腰带里翻出半钱碎银子,丢到了那小乞儿的破陶碗里。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那乞儿见是如此厚赐,当下喜的跪倒在地,约莫是太过激动,掌心都被陶碗割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转瞬间就染红了半只手掌。

可这乞儿却恍若未闻一般,继续激动的叩头谢恩。

眼见他狗也似匍匐在自己脚下,那小和尚脸上满是不屑,口中却吩咐道“拿去淘换些旧衣裳,免得冻出个好歹来。”

说着,转头回到了老和尚身前。

等到两人重新上路的时候,那小乞儿仍旧在叩首不已。

却说师徒两个又行出一段距离,小和尚却又站住了脚,迟疑道“师父,这……这好像是去大理寺的路吧?”

“正是去大理寺的路。”

那老和尚慢条斯理的道“为师早就听说,这大理寺的景致乃是众衙门之首,如今既到了这附近,不去瞻仰一下,岂非是过宝山而不入?”

“可那孙绍宗……”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压制了所有的杂音,师徒两个再次默然上路。

…………

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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